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 第614部分

欧阳菲重重的呼了口气，有一种放下重担的感觉——这也难怪，要知道父亲去世后，李爷已经可以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这一天来欧阳菲压力十分的沉重，几乎有一种想要窒息的感觉。此刻见到吴天，她才终于松下一口气，却是感觉到终于有人能支撑着她了……

“情况不太好……”欧阳菲垂着头说道，“医生说如果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再不醒过来的话，估计就……”

李爷是在撞车后伤到了头部，造成了严重的血肿，颅内压过大，虽然经过了旧金山最好的外科医生的手术，不过风险依旧十分的高，现在可谓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李叔不会有事儿的……”吴天安慰道。

欧阳菲点点头，再次平缓了一些心情。

“凶手找到了吗？”吴天扶着欧阳菲在好楼道里坐了下来，问道。

欧阳菲摇了摇头，道：“现在大家要么在医院这边守着，要么就在总堂吵闹着，没人顾得上去追缉凶手了……”

吴天蹙蹙眉头，对于那些家伙的做法实在有些不满了，就算你们不在乎李爷的生死而宁肯去争吵推选新首领，却也应该先把大仇报了再说啊。毕竟这不仅仅关系着李爷的仇，同时更是好至公堂的脸面问题啊。

“李爷醒了……”

一直爬在病房门口窗户那里看着里面的小海嚷道。

一时间突然好几个人从四周聚拢过来，一个个那架势明显就是李爷的亲信下属模样。而吴天和欧阳菲也走到了病房门口，只看着ICU病房里几位护士在忙着为李爷检查身体体征。

“病人请你们都进去……”一名护士打开病房门，说道，“不过你们要保持安静，病人的情况还不稳定，不能过度打扰。”

众人连连点头，那位护士才终于打开了房门，放众人鱼贯而入。

“李叔……”欧阳菲一进门，颇有些忍耐不住的哽咽出声，道。

“菲菲……”李爷微抬起胳膊，目光却是涣散了的。

欧阳菲忙应了一声，抓住了李爷的手，有些哽咽的说说道：“李叔，是我……”

“傻丫头，哭什么？”李爷一边握着欧阳菲的手安慰道，一边又叫道，“还有谁，报个名来。”

众人纷纷应了一声，却是并不需要报名字，李爷就已经分辨出了大致上都谁来了，而那些级别不够的人，自然也没有进入病房的资格。

“嗯，我伤得很重，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我想趁着这会儿清醒，安排点事情……”李爷缓缓的说道。

李爷的话很明显就是要交代后事。

众人心情随着李爷的吩咐，而愈发沉重起来。

“自我之后，至公堂堂主之位，交由欧阳菲欧阳九爷担任……”李爷最后又说出了最后一项决定。

李爷的声音虽然虚弱，不过这句话却无疑于重磅炸弹一般，引得众人纷纷议论起来，特别是那几位自认为自己颇有实力，又是李爷亲信嫡传，对于李爷这个决定自然颇为不服。

“咳咳，九爷虽然是一介女流，年纪又轻，不过她江湖经验丰富，能力非常人能及，如果论起洪门辈分来，更是比我还要高上两辈，如果论起来，我想没人比她更合适了……”李爷勉力帮欧阳菲说着好话，语调却是越来越吃力了。

“李叔，你别说话了，多休息休息吧……”欧阳菲哽咽的说道。

“不，让我说完……”李爷顿了顿，似乎积蓄下力量才能继续说下去，道，“各位，欧阳菲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她来接掌至公堂，必然能将本派发扬光大……咳咳……”

李爷说着，猛然咳嗽起来，监视仪器跟着也报警起来，守护一旁的护士当即轰人，吴天忙扶起欧阳菲准备离开，却不想李爷忽然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吴天望去，却见李爷嘴唇蠕动着，却是发不出声音来，目光中充满了一种恳求的味道。

吴天重重的一点头，道：“李叔放心，我会照顾好九妹的！”

李爷闻言，嘴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双目也似乎缓和下来，抓着吴天的手也放松了下来，而同时监视器里响起了一声长长的警报声……

“李叔……”欧阳菲哭叫道，想要挣扎着再回到病床前，吴天却是赶忙拉着她走出病房，嘴里则说道，“不要打扰医生抢救……”

