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再怎么想,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句,她倏然间沉下脸,一句话也不说。
不是该睑红害羞或者是辩解吗?白炰旭也没想到白灵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谁都不说就接不下去了,白炰旭好不容易才接着说:“两边算起辈分,确实差了一辈,但事实上血缘关系已经极远,辈分并不重要……”
“够了。”白灵倏然站起说:“大伯若只是要说这些,我不想听。”
这是怎么回事?白炰旭不知该如何反应,想了想才说:“这么说……你不喜欢他?”
白灵面色一片煞白,嘴唇微微的颤动着,隔了片刻,她吐出一句:“我要走了。”一面说,一面大步的往外走。
“小灵!”白炰旭身子一晃,阻住了白灵的去向。
白灵停下脚步,依然一言不发。白炰旭有些恼羞成怒的说:“无论你喜不喜欢白浪,你怎么可以对大伯这种态度?大伯还没说完话!”
白灵小睑蓦然扬起,目光直视着白炰旭,冷冷地说:“若大伯认为自己说完后,小灵的态度会比现在好,小灵也可以听完再走。”
这……这小丫头……白炰旭气得说不出话来,白灵绕过白炰旭,踏出房门,离开“啸云殿”。
白炰旭面上当下一阵红一阵白,隔了片刻,他猛然拿起一旁装饰用的花瓶,狠狠得往房外的花园砸去。
碰地一声,花瓶碎散、四面飞射,白炰旭这蕴含着内力的一砸,声音可不小,连数个院落外、在后殿闭关中的白浪,都听得颇为清楚。
自两日前白浪服下退蛇软骨,他似乎就陷入一种奇异的世界中,一股奇异的热流……不,不该说是热流,只能说不知是冷是热的一股奇异能量在体内流转,那股能量与自己的内息奇异的互相吸融。很奇异的,自己内息彷佛越来越少,似乎被那股能量无声无息的吞没了,但那股能量也没有因此增多,彷佛内息消失一事与它完全无关。
这样下去还得了?白浪颇想停止,但一来不知该如何停止,二来白浪莫名的相信徐定疆与刘芳华的话,认为吃下这东西应该只有好处,他也只好不管这么多,放任着那股能量继续流转。
白浪的内息虽不断的消失,身体内也不断的吸纳着外来的能量,只不过两者的速度一比,可谓小巫见大巫,吸纳的速度远远不及消失的快,何况随着内息的减少,吸纳的速度也越来越缓。不到三十个小时,白浪的内息已经消失殆尽,不留一丝一息。
不过这时的白浪却不像当初施用“长虹破天击”之后,全身体力散失无踪,白浪依然能保持着端坐的姿势,静静的观察自己身体的变化,而他也深信,那股奇异的能量不会就这么结束,必然还有另外的变化。
到了昨日,那股能量忽然剧烈的运行起来,有时顺着经脉,有时顺着血脉,有时毫不规矩的在体内乱窜。无论到了何处,白浪总是感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这股疼痛十分难以忍受,但白浪想到刘芳华曾受过相似的痛苦,心中却莫名的有股快慰的感觉,何况据徐定疆所说,刘芳华服下的份量是自己的一倍,受的痛苦应该也比自己厉害,若自己连这样都忍受不了,怎么面对刘芳华?
不过白浪却不知道,刘芳华在服下之前,已经误打误撞的将全身内息散尽,两人体内的反应固然有相似之处,却也有极大的不同。比如白浪体内那股能量的强度,比起当时刘芳华体内的可要“强壮”上不少,相对的,因为吸纳的时间较久,白浪的身体也比刘芳华更能适应。
但这么一来,白浪承受痛苦的时间,可比刘芳华还长久,那股能量似乎定不下来,没有一个地方愿意停留,而白浪也不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停留才好,话说回来,自己又有没有能力控制它的流动?
到了今日清晨,那股能量流窜到了胸腹之间,掌控呼吸的肌肉倏然间严重的抽搐,连心室都无法规律的跳动,白浪感到血脉凝结,连呼吸都无法顺畅,而此时内息又荡然无存,也没有能力支持下去,白浪脑海一阵迷糊,心想莫非就要这么死去?
