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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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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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赐娴的确不想再待在里边配合姜璧柔的演出了,连多瞥一下都觉得眼睛疼。但陆时卿这话却也不在理; 好像把她生生圈进了他陆家似的。
  她姓元好不好。
  她垂眼看了看揽在她肩头的手; 以及裹在她身上的绀青色鹤氅; 记起昨日的气恼事,扬着下巴道:“谁允许你带我走了?”
  “谁不允许了?”陆时卿看了眼毫无硝烟; 不见敌情的后方; 反问道。
  元赐娴顺他目光回头一瞧; 恶狠狠道:“等我阿兄忙完,你就笑不出来了。”她说话间已被陆时卿揽着步出了西院; 奇怪问,“这是要去哪?”
  “给你重新安排住处。”他答,“姜氏躺过的屋子要好好清扫,床褥得拿去烧,门槛也要重新修。”
  元赐娴听着觉得解气,一时也就忘了与他作对,切齿道:“还有面盆得砸烂了,手巾必须扯碎; 茶盏要拿去回炉重造。”
  陆时卿垂眼看了看她气恼的表情; 暗暗记下了; 然后道:“你若早说是因为她才来投奔我的,今日我也不会叫她进府添晦气。”
  这见血的事确实晦气; 元赐娴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尤其觉得愧对真心待她的宣氏,想了想道:“我回头就去给老夫人赔不是; 再请人到府上作法超度……”她说到这里叹口气,“可怜了我未出世的侄儿。”
  虽说孩子左右都保不住,她这做姑姑的还是有点难受。
  陆时卿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问:“怎么,你很喜欢小孩?”
  元赐娴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喜欢别人家的小孩。”
  他一噎,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
  “你瞧瞧我阿嫂,生孩子也太痛苦了,我玩别人家的小孩就行。”
  敢情这事还给她落了阴影。
  陆时卿更烦姜璧柔了,正斟酌语句,准备告诉她生孩子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却突然听她问:“你跟姜寺卿熟吗?他厉不厉害?”
  她问的是姜璧柔的二叔姜岷,朝中的大理寺卿。
  “马马虎虎。”陆时卿一词答两问,又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元赐娴自然不打算将梦境内容告诉他,只道:“当然是因为我‘欺负’了阿嫂,怕被姜寺卿报复了。怎么样,这号人物你惹不惹得起?人家的品阶比你高呢。”
  陆时卿嗤笑一声:“长安城里还有我惹不起的人?”
  他这倨傲的态度,说好听点叫自信,说难听点叫嘚瑟。
  但元赐娴突然发现,他嘚瑟起来的模样特别迷人。这么嘚瑟,才有资格做她的靠山嘛。
  她搓搓手道:“那我就放心了。”
  陆时卿却觑她一眼:“你放心什么?我只说惹得起,也没说要替你惹。”
  她一恼:“怎么是替我惹?大周上下谁不晓得咱俩的关系,他若欺负了我,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就是太岁头上动土,这种事你也能忍?”
  陆时卿点点头:“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元赐娴气得搡开了他的手,停步道:“那忍字头上还一把刀呢,你不心痛的啊?”
  她肩上的披氅原就是松松垮垮搭着,眼下动作一大便滑下一截,陆时卿叹口气道:“我考虑下。”然后绕到她身前,慢条斯理地帮她把系带系妥帖了,朝前努努下巴,“到了。”
  元赐娴暗暗腹诽他几句,抬起头来,瞅着跟前的院子道:“这不是圈套吗?”说完,挥挥手示意嘴误,改口道,“我是说,这不是东跨院吗?”
  是的,这就是跟陆时卿一墙之隔的东跨院,宣氏口中的“圈套”。
  她终于要中了吗?
  陆时卿解释道:“这里风水好,免得你再给我生事。”
  元赐娴“嗤”他一声:“不用了。阿兄等会儿就会接我回家的,刚好阿嫂的麻烦也解决得差不多了,我就不……”
  “不回去。”他打断她。
  元赐娴“蛤”了一声,拎高了自己的耳朵,朝着他道:“你再说一遍?”
