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急赶,也花了足足二十日,到了今日天色刚亮,她才接近了刀轮城。
梦羽不远万里前来,但越是接近,心中越是志忑,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不知熊族攻破刀轮城没有?两日前已经进入莽莽黄沙,百公里内毫无人迹,想打探消息也没办法。
只要再过不久,就该能看到刀轮城了。梦羽更是小心,若熊族还在,自己这么接近,可说是自投罗网,但从这个方向一无屏障,想隐身探看也没办法,梦羽勒马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往东绕到通习回河城的那条大道,纵然得多走一个小时,从那儿接近,至少有个长列沙丘,可以远远的观察刀轮城,总比这样接近安全。
又多跋涉了半个小时,梦羽好不容易翻上了那座沙丘,探头一看,梦羽整个心都凉了下来,刀轮城已经变成一座荒败的废墟,宏伟的城墙坍倒了一大片,城墙里里外外躺满了毫无生气的尸体,可见城破时的惨烈。
眼见四面一片死寂,梦羽木然的策马往前,越接近,沭目惊心的景象越来越多,走到破败的城墙,可以看到这里原来是城门,后来才用陆采石封起,却不知熊族用了什么办法,把坚如金刚的陆采石打破,从这个缺口冲了进去。
到了城墙缺口,梦羽已经不忍策马,眼前除了尸体之外,几乎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梦羽怔立半晌,缓缓的下马,在重重叠叠的人体与人体之间,往内踏了进去。
从尸体的脱水状态看来,城破不是这两天的事,这么说来,熊族该已经往习回河城攻去了?梦羽踏入城中,眼前更是一大片惨不忍睹的地狱图像,眼前死的人不能以千百来计,无数的死尸就这么向着两边延伸过去,从里面混杂了许多熊族尸体的情况来看,熊族该也是死伤惨重,为什么会这样呢?已经进入城内的梦羽,四面打量下,这才恍然大悟,弄清楚这么惨烈的原因。
原来刀轮城为了防范攻击,原有的三座城门都已经用陆采石封了起来,这里被攻破一个大洞,虽然替熊族找出了一个入口,但里面的人族却是无路可退,除了能飞越城墙的少数人,其他的人除了拼死之外,完全没有生路,熊族自然也讨不了好。看眼前的状态,除了官兵之外,平民只怕也难逃厄运,死于此役的刀轮城臣民只怕超过十万人,至于熊族,八成也死了三、五千人。
问题是……陈东立是否也在这些人堆之中?梦羽木然的转动著有些僵硬的脖子,见四面无边无尽的死尸,她知道就算陈东立也在其中,也无法在这数万人之中找出他来,梦羽茫然若失的走出刀轮城,她骑上龙马,一时竟是不知何去何从。旺仲了许久,梦羽绕着刀轮城,这时尸体反而成为指引,她——见一条条人族尸体零散的出现在城周,直到西方,才有尸体往外延伸出去,看来,突破熊族包围逃出城的人就是往西逃,梦羽一咬牙,策马加速往西面的布尔山疾奔。
她这时又重新涌起了信心,若有人能逃出刀轮城,其中必然有陈东立,梦羽沿着这些躺在黄沙上的尸体急奔,越奔越远,看到的尸体也跟着越来越少,而且相对的,熊族人的尸体明显的越来越多,可见逃出的无一是庸手,当然,这也代表了刀轮城中的一般人民必定是死伤惨重。
可是一面奔,梦羽却是越来越担心,除非所有人都被熊族所杀,这么奔下去,总有找不到踪迹的一天,在这片黄沙之中,自己该如何寻找?
