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声地嘀咕着，被埃蒙横了一眼，倒也安静了下来。
世间向来一物降一物，我嘴角的笑意也羞红了龙公主的俏脸，朝我示威地扬了扬她的爪子，温顺地坐在挺直了脊背的翼族少年身边，意外的很和谐。
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来家长里短的，我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矮人族长和两位长老身上，在爽快的比尔斯瓮声介绍下，几人相互问了好，正经谈起了他们深思熟虑的结果。
“天女大人，比尔斯已经跟我说过您的意思，自诸神之战后，父神将我族驱逐到了这块一毛不拔之地，矮人族就一直没有再和人类有过接触。若不是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家伙大肆诋毁我族，我族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所以，您说的与人类合作，我们还是无法接受。”
矮人族长年纪长于比尔斯，苍老却也精神奕奕，爱喝烈酒的他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脸上掩也掩不住的红鼻子，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也有种怪异的沉稳感。
我微微笑着，瞟了眼他们所说的最好招待，晃晃杯中浑浊的酒水，“族长阁下，诸神之战离现在已经快两千年，贵族除了能将兵器贩卖给兽人和翼族，可还有销售的渠道？”
不等他回答，我接着说道：“两个自身难保的族群只怕也不能确保你们的生计。要不是五年前兽人大萨满突然向贵族重金购买了一批武器，矮人族早就需要另寻生路了吧？族长阁下，你们的祖训，我大致能猜到是如何得来，但您确定是人类所为么？”
一直盛传兽人、矮人和地精是诸神之战的墙头草，在光明和暗黑两个阵营中摇摆不定，可事实并非如此。兽人本身暗黑体质偏多，在诸神之战陨落的兽神也与暗黑神极为要好，站在暗黑一边无可厚非。
而矮人和地精就比较冤枉了，帕西斯和维妮丝都跟我讲过这两个族群在诸神大战中抵抗暗黑军团的关键作用，若不是那些出自矮人的武器和地精设计的种种器具，人类的伤亡恐怕还会无限增加。
岚把他们放逐这里的用意，我也猜不透。这个总是喜欢让我猜谜的大神或许是怕我老年痴呆早发，除了危及我生命的事情会交代得异常清楚，其他的都喜欢丢着谜团任我猜个够。
“不是人类那么卑鄙的东西，还会有谁？”矮人族长一提起人类就满脸不快，粗声说着，布满老茧的手也捶着自己有力的短腿。
“诸神之战留下了很多疑团，我们也不便探讨。即便是人类所为，族长阁下，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人类也不会尽是坏人，至少我相信，涧岚是很有诚意和异族合作的。”
颇有王婆卖瓜之嫌，不过顶着一副狐狸模样，我也说得很顺嘴。眼角余光瞥到随行三人憋笑的模样，我咧咧嘴，厚着脸皮地继续装着世外高人。
“我们也侧面打听过这个涧岚组织，听说精灵族近年就是在他们的牵引下和人类帝国签订了友好盟约，他们对异族的态度还算不错，要不是人类，倒很值得相交”比尔斯大喇喇地说着，惹得自家族长和同为长老的同伴都齐齐侧目。
不好在外人面前出言斥责，矮人族长轻哼一声，“那些漂亮的家伙就是容易上钩，还不知下的是什么套呢”
整个洞穴里就我一个人类，也深深为同族带给他族的恶感汗颜。可面上不露半分，故作不愉地说着：“族长阁下的意思是，我的眼光有问题咯？”
见我不快，三个老矮人都慌了，毕竟我是他们请来的贵宾，惹火了我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天女大人，是我口无遮拦，您别见怪我只是信不过人类的诚意而已。”
我面色稍缓，声音冷清，“兽人与人类的恢复往来，是必然的趋势。刚爆发了那么残酷的战争都能放下心结，你们在千百年后还要纠结着会饿死人的祖训，是想带着整个族群去冥界见你们的祖先么？”
