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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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与刀-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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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可以看到幼儿一个劲用拳头捶打母亲,又哭又闹,极尽粗暴之能事,把母亲精心梳就的发髻弄乱。他甚至以粗暴发泄、无端攻击为乐,因为母亲是女人,而他,即使只有3岁也毫无疑问是个男子。孩子对父亲,就只能表现尊敬,父亲是等级制上高层次的代表。用日本人的常用术语来说,就是“为了训练”,孩子必须学习对父亲表示应有的尊敬。日本的父亲比西方任何国家的父亲都较少承担教育子女的任务。教育孩子的事完全交给妇女。父亲对孩子有什么要求,只是用眼神示意或者讲几句训诫的话。由于这种情况并不常见,孩子们都会立刻听从。在闲暇的时间,父亲也可能会给孩子做点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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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学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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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可以对祖父母纵情撒娇,同时祖父母也是受尊敬的对象。祖父母并非担任教育孩子的角色,虽然有的祖父母对于溺爱孩子不满而自己来承担教养角色,但这毕竟会产生一大堆矛盾。在日本家庭里,婆婆与媳妇争夺孩子的事极为普遍。祖母通常一天到晚守在孩子旁边。从孩子的角度看,他可以获得双方的宠爱。从祖母的角度看,她可以利用孩子来抑制儿媳。讨取婆婆的欢心,是年轻的母亲一生中最大的义务。不论祖父母怎样骄纵孙子,媳妇也不能提出异议。日本经常出现妈妈说不能再给糖果吃的时候,祖母偏偏马上又给的事情,还含

沙射影地说:“奶奶给的点心没有毒。”通常祖母给孩子的东西都是母亲弄不到的,她也比母亲有更多的闲暇陪孩子玩耍。

哥哥姐姐都奉命宠爱弟妹。日本小孩在妈妈生下另一个孩子时,会充分感受到被“夺宠”的危险。失宠的孩子很容易联想到自己时常亲昵的母乳和母亲的床榻就要让给新生的婴儿了。新小孩诞生前,母亲会告诉孩子:这次,你会有一个活娃娃而不是“假”宝宝了。以后你就不是跟妈妈睡觉,而是跟爸爸睡了。母亲会把这说得像是一种特权,孩子会对为新婴儿出生所做的各种准备感兴趣。新婴儿出生时,孩子们通常由衷感到激动和喜悦,但这种激动和喜悦很快会消失。失宠的小孩总想把婴儿抱到别的地方去。他对母亲说,“把这个宝宝送给别人吧。”母亲回答说:“不,这是我们家的宝宝呀!让我们大家都来喜欢他吧。你爱小宝宝,你得帮妈妈照顾宝宝,好吗?”这种情况有时会反复持续很长时间,母亲对此也似乎并不介意。多子女家庭会自动出现一种调节办法:孩子们会按间隔次序,结成伙伴,老大照顾老三,老二照顾老四。弟妹们也是跟隔一个次序的兄姐亲密。在七八岁前,男女差别对这种安排影响不大。

日本小孩都有玩具。父母和亲友都给孩子们送布娃娃和其他玩具,有的是自己做的,有的是买的。孩子们用布娃娃及其他玩具作游戏,如过家家、当新娘、过节日等等。游戏之前会先辩论:大人是怎么做的?有时争论不止,就请母亲裁决。母亲就说:“贵人度量大”,劝大孩子忍让。常用的话是:“吃亏者占便宜”,意思是,你先把玩具让给小孩子,过一会儿,他玩腻了玩别的,这玩具还是你的。母亲的这个意思,3岁的孩子都能很快领悟。在玩主仆游戏的时候,母亲会让大孩子当仆人,说是大家都高兴,你也会快乐。日本人生活中,“吃亏者占便宜”的原则,即使在成年以后,也受到广泛尊重。

日本人教育孩子,除训诫与嘲弄之外,另一个重要的手段是转移孩子的注意力,随时给孩子吃糖果被认为是转移注意力的办法。随着孩子接近学龄,会采用各种 “治疗”方法。如果孩子脾气暴躁,极不听话,母亲就把他们带到神社或寺院去。母亲表态说:“让我们求神佛给治疗吧。”多数场合下这相当于一次愉快的郊游。施行治疗的神官或僧侣会跟孩子严肃地谈话,问孩子的生日和他的坏毛病。然后他退至后屋祈祷,再回来宣布病已治好。有时则会说,孩子淘气是因为肚子里有虫子。于是,他给孩子作祓,清除虫子。日本人说这种方法“短时有效”,也被认为是“良药”。

