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都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时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倒是那呼喝之声,竟在这武试台之间反复传播,回声相叠,音量更大。
终于,当回声叠加到四次之后,南席台后这才飞速地升上来一道人影。
满场惊呼之余,萧云却脸色大变,起初听这声音就觉得熟悉,此刻看见来人,他才终于记起:这人不正是那魂冢刀客吗!
妖刀魂冢之主,数日之前曾和萧父一起现身在城外密林。那天,萧父为了救萧云,一人斩杀武陵帝国武者,后又被这魂冢刀客阻扰。看那日父亲与此人的反应,萧云料定二人应该会决一生死。
可今日刀客再现,却不见父亲身影,萧云如何不急?
不过还好,仅仅只是数个呼吸之后,一道声音仿佛从天际而来。正是这道声音,使得萧云拢紧的眉舒展开来,因为说话那人正是萧问天!
问天剑神萧问天!
只可惜,现如今大陆之上这名字早已被人淡忘,除了一些稍老一辈的武修者,现在的年轻一辈几乎没有听过这个名号。再加上刀客只是唤以“萧兄”,所以没有人会将之与十余年前叱咤风云的问天剑神联系到一起。
不过我想,剑神身份公诸天下也不过是迟早了。
“呼呼——”
对于刀客的话,萧问天并没回答,只是伴着衣襟破风的鼓鼓之音,他如同天外飞仙一般飘然落在南面席台之后。似是刻意,这先后从场外飞跃而至的两人,虽然都降落在南席台,但他们之间却隔着一丈之远。
“悠悠十载,神州犹在。倏忽光阴,人已非昨……”
出乎意料的,坐在御座左侧的天机阁老竟然破天荒地开口说话了,就在萧问天与刀客两人落地之时。只是老者所言,句意虽明,但在场的却鲜有人能够懂得其中深意。
“天机阁的前辈在这里,在下倒是失礼了。”
从现身到现在,魂冢刀客的双手一直背负在后,唯有在面对这天机阁老之时,才把双手往前一送,似是抱拳般地打了个招呼。那种浑身黑墨色的妖刀就在他左手之中,于他抱拳之时仿佛亮起了锃亮的光辉。
“阁下肯降尊来这僻远之地,实是老朽思之不及的。”
说话的同时,一直懒洋洋的天机阁老竟不自觉间直起了身子,看样子他话中所说丝毫不假。魂冢刀背后代表的是什么,他身为天机阁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这背后的代表,他才感到棘手不已。
“前辈别光顾着我了,这位兄台才是大有来历,不知前辈可否慧眼识英?”收回双手,刀客一指身旁的萧问天,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听刀客所言,天机阁老一时竟猜不透这同行而来的另外一人身份,不禁问道,“不知阁下贵姓?”
面对着老者的问询,萧问天像是回忆起了些什么,短暂失神之后才顿然惊醒,回复平淡:“草肃萧。”虽然语气显得平淡至极,但他却稍向前曲了一下身子。他这一曲动作之小,就连与之说话的天机阁老也不曾察觉。
“草肃萧?”老者似乎是陷入了思索之中,良久之后他的眼角才闪过一抹精光,不过随即又黯淡了下去,然后才喃喃道,“老了……朽了……竟忆不起有何萧姓故人了……唉……”
萧问天面色不改。
只有魂冢刀客斜睨老者一眼,冷笑了两声:“嘿嘿。”
而整个场中不知为什么,自从魂冢刀客与萧问天二人飞纵而来后,观众席上、贵宾台上,近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就连本该宣布大会开始的慕容博,这时也闭上嘴,视线不住地在关系古怪的三人之间来回移动。
慕容博先看了看身旁的老者,这人自来那日就很少说话,不料今日竟喧宾夺主,一开口就让他这炎华帝国的主人都插不上话。毫无疑问,今日不速而来的这两人绝对都是大有来头!
