望台远观。
远远望着辽阔的大海,白浪才觉得心神舒畅了些,想起这些日子出生入死,白浪不禁微生感慨,若自己不是白氏一族的后人,是不是不用参与这些杀戮惨重的战役?
就算要,只怕也单纯了许多,就像徐定疆,他们父子一心为刘氏皇朝效命,心里一定十分踏实;可是若有天皇上翻脸,他们又该如何?
白浪想到这里不禁莞尔,就算白家的人不是一心复国,讨好未来的皇上也是人之常情吧?自己的个性是不大合适了,也许大家公平竞争的话,白广远比自己晋升的快些呢。
“白浪!”刘芳华的声音忽然由下方传来,白浪低下头,只见刘芳华一手遮着刺眼的阳光,面带微笑的叫:“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白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看到刘芳华,放松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又凝重起来。
“欢迎我上去吗?”刘芳华俏丽的一笑,也不等白浪回答,连着两个腾跃,已经跃上了了望台,白浪也不用表示欢迎了。
见白浪不说话,刘芳华奇怪的望着白浪,过了片刻忽然笑说:“你不是说要去养养气吗?怎么溜到这儿来了?”
养气自然是白浪的藉口,白浪尴尬的笑了笑说:“出了舱,想法就变了。”
“嗯……”刘芳华望着大海深吸一口气,舒服的说:“还是你聪明,大家挤在船舱中好气闷。”
白浪不知自己应该如何接话,笑了笑没再开口,两人沉默片刻,刘芳华遥望着南方,蓦然冒出一句话:“我忽然好想定疆。”
白浪莫名其妙的心里一紧,脑海中浮起徐定疆豪气万丈、纵横沙场的模样,不禁有些微微的自愧不如,不由得更是闭紧了双唇,只不过目光也自然而然的往南望去,却不知徐定疆现在在作些什么?
“不知道定疆现在在作什么……”刘芳华轻声的说。
白浪一楞,刘芳华居然与自己想着同样的事情?白浪转过头来,忽然迸出一句话:“皇储以为我在替徐兄照顾你。”
这下轮到刘芳华一楞,她脸上飞红起两片,轻轻一跺脚说:“爹在胡说什么?”
白浪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见刘芳华的模样,白浪沉吟着说:“所以……”
“你别管爹说的。”刘芳华抢着说:“你是这样吗?”
“应该不是吧。”白浪蓦然有些自暴自弃,苦笑着说:“可是我对你爹说是。”目光却再也不敢望向刘芳华。
话声一落,两人间是好一阵子难堪的沉默。白浪心里忽然企盼刘芳华就此火大,再也不睬自己,又希望刘芳华说些什么,好让自己解释,这般错综复杂的情绪纠葛,让白浪的脑袋越来越痛。
“我和定疆不是这样的。”刘芳华忽然柔声说:“你们都误会了,我以前也误会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白浪的心不争气的砰砰急跳了起来,目光转过去,只见刘芳华仍遥望着南方,一字字清楚而柔和的从她两片红唇中吐出:“我和定疆的感情确实很好,可是中间总觉得多了点什么,又像是少了点什么,这么多年来,我想定疆早就知道了,我却是这些日子才想通的……”
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为什么这些日子才想通?白浪心里大乱,刘芳华想通此事不会和自己有关系吧?
眼见刘芳华似乎没打算接着说,白浪终于忍不住开口:“想通什么?”
刘芳华转回头来,目光直视着白浪说:“你不觉得我和定疆……像兄妹多于情侣吗?”
白浪第一次气愤自己的口才不佳,只知道支支吾吾的说:“你……你说……这个……”
“嗯。”刘芳华轻点一下螓首说:“所以我才会毫不在意的说自己想念他,若是有这个大哥在身边,许多的事情都不用我操心了。”
白浪好不容易找到一句话:“你说定疆早就知道了?”
