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的蛇人,随着太阳向西方偏移的脚步而越来越多,蛇人身上独特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青绿色的闪闪光华,远远的望去,整排蛇人竟是亮晶晶的,面对着人族军容严整的大军,一个个蛇人面无表情,彷佛城墙上的装饰品般。
南面高台上,刘然遥遥望着北面的东极城。自从下了全军准备的号令后,刘然就一直遥望着东极城不说话,现在各级将领都在各自的队伍之中,高台上除了刘然外,只有白浪与白炰旭了。
两人自然也感到了局势的紧绷,在这种气氛之下,谁也没心情说话,白浪望着下方整齐的军容,只见刘芳华穿着一身火红的战袍,背后斜背着月华剑,英姿爽俐的站在队伍前端,不时还会回头望了望高台,对台上的刘然等人露出微笑,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对刘芳华来说,这次父亲出困,使她担心了一个月的心事霎时放下,而现在整个东极旧部的指挥权也交由父亲负责,她更是轻松许多。她自从上一次杀入战场,发觉到自己并不喜欢掌握所有军队的一举一动,反而较喜欢自由自在的在战场中纵横,这虽然有些不符合将领的特性,不过现在反正无须为此烦恼,她乐的不去思索。
她望望父亲,目光转到一旁的白浪,就是这个男人救回了自己的父亲……虽然因此他晋升为龙将,但这是父亲的意思,自己不知应该如何报答他?想到这里,刘芳华忽然念起自己与白浪间若有若无的情愫,刘芳华脸微微一红,心中暗骂荒唐,就算感激对方,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报答。
白浪见刘芳华忽然急急的转回头,他自然有些莫名其妙,他转过头来,却见刘然正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以身分来说,白浪自然不能与刘然对视,白浪心里一楞,诧异的微微低下头,不知道刘然有什么话要说?
一旁的白炰旭,自然将这些事情都看在眼内,白炰旭思忖片刻,忽然开口说:“启禀皇储,老朽有一言相询。”
刘然回过神来,微笑说:“包老请说。”
白炰旭咳了一声之后才说:“老朽冒昧的问……皇储与‘神山卫国使’的关系可好?”
刘然一怔,望着白炰旭片刻才说:“包老为何会如此发问?”
“听小玫他们说……”白炰旭笑笑说:“……‘玄枪部’与‘碧戈部’的许多行为,似乎与营救皇储的目的背道而驰,老朽担心皇储不防,忍不住问上一问。”
刘然脸色沉了下来,也没直接回答白炰旭的话,转过头望着白浪说:“白龙将,你们真是这么认为吗?”
白浪望了白炰旭一眼,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才说:“‘玄枪部’与‘碧戈部’自行挖掘地道、私设天鹰传讯……属下认为皇储确实应该小心,不过‘神山卫国使’其实并没有明显的……”
“不。”白炰旭打断白浪的话说:“‘神山卫国使’驻守习回河城已经十余年,与‘习回河王’关系匪浅,唐赣夫妻的事情他脱不了干系。”
刘然思考片刻,忽然皱眉苦笑说:“包老,说老实话,若二弟真有反意,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们初入军伍,若是投效到二弟的旗下,他想必会重用,为什么反而提醒本王此事?”
白炰旭没想到刘然会这么说,他正要说话时,却听刘然接着又说:“别说什么正统存续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本朝本是武力夺来的天下,占有不过五十余年,我相信对包老来说,刘氏皇族并不是您一向效忠的对象。”
白炰旭自然知道,自己的回答若是不能说服刘然,只怕日后再也不能获得信任,他思索了半天才说:“皇储说的没错,若老朽寄望功名富贵,只怕也会选择‘神山卫国使’……”待刘然微微颔首了之后,白炰旭才接着说:“……不过,老朽确实已无意于此,这次出山,只是为了看看白浪他们是否选择了正确的道路……据老朽所知,我的这几名徒弟……尤其是大徒弟白浪,他们绝不会背弃皇储投靠二皇子,老朽只好支持他的决定。”
怎么扯到自己头上来了?白浪瞪大双眼望着白炰旭,却见刘然也正转过头来,白浪连忙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刘然望着白浪片刻,点点头说:“白龙将,真有此事?”