把盛满干艾粉的一种小型圆锥形容器放在小孩皮肤上,点火燃烧,叫作“灸”,留下的斑痕终身不会消失。艾灸是东亚一带流行的古老疗法。日本也有用它治疗各种疾患的传统。艾灸还可以治疗脾气暴躁和固执己见。六七岁的小孩就会接受母亲和祖母的这种“治疗”,难治之症甚至要治疗两次,但很少需要用三次来“治疗” 孩子淘气的。艾灸并非惩罚,不是美国人说的“你这么干,我可要揍你!”但艾灸的苦痛远甚于挨打,于是孩子们懂得不能淘气。

除了上述对付调皮孩子的各种办法,还要培养孩子们很多习惯,使其具有必要的身体技能。他们十分强调教师手把手地教孩子,孩子则必须老老实实地模仿。两岁之前,父亲就会让孩子盘腿端坐,脚背贴着地板。刚开始时孩子很难做到不仰面朝天。端坐的要领之一是强调身子要稳定,不能乱动,不能改变姿势。掌握端坐的诀窍就是全身放松,处于被动状态。这种被动性要靠父亲亲手按着摆正孩子的腿。不仅要学习坐,也要学习睡的姿势。日本妇女注重睡姿优美,其严肃性犹如美国妇女不能被人看到裸体一样。日本政府为了争取外国人承认,曾把裸浴列为陋习,在这之前,日本人并不以公开裸浴为耻,但却特别重视妇女的睡姿。男孩怎么睡都没关系,女孩则必须双脚并紧,曲身而睡。这是训练男女有别的早期规则之一。这种规则上层阶级比下层阶级要求更严格。杉本夫人(悦子)谈及她自身的武士家庭教养时说:

自我记事起,我晚上总是小心静静地躺在小小的木枕上……武士的女儿不论在什么场合,即使睡觉时也要做到身心不乱。男孩子睡觉可以四肢叉成“大”字,手足乱放。女孩子睡觉则必须小心谨慎,曲身庄重地呈现“き”字形。这表现了一种“自制”精神。

日本妇女告诉我说,晚上睡觉时,母亲或奶奶要帮她们把手脚放规矩。

教授传统书法时,老师也是手把手地教。这是为了让孩子“体会感受”。在孩子还不会认字写字之前,就要让他们体会那种慢条斯理、有板有眼的运笔方法。在近代大班教学中,这种教授法不像以前那么常见了,但仍时有所闻。行礼、用箸、射箭以及背枕头以模仿背婴儿,都是手把手地教授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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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学习(4)

(//小|//说//网)
除上层阶级外,孩子在上学以前就与附近的孩子们一起游戏。在农村,孩子们不到三岁就开始结成小小的游戏集团。在乡镇和城市,孩子们也在拥挤的、车辆往来的街头自由玩乐。他们有着特权,可以在商店周围乱转,可以站在旁边听大人说话,可以踢石子和橡皮球,可以聚集在村社嬉戏,氏神保护他们的安全。上学前和上学后的头二三年内,男孩会跟女孩结伴玩。但多数是同性之间最为亲近,特别是同年龄的孩子最容易结为密友。这种同年集团,在农村甚至可能持续终生,持续性超过其他集团。在须惠村,上了年纪的人,“随着性关

系的逐渐减退,同年人的集会便成为人生的真正乐趣。须惠村的俗话说:‘同年比老婆还要近。’”

学龄前的儿童集团相互之间无拘无束。孩子们有性知识,因为大人会随便谈论这些,日本家庭也通常居室狭窄。而且母亲给孩子洗澡时,也常常逗孩子,指戳其生殖器,尤其是男孩的阴茎。只要注意场合和对象,日本人一般不责备孩子的性游戏,也不认为手淫是危险的事情。伙伴之间会随便相互揭丑(成人之间这种揭丑会是侮辱),相互炫耀(成人之间的这种自炫会引起耻辱感)。对孩子,日本人会平静地笑笑,说,“孩子是不知什么叫羞耻的”,并补充说,“因而他们才如此幸福。”这就是幼儿与成人之间的鸿沟,如果说哪位成年人“不知羞耻”,就等于骂那个人死不要脸。

这种年龄段的孩子常常互相议论对方的家庭和财产,他们特别爱炫耀自己的父亲,“我爸爸比你爸爸本事大”,“我爸爸比你爸爸聪明”等等,这都是他们经常的话题,甚至为夸耀各自的父亲而打架。这些行为,美国人也许觉得不值得介意,但要知道,在日本,孩子们的这些言行跟他们耳闻目睹是完全两样的。大人都谦称自己家是“敝宅”、“寒舍”,尊称邻居的家为“府上”、“贵府”。

