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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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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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看林中空空荡荡; 不见马车; 在确信会合地点无误; 而拾翠也绝不可能无故擅离职守后; 对了个眼色。
  元赐娴无声看了眼林子口的方向; 示意先撤。拣枝略一点头,将腰间的短柄障刀取下,握在手中; 警惕护她出林。
  俩人一路快步走出; 到了林外车来车往的官道,元赐娴皱了皱眉头,停下来回望一眼密林的方向。
  她的两名婢女行事素来靠谱; 拾翠无故失踪,她下意识觉得有埋伏,所以慌忙从危险地带撤离; 但现在看来; 怎么好像是她想错了?
  就像杀人得趁月黑风高; 做坏事当然也该选择密林,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追追打打吧?何况今日是花朝节,来往于城外官道的车马络绎不绝,光是这片刻功夫,她就已瞧见两批人过去。这个地方; 已经可以说非常安全。
  拣枝也是如此想法,奇怪道:“小娘子,是不是咱们多虑了?若真有人想对您不利,方才在林中便可动手,眼下四面车马往来,再不远又有个驿站,哪还有机会?”
  她眨了眨眼,也怕是自己杯弓蛇影了,吩咐道:“这样,我先去前头驿站落脚,你再回林子里看看,别是拾翠当真一时有事走开了。”
  拣枝应声好,正要抬脚,却听一阵车轱辘声自林中由远及近。正是拾翠驾车过来了。
  元赐娴松口气,待车驶到跟前,正要嗔她今日怎这般不牢靠,却见她神情紧张,面露焦色,似有不对,不由笑容一凝。
  拾翠一扯缰绳下来,问道:“小娘子,您方才瞧见徐先生了吗?”
  元赐娴皱皱眉:“我与他在山口别过就没再见,怎么了?你这是去了哪里?”
  拾翠又确认道:“那您刚才可曾托人交给婢子一张字条?”
  她更疑惑,一头雾水地摇摇头:“怎么回事?”
  拾翠急声解释:“婢子等在林中时得了一张字条,看上边是您字迹不错,说您走累了,叫婢子前往山口接您。但婢子驾车去到那里却只看见徐先生,与他说明情况后,他道没有这回事,然后紧张地掉转了马头,看样子是来找您了。”
  元赐娴脑海中一刹电光石火般闪过个念头,心砰砰砰地跳起来。拾翠驾的是车,自然追不上马,那么照徐善的速度,早该到了这附近,没道理与她失之交臂。
  她道:“难道是有人声东击西,以我遇险的假象误导他,然后在前路给他设了圈套?”
  她说完不及深想,便听官道上远远传来一阵格外突兀急躁的马蹄声。
  主仆三人齐齐扭头,见郑濯策马飞驰而来,像是进城途中复又回返的。看元赐娴等人杵在原地,却不见陆时卿,他猛一勒缰绳,问:“县主与徐先生分别多久了?”
  元赐娴忙答:“约莫三刻钟,殿下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他来不及解释,抛下一句“县主先回城吧”就扬长而去。
  可元赐娴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确信徐善是因自己落入了圈套,又怎可能先行回城。
  她在原地沉默一晌,随即一把抽出拣枝手中障刀,割断缚马的绳索,然后提刀一跨上马,朝郑濯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娘子!”
  
  元赐娴上一次这样心急忙慌地奔马还是去年中秋翌日,在商州以为陆时卿遇险的时候。
  颠簸不平的林道上,她重复着扬鞭又落下的动作,耳边嗡嗡作响。
  其实这声东击西的计谋有个微妙的漏洞,就是太巧了。
  支走拾翠这件事看似简单,但在时辰的算计上却须非常精准。早一步,则她们主仆很可能在山口碰上,晚一步,则又很可能令她们在林中相遇。然而既然对方千辛万苦成了事,又怎会随随便便折在徐善这一环上,叫他刚好遇上拾翠,刚好得了救援的机会?
  除非,这一环也是对方的精心设计。
  在石亭里,徐善自己也说过,巧合太多就不叫巧合了。可他怎么就轻易中了计?他那番所谓逆推的大道理呢?那样聪明清醒,懂得审时度势的一个人,究竟为何犯了蠢?