“应该是的。”刘芳华浅笑说:“不然他机会多的是,他又不像某人,好似个呆木头般。”
某人是谁?白浪大感心虚,可是他终究不敢问,只忍不住搔了搔头说:“可是……可是我觉得徐兄对你并不同。”
“我也知道……”刘芳华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却是没再说话了。
白浪可迷糊了,刘芳华这么回答是什么意思?这可不是自己企盼的回答。
白浪脑袋急转片刻,正想说话时,却见下方以刘然为首,白炰旭、倪惕、白彤、白广、白攻、白敏等人正依序而出。白玫抬头望着了望台上的两人,带笑低声向着刘然说了几句话,刘然跟着向上望,目光却交杂着一些疑惑与讶异。
白浪忙说:“皇储出来了。”
刘芳华转回头,望了望白浪忽然说:“你若是觉得该澄清,就要自己去说。”话一说完,刘芳华一个翻身下落,身体轻灵的翻转,双手侧张斜掠,在空中盘旋着落下,一面叫:“爹,您也出来了?”
这话更是没头没尾,自己该向谁说什么?可是白浪这时没空细思,只能跟着跃下向刘然行礼:“参见皇储。”
“嗯。”刘然脸色有些不豫,望望白浪后,目光转过刘芳华说:“你们怎么也上来了?”
“我们刚好在这儿碰到。”刘芳华十分自然地微笑说:“以前没什么机会看海,没想到海上的风景也不错呢。”
刘然不再追究,微笑转向白炰旭说:“包老,皇上前些日子曾向本王聊起,打算在皇城中另组一个专修武技、培育皇族的组织,不知您可有兴趣?”
这倒没听说过,白炰旭有些意外的说:“现在部分的皇族少年不是已经聚合于都城统一训练了吗?”
“正是。”刘然说:“但现在的训练乃由左督国王、右督国王、以及两位身为朝奉的叔父代行,左、右督国王毕竟政事繁重,专人专责才是正确的做法,而且一些‘城王’或‘国使’若年长后无意军伍,这也是个好去处。”
原来是打算成立个打入冷宫的单位?白炰旭心中冷笑,神色如常的说:“不知皇上将取何名?”
“这本是本王与父皇闲聊时想到的方案。”刘然得意的说:“当时便取了名字,可称‘幻萃阁’。”
“幻萃阁?真是个好名字。”白炰旭奉承的笑说:“不过暂时老朽还无此意,何况这本是为皇族而设,包某一介贵族,岂敢僭越?多谢皇储的厚爱。”
“无妨。”刘愁点头笑说:“包老训练贵族确有一手,诸位高徒的功力都不下于皇族,想来必定自有修练之道,本王便是想请包老代训有资质的贵族少年。”
这更是不能答应,白炰旭哪里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忙说:“这是皇储错爱,老朽的徒弟们并不特殊,只不过较为敢拼敢杀而已,何况自古皇族贵族本有所分际,皇储若是冒然混同,只怕会有后患。”
刘然似乎没想到这层,听了也觉颇有道理,点点头不再追问,只忽然转向白浪说:“白龙将,昨日城破之际,可有陈垒的消息?”
白浪答覆:“启禀皇储,因出城仓促,属下并没能与阿垒会合。”
“希望他没事。”刘然脸色也凝重起来:“还有那个地底的白族余孽,不知何龙将他们找到了没有?陈灵小姑娘为了本王自愿留下,也一定要救出她来。”陈灵、陈垒,指的正是白灵与白垒两人。
“多谢皇储的厚爱。”这是白浪标准的回答方式。
“五天前本王出困的事情传回都城,算算时间,现在都城也该有消息回来了。”
刘然往西北方远眺,奇怪的说:“怎么东极城那儿还没送来消息?”
白玫与白广对望一眼,心底都暗暗担心,若是刘礼率领的习回河城援军心存不轨,消息哪里还会传到东极旧部这里?这两日他们怎么暗示,刘然都是一副不懂的模样,却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人会不会押错宝了?
流落在东极城内的白垒自城破之后,他便寻找东极旧部的军队,打算与白浪等人会合,但他不久后便发觉,为防止蛇人脱逃,整批东极旧部已经由皇储带领出海布防,白垒无处可去,暗探的性格发作,休息两天后又混到了习回河援军中,想打探更多的情报。
事实上,想混入一群自己并不熟识的军伍中并不容易,白垒虽然有张不易熟记的面孔,依然有许多事必须小心。他这时正在“玄枪部”、“磐石部”的交界处缓缓向前前进,这里距离西鸣坊还有一段路,戒备并不森严,白垒左顾右盼,见许多东极城居民正被官兵往外请,要他们离开西鸣坊远些,白垒自然不管这些事,自顾自的往前走。
白垒走了片刻,不得要领,忽见两名士族士兵从身旁走过,白垒心念一动,靠过去微笑打招呼说:“你们也是‘玄枪部’的?”