“属下自然对皇储效忠。”白浪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先说这种言不及义的话。
“其实我也在疑惑。”刘然沉吟着说:“芳华愿意借你月华剑,对你的信任程度不言可喻,不过这两天军务繁忙,我还没空了解……你们的交情是如何建立的?”
白浪总不能直说──因为自己对刘芳华不大客气,所以她才把自己当成朋友?这时也不是慢慢交代两人认识过程的时候,白浪只好说:“其实我是先认识徐……呃……定疆小王爷。”
“定疆?”刘然一怔,诧异的说:“原来你也认识他?”
“我与郡主便是在南角城因定疆小王爷介绍而结识。”白浪点头说:“后来东极城出了事,都城急令郡主与小王爷北上,当时小王爷身负重创,所以只有我随郡主前来。”
刘然倒是颇为疑惑,徐定疆是怎么身负重创的?不过这时没时间细问,刘然点头温和的说:“既然你也认识定疆就好办了,我本来以为你对芳华有意,正感为难,这么说来,你是帮定疆照顾芳华的?”
怎么扯到这里去了?白炰旭可是大叹失策,正想力挽狂澜的时候,却听白浪平静的说:“皇储说的对,属下正是此意。”
白浪不愿白家众人再拿自己与刘芳华的事作文章,对这些日子与刘芳华奇异的关系更是十分难过,颇想一了百了,于是干脆的作出这样的回答。
听白浪这么说,白炰旭的脸色自然十分难看,却听刘然朗声大笑说:“好,你与定疆将是我朝的两大栋梁,只不知你求的是什么?”
“属下别无所求。”白浪摇头说。
哪有这种人?刘然才不相信,不过这可以明查暗访慢慢的探清,刘然不再追问,转过身来望着下方的士兵,沉默下来。
白炰旭却是十分火大,目光森冷的瞪着白浪,只差没破口大骂。
白浪自知白炰旭的念头,不过自己可不是他真正的徒弟,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理会白炰旭的眼光。
第六章东极大战
十六时三十分,正是炎夏夕阳落下时分,只见太阳逐步向着西方的木族丛山中沉潜。蓦然炮声齐响,战鼓齐振,七万大军分从南、西、北三面向着东极城杀去。
大军三面一出,蛇人立即各派了两千人出城防御,而在三面城头上各留下约莫千余名蛇人守城。
眼见蛇人杀出,各军伍的前锋立即往前拼命发箭,两方若是碰头,身为前锋的军队必定是死伤惨重,唯一自保的方法便是发箭,霎时间,西、北、南三面数万支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向着前方迎击的蛇人射去。
蛇人也不是傻瓜,迎面的箭矢飞来,若是咬牙直冲,只怕还没接近就先死一半,只见前排的蛇人长尾一卷,整个身躯顺着冲势缩起,卷缩成一个盘状,将较为脆弱的身躯大部分包裹在长尾之内,彷佛一片大车轮般直立排成一排。这么一来,只要稍有偏差,弓箭就极难射入,而后面的蛇人无须多作防御,只要躲在承受箭矢的同伴身后,安全性自然大幅提高。
这个方法蛇族人并不常用,通常是采取守势时才会如此,因为这样一来,虽然受到的伤害减少,但若人族部队停止前进时却毫无攻击力;当然反过来说,人族军队若想要对蛇人造成伤害,也至少要主动接近到一定距离以内,那时蛇人只要将队伍一解散,很快的就能混入人族的部队中。
眼见蛇人采取防守的策略,各部队自然必须自行应变。以各部的人数来说,本以西面习回河城援军两万余人最少,北面的“磐石”、“海涛”、“霸刀”三部则因前两天大战共损伤了七千余人,现在合起来与南面的东极旧部人数差之不远。
不过“习回河城”援军中新增一批近三千人的精锐,那是直属于“神山卫国使”刘礼的亲兵队,之前一直没有直接投入战场,现在刘礼既然失去了主帅的身分,这批部队自然必须跟着投入,所以以实际战力来说,习回河城援军可能是最强的一队。
这时南北两面见到蛇人采取防御的状态,北面的都城援军立即止住阵脚,箭雨一波波不缓不疾的发出,遥遥牵制住蛇人的行动。
南面的东极旧部是由刘然直接指挥,他当即也下令部队缓进,与都城援军采取一样的策略。
而西面的习回河城援军任务却是不同,只见他们止住箭矢的发射,正缓慢的往前踏进。
这么一来,蛇人自然发现了人族军队的目的,于是城头上的蛇人一波波的向着城西调动,防御着人族的冲阵。
这时习回河城援军中,刘礼正与唐赣、关胜男两夫妻争论。刘礼要亲率那三千精锐突破阵势,唐赣与关胜男却是一力阻止,刘礼正沉着脸说:“你们这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当前的要务是打退蛇人,哪有时间想军力平衡的问题?”
