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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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莉妹妹-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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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记了自己的年轻美貌。她在兴奋的时候,觉察不到年龄的障碍。

成功的人总会这样说的。

可是,她还是掩藏不住自己的秘密。她想表现得镇静自若,无动于衷,但是一眼就能看穿她这是装出来的。

“怎么样?”看见她轻松的脸色,他说。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找到了吗?”他说,松了一口气。

“是的。”

“是份什么样的工作?”他兴致勃勃地问,觉得似乎现在他也能找到什么好的事做了。

“当群舞队演员,”她回答。

“是不是你告诉过我的要在卡西诺戏院上演的那出戏?”“是的,”她回答,“我明天开始排练。”因为很高兴,嘉莉还主动作了一些解释。最后,赫斯渥说:“你知道你能拿到多少薪水吗?”“不知道,我也没想要问,”嘉莉说。“我猜他们每星期会付12或14块钱吧。”“我看也就是这个数左右,”赫斯渥说。

那天晚上,他们在家里好好吃了一顿饭,只是因为不再感觉那么紧张可怕了。赫斯渥出去修了面,回来时带了一大块牛腰肉。

“那么,明天,”他想着,“我自己也去找找看。”怀着新的希望,他抬起头来,不看地板了。

第二天,嘉莉准时去报到,被安排在群舞队里。她看到的是一个空荡荡、阴森森的大戏院,还带着昨夜演出的余香和排场,它以富丽堂皇和具有东方情调而著称。面对如此奇妙的地方,她又是敬畏又是欣喜。老天保佑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会竭尽全力使自己当之无愧的。这里没有平凡,没有懒散,没有贫困,也没有低微。到这里来看戏的,都是衣着华丽、马车接送的人。这里永远是愉快和欢乐的中心。而现在她也属于这里。啊,但愿她能留下来,那她的日子将会多么幸福!

“你叫什么名字?”经理说,这时他正在指挥排练。

“麦登达,”她立刻想起了在芝加哥时杜洛埃替她选的姓氏,就回答说。“嘉莉·麦登达。”“好吧,现在,麦登达小姐,”他说,嘉莉觉得他的口气非常和蔼可亲, “你去那边。”然后,他对一个年轻的老队员喊道:“克拉克小姐,你和麦登达小姐一对。”这个年轻的姑娘向前迈了一步,这样嘉莉知道该站到哪里,排演就开始了。

嘉莉很快就发现,这里的排练虽然和阿佛莱会堂的排练稍微有一点相似,但这位经理的态度却要严厉得多。她曾经对米利斯先生的固执己见和态度傲慢感到很惊讶,而在这里指挥的这个人不仅同样地固执己见,而且态度粗暴得近乎野蛮。

在排练进行之中,他似乎对一些小事都表现得愤怒至极,嗓门也相应地变得越来越大。非常明显,他十分瞧不起这些年轻女人任何乔装的尊严和天真。

“克拉克,”他会叫道,当然是指克拉克小姐。“你现在怎么不跟上去?”“四人一排,向右转!向右转,我说是向右转!老天爷,清醒些!向右转!”在说这些话时,他会提高最后几个字音,变成咆哮。

“梅特兰!梅特兰!”一次,他叫道。

一个紧张不安、衣着漂亮的小姑娘站了出来。嘉莉替她担忧,因为她自己心里充满了同情和恐惧。

“是的,先生,”梅特兰小姐说。

“你耳朵有毛病吗?”

“没有,先生。”

“你知道‘全队向左转’是什么意思吗?”“知道,先生。”“那么,你跌跌绊绊地向右干什么?想打乱队形吗?”“我只是……”“不管你只是什么的。竖起耳朵听着。”嘉莉可怜她,又怕轮到自己。

可是,又有一个尝到了挨骂的滋味。

“暂停一下,”经理大叫一声,像是绝望般地举起双手。他的动作很凶猛。

“艾尔弗斯,”他大声嚷道,“你嘴里含着什么?”“没什么,”艾尔弗斯小姐说,这时有些人笑了,有些人紧张地站在一边。

“那么,你是在说话吗?”