医生匆忙赶到，ICU病房门被关上，窗帘也拉上了，一时间欧阳菲哭得浑身酥软，只能靠吴天搀扶着才勉强站直着身子。

许久，病房门再次打开，医生一副遗憾的表情走出来，还不等他宣布，欧阳菲便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九爷，保重身体……”小海走到近前，对欧阳菲劝道。

“九爷，李爷临走嘱托，把至公堂交给你掌管，你应该以大局为重，且莫伤心过度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劝慰道。

“九爷，冯亦吾生平最听李爷的话，李爷最后这次吩咐，我也必然遵照，下一步如何，还请九爷安排！”一个四十来岁大汉说道。

“九爷，如今李爷西去，至公堂上下只等九爷发话，还请九爷大局为重啊……”另一个堂口老大说道。

欧阳菲终于再次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杆，扫了一圈众人，道，“我虽然无意争权夺利，不过李叔临终嘱托，我也不会临阵脱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和大家一起将至公堂发扬光大的……”

“现在有三件事需要处理。”

回总堂的车上，吴天对欧阳菲说道，“第一个是李叔的后事，这个等会儿要第一个提出来，我看把这个事情交给刘堂主负责就好，那老头办这种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刘叔办事儿认真谨慎，让他办我也放心……”欧阳菲点头道。

“第二件事情，就是要为李叔报仇的事儿，”吴天又道，“报仇是一方面，报仇的同时，你可以借机对那些不服的堂口进行调整……”

毫无疑问，欧阳菲作为一个“外人”，即便这几位李爷的亲信，也不尽然好愿意全力支持的，更别提那几位试图争抢宝座的家伙们了，更是是不可能支持欧阳菲的。

这也就意味着欧阳菲想在合格位子上坐安慰，那么就必须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强大的实力，让他们为之屈服才行，而要想展现实力，报仇无疑是最有效果的行动了。

“第三件事情呢？”欧阳菲问道。

“第三件事情，其实在第二件事情同时就可以进行。”吴天笑道，“那就是对那些不听话的家伙别心慈手软，谁如果在报仇的时候不听指挥号令，你立马就可以收拾两个，杀鸡儆猴！如果最后还有不听话的，那就更别客气，直接下死手！”

“可那样的话，会不会太……”欧阳菲皱眉道。

“太什么？”吴天不以为然的道，“对付某些人，你根本就不能客气，只有下死手，才能镇得住其他家伙们……”

人在江湖，就必须按照江湖的规律办事儿，不然别说你办不成事儿了，只怕自己也难以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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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舌战群狼

依旧是那座小院，不过小院里此刻却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宁静，到处灯火辉煌下，更三五成群的聚集着大群的人，一个个要么面目狰狞，要么身材魁梧，颇有一股杀气腾腾的架势。

小海带头开路，接着是欧阳菲大步跟随，其后则是几位李爷的亲信紧随其后，而吴天和郝雨则落在众人最后——海德却因为不是华人而无法进来，只能带着一帮海豹在外围潜伏下来，等待随时支援。

要知道这次聚会可不同于一般情况，这可是为了争夺至公堂总舵主之位，搞不好就是一场乱战，总还是要有所准备才好。

“我们癸水堂素来为了本门尽职尽忠，上次和俄国佬的冲突，我们可是损失了好几位兄弟的，就凭这事儿，这次也该我们统领本门……”一个凸目大汉嚷道。

“上次那事儿本就是你们自己不守规矩，才惹了俄国佬的，你还好意思提？”一个山羊胡子说道，“我看啊，有资格统领本门的，还是要许爷莫属，不管是论辈分、论资历、论实力，在座众人只怕没一个能和许爷相提并论的吧？”

山羊胡子一边说着，一边讨好的向一个五十来岁的胖子笑着，那架势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呵呵，我看不见得的……”

“嗯，谁在说话？”山羊胡子刚忙扭头望向非议之人，却见门口正有一群人进来，当先那位正是李爷的贴身弟子小海，而随后则是一个年轻女子，接着又是一帮刚才一直都在医院好着的李爷的亲信，而说话之人，却正是跟随在那个年轻女子身后的的乙木堂堂主冯亦吾。

山羊胡子正要驳斥，那位带头进来的年轻女子却开口了，极具磁性的声调不紧不缓的说道：“诸位，很遗憾的通知大家，李爷刚刚驾鹤西去了……“

欧阳菲话音刚落，大厅中顿时一片哗然，虽然这个消息早就在预料之中，不然大家也不会坐在这里唇枪舌战的争论关于下一任总舵主人选的问题了。不过毕竟预料归预料，证实之下却还是让众人为之震愕。