这么想着,慕容博又转头向侧边的南席台看去。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单手提刀的刀客身上,只见那人黑刀在手,虽然言谈间微笑不止,但总给人阴森冷笑的感觉。尤其是那一柄黑刀,虽未出鞘,但即便是隔着老远,他依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相信的肃杀之意。
而反观另外一人,倒颇有一股翩翩君子之风。那人挺立席台之上,虽然眼神之中也是目空一切,但起码面无表情的他不会给人留下一种艰险狡诈的印象。加上他一袭白袍,迎风而立,长发随风,很自然就让人生出几分好感。
虽不识那人,但慕容博心里却毫无来由地想要与之结交。
就这么简单的三眼,慕容博心中思绪却早已闪过千万。可观众们看着他那鲜有变化的神色,一时间更觉得场中气氛诡异。
“咳咳。”慕容博终于轻咳两声,重新将视线吸引了回来,“高人造访,实是我炎华之幸。不过此间大会正在进行之中,姬老还请恕朕打扰,二位也请恕朕不能好好接待。”
他先是向着身旁的天机阁老躬身言道,接着又带着真诚地歉意对南席台上的二人说道。老者自然一笑置之,而南席台上的两人却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皇帝面子,二人都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也不回话。
慕容博何等样人,虽然心里老大不痛快,但他岂是不知轻重的人,当即高声宣道:“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第三百五十四章 真章
在九州九国的“强行”干预之下,这最后一天的赛制也就注定演变成了十五人混战的局面。而伴随着慕容朗一声令下,观众们因为刚刚那两位神秘来客而激起的好奇心瞬间就被武试台上的对峙局面吸引了回来。
神州榜上,十六位席,除了没有登场的萨晴儿之外,余下十五位现在都已走到了武试台的正中。就连两天前险些丧命与萧云之手的申屠辉,这时候也站在台上,面色看去倒分明不见重伤的痕迹。想来作为各大帝国的种子选手,谁都会受到帝国不遗余力的帮助。
更何况,申屠辉身后可不仅仅只是武陵帝国。
十五人一起围了一个并不规则的圆,相互之间隔着一臂距离。一臂,对于修者来说,正好是能够防范别人的临界距离。
“开始啊!”
“打啊,叶苍,我可是下了重注的。”
“那姓萧的小子,快动手啊,我下了注赌你第一个出局呢!”
“打……”
“快打……”
武试台上十六人均未动手,可观众席上却已经哗然一片。各种喊打之声此起彼伏,这多年一届的武修盛事,在他们这些普通民众眼中反倒同时成了发财的大好时机。
席台最后面,民众自发组织的赌桩就有双手之数。再加上,帝都长安城内凡是挂了号的赌坊赌场,全都在席台间设立了赌桩,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下注。只要你运气好,就可以发财。
于是,武试台上还未出手,观众之中却已有人因为彼此看法不同、下注不同而大打出手……
然而,此时神州榜上的十五人却都对周遭的喧闹充耳不闻。
即便是满腹疑惑的萧云,此时此刻也紧抓着黑铁盒,一双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十五对视线在武试台上交错、对视,然后再交错,再对视,吃惊、诧异、惊疑、思索……各种眼光折射出不同的神情,如果眼神能够出招,大概台上早已是修罗之地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过于谨慎,在这种突如其来的规则之下,台上的每一个所面临的处境都早已不是他们此前所预想的那样。混战之局既定,那么就不再是传统的一对一之战,任何一个在台上的修者,将要面对的都会是另外十四人!
