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华看见门外那人,识得便是刚刚指路的校骑,也多亏是他,其他人未必知道自己在这里,却听那个校骑望望自己,有些尴尬的回答说:“启禀小王爷,影军已经四散皇城,所有讯息均须回禀……”
这不叫等于通缉,根本就是通缉!刘芳华脸色一变,腾身就往上冲,看势子,她打算就这么一路飞冲到她父亲刘然面前。
刘芳华激怒之间,速度自然是十分的快,只见两朵红影一闪,刘芳华已经飞穿出数十公尺远,在众多屋宇上划出一个弧线,正在弧线顶端下落时,刘芳华只觉前方蓦然一阻,自己的冲力竟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缓了下来,还莫名地有股力道托着自己。
刘芳华一怔,却见眼前不知何时已变的一片雾红,红雾中,徐定疆居然悬空站在自己身前。
刘芳华一怔,还没想透徐定疆怎么追上自己的,却听徐定疆迅速的说:“先想想清楚,有没有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经徐定疆三盲提醒,刘芳华心里一沉,莫非是密室的事发了?这下她可没有这么理直气壮了,脸色不由得变的一片煞白。
刘芳华脸色的变化徐定疆自然看的清楚,他立即说:“记住了,别说太多理由,只可以道歉求饶,不能有一句谎言。”
问题是这件事还牵涉到白浪,而两人在密室中发生的事,又岂能全盘托出?刘芳华首度在徐定疆面前流露出如此惶然的神色,徐定疆看了心中一惊,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他蓦然一沉真气,两人倏忽间落到实地。
徐定疆目光四面一扫,见四面无人,这才斩钉截铁的传音说:“若真是生死攸关,你立即出城往南逃,南角城可以……必能护的你周全。”话一说完,徐定疆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望着刘芳华的目光中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柔情。
这一瞬间,刘芳华却忽然心念突变,全盘托出就全盘托出吧,自己与白浪做了这种事,父皇总不好意思杀了白浪吧?要不,就两个人一起死,也算是一对同命鸳鸯。
刘芳华抬起头,望着眼前全心关怀自己的徐定疆,蓦然间,刘芳华忽然一阵感触,她终于在这一刹那间确定,徐定疆纵是游戏人间,自己在他心中,毕竟还是然占着重要的地位。
若是以往,便算见了徐定疆的目光,刘芳华也未必能会意,但前一阵子她与白浪情投意合,这样的目光在白浪眼中已不知见过了多少次,刘芳华终于首次懂了徐定疆的心意。
自己对他岂是无情?但……两人本是有缘无份,就算没有白浪,两人终究是性子不合,不然也不会等到今日了,不过事已至此,也不用再作遮掩,刘芳华首次打从心底、毫不掩饰地深情望了徐定疆一眼,跟着露出一抹微笑,温柔的说:“谢谢,但我总要一试。”她蓦然展开全劲,破出徐定疆红雾的笼罩,飞身向着皇城大殿飞掠。
这一眼,极为熟悉,却又极其陌生。
说熟悉,徐定疆不知从多少对己有情的女子眼中看过;说陌生,却是从未见刘芳华露出这样的眼神;但刘芳华眼中除蕴藏了那股从未显露的情意外,更多了一些生离死别的坚决,姑不论这份眼神是否因自己而发,这两种激扬清越的极端情感,纠合在那一双令人魂牵梦萦的双眸中,都足以让徐定疆失神良久、追忆半生了。
第三章退蛇之谜
现在刘芳华已经展开全速,徐定疆是追不上了,徐定疆黯然落地,却见刘芳华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徐定疆刚刚一瞬间露出的那一丝柔情,没想到却换回了这么铭心刻骨的回眸,徐定疆茫然失神片刻,过了良久良久,他的脸色才慢慢的恢复正常,但仍露出一丝的无奈与自嘲。
待徐定疆缓步跺回到寝殿前,却见玳糖正在门口四面张望,连常常出现在脸上的甜笑也消失无踪。
“甜甜。”徐定疆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向着玳糖一挥手说:“怎么啦?”