要知道李爷虽然并不是那种勇武之辈，没有像大多数堂口大佬那样，都能吹嘘出一段年轻时候大杀四方的事迹，不过李爷却胜在智谋，带领着一个小堂口迅速发展，不论黑白门路通吃，直至几乎一统唐人街，成为至公堂名符其实的第一大佬。而最让人称道的是，即便血雨腥风几十年，李爷却从来不曾遇到过真正的危险，在其缜密的布局之下，任何人都无法形成对他的威胁！

可以说，这样一个足智多谋的人，任谁都不会想到他最终会死于仇杀……

“洪门列祖列宗在上，今有洪门弟子至公堂总舵主李杰群为本门捐躯，恭请列祖列宗保佑气魂魄安宁，并保佑本门弟子早日为其报仇……”

欧阳菲一脸正色的跪拜在大厅正中的洪门列祖列宗牌位前面，朗声说道。一时间喧嚣的大厅顿时宁静下来，众人望向她的目光各异，有的诧异，有的肃然，有的却是轻蔑而不屑。

欧阳菲却不管那么多，只等祷拜完毕，直身而起，转身肃立的扫视大厅中众人一圈，却不听再有半分喧哗，这才转头朝至公堂长老，那位一直在医院守候李爷的白祖义白老爷子点了点头。

白祖义大步跨前一步，然后扯着嗓子大声说道：“李爷临终有话，至公堂不可一日无主，鉴于李爷好多年观察考校，最终决定将戊土堂堂主之位，以及本门总舵主之位，一边传于欧阳菲小姐，望门下众兄弟多多……”

可怜白祖义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片喧嚣声给淹没了。

“谁是欧阳菲？”

“凭什么传给外人？”

“谁能证明李爷遗言？不是你们胡编乱造的吧？”

“我不同意，本门规矩素来都是推举总舵主，哪儿有传位这一说……”

一时间大厅里闹成一团，可怜白祖义再大声的安抚也无济于事。

欧阳菲脸色平淡，似乎根本不为这场面有任何的难堪愤懑的意思。要知道九爷可是自幼学习骗术，最讲究的就是演技，喜怒不形于色这可谓是最基本的能耐了，比这更大的场面都经历过，自然不会因为一帮人嚷嚷一通，就乱了阵脚。

“大家静一静……”

这时候那个被山羊胡子恭维的许爷开口了，却见随着他一声话语，大厅里竟然渐渐安静了下来，可见这位还的确颇有几分号召力的。

“我想这位姑娘就是欧阳菲小姐了吧？恕我冒昧，不知道欧阳小姐是不是本门中人？又是什么时候入门的，尊师又是哪位？”许爷不急不缓的说道，显然他并没有将欧阳菲当做竞争对手。

“请问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欧阳菲却含笑反问道。

“当然重要！”

许爷还没来得及好开口，山羊胡子就跳出来嚷道，“欧阳小姐如果不是本门中人，自然不能当本门总舵主了。当然了，如果李爷为了指定你接班，临时把你收入门下，那也不消提了，呵呵……”

“这是不是说，如果我并不是临时被李爷收入门下的，我就有资格当总舵主了？”欧阳菲又笑道。

“当然……不是！”山羊胡子嚷道，“要想成为本门总舵主，首先要资格足够老，辈分不能太低，并且还要贤能之辈，被各堂共同推举，才能胜任……”

“嗯，那好吧。”欧阳菲点点头，说道，“先说身份，我叫欧阳菲，我父亲叫欧阳吉元，按辈分算的话，比李爷还要高上两辈，如果不信的话，你们现在可以查一下本门族谱。”

“呃……”山羊胡子闻言愕然，比李爷还要高上两辈，那是什么概念？那岂不是说这个二十多岁的丫头，比李爷还要高上一辈吗？那岂不是说，在座众人中，除去白祖义等几位长老和她平辈，其他众人，包括许爷和自己，都要比她低上一辈，甚至有些堂主还要比他低上两辈，更别提那些跟班随从弟子们了……

只凭这一点，欧阳菲绝对够资格就任总舵主之位了……

其实认真说起来，江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