“没有,先生。”

“那么,嘴就别动。现在,大家一起再来。〃终于也轮到了嘉莉。她太急于照要求的一切去做了,因此惹出麻烦。

她听到在叫什么人。

“梅森,”那声音说,“梅森小姐。”

她四下里望望,想看看会是谁。她身后的一个姑娘轻轻地推了她一下,但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你!”经理说,“你难道听不见吗?”“哎,”嘉莉说,腿吓得发软,脸涨得通红。

“你不是叫梅森吗?”经理问。

“不是,先生,”嘉莉说,“是麦登达。”

“好吧,你的脚怎么啦?你不会跳舞吗?”“会的,先生,”嘉莉说,她早已学会了跳舞这门艺术。

“那你为什么不跳呢?别像个死人似地拖着脚走。我要的是充满活力的人。”嘉莉的脸颊烧得绯红。她的嘴唇有些颤抖。

“是的,先生,”她说。

他就这样不断地督促着,加上脾气暴躁和精力充沛,过了长长的3个钟头。嘉莉走时已经很累了,只是心里太兴奋了,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她想回家去,按照要求练习她的规定动作。只要有可能的话,她要避免做错任何动作。

她到家时,赫斯渥不在家里。她猜想他是出去找工作了,这可真是难得。她只吃了一口东西,然后又接着练习,支撑她的是能够摆脱经济困难的梦想……自豪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响起。

赫斯渥回来的时候不像出门时那样兴高采烈,而且这时她不得不中断练习去做晚饭。于是就有了最初的恼怒。她既要工作,又要做饭。难道她要一边演出一边持家吗?

“等我开始工作后,”她想,“我就不干这些事了。他可以在外面吃饭。”此后,烦恼与日俱增。她发现当群舞演员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事,而且她还知道了她的薪水是每周12块钱。几天之后,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些趾高气扬的人物……饰演主角的男女演员。她发现他们享有特权,受到尊敬。而她却微不足道……绝对的微不足道。

家里有着赫斯渥,每天都让她心烦。他似乎没事可干,但却敢问她工作如何。他每天要都照例问她这个,有点像是要靠她的劳动而过活的味道。这使她很生气,因为她自己有了具体的生活来源,他看来好像是要依赖于她那可怜的12块钱了。

“你干得怎么样?”他会和言悦色地问。

“哦,很好,”她会答道。

“觉得容易吗?”

“习惯了就会好的。”

然后,他就会埋头看报了。

“我买了一些猪油,”他会补充说,像是又想起来了。“我想也许你要做些饼干。”个人这样平静地提着建议,倒真使她有点吃惊,特别是考虑到最近的情况变化。她渐渐地开始独立,这使她更加有勇气冷眼旁观,她觉得自己很想说些难听的话。可是,她还是不能像对杜洛埃那样对他说话。这个人的举止中有着某种东西总是令她感到敬畏。他像是有着某种潜在的力量。

在她第一个星期的排演结束了之后,一天,她所预料的情况发生了。

“我们得过得很节省才行,”他说着,放下他买的一些肉。

“这一个星期左右你还拿不到钱的。”

“拿不到的,”嘉莉说,她正在炉子上翻动着锅里的菜。

“我除了房租钱,只有13块钱了,”他加了一句。

“完了,”她对自己说道。“现在要用我的钱了。”她立刻想起她曾希望为自己买几件东西。她需要衣服。她的帽子也不漂亮。

“要维持这个家,12块钱能顶什么用呢?”她想,“我无法维持。他为什么不找些事情做呢?”那个重要的第一次真正演出的夜晚来到了。她没有提议请赫斯渥来看。他也没想着要去看。那样只会浪费钱。她的角色太小了。

报纸上已经登出了广告,布告栏里也贴出了海报。上面提到了领衔主演的女演员和其他许多演员的名字。嘉莉不在起中。

就像在芝加哥一样,到了群舞队首次上场的那一刻,她怯场了,但后来她就恢复了平静。她演的角色显然无足轻重,这很令她伤心,但也消除了她的恐惧。她觉得自己太不起眼,也就无所谓了。有幸的是,她不用穿紧身衣服。有一组12人被指定要穿漂亮的金色短裙,裙长只及膝上约一英寸。嘉莉碰巧在这一组。

