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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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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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还有,你那个诗我看了,格律尚可。”
  谁要听他讲这些啊。
  元赐娴发指道:“陆时卿,你在商州扒我衣服一次,舒州睡我马车一次,长安闯我闺房一次。牵我手一次,抱我少说四次,亲我也有三次。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娶我?还敢说你不喜欢我?”
  终于说出来了。陆时卿等这一天着实等了很久。可她早不说,晚不说,竟偏偏在他没把握给答案的时候说。
  见他噎住,元赐娴愈发生气:“我阿爹又不会真扒你皮抽你筋。你究竟什么时候来提亲?”
  元赐娴早先确实不想拿那些琐事逼迫他,可眼见阿爹来了长安,陆时卿却仍无所动,若等到阿爹再回滇南,他岂不是又有理由拖她一年。
  说什么也得趁这几日把亲事给定下来。
  然而陆时卿当真算不上日子,滇南战事正兴,此行险阻重重,他现在答应她,倘使有个万一,就真要叫她守寡了。
  他踟躇半晌,说了个合适的答案:“下回。”
  这是什么敷衍人的说法。元赐娴恼得想抽他,却听他继续补充道:“下回你再看见我的时候。”
  她微微一滞,眼睛一亮:“当真?”
  陆时卿点点头,神情认真。
  元赐娴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拍拍床沿示意他坐,然后问:“那简单,为免夜长梦多,我明天就去找你守岁。”
  陆时卿却没坐,心里叹口气,拒绝道:“我明天没空,你好好在家就是。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元赐娴不给他走,一把拖住他的胳膊,硬是把他往床沿拽:“明天除夕,你还能不在府上?在你家提亲也行,哪里都没关系,我会来的。”
  见他沉默不答,她又掐了下他的胳膊,皱眉道:“听见没啊?明天乖乖等我上门来被你提亲。”
  这是哪门子提亲法。陆时卿心里失笑,见不答应便走不成,只好眨了眨眼道:“好。”
 

第59章 059
  元赐娴得了满意的答案; 终于肯放陆时卿走; 特意披衣起身; 支走四面守夜的仆役,以助他一臂之力。
  陆时卿不能在离开长安前露了马脚; 免得她死活缠着他一道去,便也没阻止她; 看她做贼一样护送自己出了府。
  翌日; 元赐娴布置了整天的战术,与拣枝和拾翠商议了七条出逃路线; 用过晚膳; 快该到了一家人一道守岁的时辰,刚预备偷溜; 却被元易直硬是拉去了陪棋。
  她起先想敷衍一盘了事,却不料这棋一陪就是一个时辰。阿爹的兴致尤其高昂,连带阿娘和阿兄也在旁热烈观棋。她拿了百来种借口遁走,每每一开口就被他们转移话茬,即便起身如厕; 也被阿娘陪着一道; 结果自然都以失败告终。
  元赐娴也不傻,自然瞧出了究竟,想是计划败露; 去不成陆府了,只好给拣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跑一趟永兴坊; 给陆时卿递个消息,叫他别等。
  拣枝回来已近子时,一脸忧心忡忡,元赐娴一看就觉不对劲,再次以如厕为借口溜了出去,示意她跟来,到了外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拣枝气都没来得及喘匀,急声答:“小娘子,婢子去给陆侍郎带话,却没见着人。陆老夫人说,他今早天没亮就离了长安城去办公差了。”
  元赐娴不由一愣,问道:“什么要紧的公差,竟非得除夕夜办?”
  “婢子也觉得奇怪,想您一定好奇,便替您多问了几句。陆老夫人说,这公差是昨日就派下来了,但陆侍郎并未交代具体,很是讳莫如深。”
  “昨日就派下来了?”元赐娴一耳朵抓着重点,蹙眉思索起来。
  既然如此,陆时卿昨夜怎么没跟她说,且还答应了她守岁的事。
  这不是摆明了扯谎吗?
  她将脑袋转得飞快,随即记起了更多古怪的事。眼下回想一番,陆时卿昨夜的举止的确很是异常。暂且不论夜闯闺房这等事如何不符他的行事作风,当晚,他看她的眼神,说话的态度,都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他似乎难得没有与她“斗法”的心情,多是沉默或者顺从。话里话外都好像……好像有些难言,有些挣扎。
  可她当时因接连几日未能逮他,急于逼他提亲,一点也没多想。
  她将这两天的种种古怪串连在一道反复回想,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突然扭头奔回了阿爹的书房,一跨进门,就见原本头碰头窸窸窣窣说着什么的一家子一下收住了话头,都抬起眼来紧张地望着她。
  她把手扶在门框上,直直瞧着他们:“阿爹阿娘阿兄,你们瞒了我什么?”
