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剑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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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剑桥-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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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入学时也遇到相似情况。威廉就读的苏格兰圣安德鲁斯大学当年的入学申请率比往年一下上升了40%,而多数申请人是女生,甚至有过分热切的女生悄悄为自己准备好了结婚礼服,只等着穿上水晶鞋,与王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翩翩起舞。 时代是进步了,可“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故事依然充满吸引力。这也好理解,豆蔻年华的女孩子们大都有过cinderella plex (灰姑娘情结),曾经是那样的相信童话,对爱情对生命充满着无尽的浪漫幻想。就好像《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一样深情而坚定地说:“我的如意郎君是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乘着七色彩云来迎娶我。”可在时光的穿梭中,她们会渐渐明白,王子其实也只是个普通平凡的男人,他可以乘着皇家奢华的马车来迎娶你,但他头上的那顶皇冠并不是婚后幸福的保证。地位或是财富上的强者并不能与爱情中的强者画等号。这一点,戴安娜可能是体会得最为深刻也最有发言权的,可惜,她已经香销玉殒了。

查尔斯王子在剑桥的大学生活可谓丰富多彩,他多次参加了学院的话剧演出,还在闲时舞文弄墨,为大学校报的创刊纪念号写过一篇“剑桥生活散记”之类的文字。这篇有“世界版权”的文章,发表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多家报纸转载,着实为校报赚了不少的版权费。查尔斯在剑桥求学三载,但上的课却不多。他在第二学年的第三学期就到威尔士某个我读不出名字的大学学习威尔士语,接着被受封为威尔士亲王,并赴加拿大、新西兰和日本访问,直到大考前一个月才回到剑桥“临时抱佛脚”。这位“智慧”王子的运气倒也真是好,居然还拿了个“第二级荣誉”毕业。

王子回母校开开酒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况且他长得实实在在缺乏吸引力(好像把女王亲王的短处都长了去)。正在犹豫去还是不去的时候,萍说:“去吧去吧,你从国内带来的那套中式黑丝绒礼服我还没见你穿过呢。正好show off 一下。”这个理由不错,我这个没出息的小女子欣然同意。剑桥的学生一般都有两套风格迥异的“行头”:平日里穿着打扮十分普通,一年到头也都是牛仔裤、棉t恤、棉衬衫,有薄有厚、有长有短、颜色各异而已。眼睛一闭,伸手摸到哪件穿哪件,一件一件挨着穿,根本不必为怎么搭配而动脑筋。可是到了要参加正式晚宴酒会的时候那些平时t恤来牛仔去的男女学生们都会穿上正式的服装,男生少不了一套black tie,女生都会置办吊带的晚礼服。对于非西方国家的人来说,这时候穿民族服装是最体面的。印度男生身着类似我们中山装的直领制服,头上还包着个大缠头。阿拉伯和非洲国家的男同学宽袍大袖,上身庄重肃穆,可脚上却穿双拖鞋。巴基斯坦孟加拉的女同学裹着五彩的纱衣,宛若仙子般婀娜动人。而中国的女生大都会穿从国内带去中式的旗袍或礼服,在宴会上风情万种一把——我们不袒胸露背,但比露的更加sexy(性感)。

3月15日下午我们几个中国的奋志领奖学金学者约在三一学院的门口集合。三一大门的上方树立的是查尔斯王子的祖先亨利八世的彩色塑像。他一副庄严肃穆的模样,右手却拿着一支椅子腿,显得有些滑稽。据说这位昔日君王手里握着的原本是一根华丽的权杖,却被调皮的学生们偷换成了椅子腿。时间长了,也就成了学院的一种标记。三点左右,大家三三两两的到齐了,我穿一身黑丝绒的套装配黑丝绒缎面的高跟鞋,简简单单;萍则是一身黑色镶花旗袍,挽起发髻,略施粉黛,别有一番成熟的风韵。男生们的装束大致相同——深色西装领带黑皮鞋。大家一边步入方庭广场,一边互相做着有益身心健康的赞美恭维。三一的这座举世无双的壮美方庭是托马斯?纳维尔(thomas nevile)的杰作。1593年伊丽莎白一世女王任命纳维尔为院长。当时的三一学院还是两院合并时的模样,只是在纳维尔在任的22年间(1593~1615年)才大兴土木初具了今日规模。纳维尔对于建筑艺术有着不凡的远见卓识,他令人瞠目地把学院最古老的钟楼一砖一瓦丝毫无损地移到了教堂一侧,再除去多余的建筑,重现出一个颇具哥特风韵的庭院,中间还修了一个美丽的喷泉。若侧耳聆听,可发现远处钟楼每逢整点敲的两响是一声低一声高。用浪漫派诗人华滋华斯在《序曲》中的话说,就是一声男低音一声女高音(a male and female voice)。平日里方庭是很安静的,今天却人来人往,异常热闹。庭院里的每一条小路一早已有身着黑色制服的保安人员守在路口,三三两两的还有便衣。