三个老矮人被一番呵斥刺激得说不出话来，脸上青红交错，都捏起了不大的拳头。我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温柔了些，“抱歉，话说重了。贵族和兽人相处已久，希望以后也能世代友好，那我们也不多打扰了，多谢贵族款待，再见”
说着我便站起了身子，微微弯着腰走出了这个据说是最大的洞穴，随行三人也跟了出来，不明所以，但都聪明地没有多问。
还没走出几步，矮人族长的声音急急响起，“天女大人请留步父神在上，矮人族对待朋友向来磊落，怎么能让您扫兴而归呢？”
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追出来的三个老矮人，他们的挣扎写满了沧桑的脸，我心里有些愧疚，但这恶角还非演不可。我需要矮人的制器手艺和地精的设计天赋，只与涧岚合作，能确保精良的装备流向我设想的方向，而不是落入敌手，岚说的五年，真的不算长。
也不能把他们逼得太紧，我轻叹着，“族长阁下，我们是来做客的，没有太多用意。贵族的居住方式，不太适合我们的休息习惯，请替我们找一处清净的地方，之后我们会自己安排的。”
一听我说不走，比尔斯喜逐颜开地吆喝着探头探脑的矮人们去寻找适合我们露营的地方，见矮人们聚得挺齐，我特意在瓦伦丁皇城准备的大量生活用品也作为礼物，有节制地赠送着。
矮人好酒，我从神戒中顺出了比我还高的几桶佳酿，也算投其所好。看着我像变法术似的掏出一堆物件，矮人们开心得如同庆典般。
微笑着回应了如潮水涌来的感谢声，我们就在矮人族长和两位长老复杂的注视中，来到了临时作为起居地的旷野。麻利地搭好了三个帐篷，摆放好用具，我有些疲倦地躺在软软的大床上，提不起精神。
“尤朵拉，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莉莉安躺在另一张卧榻上，撩拨着自己的金色长发，双目炯炯有神。
侧头笑笑，欲擒故纵是老把式，这招对于生活在窘境中的人是屡试不爽的。矮人领地的情况我也早用精神力探了个遍，比起兽人的艰苦，有过之而无不及，还真是苦了这群倔强而乐观的矮人。
两人正在帐内絮絮闲话，帐外多了几个沉重的脚步声，在帐前顿下，窸窣的一阵细语后，矮人族长的声音响起：“天女大人，能进来说话么？”
“请进吧”我整了整衣着，斜靠在床头，莉莉安轻盈地跃起，也落到了我身边，饶有兴致地盯着走进来的三位老矮人。
像是下定了决心，矮人族长沉声说着：“我族愿意相信火魔大人和天女大人的眼光，若是天女大人认识那个涧岚组织的人，还请他们派位代表来我族一叙”
我弯起了眉眼，笑得真诚，“没问题，我会安排。”
第一批能工巧匠，成功拐到手了
正文 148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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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通讯阵最快速度通知了涧岚众人，最后决定由分管欧岚商业协会的布兰奇代表涧岚出访矮人领地。和锦也打了招呼，让兽人们都认清了涧岚的标记，不仅不能攻击，而且在有需要时，要适时提供帮助。
欧岚商业协会是最适合来出面处理此事的，布兰奇最近虽然忙得焦头烂额，但也欣然接受了这一巨任，带着群实力不弱、头脑精明的管事们即日动身。
在确定了他们的行程后，我向矮人族长辞行，继续朝地精族的领地进发。因为相隔不远，一行四人不出一日就来到了地精们居住的地方。
矮人和地精们都是生活在洞穴里的，瘦小显老的地精们更是住在了地下的洞穴里，我对做老鼠没兴趣，不过也入乡随俗地钻进了常年处于幽暗状态的地底世界。
进入地精地穴后，所看到的，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阳光无法射进，却处处都有做工精巧的魔法灯，触目所及，不说金碧辉煌，倒也格外雅致，只是年代久远，显得有些陈旧不堪。
沿着长长的阶梯往下走，细细打量着沿途岩壁上的精美雕刻，暗暗赞叹着，地精不愧是米坦尼大陆最出色的工匠，手艺实属一流。
地精族的欢迎显得没有那般热烈，不少族人都躲在自己的洞穴里悄悄探着头，只有地精的几位领导者出面相迎。有过一面之缘的地精长老艾克奇向我们引介了地精族族长和其他几位长老，我和善地问着好，将他们眼底的质疑和错杂都放在了心上。
