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你们明日天明前投降,我既往不咎。”刘礼不理会锺名古在崖上跳脚,他顿了顿,向着四面说:“明日清晨,全军攻击!”
“是。”四面众官兵同时大声应和,数万人一起喊出来,声势煞是惊人。
刘礼也不等上方的反应,身子一掠,往帐幕飘了回去,一面飘下话:“将徐小王爷送到帐中,由我亲自看守。”
这么大礼数?徐定疆眼看着四面围上来的官兵,每个脸上都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徐定疆心里暗叹,刚刚杀了这么多人,看来再挨个几下是跑不掉了。
牧固图纪元一二○一年十四月二十二日
白玫没想到,徐定疆一脸有把握的模样溜出去,却落了个受伤被擒的下场?刘礼撂下话,要部队天明前投降,那些管带自然又聚在一起商议,这时徐定疆不在,白玫以嫌疑之身,自然不好在内旁听,她也不等人赶,自动离开了木屋,在屋外的广场跺步。
现在该怎么办?若部队真的投降,自己可以说是死定了,但就算部队不降,到了清晨,刘礼部队往上冲杀,只要几个高手率先冲上,山崖非露空档不可,白玫苦苦思索,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月星转移,距清晨剩下不到三个小时,那群管带还在木屋中吵个不休,似乎还商量不出一个结果,白玫蓦然心一横,转过身走进了木屋。
见白玫突然走了进来,里面的管带们不禁楞了一楞,白玫也不等人问,张开口说:“我要下去救定疆。”
众人大吃一惊,这岂不是送死?但也有人不是这个想法,孟启就嘿嘿一声说:“白玫姑娘这一去,不知道回不回来?”
也许原来没几个人怀疑白玫,但孟启这么一说,四面投来的目光却都变成怀疑的神色,白玫也不在乎,冷笑一声说:“若是救不出定疆,反正大夥儿终究是死,难不成还计较哪一种死法?”
白玫把话锋转成下崖的风险,孟启一楞,正不知该如何接话时,白玫接着又说:“反正诸位也不用担心我会泄漏什么,我只是来向诸位打声招呼。”话说完,白玫转身就要往外走。
“白姑娘且慢!”杜给站了起来。
白玫止步回身,沉着脸说:“除了定疆之外,我谁的话也不用听,你们忘了定疆怎么说的吗?除非你们决定投降,不然也得把我当成小王爷夫人。”
杜给一怔,想起徐定疆曾说的话,他表情缓了下来,吸了一口气说:“白姑娘莫误会,末将只是认为……营救小王爷十分危险,还需从长计议。”
“计议个什么!”锺名古跳了起来说:“白玫姑娘,我陪你去!”
“不用了。”白玫踏步出门说:“我一个人去方便。”话说完,白玫已经展开身法,向着崖巅掠去。
刚奔出去,白玫便察觉身后有人追来,白玫眉头一皱,回过头发现是唐灵,白玫心里一沉,唐灵莫非这时候忽然想算老帐?她曾与唐灵交手,自忖并没有绝对的胜算,但总不能就这么被拦住吧?
白玫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听唐灵缓缓的说:“白姑娘莫误会,末将送你下山。”
白玫心一松,点头说:“多谢。”
有唐灵陪伴,自然无人阻拦,走到崖巅,白玫与唐灵望着下方,唐灵说:“白姑娘要直接下去吗?”
白玫点点头说:“反正是瞒不住的,偷偷摸摸反而不好。”
“一切珍重。”唐灵不再多说,转身掠回木屋。
白玫转回头,沿着倾斜的山坡往下直淌,过没片刻,已经到了崖下,这时下方驻守的部队自然已经发现,一群人大惊小怪的往前围了过来,白玫媚目一瞪,凶巴巴的说:“看什么?我来向二皇子回话。”倒把这些官兵吓得一楞一楞的。
这时领着这群官兵的是“川灵龙将”风紫婷,她闻声飘过来说:“不得无礼!白玫姑娘,请随我来。”
“多谢!”白玫目光转过去,只见风紫婷虽年岁已长,但仍是十分有风韵,只不过没听说过她有夫婿,却不知这又是为了什么?