  陆时卿拽着她的胳膊,带她进到院中主屋,吩咐下人搬来暖炉,收拾床褥,与她在桌案旁坐下了才道:“你阿嫂的事还不算解决了。”
  元赐娴撇撇嘴。她当然晓得眼下不算彻底解决,哪怕经此一事,阿兄已然看清了姜璧柔的嘴脸,却也不可能在她滑胎体虚的情况下拟出休书来。像他这样的老好人,做不出如此凉薄又不道义的事。
  实则元赐娴虽不似阿兄心软,原本却也是给姜璧柔留了余地的,毕竟出主意的是姜璧灿,她这阿嫂说到底也是可怜人,她便想别把事做绝了,所以退避到了陆府。甚至在台阶上,她也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哪知姜璧柔当真铁了心不悔改,加之梦境种种提点,才叫她不得不下了狠心。
  毕竟这是个不知何时便可能捅元家一刀的人。
  但陆时卿说的不错,眼下火候还不够。元赐娴到底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她的假摔,元钰会信她这个妹妹,外人却不一定,且“受害者”总归博人同情,这事传了出去,元家未必占上风,甚至姜家很可能借此添油加醋,在朝堂上抹黑阿兄。
  元赐娴坐在他对头撑腮道:“我晓得的,所以才更得回府去,免得再生枝节。”
  陆时卿扯了下嘴角:“天天盯着她,你不嫌累?算人者人恒算之,她能陷害你,你为何不能陷害她?”
  元赐娴眸光一闪,这个主意她有点喜欢。
  陆时卿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来:“一会儿把这个交给你阿兄,叫他搁在姜氏能发现的地方,其余的,你们兄妹俩不必管。”
  元赐娴一下便想通了这信的用意——陆时卿是想叫姜璧柔得到某个牵一发则动全身的假消息。若她留有底线,便不会将这个消息偷报给姜家,反之就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的确,要彻底拔除姜璧柔乃至姜家而不留后患,这战场不在内宅,而在朝堂。
  想明白这些,元赐娴感动道:“你早就准备好帮我对付姜家了啊?”
  陆时卿今晨见过了郑濯,晓得了元赐娴叫他注意姜家的事,因此得到曹暗传来的消息时才如此紧张地赶回府,生怕姜璧柔不利于她。这封信便是他在回府路上提早准备的。
  但他嘴上却没承认,道:“是针对姜家的不错,但姜寺卿本就是我要对付的人,帮你不过顺带罢了。我刚巧没考虑好这信该如何用,也算托你元家的福。”
  元赐娴撇撇嘴:“哦,听说姜寺卿跟圣人关系不错,那你是在跟他争宠咯?”
  “……”
  元赐娴笑眯眯道:“既然如此,我告诉你个秘密,就算是帮你了。”
  陆时卿眉梢微挑,示意她讲。
  “你不妨查查,姜寺卿跟岭南或许有不可告人的干系。”
  “岭南?”陆时卿反问一句。
  她避开梦境内容,解释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喜欢听墙角的,有次听见阿嫂跟人说,姜家似乎跟岭南有什么交情。”
  陆时卿眉头深锁一晌,忽是云拨雾散一般,豁然开朗:“原是如此。”
  “果真有隐情?”
  他“嗯”了一声:“元赐娴,你听墙角听出名堂来了,我代表朝廷感谢你。”
  “……”
  
  当日,元钰从西院出来后,听元赐娴讲了信件的事,便和她一道当着姜璧柔的面,演了出惊天动地的“兄妹决裂”戏码。
  之后,兄嫂二人打道回府,她则留了下来,因为陆时卿说,那封信快则三五日,慢则十来天才能见效。
  身为如此黑心黑肚肠的奸邪之辈,耍的阴谋诡计竟然不立竿见影。元赐娴觉得他是故意的。
  一眨眼过了数日,朝堂上还没动静,她倒把陆府给混了个熟,且与未来婆婆处得愈发融洽。独独是未来小姑子仍旧对她稍有芥蒂。
  元赐娴原本并不在意陆霜妤,毕竟她明年就及笄了,迟早都得泼出去,但陆时卿近来白日里多不在府,她闲来无事,便也跟她笼络笼络感情。
  临近冬至的一日,俩人聚在一起择菜。
  择菜这个事,原本自然不会轮到她们这般娇滴滴的小娘子来做,但洛阳人过冬至有些特殊的习俗,譬如其中一条便是待嫁的小娘子躬身洗手做羹汤,以示美德,也祈求来日嫁得一门好人家。
  陆霜妤这年纪也算是待嫁了,宣氏就叫她及早几日练练,给了她三大筐菜择。
  元赐娴闲得发慌,陪她一道干活,择菜择得乏味时,与她谈起天来:“霜妤妹妹,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你阿兄究竟为什么那么怕狗啊?”