“卫国使容禀。”唐赣连忙说:“单只挖掘城墙一事,皇储心中必定起了怀疑,若此时我们战力大损,卫国使危矣。”
刘礼摇摇头,沉声说:“你们一心扶我,刘礼自然感激,但刘礼心中从无自行登位的念头,此事无须再提。”
唐赣与关胜男对视一眼,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关胜男才一咬牙说:“启禀卫国使,都城两日前已经宣布闭城,所有商旅禁止出入,天鹰急报往南急飞,卫国使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刘礼一怔,望着两人严峻的说:“你们竟然私设通讯?”
“卫国使息怒。”唐赣忙说:“我们也是一片忠心,卫国使怪罪之前,请想想我们为什么这么作。”
刘礼心中念头急转。都城发生此种变故,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父皇“天广皇”驾崩,只因救出大哥刘然的事都城可能今天才能收到讯息,自然来不及反应,这件大事都城不做通知,想来是防着自己,这么说来,等大哥即位,自己确实有些危险。
“下令结阵发箭!”刘礼想到这里,当机立断的止住了队伍的前进,回过头望着唐赣夫妻,只见他们面露喜色,一脸期望的望着自己,刘礼缓缓的说:“你们希望我怎么做?”
“卫国使只要下了决心,想出的办法自然比我们好的多。”唐赣高兴地说:“属下静待指示。”
“你也是这么想?”刘礼转头问关胜男。
“当然。”关胜男说:“卫国使当年功绩卓著,战绩不下于南角王,若不是为了皇储,卫国使早该一地为王了。”
刘礼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说:“我知道,你们希望我立即退兵回返习回河城,趁着东极城大乱的时候,以习回河城的十万兵力先统一北面四城,自能立于不败之地……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唐赣夫妻的喜悦神色立即消失。
“大哥还没开始对付我,我不能对他不义。”刘礼摇摇头说:“最多我只能做到自保而已……唐龙将,传讯给皇储,若南北两面不准备出战,请他下令两面各准备一万援军,我们将在三十分钟后炸城,关龙将,你把这件事安排好,队伍前进。”
“卫国使……”关胜男急叫。
“我意已决。”刘礼沉声说:“立刻行动!”
两人不敢再说,只好分头进行,刘礼的大军依然向前推进,领头的自然是刘礼的三千精锐,随着距离的逐渐接近,蛇人的影像也越来越清晰,到了三百公尺远的时候,刘礼一声令下,所有弓箭再度连绵不绝的发出,向着蛇人急射了过去。
这样的距离已足以对蛇人造成伤害,蛇族的军队蓦然一声狂嘶,两千蛇人阵势一瞬间解散,向着人族狂奔了过来。
刘然这时已经接到了刘礼的传讯,刘然望了白炰旭一眼,一面说:“传令下去,要陈扬龙将、南苏管带、杨失管带随时准备向城西支援。”
“是!”一旁的旗手立即挥舞旗号,传令兵也立即奔下高台,向着三个部队传令过去。
这时城西的两千蛇人已经与习回河城援军交战,刘礼、唐赣、关胜男这时都身先士卒的在队伍前方冲杀,这时没什么阵势好变,能杀得一个是一个,在两万人的部队中,加上了刘礼为首的三千精锐开路,战力绝对不下于一般三万人马的部队,一瞬间,蛇人被杀的节节后退,连城头上的蛇人都跳下来支援。
南北两面的蛇人听得城西传来阵阵厮杀声,蛇人的阵势也跟着有些骚动起来。蛇人本性极端好战,要他们稳稳的守候实在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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