  元赐娴下意识逃避着这些问题的答案,心乱如麻之下大力挥鞭。但郑濯本就快她一步,骑术又在她之上,她便只能一路咬着,难以追平。
  她一路跟他从林入山,因马奔得太疾,束发的绸带胡乱飞卷,几次遮挡视线,她便干脆将发带咬在了嘴里,紧紧盯住前方,临上山时,忽见道口冲出两名骋马的黑衣人,似要阻拦郑濯。
  郑濯却丝毫不减去势,人在马上颠簸,手已拔刀出鞘,眨眼间扬臂,一剑割两人喉,随即继续前冲。
  元赐娴紧随在后,咬着牙看也不看地上尸首,等再行一段,又见一队黑衣人,笼统七名,个个都是体形健硕的青年男子,看长相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般的汉人武夫。
  郑濯挥刀再杀,一边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得了这眼色暗示,知道他的意思是叫她先走,便停也不停直直跃马而上,为求快,不避不让,狠狠踩着一具尸首过去。
  只是郑濯到底不能一气解决七人,她驰出一路后,很快就听身后有人追了上来。
  若正面与这等武夫对上,她一个女子到底难有胜算。元赐娴回想了下这批黑衣人方才的态势,感到他们似乎一直都是被动阻拦,而并非要对她和郑濯下杀手,便悄悄收起鞭子挂在马头,减缓了策马的速度,假作疲惫之态,抓着障刀等他追上来。
  黑衣人果真并不打算出杀招,等快要赶上之时,自马上一跃而起,转而一个前扑,飞跨向元赐娴的马,似乎准备从后方钳制她。
  她等的却就是这一刻,待听闻身后起落动静,不等他坐稳在她马上,便头也不回,反手掌刀,从胁下往后斜刺而出。快准狠,“哧”一声响,一刀穿膛。
  男子万没料到这记毒手,瞪大了双目僵在马上,眼神渐渐空洞起来。
  元赐娴一手拉扯缰绳,保持身下马的平稳,一面扭头将刀用劲拔出。血溅三尺,滚烫而腥气的汁液洒了她一脸,她忍住一阵翻涌的呕意,一把推了男子下马,抽出鞭子的手微微有点发颤。
  她上过战场,但这是她亲手杀的第一个人。
  不过元赐娴很快就没工夫瞎想这些了,因她确信了一件事:黑衣人行动如此分散,表明徐善尚未被发现。很可能是他在赶去找她的半途意识到不对,转而匿入山中,使计迷惑了他们。
  她得比这些人先找到他。
  她大力扬起一鞭,待行至前方岔路,飞快判断了一眼地形,挑了个方向一路上行,接近崖顶之时,远远听见一阵细微的刀剑相击声。
  因上崖的路过于狭窄无法策马,她一个翻身下来,疾奔直上,一眼就见开阔的崖顶,四名黑衣人正与徐善缠斗,一旁已躺了两具尸首,死相很是怪异,像是俩人在对冲时互相刺穿了胸膛。
  她情急之下竟不由失笑。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打法,徐善虽非武人,却还挺游刃有余,别说受伤,竟连面具都没掉。
  陆时卿一个闪身,避过朝他面具斜刺来的一剑,一脚将对方踹下了悬崖,抬眼看见满脸血污的元赐娴不由窒住。
  他猜到她会摸透前因后果,却道她会选择搬救兵而不是亲自来。
  她现在是在做什么,为徐善拼命吗?想叫他陆时卿“守寡”吗?
  他恨恨咬牙,憋着口气提刀再杀。
  元赐娴不敢盲目动手添乱,瞅准他被三人合围到崖边的时机才疾奔而上,冲过去就是一刀捅穿了一人后腰,与此同时提膝照另一人的要紧地方狠狠一顶。
  陆时卿一把将第三名黑衣人掼下山崖,回头看见被元赐娴顶得满头大汗,翻滚哀嚎在地的刺客,不由跟着觉得某处一痛,惊愕瞧她一眼,然后才记得挥刀结果了地上人。
  四面一刹归于死寂。元赐娴扶膝松了口气。
  这看似非常危险的崖顶,倒的确是颇能利用的地方。徐善选择如此地势,也是遵循了所谓“易势破局”的智慧之道。
  她喘息一晌问:“先生有没有受伤?”
  陆时卿差点拿本声说话,临到嘴边才如悬崖勒马一般顿住,改以徐善的声音道:“我没事。县主的膝盖……”他迟疑下望,“还好吧?”
  她站直了摆摆手道:“稍微有点痛,还好。”主要是刚刚好像不小心踹到那人挂在腰间的刀鞘了。
  陆时卿却是一愣。
  什么?竟然有点痛?难道那畜生方才是硬的?