玳糖见到徐定疆,一面向着屋内指了指,一面彷佛看到救星一般的叫:“小王爷,王妃找您。”玳糖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刚刚端着茶水回来,徐定疆就不见了踪影,而王妃又在这时跑来找人,若不是终于徐定疆回来,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娘来了?徐定疆有些意外。事实上,自从埳山老人离去后,陈晶露就没再找过徐定疆,不过徐定疆也不细想,推开门,向着屋内走去。
正值盛年,风华不减的陈晶露,听见开门的声息,她转过头来,望着徐定疆,眼中露出了一丝顽皮的神色,笑着说:“你总算回来了?”
这下徐定疆戒惧之心大起,据他所知,只要老娘眼中露出了这种光芒,那就大事不妙,接下来的任务必定不好应付,不过话说回来,也好几年没见过这种眼色了。
徐定疆有些小心,又有些好笑的说:“娘,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陈晶露大发娇嗔的说:“娘来看看你都不行?”
果然有问题。徐定疆伸了伸舌头,不敢顶嘴,陈晶露脸色一转,又露出笑容说说:“定疆,那时曾听你说,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吧?”陈晶露问及此事时,正是埳山老人欲离开的时候。
徐定疆连忙点头说:“娘说的是,孩儿确实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陈晶露接着说:“不然我才不准埳山老头离开……不过这么说来,那个退蛇倒是不错,似乎对你的功夫很有帮助。”
徐定疆还没听出陈晶露到底想说什么,老实的说:“除了有些毒素之外,似乎真的不错。”
“唔……”陈晶露迟疑了一下,忽然又起身说:“没事就好,娘走了。”说完就要往外走。
这下徐定疆可有些意外,明明有话要说,怎么忽然又吞了回去?徐定疆诧异之余,连忙追着说:“娘,到底怎么了?”
陈晶露目光转回,瞪了徐定疆一眼说:“说了没事……对了,你疼玳姿她们是很好,但别忘了偶尔要来看看爹娘。”
这话一下把徐定疆满肚子的疑问都堵了回去。为了公平起见,除玳音外的三人,在一路前来都城的过程中,徐定疆早已雨露均沾,每个都收做了侍妾,而且当时埳山老人确实有先见之明,在退蛇血的浸泽之下,徐定疆在床帏间,确实是虎虎生威,与一般人大有不同,玳音一人真有些不易应付,不过这与故事无关,表过便罢。
但虽这么说,徐定疆却也没有因此忽略了晨昏定省,陈晶露这么一说,徐定疆可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随即想通,陈晶露是遮掩着心里想说的话,这才冒出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若是徐定疆脸皮薄了些,只怕就这么说不出话来,但徐定疆脸皮是有名的厚,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追着已经走出门外的陈晶露说:“娘,那条退蛇呢?”
近两个月前,徐定疆几历生死,好不容易带回了那条“死退蛇”当陈晶露的生日礼物,但一直以来,却也没听陈晶露有研究出什么结果,徐定疆也差点忘了此事,今日听陈晶露没头没脑的提起退蛇,他这才猛然想起。(见梦华传说第三册)
听徐定疆忽然问到此事,陈晶露脚步一顿,在庭院中停了下来,徐定疆转到陈晶露面前,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说:“娘,这次您没把退蛇带来吧?”
陈晶露望了徐定疆一眼,迟疑了片刻后,终于叹口气说:“你爹说你成精了,我还不相信……”
看来是猜中了,徐定疆又吞了一口口水说:“您带来了……然后呢?”
陈晶露也不回答,回头往内走,一面对着楞在一旁的玳糖说:“甜甜,去请王爷来。”
玳糖立即行礼告退,应命去了,徐定疆反而有些莫名其妙,老娘对药物的兴趣一直没让老爸干涉,怎么这时忽然想要找老爸商议?
徐定疆眼见玳糖急匆匆的去了,他转回头便说:“娘,您要等老爸来了才说吗?”
