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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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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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卿见她饿得面如菜色,叹口气道:“还是叫人吧。”说罢转身就走。
  元赐娴一听这话却不依了,扯住他袖子说:“别别,我试试,万一我天赋异禀呢?”
  万一她天赋异禀,做了碗好吃得令人永生难忘的面,从此抓住了陆时卿的肚腹,叫他再也无法割舍她呢?何况今日是他的生辰,下碗面再合适不过,简直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里,元赐娴心里已经开花了,充满干劲地撸起了袖子,打水净手。
  陆时卿见她一副仿佛要揍人的架势,虽不敢苟同,却好奇她能做出个什么来,便站在一旁未加阻拦,直至瞧见她拿了把庖刀,一刀就往面团上劈去。
  “啪”一声,发硬的面团被拦腰砍成两半。
  “……”陆时卿虽是头一次进灶房,却也知道,和面绝不是这样和的,要不怎么不叫砍面?
  他回忆了一下上次在长安西市,观察点心铺伙计做包子的场景,然后目不忍视地道:“我来吧,你去切菜。”
  她刀工这么猛,切菜总行吧。
  元赐娴也觉得如此操刀似有不妥,沉吟了一下,不好意思笑道:“那就麻烦您了。”
  陆时卿净完手就去和面了,边和边叹息。他究竟是倒了几辈子霉才会碰上元赐娴,如今竟连下人的活计也要过手。
  元赐娴在旁清洗苋菜,一面瞅他,对他的手法赞不绝口:“陆侍郎,能被您如此揉搓,这块面团真是三生有幸了!”
  也不知她这句话戳着了什么要紧的念头,陆时卿动作一顿,忽然浮想联翩起来。
  他记得,在那个荒诞的梦里,他也曾这样揉搓过什么。
  他直直盯着手下雪白的面团,飞快压抑下体内一丝异样,默不作声继续和。
  元赐娴勉强切好了菜,除去刀挥得稍微猛了点,险些劈裂了砧板以外,倒也未生什么意外,只是干完活偏头一瞅,却被陆时卿手中根根都有小指那般粗的面条吓了一跳。
  她好像没吃过这样的面。
  但她不好意思挑三拣四,违心夸赞道:“陆侍郎,您实在太厉害了,这活做得真精致。”
  陆时卿哪里听不出她的心里话,觑她一眼,却也不想谦虚,毕竟他初次尝试,能摸索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就道:“好了,你下面吧。”
  她备受鼓舞地点点头,待将食材与面条一一摆好,拿起锅铲,却蓦地一愣。
  她皱眉思索一番,忍不住问:“咱们是不是少做了点什么?”
  陆时卿洗完手回头一看,视线下移至堆满了柴火的灶洞,疲惫道:“是忘了生火。”
  他只得再一头扑回了灶洞。
  很快,灶房里就烟火气弥漫了,陆时卿一边坐在小杌子上烧柴,一边问上头元赐娴:“火够了没?”
  元赐娴哪里知道分寸,见一锅水半晌都未烧沸,就一直道:“不够不够,继续添!”
  陆时卿便一捆一捆往里扔柴火,等她说“够了”,他一张俊脸已然被烟熏灰,狼狈得不辨面目。
  元赐娴见了,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手一抖往锅里撒了一铲盐,气得陆时卿一头栽进水里抹脸。
  虽说过程兵荒马乱了些,但当清汤寡水的苋菜面出锅,两人其实还是抱了一点希望的,一人抽了双筷子,站在灶头前,端了个瓷碗面对面瞅着彼此,似乎都在等对方先下口尝试。
  踟蹰半晌,元赐娴道:“不如我数三下,咱们一起动筷子?”
  吃个面而已,又没毒,这么麻烦做什么。陆时卿皱皱眉:“不必了,就我先吃吧。”他说完,夹起几根粗面塞到嘴里。
  元赐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却见他神色始终如一,未曾有一丝一毫变化。
  她忐忑问:“怎么样?”
  陆时卿慢条斯理咽下面条,然后平静道:“挺好的,你吃了就晓得了。”
  元赐娴心中一喜,赶紧下筷,刚塞了根面条到嘴里却是面容一僵。
  太,太咸了!她的亲娘哟!
  陆时卿微笑望她,故作疑问状。
  她瞅瞅他,只好继续试着嚼了一下。
  啊呸,太,太硬了!
  元赐娴快哭了。所以他是为了骗她将面条吃下去,才故意作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扭头就想将东西吐了,却听对头人沉声咳了一下,仿佛在警告她。
  这面是他辛辛苦苦和的,她就这样吐了,不合适吧?