突然之间,那股能量钻入了经脉之中,盘据在经脉的气血凝聚处,也就是一般养气的地方,白浪的心脏突然间恢复了动作,呼吸也顺畅了起来。
正当白浪的神智逐渐清醒,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察觉不到那股能量的位置,白浪愣了愣,更发现自己体内仍是空空如也。白浪可傻眼了,就这么结束了吗?自己成为废人?
不可能。白浪不相信结局会是如此,他迟疑了半晌,不知道自己该动还是不该动,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这一瞬间,白浪听见了那声花瓶砸破的声音。白浪这时内息已经散失,定力自然颇有不足,在一惊之下,身子不免微微一动,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强大无匹的内息突然从胸腹之间涌出,一路上彷佛轰碎经脉般的窜向丹田,跟着窜流全身。
而在窜流全身的途中,胸腹至丹田间经脉膨胀的痛楚几乎使白浪走火入魔,全身经脉几乎要爆裂开来。在这一瞬间,他体内的内息似乎已经爆满到无法承受,白浪忍无可忍,他这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办法把内息散出。白浪无法多想,蓦然间两手同举,右手凝聚“阴爆掌”掌力,左手自然是“长虹破天击”,两手同时向上催发,至於“长虹破天击”会让自己成为废人的事情,这时也管不了了。
就在这一瞬间,只见轰然一声巨响,五道狂龙般的青色爪劲刹那间破屋而出,将整个屋顶轰碎大半,那五道青龙还不断的纠缠、膨胀、变大,一面化为一体一面不断的往空中直冲。而倏忽之间,那馀下一半的屋顶,连同四面墙壁上端彷佛变成了粉末,一面随着爪劲带起的劲风激卷,正是“阴爆掌”的极致表现。
这一声巨响,把宫城中所有人都吓了出来,刚要踏出“啸云殿”的白灵一回头,只见一道宽近数尺的青色巨龙向空中直冲,越向上方还越形粗大。白灵一怔间,一股狂风蓦然卷起,向着四面激射,巨龙彷佛活物,腾动之间直让天地为之变色。
白灵被劲风逼得退了两步,她愣了愣,立即运功往回赶。
白浪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大骚动,他只知道这时发现了自己未曾遇过的现象,以往只要施出“长虹破天击”,自己的内息立即消散无踪,但这时虽然丹田内内息大量减少,却不断有莫名其妙的内力由胸腹间爆出,凶横霸道的往丹田直涌,再从丹田直冲出掌,跟着往无穷无尽的天际射出。
而在这股力道的催动下,那道巨龙越形膨胀,虽不是直接轰击,但因四面飞旋、轰轰发发的狂风呼啸,连白浪附近的房舍都无一幸免,方圆十馀公尺内没有一样东西得以留存。
这下不妙了,要轰到什么时候为止?就在这一瞬间,白浪突然发觉胸腹间的疼痛不再这么剧烈,似乎体内经脉已经较为习惯,他立即运足内息一蹦,硬生生收束左臂的劲力。
虽说因白浪体内内息依然十分充足,足以遏止住这凶猛的力道,但这么一收,气势正雄的劲流大河突然一滞,立即往回反激,在这一瞬间与白浪体内的内息一撞,一股力道由左手小臂横向爆出。只听一声巨响,又是一股强烈的劲流向着四面激散,而窜入空中的巨龙就这么奔腾发散,直到消失无踪。
“天啊……”已经赶到附近,却因劲流狂卷而不敢靠近的白炰旭等人,正呆望着空中,口中喃喃的说:“这是什么功夫?”
白灵这时恰好赶到,她望了白炰旭一眼,扭头就往内奔,这时刚刚激散狂飞的尘沙碎木正没头没脑的落下,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无法看远。蒙陇中白灵只见一个呆立在风暴中心的人影,她慌乱的叫:“浪大哥!”
白浪上半身衣衫碎裂,身上满是灰尘,但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转过头,见到在灰雾中奔来的白灵,露出微笑说:“小灵。”
白灵奔到两公尺外,恰好听到白浪这声呼唤,忽然间煞住了脚步,目光中露出担忧的神色,专注的望着白浪。只听到白浪有此凄凉,又有些迷惘的说:“我该是练成了……”
白灵却不知为什么无法感到欢喜,她迟疑了片刻,才低声说:“恭……恭喜浪大哥……”
“怎么了?”这大呼小叫的声音是白敏。
原来这时白彤、白广等人都已经赶到,正随着白炰旭接近尘沙已逐渐平息的风暴中心。
白浪望望四面这么多的白家人,却不知为什么还是满腔的孤独。
他目光转向白灵,低声的说:“小灵……我觉得……好累……”他这时心中十分迷惑,自己一直想练成“胸怀天地”,但练成了又如何?为什么还是一样的痛苦?