  元赐娴不知他何故噎住,忙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下山吧,殿下已在赶来接应您的路上。”
  陆时卿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膝盖,闻言才收回目光点点头。
  她便当先转身往山下走,终于得空提袖去抹脸上的血污,却正是这放松戒备之时,忽听身后一阵异响。
  元赐娴蓦然回首,就见一具“尸首”猛地暴起,抓了手中一柄匕首朝徐善前心刺去。


第69章 069
  陆时卿正因元赐娴此番拼命之举心烦意乱; 当真走了个神; 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异动; 等刀尖近他前心三寸之遥才下意识伸手去挡。
  但他手伸出却忽地一滞,蓦然停在刀锋之外。
  如此一息过后; 匕首已刺入他的胸膛; “哧”一声响; 一下入肉寸许。
  元赐娴只来得及赶在之后冲到他跟前; 踢开那名伤重之下强撑暴起的刺客,大惊失色搀住他:“先生!”
  她喊完; 诧异地看了眼地上已然咽气的黑衣人,再看看陆时卿。
  黑衣人到底是强弩之末; 最后一刀全凭意志刺出; 并不如何有力。他方才伸出手时虽晚了一步,却尚且来得及捏住刀尖,大不了便是割伤掌心的事。
  但他怎么关键时刻出了个神?
  陆时卿双目一阵晕眩; 下意识抓紧了元赐娴的手腕,却因知道她不可能承受他整个人的力道; 强撑着没有倒下去; 直到隐约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模模糊糊看到个人影冲上来。
  是郑濯赶到了,奔上前扶住了他。
  陆时卿这才松了股强撑的劲,借了他的臂力,咬牙跟他说:“叫她走……”
  到了这种关头,他仍旧用了徐善的声音。
  郑濯知道他是怕伤重晕厥; 暴露身份,看了眼插在他胸口的匕首,蹙眉道:“我知道。”又跟显然吓得不轻,嘴唇打颤的元赐娴道,“县主的马车可在附近?”
  元赐娴的眼直直盯着陆时卿胸口的刀子,根本没听清俩人刚才一来一去的对话,直到听闻“县主”二字才回神,问:“您说什么?”
  郑濯重复道:“我说马车。先生伤重,不能在马上颠簸了。”
  她闻言捣蒜般点头,说了句“我去找”就转身狂奔下山。
  等她走后,陆时卿被郑濯搀到一块山石前坐下,盯着元赐娴离去的方向问:“山中刺客……清干净了?”
  “干净了,放心。”郑濯答完,小心撕开他一角衣襟,避免牵动刀柄,一面察看他伤势一面飞快道,“没伤到要害,但位置有点悬,现在拔刀太险,恐怕真得等她找来马车,你撑一会儿。”
  他刚才是为避免陆时卿暴露才支开了元赐娴,眼下看来,马车确实是必须的。
  陆时卿却没先关心自己的伤势,用力眨了下眼保持清醒,交代道:“去看看那名刺客的死相……”他指的是最后暴起的那个黑衣人。
  郑濯问清是哪个后,忙起身去察看,回头答:“是失血过多而亡。面朝下,双腿蹬直,左手压在胸口。”他说完似有所觉,补充道,“压在跟你伤口一模一样的位置。”
  陆时卿低咳了一下,虚弱道:“把他的左手改成压住右手掌心……”
  郑濯赶紧照做,随即走回道:“怎么回事?”
  其实他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是习武之人,很明显看得出这一刀出手绵软,照理说,陆时卿不该中招的。
  匕首还未拔出,陆时卿尚能勉强保持神志,答道:“平王对我起疑了……”
  姜家倒得太过干脆利落,平王从中察觉不对,怀疑“徐善”并非布衣谋士,而很可能是隐藏在朝中的某位官员。
  今天这批刺客正是平王派来的,首要目的是除掉“徐善”,见计划失败则退而求其次,企图验明他的身份。
  那名黑衣人知道自己即便偷袭掀了“徐善”的面具,看清他是谁,也已不可能有命回去报信,因此选择在他身上明显处留下伤口。假意使了看似凶猛的杀招,就是为了逼一个人作出遇险时的下意识反应。
  但陆时卿却临头醒悟,硬捱了他一刀,黑衣人便在临咽气时压住了胸口,表明自己刺伤了“徐善”的这个位置。一旦平王派人来收尸,得到这个讯息,便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出陆时卿。
  “徐善”做谋士的事暴露就暴露了,甚至元家与郑濯被证明有所牵扯也不是必死的绝境,唯有他的站队被揭发,这多年潜伏,步步为营的一切才都完了。
  所幸现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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