  元赐娴自然领会了他的意思,却是咸得泪花都溢出来了,咬着面条含糊而憋屈地道:“您若有本事吃完,我也绝不浪费。”
  “你说的?”
  见她点头,陆时卿冷笑一声,低头就吃了起来。
  元赐娴瞧得目瞪口呆,却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只好埋头跟上他的脚步。
  陆时卿起先还是风雨不动的,吃到后来也终于演不下去了,眉头深蹙,嘴角抽搐。元赐娴更夸张,一边冒泪花,一边硬着头皮往嘴里猛吸猛灌。
  直至两碗苋菜面都见了底,两人才“啪”一下齐齐将搁下瓷碗,一边嚼着嘴里还没烂的面条,一边愠怒地盯着对方。


第37章 037
  两人费力吞咽下一嘴的面条,突然又不想搭理对方了; 沉默着收拾了碗筷; 熄了油灯步出,忽见守门的小黑四仰八叉; 肚皮朝天躺倒在地。
  元赐娴一惊,小跑上前,未及靠近便先闻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她一愣; 这才注意到一旁有一坛被咬破了封口顶花的陈酒。
  这……
  陆时卿后脚上前,见状也是一噎。
  那坛酒原先摆在灶房门口; 估摸着也是朱县令给他准备的。他不觉自己与元赐娴已到了孤男寡女; 深夜对饮的地步,故而方才便装作了没看见; 不料这傻狗望风望得太萧瑟寂寞; 竟偷来了喝,还喝了个酩酊大醉。
  元赐娴蹲身拍了拍小黑的肚皮; 低声唤道:“姓黑的; 醒醒!”
  姓黑的纹丝不动。
  她叹口气; 又去揪它眼皮,捏它爪子,将它浑身挠了个遍; 一顿下来却仍是徒劳无功,只好将小臂探过它身下,想将它抱起来。
  这一使力却没抱动。她回头看看陆时卿,见他站在半丈外负着手; 一脸的事不关己不愿靠近,无奈之下便再来了一次,吸气,屏息,心中默念:三,二,一,起——!
  却依旧抱不动。
  元赐娴犹豫一晌,复又回头望向等在原地,神色略有不耐的陆时卿,叫了他一声:“陆侍郎……”
  陆时卿目不斜视,看也不看她与狗的方向:“贵干?”
  “我抱不动小黑,您能不能给我搭把手?”
  他被气笑,偏过头来,难以置信道:“你在跟我说话?”
  “那不然呢?”她瘪着嘴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眨着眼瞅他。
  陆时卿一下就记起当初她像朵蘑菇一样蹲在他浴桶里的模样,心底莫名一软,却仍旧坚决拒绝:“不可能。”
  元赐娴蹲着身朝他挪了两步,仰头道:“咱们打个商量呗……”
  “没得商量。”他深吸一口气,忍耐道,“你先回去,吩咐人来抱一趟就是了。”
  她想想也对,道了句“好吧”便起身放弃了,刚欲随他回去却突然想到什么,止住他:“等等。”
  陆时卿停步回头。
  “陆侍郎,您可还记得,您方才与我发了个毒誓?”
  他心里咯噔一下,仿佛猜到她心内所想,想装作没听见,抬脚就走,却被她扯住了袖子,听她道:“您抱着小黑回去,若是一根狗毛也没沾,我就彻彻底底信您了!”
  他嘴角微抽:“那你爱信不信。”
  元赐娴松开了他的衣袖,垂眼道:“我明日就回长安了,您怎忍心叫我负气出走。”
  陆时卿心道她不负气难不成就不走了,换了敬称淡漠道:“动怒伤身,县主还是想开一点,为了陆某不值得。”
  她撇撇嘴:“好吧,那您先回房,我再去抱抱小黑看。”
  陆时卿略一颔首:“您请便。”说罢不再停留。
  元赐娴又蹲回地上去抱小黑了,手上却没使力。
  她当然不是执着于小黑,也并非故意如此不善解人意,触犯陆时卿的底线,更没再为白日的事生气,只是她明日就要回长安了,临走想试探试探他。
  她不是木头,瞧得出陆时卿近来对她的态度转变,但他毕竟很少将情绪外露,她实在不能确信,他对她究竟有了几分心动。倘使他能为了她的无理取闹,连狗都抱上一抱,她就大概清楚了。
  元赐娴装出十分费劲的模样,略有些忐忑地默默数数,决计数到一百再走,可等数到了一百,回头不见他来,她又有些不甘心,打算再数一百。
  如此几个循环往复,连她自己都忘了已数到第几个一百,直至腿脚麻木才停下来。
  好吧,她放弃了。陆时卿的心肠还是挺硬的。
  元赐娴撑着膝盖艰难起身,愁眉苦脸地敲敲小腿肚,正欲打道回府,忽听身后一声叹息。她心中一喜,猛然回头,果见陆时卿站在不远的地方蹙眉瞧着她。
  她面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朝他兴冲冲道:“陆侍郎,您怎么回来啦?”