日本人承认,幼儿期的数年之间,从形成游伴到小学三年级,大约到九岁左右,是强烈主张个人本位主义的。他们有时会说“我当主君,你当家臣”,“不行,我不当家臣,我要当主君”,有时会炫耀自己,贬低别人。总之,孩子想说什么都可以。随着年龄的增长,知道这些话不能说,他们就慢慢安静下来,再也不炫耀了。

对超自然神灵的态度,孩子们是在家里学到的。神官和僧侣并不“教”孩子。通常孩子有组织地接触宗教只会是在民族节日或祭日,和其他的参拜者一起接受神官洒的祓灾水。在特别的祭祀日,有的孩子会被带去参加佛教仪式。最经常且深刻的宗教经验通常来自以家庭佛坛和神龛为中心举行的家庭祭祀。祭祀家族祖先牌位的佛坛,供着鲜花、香火和某种树枝,每天还要供奉食品,傍晚要点上小小的油灯,年长者要向祖先报告家里发生的一切大事,每天跪拜。人们常说不愿在外面宿夜, “因为离开家里这一套祭告,心里不踏实。”神龛是一个简单的棚架,供奉从伊势神宫取来的神符,也放各类供品。厨房供有被烟熏黑的灶神,窗户、墙壁上贴着许多护符。这些护符都是为了保证全家安全。村里的镇守神殿有大慈大悲的众神镇守,同样是安全的地方,母亲们喜欢让孩子到神殿内玩耍。孩子们没有害怕神的经验,也就没有必要使自己的行为符合神意。众神受人礼拜,赐福人间,但却并非当权者。

男孩入学两三年之后,才会开始真正的训练,被纳入成人的谨慎的生活模式中。在这之前,孩子学习控制身体,因为淘气而接受“治疗”。他受到的是和蔼的规劝或一点嘲笑。他可以任意行事,包括粗暴地对待母亲。他的自我为中心能得到助长。上学之初的头三年是男女同校。老师们对孩子都很喜爱,平等相待他们。这时家庭和学校都一再嘱告他们不要使自己陷入“难堪”。孩子年龄尚小,不知“羞耻”,但却必须教导他们不要使自己“难堪”。比如一个故事里的男孩,本来没有狼,竟然瞎喊“狼来了!狼来了!”来愚弄别人,“如果你们也这样,人们就会不相信你,那确实是很难堪的事。”

许多日本人说,他们做错事的时候,第一个嘲笑他们的是同学,而不是老师或家长。在这段时期,年长者的教育工作确实不是嘲笑自己的孩子,而是逐渐把受人嘲笑和“必须根据‘对社会的情义’而生活”这种道德教育结合起来。到了孩子6岁左右,为忠义而献身的故事所提倡的义务,才会开始变成对他们的一系列约束。长辈对孩子说,“如此下去,世人会耻笑你。”规则很多,因时因事而异,大多数跟礼节有关。这些规则要求个人意志服从于逐渐扩大的对家庭、邻居及国家的义务。要求自我抑制,认识自己所承担的“债务”,并逐渐处于欠恩负债的地位,告诉他如果打算还清恩情,就必须谨慎处世。

这是把幼儿期的嘲弄以新的严肃态度深植于正在成长的少年心中。八九岁的孩子就可能开始受到家人真正的排斥和打击。比如老师向家庭告状说他不听教导或者操行分不及格,家里人便不理睬他。假如有店主人指责他做了某种淘气的事,那就意味着“侮辱了家庭名声”,全家人都会指责他。我认识的日本人有两位在10岁前曾经两次被父亲逐出家门,因为感到羞耻,也不敢到亲戚家去,都只好呆在外边的窝棚里,被母亲发现后,经母亲调解才得以回家。小学高年级的孩子有时被迫关在家里“谨慎”,即“悔过”,专心致志地写日本人十分重视的日记。总之,家人都把这个男孩看作他们在社会上的代表,小孩遭到了社会的非难,全家人就反对他。他违背了“对社会的情义”,就别指望家庭的支持,也别指望同年人的支持。他犯了错误,同学就疏远他,他必须道歉并发誓不再犯,否则没有人会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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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学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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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年龄以前,女孩的教育跟男孩的教育没有本质区别,只在细枝末节上有差异。女孩比男孩受到约束要多些,事情也要多做些。在接受赠礼和关怀时,女孩总是屈居末位。她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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