果然如此,再奔了两个小时后,梦羽已经寻出了百余公里,只见最后一个孤伶伶的人族尸体躺在黄沙之中,放眼所及,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梦羽甚至还高掠而起,极目四望,但四面除了黄沙还是黄沙,什么都看不到,梦羽怔了片刻,终于一咬牙,向着西方策马,这一去若是找不到,大不了不回来了。
这个时候,梦羽已经忘了当初徐定疆的交代,脑海中根本没有回返南角城的念头,万里迢迢的赶来刀轮城,若是没见到陈东立就回去,她怎么样也不甘心。
奔出了不知多远,烈日越来越高,从清晨的薄寒到后来的逐渐炎热,梦羽也越来越疲累,这几日的奔波,一直支持着她的,自然是距离的逐渐缩短,以及即将见到陈东立的喜悦,但这个时候,一切的期待似乎都变得没有着落,这么往前奔,简直是大海捞针,一波波负面的思绪向着梦羽不断的袭来,这二十日来,梦羽只觉得今日最感不支。
到了阳光最强的时候,梦羽终于支撑不住了,她勒住了由奔驰而缓步的龙马,半跌下来,取出龙马包裹中的一副油布小棚,在黄沙中架了起来。
连梦羽都支撑不了,龙马当然更是早就伏了下来。梦羽系好龙马,在小棚中跌坐歇息,补充损失的精力,过了片刻,她突然听到一声怪异的呼叫,似乎从西南方向远远的传来。梦羽这时顾不得休息,一跃而起,拉着龙马就要向着声音的来源追寻,但龙马这么多日来难得好好休息,这时想要它再走,一时可不容易,梦羽听那声音已经消失,又担心再也没有任何讯号,她掹一把抓下了龙马身上的食水小包与兵刀,展开身法向着西南方奔去,一面发出了清越的长啸声,向着天际传播出去。声音能听到,不代表距离很近,但梦羽全力奔驰起来,速度可比龙马还快,她迅疾的奔驰,黄沙不断的被她甩在身后,终于梦羽见到远方有几个小黑点,她兴奋起来,更足加快了速度往前奔。
那几个黑点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面,一样向着梦羽的方向移动,两方彼此接近不久后,梦羽猛一愣,居然是七、八个熊族?真是找错人了,梦羽急急的停下,回头向着奔来的方向飞掠。
可是梦羽经过二十天的奔驰,刚刚又未得到充分的休息,再这么毫下节制的奔了一大段路,加上失望的打击,梦羽的速度越来越慢,身后的叫嚣声也越来越近。梦羽心念一转,这样下去,自己是必死无疑,她猛一个止步,迅速的坐下调息,准备应付这一仗。
熊族人发觉梦羽停下,他们的速度却也跟着慢了下来,梦羽这才发现,对方似乎也不怎么轻松,庞大的身躯在黄沙上移动,每一步都深深的陷入沙中,刚刚虽然比自己快,不过是因为他们已经休息了颇久,功夫未必比自己高,梦羽的信心又大了几分。
但随着熊族的逐渐接近,梦羽的信心又低落了不少,熊族虽然脚步沉重,但从他们的神色看来,梦羽已经明白,他们并非脱力,熊族人的想法与自己相同,一样要储备一些战斗的体力,当下更是不敢迟疑,这时能多储存一点能量,活下去的机会更大。
就算是慢慢而来,也总有走到的一天,待熊族接近到了十公尺远,梦羽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目光凝注着奔来的七名熊族人,脸上露出了坚毅的表情。
熊族人望着梦羽,反而有些异常的并未立即扑上来,熊族人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名熊族人哇拉哇拉的叫了两声,向着梦羽又踏出了一步。
这下糟糕了,对方不会说人族语,梦羽可也听不懂熊族话,她顿了顿,皱眉说:“你们……想干什么?”
熊族人脸上似乎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领头的一个回头与同伴商量了几句,又转回头,向着梦羽比了比她的背包。
原来想抢水?梦羽恍然大悟,这些熊族必然是在这片黄沙中迷了路,并被熊族大军所遗弃,他们能撑过这么多日,确实也不简单,不过熊族人既然忘了他们,想来也是普通士兵,自己倒是不用太担心。
梦羽自然不会把背包交出去,但与对方这么耗下去,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梦羽望望熊族人,她突然一个腾身往后急掠,转身便逃。
熊族人吃了一惊,又是轮番怪叫的向着梦羽追去,没想到眼前精光一闪,梦羽挥起长剑,向着领头的熊族人杀了过去。