  她就明知故问吧。
  陆时卿什么话也没讲,上前几步,一撩袍角蹲下,伸手去抱小黑。他的动作僵硬而缓慢,几乎可以寸为计。
  当他的手距离小黑的皮毛只剩咫尺之遥时,元赐娴不知何故心如鼓擂,慌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好了好了,算了。”
  陆时卿顿住,抬头看她,露出略有些疑问的眼色。
  元赐娴见他真上当了,心底不免有些歉疚,赔他个笑,将他拉起来:“我与您说笑的,您便是不抱,我也不会再生您的气了,咱们回吧。”
  他便一言不发地跟她走了,等送她到月门才道:“明日一早我得去见几个官员,到时你自行离去,不必再与我招呼。”
  元赐娴点点头:“接下来这一路,您多多保重,我在长安等您回。”
  陆时卿略一点头,转身走了,走出几步复又回头道:“对了,曹暗得了消息,称刺客案有了进展。”
  元赐娴上前几步问:“如何?”
  “凶手真正想嫁祸的并非韶和公主,可能是二皇子。”
  他说完便当真回去了,元赐娴将这话在脑袋里滤了几遍,一路咀嚼着进了房门,突然低低“啊”了一声。
  候在屋里的拾翠被她一吓,忙询问是何事。
  元赐娴神情紧张,阖上了门窗道:“拾翠,咱们不能见徐先生了。”
  
  翌日,陆时卿果真一早便离了府,直至黄昏时分才回,跨进院门便见元赐娴正在廊下踱步,看上去像在等他。
  他略微一愣,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元赐娴闻声抬头,瞧见他,三两步下了石阶,笑盈盈道:“陆侍郎,我不回长安了。”
  准确地说,不是她不回长安了,而是不再有必要回长安了。昨夜听陆时卿讲了刺客案的进展,她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环节。
  这桩事,看似是有人想陷害二皇子,最终目的却是将元家与郑濯推进火坑。眼下是非常时期,她绝不能与郑濯,包括徐善有任何接触,免得被起了疑心的圣人抓住把柄。不单许三娘的事得搁置一旁,阿兄那边,也须派人去提醒。
  既然回了长安也无法见到徐善,她当然选择留在陆时卿身边继续磨他。
  不过,她不会告诉他真相。
  所以她道:“我左思右想,还是舍不得您,我陪您去淮南,完了与您一道归京好吗?”
  陆时卿抿嘴一默,皱皱眉:“淮南一堆乱子等我处置,你去了耽误事。”
  她撇撇嘴:“您都被我烦了一路了,难不成还未习惯?”
  他一噎,一把抽出身后曹暗手中一叠公文,留了句“随你吧”,便一边低头翻阅,一边往书房走了。
  曹暗一路跟在他身后进屋,回头将房门阖上,才低声问他:“郎君,您对县主使计了吧?她突然决定不回长安,可是您将刺客案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陆时卿一边忙着提笔拟文,一边淡淡道:“你前些日子也查到浔阳许家的动静了,她此番必然是因许三娘才欲打道回府,既然‘徐善’不在京城,我理该拖住她的脚步,使个计又有何妨?”
  他这口吻听来公事公办,曹暗闻言颔首道:“郎君英明。”说完,咳了一声。
  陆时卿听见他这略有些暧昧的咳嗽,不大舒服,挥手示意他退下,然后仰靠住椅背,叹出一口气来。
  正如曹暗所想,他当然不是没有私心的。昨夜元赐娴蹲在灶房门口,埋头数数的时候,他也几乎煎熬了一路。
  他从一开始就看清了她的试探,所以起先动怒了,一如此前每一次感觉到她对自己不真诚的用心。
  他知道,一旦他回头,就意味着中了她的计,意味着他的心思将暴露在她跟前。他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却无法控制自己往回的脚步。于是在那进进退退的一路,他仔仔细细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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