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然之道，要顺应自然，有些类似前世道家的天人合一云云，但是刘扬，从来就没有顺应天命自然的觉悟！
他的道，是以本心为重！
这一点，从刘扬的行事风格便是可以窥知一二！
不管是曾经修炼的玄阳诀，现在修炼的天雷诀，虽然要借助自然中的天地之力，可是刘扬自认是掌控者，而非虔诚的自然仆役，一主动一被动，这其中有着本质区别！
乌迪尔每日讲课的自然之道是本质，白虎诀等功法是表象，刘扬从内心就不认可本质，又如何能够参悟白虎诀，更别提凝结兽灵了！
眼看一月之期已经过了十分之一，刘扬却还是毫无进展，心中的烦躁焦虑可想而知！
但是乌迪尔却是不允许刘扬缺席每一次讲道，这是他同意让刘扬修习万兽门功法的条件，即便他也能察觉到刘扬的不耐烦，这让刘扬颇为不解，这乌迪尔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乌迪尔不置可否的态度和周围万兽门弟子的不屑眼神，都让刘扬有一种抓狂的冲动。
“好了，今天的讲道就到这吧！”
在刘扬的种种胡思乱想之中，乌迪尔持续了一个时辰的讲道也是结束，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刘扬，依旧是什么也没说，消失在了林间。
刘扬起身正准备回去继续研究那白虎诀，脚步一动，却是发现自己被拦住了。
“哟，这不是小师弟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惑，需不需要师兄们的帮助啊？”
抬头看去，能发出如此欠扁声音的，在万兽门只有二师兄江海一人，在他身后，还有几人也是冷笑着看着刘扬，都是江海的死党一流的人物。
“滚开！”
这几日几乎是只要逮到机会，这江海便是会百般折辱讥讽刘扬，让刘扬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甚，此刻几乎是从牙齿之中挤出了两个字。
放在受伤以前，以这江海白银一阶的修为，刘扬绝对把他揍的连他妈妈都不认识！
可惜现在，却是有心无力，只能用要吃人的目光瞪着江海！
江海自小在万兽门修习，手上沾过的血腥屈指可数，如何承受得住刘扬的杀气逼人的目光，不由得微微退了一步，随即脸上升腾起了怒色！
如同每一个男人皆有的脆弱的自尊心一般，江海也是羞恼交加，自己居然因为一个连青铜阶实力都没有的废物的目光退缩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想都没想，江海直接一抬手，过去在刘扬眼中清晰无比的拳头，此刻却是化作了难以捕捉的残影，狠狠击中了刘扬的胸口！
咔！
身形狠狠撞在一颗大树之上的刘扬，嘴角渗出了血迹，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
痛！好痛！
不是身体之上传来的痛，是心中的怒气灼烧的痛！
有多久，没有如此憋屈的感觉了……
这一刻，刘扬甚至想干脆不顾一切，强行动用灵符，直接将眼前的江海给轰成渣！
然而，符灵此刻却是失踪了一般，任刘扬如何在心中呼唤，都是没有回音。
“科里亚，王战，一起上，给我揍他！”
见刘扬依旧如此硬气，江海直接对着身后的几人一挥手，就要狠狠收拾刘扬一顿！
“够了！”
就在刘扬眼睛眯起，额头青筋鼓起，已经接近暴走边缘的时候，李青及时出现，拦在了刘扬的面前。
“大师兄，要多管闲事吗？”
江海哪里会买李青的帐，冷冷问道。
“万兽门内禁止争斗，难道非要我禀报师尊来处置吗？”
李青对江海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沉默了一下说道。
见李青搬出了师尊，江海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冷哼一声，恨恨盯了刘扬一眼，“给我小心点！咱们走！”
看着江海等人离去，李青转过身来刚想和刘扬说点什么，却是发现，刘扬已经转过身离去，那般背影，极像是受伤的独狼……
李青摇头暗叹一声，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这般看着刘扬消失在了道路的转角处。
万兽门的山门之处，刘扬站在门口，面色阴晴不定，他迟疑的看了一眼那刻着“万兽门”三个字的石碑，最终还是大步朝外走去！
“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符灵的声音忽然在刘扬的心头响起。
“你终于出声了吗？我还以为你老人家已经仙去了呢！”
刘扬冷哼一声，讥讽道。