风紫婷自然不知白玫在想什么,她领着白玫到了刘礼的大帐之前,向内发声说:“启禀二皇子,白玫姑娘下山覆命。”
里面沉寂了片刻,才传出刘礼有些诧异的声音:“小玫姑娘?请进。”
白玫正要掀帐而入,却见风紫婷深深的望了自己一眼,目光中似乎蕴有一丝关注,白玫楞了楞,只见风紫婷微微一笑,转身往回飞掠,白玫才疑惑的踏入了房中。
“小玫姑娘。”刘礼哈哈一笑说:“没想到你居然会下来?”
白玫还没来得及答话,转眼已经看到全身狼狈躺在帐角的徐定疆,白玫心里一惊,没想到刘礼居然亲自看守徐定疆,她原来的计划全盘失效,必须重新计算才成。白玫心里一面急转,一面回答说:“二皇子英明,果然擒得徐定疆。”
刘礼的脸上却看不出多少喜色,摇摇头说:“一时惜才啊……若是当时不喝止唐龙将,也少了这层麻烦。”
“怎么说?”白玫笑问。
“放自然不行,留却也不是。”刘礼叹息说:“小王爷一拳轰死了康公,若任他投降,如何服人?”
“那就杀了嘛。”白玫笑靥如花的说:“何必烦恼?”这话说的看似轻松,白玫的心却不争气的跳了起来。
“就是舍不得啊。”刘礼望着徐定疆说:“小王爷,你既如此聪明,可有两全之计?”
徐定疆望望白玫,没好气的说:“就像她说的,杀了我吧。”脸上倒是一副不在乎的神色。
刘礼摇摇头,顿了顿才说:“此事压后再议……小玫姑娘,你可有什么事要报告的?”
白玫焦急起来,刘礼这话有几分逐客的味道了,若是一出帐外,只怕再也救不得徐定疆……但就算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白玫暗暗咬了咬牙,脸上却甜笑说:“他们正为了该不该投降吵个不停,小玫也不知该怎么报告。”
刘礼莞尔一笑,挥手说:“那你就去休息吧,炰旭公他们一定很记挂你。”
“是。”白玫望也不望徐定疆,转头就迈出了帐幕,但心里却不自禁的感到一种椎心刺骨的疼痛,现在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踏出了帐棚,白玫感到一阵茫然,自己该去白家军的地方吗?他们会原谅自己吗?刘礼现在一副毫不怀疑的模样,难保他会不会事后算帐,又会不会牵连到白家人?
白玫心里一面思索,却一面向着白家的帐幕区越来越近,突然间,白玫注意到一个人影正闪闪躲躲的窜出一座帐幕,同时小心谨慎的四面张望了片刻,蓦然一闪掠出五公尺,伏到了另一个帐幕之后。
这是哪方派来的人?白玫一怔,跟着闪身追去,那人的速度却也极快,白玫想无声无息的追踪还颇感吃力,这么一来,白玫自然更不敢拉近距离。追过了两三个帐幕,忽然间,那人的踪影突然消失不见,白玫一怔,站直了身子四面张望,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原来是小玫?”
白玫一惊,转过头来,她先松了一口气,跟着苦笑说:“垒哥,你干什么偷偷摸摸的?害我吓一跳。”
“躲小敏啊。”白垒耸耸肩说:“这几日浪大哥身子不便,那小子老是缠着我。”
“对了。”白玫心念一动,脸上露出喜色说:“垒哥,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白垒皱皱眉头,帮白玫忙,意味着自己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总有些不甘愿。
“帮我救徐小王爷。”白玫咬咬牙,低声说。
“什么?”白垒瞪大眼睛说:“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真的投到那一方去了?”
“事情没这么单纯。”白玫有些焦急的说:“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帮我这个忙嘛。”
白垒猛摇头说:“那要先问过大伯。”
“大伯一定不肯的。”白玫拉着白垒,半撒娇半讨情的说:“垒哥,我也没求过你什么,就帮我这一次嘛。”
“不问大伯也行。”白垒面色凝重的说:“但这对刘礼的统一大业可是个大阻碍,你若是说不出一个好理由,我决不能帮。”
白玫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垒哥,刘礼统一,对白家有什么好处?”
白垒微微一楞说:“你的意思是……”
白玫迅速的说:“南角城一城之力足以与半壁江山对峙,若放走徐定疆,未来人族战乱必定不会很快结束;对白家来说,一来尚有利用价值,绝对会被重用,二来在乱世、战争中,白家才能逐渐的增加兵力,慢慢强大,你想想,我这么做错了吗?”