  她这是在套话。毕竟陆时卿口风紧,从来不肯讲。
  陆霜妤当然也听出来了,扬扬下巴道:“这是咱们家的秘密,告诉了你,阿兄会骂我的。”
  “这你就跟我见外了,你瞧瞧,我都搬来你家住了这么些日子了,估计离成为你嫂嫂也不远了,你又何必跟我如此生疏?我迟早也要姓陆的嘛!”
  “那就等你姓陆了再说。”陆霜妤哼出一声,继续低头无趣地择菜。
  元赐娴见她这百无聊赖的模样,诱惑道:“照你这速度,择完这些菜,天都黑了,你告诉我这个秘密,我帮你择一筐。”
  她摇摇头,坚决道:“不行!”
  元赐娴伸出两根手指:“两筐。”
  她的神情略略有些松动了,却仍旧不屈道:“也不行!”
  元赐娴叹口气,咬咬牙,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筐!”
  陆霜妤沉默许久,最终也跟着咬了咬牙:“那好吧,成交!”


第53章 053
  元赐娴把小杌子往她身侧一搬; 凑过去示意她快讲。
  陆霜妤向她确认道:“说好了三筐; 一根也不能少择的。”
  她点点头:“但凡你讲得好; 讲得妙,改明儿我还能给你传授切豆腐条的技艺。”
  这可是她当初在舒州百般研习了的。
  陆霜妤安下心来,缓缓讲述道:“阿兄怕狗是因十五岁那年的一桩意外。七年前; 阿兄金榜题名; 高中探花; 照制须骑马游街。我听说了,吵着从洛阳来了长安,就为瞧阿兄出风头。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游街实在是个声势浩大的事,说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当日与阿兄一道策马在前的状元和榜眼都是上了年纪的; 长安城的小娘子们就都盯着年轻的阿兄瞧; 沿着朱雀大街; 一路给他丢花枝绢帕示好。”
  元赐娴默默听着,不知何故; 突然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却一时没记起来究竟,先问:“你阿兄都接了啊?”
  她摆摆手:“阿兄被扔了一头一脸; 哪里接得过来呀; 实在太多了!”
  “那你口中的意外又是因何而起?”
  陆霜妤说到这里恨恨咬牙:“就是这等风光时候,也不知哪家调皮的小娘子,竟然拿弹弓打了阿兄的马!马受惊后疾驰而出; 阿兄当年毕竟还小,马术也不够精,便是如何也勒不停了。”
  元赐娴悄悄咬了咬嘴唇。这故事的起承转合实在太耳熟了,仿佛如同亲历。
  她想了想,迟疑问:“你阿兄他……后来是不是落马了?”
  “对呀!”陆霜妤愤慨道,“阿兄被颠得摔了下来,好巧不巧,也不知谁家的狗没拴好,在他没来得及爬起的时候,凑过去嗅了嗅,然后伸出肥舌舔了一口他的嘴!”,陆霜妤都替兄长委屈,“这等场面丢人现眼也就罢了,阿兄从小就爱干净,回来后吐了个七荤八素,此后就落下了阴影,见狗靠近便浑身难受。”
  元赐娴面如菜色,问道:“那年的状元郎,是不是个五十好几的老头,头发都花白了,马都快骑不动了?”
  陆霜妤点点头:“那人就是如今位列宰相之一的张仆射,跟阿兄一直不对付。”她答完奇怪道,“你怎么晓得这事的?”
  她怎么晓得这事的?因为她就是当年那个非常调皮,拿弹弓射了陆时卿身下马的小娘子啊!
  彼时她刚好九岁,正准备随阿爹阿娘迁居姚州,临走前日听说了状元游街这等盛事,想着以后就见不着了,便跑去凑热闹。她幼时确实顽劣,印象中,那一年的探花郎长得特别嘚瑟,她就想捉弄捉弄他,掏出弹弓射了他一颗小石头。
  但这事她能讲吗?不,不能,陆时卿知道了会掐死她的。
  “我随口猜的。”她义愤填膺地起身,“实在太过分了,这个作恶多端的小娘子简直令人发指!你阿兄可看清了她的长相,我要去替他讨个公道!”
  陆霜妤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呆呆眨了两下眼,然后道:“人太多了,阿兄说他没看清,只知是个八、九岁的小女童。”
  元赐娴心中一喜,面上万般遗憾:“唉,那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再过两日便到了冬至,所谓“冬至大如年”,照大周传统,须在这一日于大明宫金水桥前举行祭天礼,圣人躬身主持,百官齐聚,以祈来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后,满朝文武官员一律休假七天。
  陆时卿一早就去了大明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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