的确，自从刘扬进入万兽门，符灵又是玩起了沉默，接连几日都是没有回应刘扬，更是让刘扬一肚子的火气连找个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
“什么仙去……别乱说话！”笑骂了一句，符灵的声音忽然低沉了起来，“刘扬，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进入血杀营的吗？”
刘扬一愣，“当然记得……你问这个做什么？”
“曾经的你，不管面对何等困难，都能谈笑应对，不折不挠，步步为营！一点点改变自己，所以你一点点变强，一点点走到了今天！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迷失了！力量越强，你的内心反而变得越弱！当力量尽失，你的内心也变得不堪一击！是不是太久没有遇到挫折，所以，你已经开始害怕挫折了？”
符灵的声音在刘扬心间回荡，让得刘扬呆住了，过往的画面开始在脑中浮现。“本以为经过阴阳湖一战，你会意识到一些什么，却没有想到，你反而迷失得更深了……是不是如此多的天之骄子，依旧没有杀死你，让你变得更加盲目！若是如此，老子宁愿你在阴阳湖畔就身陨，我也好早日找个靠谱的新主人！”符灵一顿，声音彻底凝重起来，“刘扬，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还是你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心不坚，何谈道之强
符灵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缓缓吐出这五个字，那话语之中包含的失望，狠狠冲击着刘扬的神经！
这一刻，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的肌肉抑制不住的抽搐，神色开始痛苦的挣扎起来。
啪！
刘扬已经站不稳身子，跌坐在了地上，他将头深深的埋进双膝，已经是泪流满面。
疼痛和死亡早已不能令他动容，当他直面自己的懦弱之时，终于是不堪忍受，流下了符文大陆的第一滴眼泪！
符灵再没有出声，他知道，刘扬到了一个坎，这是一种心魔，迈过去，必将破茧成蝶，若是迈不过去……符灵重新寻觅主人的想法并非是开玩笑！
修士掌握远超常人的力量，也必定遭受远超常人的磨难！
从这个角度来说，天道对于修士无比公平，背景和权势只是能拉开普通人的差距，对于修炼一途却是鸡肋！换句话说，到了通天的境界，有几人还会在意世俗权势？
种种劫难之中，最为可怕的并不是天罚，而是心劫！
心灵的力量可以塑造一个人，同样可以轻易毁灭一个人！
曾经的画面一一在刘扬眼前掠过，他小心谨慎，他改变自己的性格，最初，只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
后来，有了实力之后，他却是张狂无比，蔑视天下群雄，处处竖敌！
阴阳湖畔的生死之劫或许有着巧合因素在内，却也是一种必然，迟早会到来的必然，若是没有大龙的相助，他此刻必定已经陨落！
“唯有经历真正的生死，你才能领悟力量的真谛！”
残月山脉，抱着安妮离去的王天浪，临别时郑重的送了刘扬一句话。
“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活下去！”
轮回殿之中，高举王座的卡尔萨斯，眼眸仿佛穿透了无数岁月，看到了他的弟子们一一陨灭，语气沧桑的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
这些画面、语言在刘扬脑海之中不断交织，渐渐地，刘扬仿佛明白了什么。
心不坚，何谈道之强？
刘扬的身体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当他站起身子，重新睁开双眸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仿佛都变了！
“恭喜，刘扬！”
符灵的声音重新响起，语气中有着淡淡欣喜。
“符灵，谢谢你！”
刘扬长出了一口气，极其诚挚的说道。
若不是符灵的及时提点，恐怕刘扬对于自己心境的巨大破绽还在是茫然无知，他敢肯定，若是今日自己走出了万兽门离开了妖族，只怕符灵也会立即远遁！
他的修炼路，至此，也算是废了！
刘扬的脸上重新浮现了微笑，刚才的戾气、暴虐这一刻都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初临异世，看见那绚丽的闪烁光华的天空时的心情。
重新走进万兽门，一路行去，路过的万兽门弟子在经过时都是忍不住转头打量刘扬。
“奇怪，你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太一样了？”