  元易直叹息一声,无奈看了冯氏一眼。
  他就知道瞒不了元赐娴多久。但事实上,只要不叫她在昨夜知晓真相,捱到这个时辰也就够了。她已经不可能追赶得上陆时卿。
  元赐娴的指甲紧紧扣着门框,继续追问:“陆侍郎去哪里了?你们告诉我。”
  冯氏起身上前,把她的手拉扯下来,免她自伤,然后道:“滇南起了战事,他与南诏及吐蕃去和谈。”
  元赐娴像是一时没听懂,半晌讶极反笑,难以置信道:“谁叫他去的,圣人?”
  “是他自己的意思。”元易直答。
  她将冯氏的手一点点拨开,略有些迟滞地上前,一字一顿道:“也是您的意思?”
  元易直沉默不答。
  元赐娴突然笑了一声:“那是什么地方,有怎样的虎狼,孤身前往会是何等下场,别人不知道,难道您也不清楚?”她说到这里似有所悟,“还是说,根本就是您逼他去的?您不愿叫他娶我,觉得他不值托付,就逼他证明给您看?”
  “南诏兴战的目的是咱们元家。这一战,他细居太子要的是圣人对我元家更多忌惮,要的是大周终有一日自断后路。他去了,为了元家去的,为了减轻圣人对您的顾虑去的,您却这样袖手旁观?”
  元钰见妹妹态度恶劣,皱皱眉道:“赐娴,你冷静点。”
  元易直面冷如霜,瞧着她道:“谁说他就是为了元家去的?滇南沦陷,多少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既为人臣子,心系天下,就该义无反顾去救。”
  “即便如此,救他们的法子有很多,朝中能说善战者也很多!”元赐娴双手撑案,紧攥着案沿,双目赤红地道,“为何非得是他?替大周出生入死,赴汤蹈火的为何非得是他?”
  元易直一怒之下蓦然起身:“为何不能是他?既如你所说,旁人都可替大周赴死,为何唯独他不能?”
  “因为……”元赐娴被问得噎住,突然眼眶一热,眼泪跟决了堤似的,大颗大颗往外滚。
  元易直冷嗤一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回头好好想清楚,究竟该不该说。”说罢转身走了。
  元赐娴站在原地拿袖子去揩泪,却到头来越揩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冯氏叹了口气,给元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瞅瞅元易直,然后揽过元赐娴的肩,一下下轻轻拍打。
  元赐娴便更是忍不住,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哭也哭不停,憋了一晌,干脆抱着冯氏边哭边喊:“阿娘,我就是不想,就是不想他去……我不是不懂阿爹说的道理,不是不忧心滇南的百姓,可是他去救他们了,谁去救他?”
  她越哭越不可遏制:“阿娘,我心疼……我心疼啊……如果,如果他死在滇南怎么办?阿娘,我怎么办……”
  冯氏一下下拍着她的背,轻声道:“窈窈,滇南是很危险,可你为何不能相信他呢?你阿爹都信他,你不信吗?”
  元赐娴微微一滞,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来。
  冯氏刮了下她的鼻尖:“你阿爹从前隔三差五便上战场,你又何时见阿娘这般哭哭啼啼过?阿娘不是不担心他,只是更相信他。”
  “滇南是个是非之地,但阿娘一直很喜欢那里,因为那是你阿爹一次一次罔顾性命保护着的地方。现在滇南有难,你说,你阿爹怎可能对它袖手旁观?可他却撒手将它交给了陆侍郎,难道不是因为对他有十足的信心?既然如此,你为何就不能相信你阿爹,相信陆侍郎?”
  元赐娴慢慢止住了哭势,在一下下的抽噎声里冷静了下来。
  “窈窈,阿娘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想寻个口子发泄,但你也别伤了你阿爹的心。哭完了,就去与他道个歉,今天可是除夕。”
  元赐娴点点头:“阿娘,我知道错了,我会跟阿爹好好道歉的。”她说完咬咬唇,“但是您今天能不能跟我一起睡?”
  冯氏不免失笑:“你倒是多大了?”