站在舞台上,随队而行,偶尔地提高嗓音加入大合唱,她有机会去注意观众,去目睹一出极受欢迎的戏是怎样开始的。

掌声很多,但是,她也注意到了一些所谓有才能的女演员表演得有多糟糕。

“我可以演得比这好,”有几次,嘉莉大胆地对自己说。说句公道话,她是对的。

戏演完之后,她赶快穿好衣服,因为经理责骂了几个人而放过了她,她想自己演得一定还令人满意。她想赶快出去,因为她的熟人很少,那些名演员都在闲聊。外面等候着马车和一些在这种场合少不了的衣着迷人的青年人。嘉莉发现人们在仔细地打量着她。她只需睫毛一动就能招来一个伴。但她没有这样做。

然而,一个精于此道的青年还是主动上来了。

“你是一个人回家,对吗?”他说。

嘉莉只是加快了脚步,上了第六大道的有轨电车。她满脑子都是对这事感到的惊奇,没有时间去想起它的事情。

“你有那家酿酒厂的消息了吗?”她在周末的时候问道,希望这样问能激其他的行动。

“没有,”他回答,“他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不过,我想这事会有一些结果的。”这之后她没再说什么。她不乐意拿出自己的钱,可是又觉得非拿不可。赫斯渥已经感到了危机,精明地决定求助于嘉莉。他早就知道她有多么善良,有多大的忍耐力。想到要这么做,他有一点羞愧,但是想到他真能找到事做,他又觉得自己没错。付房租的那一天为他提供了机会。

“唉,”他数出钱来说道,“这差不多是我最后的一点钱了。

我得赶快找到事做。”

嘉莉斜眼看着他,有几分猜到他要有所要求了。

“只要能再维持一小段时间,我想我会找到事情的。德雷克9月份肯定会在这里开一家旅馆。”“是吗?”嘉莉说,心想离那时还有短短的一个月。

“在此之前,你愿意帮我的忙吗?”他恳求道,“然后我想一切都会好了。”“好的,”嘉莉说,命运如此捉弄她,她真是伤心。

“只要我们节省一些,是能过得去的。我会如数归还你的。”“哦,我会帮你的,”嘉莉说,觉得自己的心肠太硬,这么逼着他低声下气地哀求,可是她想从自己的收入中得到实惠的欲望又使她隐隐地感到不满。

“乔治,你为什么不暂时随便找个事做做呢?”她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过一段时间,你会找到更好的事情的。”“我什么事都愿意做,”他说,松了一口气,缩着头等着挨骂。“上街挖泥我也愿意。反正这里又没人认识我。”“哦,你用不着做那种事,”嘉莉说,为这话说得那么可怜感到伤心了。“但是肯定会有其它的事情的。”“我会找到事做的!”他说,像是下定了决心。

然后,他又去看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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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光明与黑暗: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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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决心在赫斯渥身上产生的结果是,他更加相信每一个特定的日子都不是找事做的好日子。与此同时,嘉莉却度过了三十个精神痛苦的日子。

她对衣物的需求……更不必说她对装饰物的欲望……随着现实的发展而迅速增加,现实表明,尽管她已在工作,她的需求仍然得不到满足。她有了这些新的想要体面的迫切要求之后,当赫斯渥求她帮助他度过难关时,她对他抱有的那份同情就消失了。他没有总是重提他的要求,而这爱美的愿望却一直在提着要求。这种愿望的要求十分坚决,嘉莉也希望能够如愿以偿,于是就越来越希望赫斯渥不要挡她的道。

当赫斯渥差不多只剩下最后10块钱时,他想自己最好还是留点零用钱,不要弄得连乘车、修面之类的费用都要完全依赖于人。因此,当他手头还剩下10块钱时,他就宣布自己已经身无分文了。

“我是一文不名了,”一天下午,他对嘉莉说。“今天早上我付了一些煤钱,这样一来,只剩下1毛或者1毛5分钱了。”“我那边的钱包里还有一些钱。”赫斯渥走过去拿了钱,开始是为了买一罐番茄。嘉莉几乎没有注意到这就是新秩序的开始。他拿了1毛5分钱,用这钱买了罐头。此后,他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向她要钱,直到有一天早晨,嘉莉突然想起她要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能回来。

“我们的面粉全吃光了,”她说,“你最好下午去买一些。鲜肉也吃完了。你看我们吃些肝和咸肉行吗?”“行啊,”赫斯渥说。

“最好是买半磅或者3a4磅。”

“半磅就够了,”赫斯渥主动地说。

她打开钱包,拿出5毛钱放在桌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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