“这股气息，自然清新，怎么倒是和我们有些像……”
他们都是惊愕的发现，原本在他们眼中杀气冲天、极其另类的刘扬，此刻却是泯然众人，仿佛真的是万兽门的一员一般！
其实倒不是刘扬身上的杀气真的消失了个干净，而是此刻，刘扬的心平和无比，气质自然不同！
所谓的相由心生，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走到万兽门深处的一处断崖，刘扬对着崖顶的树洞深深拜了下去，大声道；“请妖王前辈指点！”
风中一动，乌迪尔的身影悬空而立，看着那深深拜倒的刘扬，眼中先是掠过一抹讶异，随后才是出现了欣慰之色，孺子可教！
……
朝阳初升，万兽门内，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唰！唰！”
前往林间听道的万兽门弟子们，忽然听到了一个风扫落叶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频率，听来十分安然。
纷纷惊讶看去，这一看，都是一愣。
“刘扬？”
只见前方的阶梯林道之处，刘扬一身素服，手握长长的扫帚，正在认真的清扫着道路上的灰尘和落叶，动作缓慢，却是有一股自然韵味，让人看着心中舒畅。
“这……”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这是玩的哪一出？
万兽门内倒是没有请过仆役，众人的日常杂务都是自己料理，清扫工作也是分配给诸人，怎么这刘扬昨天还傲气无比的样子，今天却是当起了清洁工？
“哟，小师弟，怎么，开始装勤快了？”
江海上前几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出声道。
诸人纷纷摇头，看来二师兄对这刘扬果然是没有什么好感，从来不放过找刘扬麻烦的机会，这刘扬也够倒霉的！
“妖王前辈早！”
刘扬抬头，却是无视了江海的讥讽笑容，对着江海身后道。
“师尊早！”
江海一惊，连忙转身，就要弯腰行礼，但是一眼看去，只有面色怪异的众位师弟，哪来的什么师尊？
“你……”
江海再笨也知道自己被耍了，转过头来怒视刘扬。
“我怎么了……”刘扬露出无辜的笑容，刚想再说些什么，却是瞳孔猛然一缩，再度向着江海身后拱手施礼，“妖王前辈早！”
不得不说，刘扬的演技太过逼真，江海几乎是下意识的，再次转身，“师尊……”
然而口中的话只吐了一半，却是戛然而止，依旧是脸色更加怪异快要憋不出的师弟们，身后刘扬也是传出了轻蔑的轻笑声，显然为他的智商着急！
“王八蛋，我要撕了你！”
江海怒气勃然，猛然转身，用一种吃人的目光盯着刘扬！
“妖王前辈早！”
谁知道刘扬却是再度高声行礼，遥遥对着江海背后拱手。
“还来？你当我是白痴不成！敢如此戏弄于我，找死！”
江海气极而笑，手中光华一凝，一团褐色光芒脱手而出，朝着刘扬轰去！
“二师兄！”
身后诸人刚想出言提醒，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此时的江海完全沉浸在对刘扬的怒气之中，根本是没有注意到，身后诸人的行礼问好！
“放肆！”
一声怒喝响起，整个空间顿时一滞，那袭向刘扬的褐色光华，猛然一顿，随即倒卷而回，重重砸在江海身上！
“噗！”喷出一口鲜血被击退数米的江海却是根本不敢惨叫，脸上出现了惶恐之色，急急跪伏下去，“师尊，我……”
“不必多言！罚你兽窟面壁思过半月！”
自远处飘然而来的乌迪尔冷哼一声，说道。
“……是！”
江海脸色一白，显然这兽窟并非是什么好地方，他踉跄起身，恨恨盯了刘扬一眼，才是不甘的离去。
“从今日起，门内所有清扫杂务，都由刘扬负责，你们不必插手！”乌迪尔再度淡淡吩咐了一句，才是当先朝林中走去，其余弟子纷纷跟上，只剩刘扬一人站在原地。看着那离去的江海的背影，刘扬脸色不变的迎着他斜睨过来的恨意充盈的目光，喃喃道：“这个世界的孩子，一定没有听过‘狼来了’的故事……”
第一百九十章 白虎兽灵
再度变得空旷的山路之上，只有刘扬清扫落叶的声音在不断的回荡。
刘扬的心随着那些落花浮尘的扫荡，也开始变得愈加清明，仿佛他在扫的不是地，而是自己的心。
这是乌迪尔指点他的第一步，从最细微的琐碎之事做起，来彻底净化内心的浮躁！
若是放在昨日之前，刘扬必定早就变得不耐烦，此刻却是怡然自得，享受着这种赤裸裸的最为自然的状态。
失去了战气和念力的支撑，刘扬此刻也不过是一个身体异常强健的普通人罢了，而这对于扫地并没有多少帮助，因此他也足足花了两日才是把整个万兽门都打扫了一遍！
在将万兽门彻底清扫一遍之后，刘扬又是拿起了剪刀和水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