两人一楞站住,见白垒虽身为上族,却穿着普通士兵的服饰,两人都有些意外,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夥子笑着说:“你也是?哪一队的?”
“不……我是‘磐石部’的。”白垒笑笑说:“不过我爹来自习回河城,他十分怀念那里的名产……叫……叫什么来着?”
另一个较壮硕的士兵笑说:“是三鼓沟玉鱼吗?”
“还是绿钻果凤?”瘦小子接着说。
“对、对,我老是记不住,实在弄不清那东西有多好吃?老头总是念念不忘……”白垒耸耸肩和善的笑说:“你们在忙什么?”
“也没什么。”壮硕的士兵回头向着远远的一间房舍指了指说:“刚刚天鹰急报又来了,龙将们聚集起来,我们就散出来了。”跟着两手一摊,作出个无奈的表情。
白垒知道,龙将们在东极城内的临时战务指挥中心商议时,会要求周围的士兵散到四面巡防,说巡防并不十分真确,主要其实是避免隔墙有耳,毕竟将领商议事情时并不喜欢有小兵在一旁细听。
白垒点点头,示意自己能够体会,跟着微笑说:“那你们忙吧。”
“你呢?”瘦小子皱起眉头说:“怎么会没事逛来这儿?”
“我那队几乎部死光了。”白垒作出一个不大诚恳的惋惜表情说:“一时也没人告诉我该做什么,我就偷闲偷闲了。”
两人笑了起来,壮硕的汉子摇头苦笑说:“真不知该恭喜你还是安慰你?”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互相挥了挥手,分头走开。
白垒见两人转过街角,他神色转为凝重,闪身掠入街旁一户较高的民宅,见空无一人,立即腾身向着上方阁楼跃去。
过了片刻,白垒攀高跃低、小心地接近那个暂充指挥中心的房舍。
这房舍是附近最高的建筑,白垒远远的望见何威凡、易岚、陈扬等三人正由指挥中心离开,白垒心中暗叹一声,自己似乎是来晚了。
白垒又等了片刻,没见到其他人出门,正考虑离开时,忽见唐赣走出门外,向着几名散于周围的士兵招手,士兵奔过去后,唐赣嘱咐了几句话,随即挥手让他们散开,跟着转身走回屋中。
士兵受了唐赣的嘱咐后,迅速的动作起来,很快的,二十来名士兵散布在房宅的四周,严整的巡逻起来,白垒注意到,刚刚见到的那两名士族士兵也在其中。
这可有趣了,里面要聊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白垒仔细观察了片刻,决定了接近的步骤。他先奔向屋后的阳台,腾身越到另一户房舍,攀上屋顶蹲身快步轻移,很快的,白垒逐渐接近了紧邻指挥中心的一户房舍。
白垒知道屋中这时应有刘礼、唐赣、关胜男三人,他们可都是高手,尤其刘礼更是无人敢轻忽,白垒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潜入侧屋随即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屋内的声音。
过了片刻,白垒隐隐听见二楼传来三人的对话声,总起来似乎隔了两、三层木板墙。白垒心里有数,这么近的距离反而不会有哨兵,只要能不被察觉,自然能顺利的接近到足以听清楚的地方。
白垒也不纵跃,只提气轻身,轻轻的攀上窗棂,随即整个身子伸长,手攀屋梁轻巧的翻上去,停留片刻,见四面毫无异状,将手上仰,轻扶着顶上的木板,暗暗以内力测度固定木板的方式。
很快的,白垒就知道这木板只是以普通的铁钉固定,白垒手伸到铁钉固定处,以极慢的速度集中内力挤压铁钉,让木板脱离顶上的横棍,这才能无声无息的上得二楼。
过了约莫十分钟,白垒顺利的溜上二楼,也将木板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这时,白垒距离唐赣等人只隔着薄薄一层木板墙,白垒先小心地隐于暗处,随即浑身静止下来,许久许久,才轻轻的吸入一丝丝气息。
白垒听的清楚,房中这时果然是刘礼、唐赣、关胜男三人,三人似乎为了某事已经争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