梦羽心中思量,若与熊族这么比耐力,熊族人本身体质本较人族强横,这么奔下去自己只有吃亏的可能,不如先拼掉一、两个,对方也许不敢再追。
这么一回头,首当其冲的熊族人没想到会有这种变化,他连滚带翻的往后急摔,梦羽也不追击,剑光一转,洒向一旁呆愣住的另两名熊族人。
这两名熊族人虽然来不及躲避,但熊族人可不容易一刀两断,梦羽剑光闪过,两熊族虽然惨嚎着摔开,但似乎也不至于无法动弹。
梦羽没时间注意这些,她剑光一转,脚下踏起“戏蕊步”,轻灵的向着另外两名熊族人扑去。这时那个领头的熊族人已经清醒过来,他怒吼一声,向着梦羽恶狠狠的扑去,挥掌攻击时居然激起一阵劲风,向着梦羽遥发。
居然有个能外发掌力的人物?梦羽心中大起警惕,一面展开身法闪动,她打算先避过这个熊族人,把其他的家伙解决掉再说。
但熊族人毕竟比人族强横许多,纵然是一般士兵,也不是梦羽所能予取予求的,梦羽在伤了第五个熊族人时,那名挨剑的熊族人一声暴吼,硬生生的向着梦羽的长剑抓去,梦羽一惊,抽剑已是不及,她一咬牙,长剑往前一送,猛然穿入了这个熊族人的胸口,但同时梦羽左后肩一麻,终于被一名熊族人所击伤。
还好不是那个领头熊族人出的手,梦羽虽然马上转动不灵,但她右手同时往后疾弹,五指气劲同发,五东气柱瞬息间穿透那个熊族人的前胸,“波”的一声,那名熊族人轰然后倒,胸口冒出五道血柱。梦羽忍痛加速往空隙急弹,但身后那股劲风已经再度涌来。
刚刚这么一耽搁,却被那家伙追上了,梦羽一咬牙,旋身又是五道指力,但毕竟已经晚了,指力发出的同时,那股劲力已经及身,梦羽痛呼一声,向着后方摔飞。
没想到万里赶来,居然死在熊族手中?这一掌的功力其实也算普通,但梦羽体内真力将竭,已经无力承受,她胸腑剧震之下,眼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匍匐在黄沙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梦羽正感绝望时,猛听到一声陌生的长啸随着一股迅疾的破风声从西北面恍若疾风般刮来,只听到一阵迅速的轰击声夹杂着熊族的惨嚎,转眼间周身又恢复了寂静。梦羽正迷糊之际,忽觉一双坚定而粗糙的大手正缓缓的扶着自己转面朝上,只见一个背着古拙长剑的长须老人,正面露一丝讶异的神色对自己说:“你这女娃儿是谁?”
梦羽虽没见过此人,却听过此人的事迹,她心一热,正想说话,又是一股鲜血喷了出来,那老人微微皱眉,探掌向着梦羽体内传入一股细而坚凝的热力,转眼问就把梦羽的体内脏腑稳定下来。
这独特的功法,莫非就是所谓的“灵牵一线”?梦羽再无怀疑,眼红红的说:
“是北域王,刘王爷?”
那老人脸上露出微笑,缓缓的点头说:“老夫正是刘群池。”
“东立……不……”梦羽没什么血色的脸一红,她顿了顿才接着说:“陈龙将可还好?”
刘群池眼中微微一亮,笑意更浓,说:“老夫那个外孙受了点伤,不过没什么问题。”
这话一说,梦羽就放心了,这一趟毕竟没有白来,不过听了刘群池的话,梦羽才猛然想到,眼前的老人正是陈东立的外公,自己这副模样给他老人家见到可是大为不妥,梦羽有些慌乱的说:“小女子……”
“让我猜猜。”刘群池轻拍了拍梦羽的小脸,无限慈祥的说:“你可是梦羽?”
梦羽这下子可是从脸庞直红透到耳根,没想到那个愣家伙居然向他外公提过自己?正嗫嗫嚅嚅的说不出话来时,刘群池已经呵呵一笑说:“那小子没敢说,不过他昏了两天,嘴巴就是念着这两个字,不知道也知道了。”
梦羽除了含羞低首之外,真是无话可说,刘群池一把将她抱起,一面哈哈大笑说:“今日兴致一起出来逛逛,没想到倒是找回一个孙媳妇……”一面稳稳的托着梦羽朝西北西的方向急掠而去。
第二章騔獚之迷
且说稍早之前,徐定疆推门进了刘芳华的寝房,刘芳华却也没有破口大骂,只瞪着一双大眼望着徐定疆,看他要如何解释。
徐定疆缓缓的转身关上门,跟着再缓缓的转回身,蓦然无端端的叹了一口大气说:气芳华啊芳华,你把我当成外人了。“
徐定疆这招叫“恶人先告状”,刘芳华果然一愣,脸上的怒气收敛了几分,但旋即转成一抹愁苦,她缓缓的又坐回北窗下,低下头,一言不发。
危机解决。徐定疆虽然暗自庆幸,但现在起要面对的问题才更棘手,徐定疆往前走了两步,柔声说:“刚到就被发觉,你功夫果然越来越进步了。”
刘芳华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