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房中除了白炰旭外,正是白汉、白垒、白敏三人,这三人的主意一向不多,想靠他们也不成,白炰旭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包老。”门外传来有些白述潘慌急疑惑的声音:“卢冰带着十六人,在营口请见阿广。”白家贵族中,只有白述潘能直呼白广为阿广。
找白广?房中四人都傻眼了,明明是她带去的,怎么又来找了?
白炰旭身形一起,挥手之间门已大开,他倏地飘出门外,目光紧盯着白述潘说:“找阿广?”
满头白发的白述潘点点头说:“营口士兵转知她阿广还没回来,她似乎十分生气,要见浪大爷,我们不敢擅自回覆,只好请她稍后。”
白浪失踪的事情自然是机密,白炰旭不再多说,他立即说:“阿汉、阿垒、小敏,你们带五、六个人去找芳华公主或是徐家小丫头,随便用什么理由在那里耗一下时间,等我们通知……记住!什么都别说。”
白汉、白垒心里一紧,同时应是,白敏却是一怔说:“现在走,不是刚好遇到那个卢婆娘吗?”
“傻瓜。”白炰旭急急的说:“从后面走。”话一说完,白炰旭向着白述潘一招呼,两人往营口急奔而去。
奔到营口,白炰旭远远的见到龙马上卢冰一张如罩寒霜的脸,心里更是警惕,他趋前遥遥一礼,呵呵笑说:“卢副总教头,好快就又见面了。”
卢冰见到白炰旭也有些吃惊,在她的估计里,现在出来的该是白浪,怎么会惊动了这位老前辈?她不得不施礼说:“见过包老。”若是白浪,她可未必客气。
“不敢当。”白炰旭顿了顿,先发制人的微笑说:“请教卢副总教头,小徒陈广为何尚未释回?”
这可难不倒卢冰,她脸上微微一凝,随即冷冷说:“包老说笑了,昨夜陈小兄弟来‘右府军管所’不到一刻钟便已离开,莫非尚未回来?”
白炰旭心里暗暗叫糟,对方是打算赖账了,这下大事不妙,白广凶多吉少。白炰旭立即故作诧异的说:“出来了?自副总教头将小徒携去,老天一直有派人在门外等候,怎会一直没遇见?”
“啊……”卢冰一面演戏一面暗暗生气,她气的倒不是白炰旭,而是让她来演戏的人,她啊了片刻才说:“陈小兄弟该是从侧门出去的,难怪没遇见了……不过照包老说来,莫非陈小兄弟尚未回来?”
白炰旭心念电转,若对方安白广一个畏罪潜逃、待传未到之类的罪名,白广可死透了,白炰旭立即作出一脸惶急的神色说:“糟了,莫非阿广又遇到埋伏暗算的鼠辈了?”
鼠辈?这可是指着自己鼻子骂,卢冰没这么好修养,脸色微微一变说:“焉有此事?”
“这城里的治安实在……”白炰旭跌足说:“唉……本以为已经无事,岂料又出了事,裴述潘,还不快派人去找。”
白述潘到人族后改姓为裴,这个新姓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开张。
白述潘反应也不慢,立即转头叱喝:“快,立即传令所有部队销假集结,分十五队搜寻广爷。”
卢冰似乎不大习惯此事,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怔了怔才说:“既然如此,我晚些再来找陈广。”说完就要转头离开。
白炰旭没想到这就险险避过了当前的危机,他松了一口气,不忘消遣一下卢冰说:“卢副总教头,找寻小徒一事还请帮忙略加注意。”
卢冰火上心头,仍不得不回头僵硬的说:“理当如此。”便不再说话,转头策马而去。
沿城墙转过两个街角,便能转到南北大道,也就是南城门的入口,卢冰打算在这里转向北,回返内城,刚转过时,却见城门外迅疾的飙入一群马队,城门内外人人闪避,没人敢阻住这队人马的去路。
卢冰一怔,立即遥呼:“大哥。”
那是个满面风霜、细瘦精干的中年人,脸上身上正有着掩不住的疲惫,不过他一见卢冰,立即策马笑说:“二妹,这么早就开始忙了?”此人正是刚以两夜一日的时间,由野央集快马赶回的卢一天。
卢冰脸一寒,瞪了卢一天一眼说:“谁叫你不快点赶回来……”说到这里卢冰低声说:“他们已入宫两次,廷公等不及了。”
卢一天怔了怔才说:“抓了白浪?”