看着比矮人那头好不上多少的招待用品，我有些唏嘘。地精族长虽然羸弱不堪，面容苍老，但一看也是很注重形象的人，他那身不知穿了多久的宴客礼服很是破旧，但依然烫得很平整。其他几位长老也是如此，倒很像我之前所了解的，自命不凡，清高傲慢。
听着他们措辞严谨的华丽辞藻，我额头的青筋隐现，传说中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用来形容我眼前这群地精，恰如其分。
在他们天花乱坠、不着边际的闲话后，我淡淡地问起了是否希望过得更好些，几人瞬时关上了话匣子，小眼睛里都闪着莫名的怨意。
“天女大人，与火魔大人合作，我族甘之若饴。艾克奇长老已经向我详尽叙述了和您交流的细节，只是人类那等下作的生物，实在不配与我族相交。”地精族长坐得笔直，若不是模样实在不敢恭维，倒很像人类高高在上的贵族做派。
我也不动怒，知道从这些对人类怨恨已久的种族口中吐不出什么好字眼，笑得十分温柔，“也好，我也只是来看看邻居们的生活情况。族长阁下，贵族堆积如山的魔法制品还是留给子孙们好了，如果贵族还能延续生机的话。”
比起对矮人们的和煦，对付地精这个过于把自己当回事的种族，我显得刻薄很多。我欣赏傲骨铮铮的人，但同时也对不分好歹目光短浅的人无感，即使他们再优秀，再出彩。
用莫莫的话说，这些不足挂齿的琐事并不是我现在的重心。我本来打算打退了兽人入侵就开始闭关大计的，不曾想要收兽人，拐工匠。不介意耽误一点时间，但无止境的好脾气劝说，我可没这份闲心。
偌大的地穴在墙壁上的魔法灯辉映下光亮无比，我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地精们霎时微张的鼻孔和微缩的瞳孔。
莉莉安原本觉得很无聊，听我说完，不顾旁人感受地哈哈大笑起来，埃蒙和昆西没有做声，只是看向我的眼神颇有深意。地穴里只有龙公主欢快的笑声在回响着，也让我不觉掏出良心反省了一下，自认没有说得很过分，又怡然自得地敲打着桌沿，等着他们的反应。
良久，艾克奇声音微颤地说着：“天女大人，就算不与人类来往，混乱之漠的各大种族也一直生存了下来。近日兽人领地已尽数归于火魔大人掌控，相信以他无与伦比的卓越才干，定能将兽人们领向另一个辉煌。”
“这与贵族又有干系呢？”我嘴里愈发不客气，是想着近水楼台的照应吗？锦才不会理会他们的死活，要不是收复兽人是我的意思，他恐怕会连那些刚归为己用的毛绒家伙也熟视无睹。
被我冷声一问，地穴内的气氛愈发尴尬，把自尊放得比天高，怎么能在困苦的境地里生活？见地精们脸色难堪，我叹了口气，“有实力才能谈尊严你们看不起人类，他们却过得比你们滋润千百倍，虽说是父神把地精一族驱逐到了这荒凉之地，可也从未说过你们不能过得跟人类一样，甚至过得比他们好啊”
地精们的眼睛开始发亮，我身边的三人也双目有神地凝视着我，我朝几人笑笑，起身，缓缓开口：“何去何从，相信以贵族的聪慧，懂得判断。下月中旬，人类的涧岚组织会派出代表到矮人族拜访，要是几位有兴趣，去凑个热闹，也无妨。”
向石化中的地精们颌首示意，我招呼着几位同伴走出了地精特设的宴客地穴，看到那些堆积成山的晶石，心里暗叹着地精们的暴殄天物，一言不发地原路返回，往地上走去。
“尤朵拉，不在这儿呆了？”莉莉安挽着我的胳膊，粉眸中满是好奇。
我笑眯眯地看了眼同样好奇的埃蒙和昆西，轻声说着：“不用了。地精自诩睿智，肯定还会纠结些日子。在地底下呆着，总有点不舒服，我们直接往基尔比山脉赶吧？”
翼族少年怔了怔，轻轻点点头。莉莉安不明就里，我悄然传音跟她说着，基尔比山脉的某个山峰，就是翼族隐居的地界。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地精这里多停留，尽快把翼族们送回家，我也要开始自己的正事了。
昆西回头看了眼身后不知何时走出的地精们，低声说着：“天女大人，您就这么有信心吗？”
顺着他的目光，我也回望了眼密密麻麻的地精群，莞尔，“真正聪明的人不会抱着所谓的自尊走向灭亡。但愿他们还不会愚蠢到等待覆灭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