如果按照最初那种一一对擂的赛制,无疑现在居于首位的叶苍占据着绝对优势。因为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想要往上爬,想要争夺首冠之位,那么就必须经历至少一场的恶战。
换句话说,原先赛制,排名越是靠后,就越是吃亏。就比如萧云,虽然现在已经位列前十,但他想要夺冠,就还得经历九场以上的硬仗!只有九场全胜,他才有资格与叶苍争锋。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
台上十五人再没有位次之分,十五人中择一人,只要有人能站到最后,那么他就会是最终的首冠。
这种情况下,无疑会有人被针对,比如叶苍。
果然,在一阵眼神交锋之后,原本排名在前五之后的那些人,全都若有似无地把目光集中到了叶苍和柳三风身上。
清除绝对战力,这样一来他们才有希望。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叶苍罕见地与柳三风对视一眼,继而无奈苦笑。他用手夹了夹额头,却并没有发出什么情绪化的声音。这种规则对他而言绝对是极其不公的,但看来他并不打算去质疑规则。
“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沈桂、赵天恒、钟魁、姚通等六人几乎一起冲向了叶苍。这六人分属不同帝国王朝,赵天恒和钟魁之间本来还有些过节,但此时他们似乎都摒弃了国别之分,齐心协力地想先让叶苍出局。
此六人一出手,登时就在台上引发了不小的威势。而与叶苍站得较近的叶添龙和柳三风显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在六人攻至的同时,他俩齐齐后退,摆明坐山观虎斗。
武试台本是提供给两人战斗的场所,可如今限于规则,七人战在一起,罡风四起,台上登时就显得拥挤了很多。而像柳三风、叶添龙、南秋水等人,自然地退到武试台的边缘,他们知道,无论是叶苍出局,还是其他什么结果,他们几人想要夺冠也绝不会轻松。
如此一来,反倒是炎华帝国的散修谢雁沙和萧云清闲了下来。相较于萧云来说,谢雁沙也绝对是本届大会的一匹黑马。无奈萧云风头出得太多,导致很多人都忽略掉了这个本已进入前五的帝国散修。
望了望谢雁沙,萧云微微点了点头,说不上敌对,但也说不上友好。谢雁沙回以微笑,大概是因为同属炎华帝国,他感到有些亲切吧。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萧云正欲走过去与之攀谈几句,可步子刚一迈出,他立即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剑意呼啸着冲自己而来。眉头一皱,他收回已经踏出去的右脚,只听得很轻的一道声音响起,同时一丝锐利贴着他的面门闪电般切割了出去。
呼——萧云暗出一口气,看着自己那被风吹到身前的几丝头发,此时已经被割断,随风飘落,他想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刚才那一下足够让自己的脸豁出一条大口子。
“我不来找你,你倒先来找我,很好!”
立定之后,萧云微微转身,看着正信步朝自己走来的申屠辉,冷冷说道。
“二老之死,唯有血祭!萧云,今天我会让你知道,上次你没有杀掉我,将会是你最大的遗憾!”一边说着,申屠辉一边将自己的折铁赤罡拔出鞘来。剑刃与剑鞘摩擦发出的嘶嘶声,不知怎么竟有一丝喋血的意味。
“手下败将,我既能败你一次,又何愁不能手刃于你?”
说这话时,萧云竟少有地带着几许讽刺与蔑视。
“哼!废话休说,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哗啦一声,申屠辉说打就打,折铁赤罡如长虹一般贯出,带起一条赤红光路。
铛~
好快的剑!
萧云心下骇然,尽管他只是稍微将铁盒横移了半尺,就将申屠辉的剑招封住,但他自己清楚,自己这临时之招全处被动,而且还不能将对方的剑完全封死。
好剑!
他在心里暗赞,无疑,今时今日的申屠辉剑术之上又有进境。
铛铛~
就在萧云心中惊骇之时,申屠辉的剑竟已递出了七八招,每一招都让萧云心中凛然,每一招都让萧云处在招架与受伤的临界点。而且不仅是剑招的奇诡变化令萧云防不胜防,就连折铁赤罡中传来的力道也远非昔日可比,饶是萧云从小锻炼的体魄,加上黑铁盒,依旧隐隐有扛不住的趋势。
“好!”
无奈之下,萧云心中一动,鬼不识步法连踏而出,终于首次摆脱了申屠辉剑招的笼罩。他断喝一声,说不出是喜是悲。面无表情的他抡圆了黑铁盒,初次以攻代守,与申屠辉刺来的长剑硬碰硬交了一锋。
铛~锵啷~
铁器相交,首先发出一阵刺耳的铛铛声。不过声音消散,可剑盒未分,两人很明显进入了脉力对峙的状态。
呛琅琅的声音不断响起,二人的脉力不断从体内经脉窜出,经由长剑与铁盒传导至剑盒相交之处。脉力相撞,再没有普通铁器相交那么温和,只听得轰隆一声,气浪涌开,这才将两人顶飞出去。
正是这一声炸响,观众们原来投注在叶苍身上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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