“不。”卢冰四面望望,低声说:“我们回去再说。”
又过了不知多久,白广身后囚室的门呀然而开,随即一个人无声无息的飘入房中,虽说是无声无息,但既然门先发出了声音,白广功大也不弱,自然感到身后有人。
过了片刻,那人缓步走到白广身前,白广忍着全身剧痒,好好的打量了对方,只见那人又瘦又矮,整个人似乎没有三两肉,但实际上却似乎又并不瘦,因为他层层叠叠的全身都是皱纹,看起来彷佛是老的不成样子,但怪异的是头发却又并非白色,反而是黄棕略带褐色,单论头发,看起来倒是年纪不大。
这人与白广对视了片刻,见全身痒的微微颤抖的白广一直咬着牙不开口,那人终于一笑,这一笑,他全身的所有皱纹立即同时抖动起来,看来煞是怪异,只听他说:“你却是学到教训了。”
白广确实是不敢说话了,到了这地方,除了第一次之外,他只说了三次话,前两次各一巴掌,最后一次却是那整死人的熊蚊,就算是大傻瓜,这时六成也不敢开口,何况白广并不笨?
“你可以说话了。”那人顿了顿又微笑说:“有什么问题吗?”
白广深吸了一口气,该问什么对方愿意答,自己也急需知道的事呢?他缓缓的说:“你们这样对付我,总有理由吧?”
“当然。”那人似乎并不意外,只呵呵笑说:“怎会没有理由?”
白广却怪异的没再追问,只间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有些讶异的望着白广,过了片刻才缓缓的说:“吴层。”
吴层?白广在心中寻找记忆,终于猛然想到,吴层岂不就是卢一天另一副手,右府都卫军的另一位副总教头?还有一位似乎叫做石轮,与吴层一样,都十分少见外人。右府都卫军的高层人物中,最常现身的是卢一天与卢冰两兄妹。
见白广低头沉思,吴层轻轻一笑说:“怎么,想起我是谁了吗?”
白广知道抵赖也没有用,沉吟了片刻才说:“吴副总教头,想来这是廷公直接下的命令了,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救?”对方虽似乎没打算放自己出去,总不能逼自己死心。
“当然有救。”吴层笑嘻嘻的说:“只要你合作。”
“若非合作,岂会到这里来?”白广自嘲的说:“阁下有话请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吴层也觉得白广应答的得体,若白广这时候还不断询问为什么抓他来,吴层反而会看不起白广。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你们既然来自西沧扬池,就从西沧扬池、你的家乡开始说起吧。”
白广心里一震,知道自己最担心的问题终于发生了——就是白家众人的身分问题。却不知对方手中有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白广却也暗暗庆幸,幸好抓来的是自已,若是白彤、白敏,只怕三言两语间就会露出破绽,就算是白垒、白汉,六成也只懂得抵死不说。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西沧扬池位于南角城西北方八十公里的半帖山东麓,高两千五百公尺,半枯山属西塔兰山余脉,山高四干公尺,西沧扬池乃由周围山脉雪水汇集而成,池西岸山林间有一小村,村民约莫二十余人,自五百年前人族大乱时迁居于此逐渐繁衍而成,一向少人闻问。我师父包九日二十年前得悟玄功,功艺大进,遂收我等为徙,后眼见西沧扬池人丁单薄,师父便决心要我们重投朝廷,报效人族,大师兄白浪是最早离开的。”
吴层一面听一面点头,见白广终于说完,他才经笑说:“这么说来,你们那些官兵不是从西沧扬池来的?”吴层虽只是轻笑,但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皮也自然的产生了变化,看来更是诡异。
“不。”白广立即说:“他们之中虽然也有一小部分是我们的同乡故友,但大多数还是自南角城附近招募而来。”
白广自己知道,最大的问题就是三百部队全都是贵族,事实上,想很快的找到三百个无所事事的贵族并不容易,但若说所有人都来自西沧扬池更是离谱,白广只好死撑。
“我不该打断的,你继续。”吴层目光中闪出一丝寒芒,脸上却依然带着微笑。
白广思忖了一下,才接着说:“当时到西沧扬池的贵族共有四姓,分别是陈、裴、白、包,也因为自闭于山中,过了五百年,居民们大多是贵族。”
“都是贵族?没有皇族、士族?”吴层问。
“当然也有少部分士族,比如浪大哥的母亲,不过也越来越少。”白广一笑说:“就算当年有皇族来,现在血统早已混杂,不可能还有纯粹的皇族了。”
“很好。”吴层漫不经心的说:“也就是说,你们过了这五百年,一直都没让南角城知道你们的存在?”