  她瘪瘪嘴:“我现在比三岁小孩还脆弱。”
  
  元赐娴连夜跟元易直道了歉,完了理直气壮抢走了冯氏,夜里却也未能歇息安稳,时睡时醒,一遍遍梦到陆时卿闯来她闺房的一幕。
  她说完逼婚的话,听见他承诺下回再见就娶她。
  然后场景一换,漫天都是白色的纸钱,她看见陆霜妤站在送葬队伍的前头,手擎一根细长的竹枝哭得双目红肿。
  她想冲过去看看那棺椁里头究竟是谁,却怎么也追赶不上,耳听着哀恸声越来越远。
  如此重复几次,她回回睁眼都惊出一身冷汗,像是看见了不祥之兆一般,翌日一早醒来发现被褥都是湿的。
  大概是她在梦里哭了。
  元赐娴颓了整整一夜,待听见邻里坊里的新年炮仗,却是一下醒了神,被这欢喜的吵嚷声激得振作起来。
  她赶不上陆时卿了,却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在房中思索了一晌,拿定了主意,突然跑出院子,叩响了元易直的房门,见他就问:“阿爹,我想起一桩事。早些年,大周尚未积弱到现如今的地步,南诏偶尔也向朝廷朝贡,有时由您代为呈上。”
  “有一回,我瞧见贡品里头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璞玉,可礼单里却未有这笔记录,便想偷偷截胡了做玩物。您当时说,这块璞玉堪比和氏之璧,价值连城,不可儿戏。礼单里头不曾记录,是因它是南诏二皇子私下拿来讨好圣人的。”
  父女俩不生隔夜仇,元易直的气早就消了,闻言认真回想一番:“是有这么一桩事。你问这个做什么?”
  “您想,有权力的地方便有斗争,咱们大周被夺嫡之争闹得乌烟瘴气,难道他们南诏便能侥幸避免?南诏二皇子拿了块价值连城的璞玉,越过太子细居偷偷朝贡,岂不正是想讨好咱们的圣人,有朝一日或将借此获得大周的支持?”
  “这件事足可证明他的野心,也可证明细居身边并不干净。当时咱们懒得掺和他们南诏的家务事,选择了作壁上观,现在却何不利用这桩事提醒细居注意他后院的火势?”
  “你的意思是,派人将这块璞玉快马加鞭送给细居,借此替陆侍郎争取到他的微末好感。至少,南诏军队不至于一言不发就向陆侍郎开火?”
  元赐娴点点头:“但问题是,这块璞玉进到宫中后流落去了何处。”
  “阿爹派人去查查。”
  元赐娴回到院中,坐立不安地等待答复,一个时辰后,听见拣枝回报:“小娘子,有消息了,那块璞玉被做成了兽雕置入皇陵,但当时有些边角料剩余,圣人就赐给了子女们。其中一小块给韶和公主打了枚玉戒。”
  她蓦然起身,抿了抿因一夜未得好眠而干燥的唇,道:“去公主府。”


第60章 060
  郑筠早在冬至就已得徽宁帝赦免; 不再被囚罔极寺清修; 重新回到公主府。元赐娴便直奔安兴坊而去; 心中略有些忐忑。
  毕竟这正月初一的日子,郑筠更可能身在大明宫; 若是安兴坊一趟扑了空,再要进宫去; 耽搁时辰事小; 却怕会惊动诸如平王这样对元家不怀好意的人,到时风声走漏; 难保不会横生枝节。
  她忧心了一路; 幸而递上名帖时,听公主府的仆役答复说; 郑筠今日抱恙,并未出门,就在府中。
  元赐娴松了口气,跟随仆役到了中堂。
  郑筠很快就来,看上去气色尚可; 并未有所谓抱恙的姿态。她手里拿了一个檀色的小木匣; 一见元赐娴就开门见山地淡淡道:“县主要的玉戒。”
  元赐娴着实愣了愣。她可还什么都没说。
  她伸手接过匣子,启了盒盖一瞧,见里头果真是枚通体玉白无瑕; 成色、质地堪绝的环戒,疑惑之下抬头问:“贵主怎知我今天来意?”她说完很快反应过来,再问; “您是有意称病在府,在这里等我的?”
  郑筠扯出个笑来,没有说话。
  元赐娴知道时辰紧迫,见她不答,便先把匣子交给了身后拣枝,言简意赅道:“八百里加急,密送到滇南。”
  这枚玉戒得在陆时卿到达滇南之前发挥作用,所以她没法亲自送。从长安到边陲足有三千多里,靠一个人的脚程就太慢了。陆时卿已走了一日一夜,任她马术如何超绝,也不可能后来居上。唯一的法子便是以驿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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