我们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了接见大厅,那里已经来了不少等待与王子见面的世界各地学子,你刚刚端起一杯饮料立刻就会有人上来和你天南地北地闲聊。学会社交是剑桥学子的一门必修课,可经常是你和很多人说了很多话,到头来根本记不住他是谁。我一面和一个学国际关系的新加坡同学谈着查尔斯和卡米拉的爱情史一面惦记着大厅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精美的点心:rospberry  mousse蛋糕和奶油杏仁饼散发的诱人香气勾得我心痒痒的。好不容易结束谈话,打算向甜品下手,一位非洲兄弟又迎上来跟我讨论英国等级制度。他说没想明白英国这样一个西方民主社会的代表居然还能允许王室这样一个白吃白喝的阶层的存在。老百姓辛苦一辈子也赶不上世袭的贵族们富有。我说你没听说过《圣经》里的话么——富人在他的城堡,穷人在他的门边,神使得他们无论贵贱,都有自己的一分产。民主社会一样有三六九等,发达国家也不能解决人类固有矛盾,只不过掩盖得较为巧妙罢了。这个国家有较为完善的社会福利保障制度加上悠久的宗教和教育传统,也就从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化解了阶级社会带来的积怨。想明白了这一点,你也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查尔斯长得没你帅书念得没你好,还能娶美丽的戴安娜。我的一句恭维让非洲兄弟黝黑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的雪白牙齿煞是好看。我们正说着话只听见门口一阵子骚动,大家纷纷向大厅中央涌去,原来是查尔斯来也!

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这位老王子殿下。他的相貌真的是每况愈下了,岁月的沧桑已经明显地在他的身上刻下痕迹,脸上很多的皱纹,眼角也有些耷拉。当然他的风度的确是好的,平和而不失尊贵,他和学生们一一握手,嘴角始终保持着让人感到不远不近的微笑。这样的场合,按理说是绝对不允许照相的,可依然有不少人偷偷将相机藏在礼服里带了进来。王子被圈在大厅中央,大家争先恐后地要和他合影。我拉拉萍的衣角,指了指摆满佳肴点心的餐桌,朝她眨巴眨巴眼睛。她立刻心领神会,和我一起溜到大厅一角,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查尔斯的当口,我们终于可以大块朵颐了。

正为cheese cake浓郁的奶香和松软的口感神魂颠倒之际,樊荣很兴奋地拿着相机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家伙怎么就忙着吃啊?瞧,我和查尔斯合上影了,他还问我是哪一个专业的呢!” 我和萍一左一右拉住樊荣,“我们不和prince of wales(威尔士亲王)合影,我们要和prince charming(白马王子)合影。” “咔嚓”,我们俩和刚封的“王子”照了一张相,他比查尔斯年轻,也比查尔斯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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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有一种爱冥冥之中

×××小×说×网
推开记忆的门

我在心里看见了  看见了远去的人

是他和她  曾陪我走过

生命里的淡淡早晨

感谢那些事  感谢那些人

感谢那一段段奇妙的缘分

人生  原来就是

和那些事那些人相遇的过程

有一些事,在若干年后想起,你会惊异生命的某种暗示…

两年前的秋天,在去米兰的火车上,我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侦探小说,间或欣赏一下对面的摩洛哥帅哥打发时间。不一会儿,上来了一位老人,年岁真的很大了,满头的银丝,腰背也已无法挺直,拄着拐杖,但打扮干净利落,举止也是很绅士的样子。老人在我对面的另一个座位上坐下,用法语和我们聊天。摩洛哥帅哥显然不愿搭理他,闭上眼睛假寐。我和他说话,只是两个人都是结结巴巴的,辛苦得很。

老人忽然看到了我手中的那本英文小说,脸像早春三月的天气,一下子明朗起来:你会说英语的呢?