“正是。”白广点头说:“一直到五十年前,住民们还是不愿出山,直到我们这一代,才对这样的方针产生质疑,终于离开家乡。”
“很好的计划。”吴层顿了顿说:“你们的领导人物……”
“领导人自然是功夫最高的,也就是我师父——包九日。”白广胸有成竹的说:“再来就是师父的八弟子,其中当然以大师兄白浪为首。”
“所以你们是领导群了。”吴层脸色忽然微微一沉说:“你们八人的父母呢?总不会一个个死于非命吧?”
这话可要命了,对方若真的有心,必然会察觉到这三百人中没有八人的父母,白浪的故事是母殁父不明,其他人的故事可没编好。
白广轻咳了一下,情急生智的说:“除浪大哥外,我们七人本为堂兄姝,也都是孤儿,不然怎么会被师父一起收为徒弟呢?”
吴层见白广总是有问有答,似乎知道问不出所以然来,他摇摇头忽然说:“你们的功夫叫做‘青灵爪’?”
“不。”白广胸有成竹的说:“该叫‘无伦神爪’,‘青灵爪’是更高一层的功夫。”
“好。”吴层忽然转到白广身后,白广还没会过意来,背后倏然间又是一刺,白广心里大震,这可不陌生,正是不久前才尝过的“五针定穴”。
转回白广身前,吴层浑身的薄皮一阵抖动,脸色转为阴沉的说:“我们与左府不同,一开始总会任人好好的撒一次谎,现在我们从头来……”他转过身,在右侧墙角取起一个寒光闪闪、前端极锐利的小叉子,呵呵轻笑说:“一向都这样的,不花点功夫,不会老实说。”
白广一怔,那个小叉子在一瞬间已经插入了自己右臂内侧,白广刚刚是全身发痒,这时那股剧痛立即传遍全身,白广在意外之下,忍不住惨叫出声。
“还是这声音习惯。”吴层脸上露出不知是惋惜还是得意的表情,轻轻的绞动了一下白广的创口,轻描淡写的说:“你们都住在哪里?”
白广忍着剧痛,混身颤抖的说:“西……西沧扬池……”
“很好。”吴层猛然一挑,白广右臂的血肉立即被勾裂了一个大口,吴层一翻手,这下直穿入白广的胸口两分,在白广的惨嘶声中,吴层晃晃利叉说:“我再问一次,你们一向住在哪里?”
白广固然能够想像刑罚的痛苦,但他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折磨,这时已几乎痛的说不出话来,也没什么智谋机巧可用了,白广只猛力咬着牙关,一句话也不吭。
“这个没用?”吴层叹了一口气,将叉子往左墙一扔,取过一个小布包,在白广面前摊开。
白广眼前一亮,但却伴随着胆战心惊的感觉,那布包里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二、三十根闪亮的锥状长针,上面还有各种不同的刻痕与造型。
白广望着那包东西,还来不及求饶,吴层已经取出一根笑说:“这是我精心设计的,每个都有不同的用途,你觉得能撑到几根?”
“住手——”白广挣扎的说到一半,一根锥形长针已经穿过了白广的右大腿,他立即说不出话来。
“拔出来的时候,保证每一根的滋味都不一样。”吴层又取出一根,摇摇头说:“我懒得一直问,你什么时候想交代清楚,自己说。”
白广几乎想要放弃了,但这时他内力又失,连自尽的能力也没有了,在第三根钢针入肉时,白广横下心来,猛的一咬自己的舌头,但又只是一阵剧痛,根本无法咬断,白广这才知道,原来“五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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