白灵心中一疼,忽然感觉白浪虽然练成了天下无敌的武功,但只有比以前还要脆弱。白灵猛一个转身,板箸睑对四面说:“浪大哥要休息,你们可以散去了。”
这是什么话?所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谁看不出来白浪功力大有突破?这时居然要休息?
按道理,这时该白炰旭说话,但他刚刚才吃了白灵一顿排头,这时反由有些气沮,还是白彤先开口说:“小灵别胡闹,你知道有多少大事等浪大哥出关吗?”
“我不管。浪大哥说要休息就是要休息……”话语忽然一滞,白浪的寝房附近已经一片混乱,白浪如何休息?
白灵一咬牙,转过身拉着白浪说:“浪大哥,到我那里去。”说着一拉白浪就跑。
白灵的功力在这群人中虽不算顶尖,但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撒腿便跑,众人一愕间,白灵与白浪已经掠出了十来公尺,腾向西方还算完好的屋檐,似乎要越屋而走。
这未免太离谱了。白炰旭怒气涌起,猛的大喝一声:“给我站住!”他同时一点地往前飞射,打算拦下白灵。众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的也在同时飞掠,随着白炰旭身后急追。
白炰旭这么一展开身法,在一瞬间,已经与白灵拉近了五、六公尺。眼看就要追上,牵着手的白灵与白浪突然间速度陡变,有如两条灰影般的往外激射,倏忽间飞射出“啸云殿”,紧接着掠出宫城,也不像是要到白灵的房间。
白炰旭这下可真是瞠乎其后,他的脚步立即慢了下来,知道这必然是白浪由被动转为主动,带着白灵远行……自己绝对追不上他们,白炰旭在满怀的失落下,一股怒火无法扼抑的往上直涌。
白彤这时才赶上白炰旭,眼看人影越来越远,他发急的往前直冲,却听到白炰旭愤然说:“别追了,追不上的。”
“不能不追。”回话的是白彤,他与白广两人一先一后,停也不停。
白炰旭的怒火终於爆发,迁怒的大声叫:“告诉你们追不上,你们听不懂吗?”
两人又奔出七、八公尺才煞住脚步。白彤转过头来,脸色十分难看的说:“大伯,二皇子晚上会到……”
什么?白炰旭吃了一惊,目光转向白广,白广沉重的点了点头说:“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刘礼不在习回河城好好练兵,跑来这里做什么?要命的是白浪居然在这种时候跑得无影无踪……白炰旭眼见大部分人都已经赶到,而每个人的目光中似乎都有着责怪,其中尤以白彤的最为刺眼,白炰旭有些失去理智的大吼:“你们还呆在这做什么?所有人都出去找!”
话声一落,人群四散,谁也不愿这时候待在白炰旭身边。
白炰旭吼完之后,神智恢复过来,却见四面白家人都已经跑光,他目光转过,他猛地吃了一惊,连忙往下飞射,掠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身旁低声说:“皇上,你怎么出来了?”
小人影眨眨眼说:“师父不是说在外面不能这么叫?”
“现在四面无人。”白炰旭有些示耐烦的说:“君臣之道自该遵守。”
那个人影看来不过十二、三岁,似乎有些稚气未脱,他一听白炰旭说的话,立即摆出正经的模样,嘟起嘴哼声说:“发生了这么大事,朕也不能出来看看吗?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白炰旭四面张望,见确是没有别的人在,他脸一沉说:“身为人君,岂能自陷险地?又岂能轻易毁诺?皇上若不改过,日后如何承当社稷?”
此人正是小皇市白鼐,他说不过白炰旭,只转过头扮个鬼脸,也不说话。
“皇上!”白炰旭的语气烈又严厉了三分,他催促的说:“皇上再不回去,微臣逼不得已,只好……”
“回去、回去。”白鼐臭着脸,转身往西侧厢房迈步,但步伐缓慢,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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