我点点头。

他乐了,开始流利地滔滔不绝:我是英国人。你知道法国人的,傲慢得很,不肯讲英文的。我昨天从伦敦坐了一夜火车到巴黎,都找不到人说话。你会说英文,真是好,坐火车最怕没人说话了,不知如何消磨时间。可以和你说话,真是好。

他絮絮叨叨,我只是微笑:这么大岁数了,怎么没有家人陪伴呢?

“我还不到八十呢!”他竟有些不满了。

“是嘛,那真的是年轻。”我哄他开心。他顽皮地笑了,很得意的那种。

他告诉我他是研究艺术史的,所以每年都会到不同的国家的博物馆和艺术馆去考察。说到艺术史,我便一下来了兴致。从希腊的雕塑拜占庭的建筑到野兽派的绘画,和他聊开了。说到自己的专业,他神采飞扬的,还掏出了随身的小本本,给我讲解起了意大利的歌剧艺术。我是那样的热爱这些话题,但与他的丰富相比,我的知识真的是七零八落,惭愧的。

“你应该去剑桥读艺术史。剑桥的艺术史是全世界最棒的。我还是半个世纪前在那里读的书呢。”原来他是剑桥的毕业生。那时,我根本没想出国读书,剑桥,也不过是个听说过的名词罢了。

我说你要去中国呀,研究艺术史,怎么可以不去中国呢。他说,中国太远了,我已经老了,不适合长途旅行。“怎么会? 你还不到八十呢。”他哈哈笑了; 说对呀,还不到八十呢,争取在八十岁前去一趟中国。

老人要在verona下车。他告诉我verona是一个美丽的小镇子,是朱丽叶的故乡。“和你说话,让这无聊的旅程变得可爱起来。”下车前,他握了握我的手。我微笑着目送他离开车厢。

有些累了,去餐车要了一杯咖啡,打着呵欠,望着窗外发呆。我时常是一个寂寞的孩子,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以自由地在无人天地里想象漫游。只是有一天,我会很老很老的,像他一样。那时,在孤独之余,我会想要怎样的一个人陪我说说话?正在胡思乱想间,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我诧异地望着他,不是道过别了吗?

“我忘了问你的地址呢;”他顿了顿,“给你写信,可以吗?”

我点点头,随手抽了一张纸巾,写给了他。

他把纸巾折好,放进手提箱,再次向我挥了挥手。忽然他又回过头来,略带埋怨地对我说:你还没问我叫什么名字呢。我有些尴尬。他笑了:你知道爱尔兰的吧; 在前面加上k,就是了。kireland; 好记的,不是吗?车窗外初秋的阳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那样明媚的笑容。他是真的年轻呀,我的心里柔软而温暖。

后来我从米兰去了verona; 在朱丽叶的阳台下走过,那里有她的塑像。旅行的人们将手放在朱丽叶的胸前,据说那样会得到幸福的爱情。

再后来回了上海,生活的忙碌将旅行的记忆缩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半年后的一天我收到了kireland的来信,是用打字机打的。他说:“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回去便找不到你的地址了。只记得你说在上海读大学,便写了几封信到上海大学,不知你收到没有。”

这位可爱的老人,他以为上海只有一所大学。

“直到昨天收拾行李时我才在旅行箱里找到你家里的住址。我要再去意大利一次,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我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我再作任何长途旅行,中国,看来要成为我永远的遗憾了。希望你有机会可以来英国。”在信的末尾,他说:当你站在人生悬梯最美丽的一级台阶的时候,我已经踏上了最后的一级台阶,生命是一场单程旅行,每种遭遇都只有一次(you are going up the beautiful stairway of life while i am going down to the last step。 life is a one…way journey:you can not experience it twice)。我心上一阵难过,双眼润湿。我当夜给他回了信,信中附了yeats(叶芝)的那首when you are old。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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