陈晶露点点头,没再说话,徐定疆也不坚持,转头一望,却见玳香已经闻声出现在门外,向着屋内施礼说:“王妃、小王爷,香儿在门外伺候。”
“是玳香嘛。”陈晶露望着玳香微笑说:“出落的更标致了。”
玳香脸微微一红,躬身说:“多谢王妃。”
当徐定疆把她们都收入房中后,四人心愿得偿,初解云雨,无论是体态或是肌肤都透着一股润泽,陈晶露既然精研药理,没可能看不出来,饶是平素玳香脾气再硬,这时仍有些不好意思。
陈晶露的目光转回徐定疆,稍稍皱眉说:“你既然收了她们,这种杂事就让其他的随侍做嘛……”
“启禀王妃。”玳香脸上红潮未退,但依然抢着说:“是我们自己争取的,这点事不算什么。”
“说的也对。”陈晶露睨着儿子说:“我也没想到定疆居然通吃,再找几个新的来,说不定这小子又不安分了。”
玳香一愣,这才忽然明了当时徐定疆为什么一直不肯收了众人,连王妃一开口都是这样的话,其他人在背后又会怎么说?玳香这时才忽然觉得自己当时确实错怪了徐定疆。
门外的玳香心内思量,自然没有反应,徐定疆见状心知肚明,他轻轻的将房门关了起来,回头对陈晶露说:“娘,别跟她们开这种玩笑。”
陈晶露微微一楞说:“她们还真的担心啊?”
“不是啦……”徐定疆也懒的解释,想了想,旁敲侧击的说:“娘啊,你怎么运返蛇来的?”退蛇的体积可不小,要带来一定要放在轿或车中,可是却没有这样的迹象,徐定疆不禁有些狐疑。
“处理之后,有用的部分就不多了。”陈晶露露出有些调皮的笑容说:“剩下一小包就拜托周广帮忙。”
徐定疆恍然大悟,难怪这一路行来没看周广进入过卓卡,看来那包退蛇残骸便是收在卓卡的肚子里;放在卓卡里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想来最主要就是不让老爸知道,看来老娘以前的名声不虚,确实颇难应付,却不知与老爸是怎么在一起的?
不过周广这么一走,退蛇的事情不就露馅了?而且到底为什么陈晶露要带退蛇来,徐定疆仍是一头雾水。
过了不久,徐靖在数名官兵的陪同下,到了徐定疆的寝殿,随即一个人走入了房中,他望着自己妻儿,脸上也是有些惑然的表情。
“王爷。”陈晶露在任何人面前,都称徐靖为王爷,至于私下怎么叫,就没人知道了,她起身拉着徐靖说:“你先坐下。”
徐靖见两人的表情都没有异常,只不过儿子徐定疆的表情有些疑惑,想来没什么大事发生,他也就安心的坐下,一面说:“定疆,刚刚芳华公主在你这儿?”
徐定疆闻声知意,立即回答说:“芳华已经回宫了。”
“很好。”徐靖点点头说:“不知道芳华公主犯了什么事,皇上向少这么大发雷霆。”
徐定疆自然也不知道,不过老娘找老爸来,可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他目光转向陈晶露,却见老娘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只笑咪咪的望着父子两人对话。
徐定疆皱皱眉,索性先放下此事,向父亲徐靖说:“爹,刚刚我与芳华聊到一件事,她问到您的意见。”
“哦?”徐靖微微一笑说:“什么事?”
“南角城部队在这里的安全性。”徐定疆经过刚刚对刘芳华的一番剖析,现在想的更清楚了,他开门见山的说:“我总觉得十分危险,不该再在都城待下去了。”
徐靖沉默了片刻,这才仰起头来说:“所以呢,应该怎么办?”
徐定疆一怔,若是这时提出离开的想法,别说刘然不会答应,这时离开都城也有些说不过去,但徐定疆随即说:“只要送出蛇人异动的消息……”
“住口。”徐靖目光一凝,不满的说:“我不记得曾教过你说谎,何况是欺君?”
徐定疆搔搔头,正不知该如何接话时,陈晶露已经打圆场的笑着说:“好啦好啦,干什么不高兴?现在都城有什么危险?不是说叛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吗?”
陈晶露虽不笨,但一方面不完全明了相关资讯,另一方面她对这些事务也没什么兴趣,所以也不知道两父子在担心什么。
徐定疆并没放弃,顿了顿又说:“不知道爹有什么办法?”
徐靖思忖了一下,望望徐定疆说:“定疆,你现在功夫进步不少吧?”
徐定疆没想到老爸忽然冒出这句话,不过在自己父母面前也不用客气,徐定疆点点头说:“应该算进步不少,但当初周伯提议的猛鲨拳心诀并不合适,所以除了一般的应对之外,我还没想出什么好的功夫。”
“猛鲨拳?”徐靖有些意外的说:“这不是你平南叔叔的武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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