白垒楞了片刻才说:“为什么不跟大伯说?”
“告诉大伯,等于告诉彤哥。”白玫摇头说:“彤哥现在对刘礼十分忠心,这个风险不能冒。”
“嗯……彤哥今天看你在上面,确实气得要命……”白垒本在点头,忽然又摇头说:“不过只要请大伯别告诉彤哥,那不就好了?”
“垒哥啊……”白玫摇头说:“你探来探去,却没探到大伯的心里,大伯对彤哥确实最严厉,但他也是最疼彤哥的,你看不出来吗?”
“不曾吧?”白垒确实是膛目结舌。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白玫说:“你没看这次彤哥立了大功,大伯嘴里不说,其实心里十分高兴的。”
白垒迟疑了一下才说:“就算如此,二皇子守着徐小王爷,怎么救?”当时在东极城窥探刘礼,差点送了一条小命,白垒可是余悸犹存。
白玫见终于说动了白垒,她脸上绽出笑容说:“跟我来就是了……”说完,她带着白垒转回头,向着刘礼的帐幕又了回去。
过了片刻,到了刘礼的帐幕附近,两人又分了开来,白玫走到帐外,在侍卫通报之下,再度进入了帐中。
白玫一进帐,向刘礼施礼毕,开口就说:“启禀二皇子,小女子有一事忘了向二皇子报告。”
“哦?”刘礼正在诧异白玫怎么去而复返,见白玫这么说,刘礼才释然的说:“原来如此,小玫姑娘请说。”
“今日上峰,小女子注意到一件事情。”白玫说:“他们守着峭壁的有两人,一位是唐灵管带,另一位则是孟启管带。”
“我也看到了。”刘礼点头说。
“他们两人本是轮番率队看守,每四个小时换一次班。”白玫说:“算算时间,现在正该由孟启看守。”
一直窝在帐脚的徐定疆听到这句话,他的目光转了过来,诧异的望着白玫。同一时间,刘礼也在注意着徐定疆的表情。
白玫不管两人心里想什么,接着说:“以小玫估计,孟启贪生怕死,好逸恶劳,投入我方的机会相当的大。”
“确实听说那人颇善逢迎。”刘礼微笑说:“我本也知道,但却苦无机会说服那人。”
“小女子有办法。”白玫一面笑,一面向着徐定疆横了一眼。
徐定疆脸色大变,吼了一声说:“白玫!”
白玫脸上微现尴尬的说:“二皇子……小玫有一不情之请。”
刘礼呵呵一笑说:“可要封住小王爷的嘴?”
白玫柔柔的摇了摇头说:“我与小王爷毕竟有一段交情,看他如此心里也是难过,能否请二皇子移玉,让小玫在帐外禀告,顺便还可向二皇子说明一下山崖上的局势。”
刘礼迟疑了一下,望了一下徐定疆,徐定疆却闭上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刘礼转回头说:“小玫姑娘,徐小王爷似乎也不在意,你就在这儿说吧?”
白玫望着徐定疆说:“小王爷现在恨透了小玫,但小玫也是别无选择……”白玫转回头说:“既然二皇子坚持,那小玫只好强忍尴尬,在这儿向二皇子报告……”
“算了、算了。”刘礼哈哈一笑说:“我们便出帐说话,省得你俩触景伤情。”
总算成功了。白玫微微躬身说:“二皇子请。”
刘礼潇洒的起身,向着帐外走去,毕竟他也只待在帐外,帐幕四周有士兵戒备,徐定疆又身中五针定穴之法,谅他也逃不出去,只不过他却没想到,还有一个无孔不入的白垒正隐身在一旁,正算计着帐中的徐定疆。
一出帐外,白玫心安了片刻,她知道,她能拖得越久,白垒成功的机会越大,而若是失败,只怕连整个白家都牵扯了进来,这次的赌注不能说不大。
刘礼望望天色说:“还有两个多小时,你说他们会不会投降?”
“他们现在正乱成一团。”白玫笑着说:“八成早就吵了起来。”
刘礼开怀的一笑说:“我也希望他们投降,毕竟上方的战力也有万余,若能加入我军,比耗费军力灭了他们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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