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近似于透明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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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近似于透明的蓝-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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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要去了。黑鬼身体强壮,还有迷幻药。〃说着,将舌头伸进我的嘴里。

和夫将镜头凑近我的鼻尖,我吼道:

〃别照,和夫。〃

几乎在同时,他按下了快门,我只觉得被人狠揍了一下脑袋似的,眼前白晃晃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莫卡拍着手,嘎嘎地笑着。我扶着柜台慢慢滑倒下去,阿开扶住我,把自己嘴里的威士忌吐进我的嘴里。阿开涂着厚厚的口红。口红味搀杂着威士忌味流进了我的喉咙。

〃混蛋!你在干什么,给我停下!〃良子把手里的漫画书往地上一摔,嚷道,〃阿开,你敢咬阿龙的舌头?〃

他刚一迈步,就踉跄着碰翻了桌子,杯子也摔碎了。啤酒沫和花生米撒了一地。听到吵闹声,丽丽摇摇头站了起来,喊道:

〃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

我揉着太阳穴,含着冰块,走近铃子。

〃你别担心,回头我负责收拾干净。〃

〃这是我的店,你跟大家说让他们都走吧。阿龙,你可以留下,跟大家说呀。〃丽丽说着握住了我的手。

良子和阿开相互怒目而视。

〃你竟然和阿龙互相吸舌头?〃良子质问阿开道。

和夫怯怯地对良子说:狼山,都是我不好,你误会了。我给阿龙拍照时,阿龙摔倒了,阿开为了弄醒他,给他喂了口威士忌,代替兴奋剂。〃

〃一边呆着去。〃良子踢了他一脚,他一趔趄,手里的相机差点儿掉地上。

〃哼,你这是干么呀。〃和夫咂着舌头说。

摸着和夫手腕的莫卡前咕道:〃真不像话。〃

〃怎么,你吃醋了?〃阿开啪塔啪嘈甩动着拖鞋说。

铃子的眼睛哭肿了,拽着我的袖子说:〃给我点儿冰块〃,她把冰块包在纸巾里,敷在太阳穴上。

和夫对着正在气头上的良子照了一张,差点儿又要挨打。莫卡大笑起来。

和夫和莫卡要回去了。〃我们俩想现在去洗个澡。〃

〃喂,莫卡,把扣子扣好,不然那些小流氓要缠上你的。明天,一点钟在高元寺的检票口碰面,别迟到啊。〃

莫卡答道:〃知道了,变态,怎么会忘呢,我会打扮得像天他一样。〃

和夫半跪在大街上,朝我们按了快门。

一个醉醺醺的人边走边唱歌,和夫也给他拍了一张。

铃子抖个不停,包在纸里的冰块掉到地上,差不多已溶化了。

〃我现在的心情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没什么。我不是非要和你睡不可。〃

阿开朝空中吐了口烟,慢条斯里地对良子说道。

〃别说傻话了。咱们俩分开我没什么,你恐怕不好办,我无所谓。咱们还是喝酒吧,这是聚会的前奏,对吧,阿龙。〃

我坐在铃子身旁,手一放在她脖子上,她就抖动一下,从嘴角不断流出难闻的唾液。

〃阿开,别老说我,别对我大吼大叫。够了,明天我就去工作,行了吧。〃

良子对坐在柜台上的阿开说道,〃我去赚钱,行了吧。〃

〃是吗?去呀,那我可轻松了。〃阿开歪歪扭扭地走着。

〃你和别人好也没关系,可我觉得你总是心神不定的,这就是欲望得不到满足。其实,要不是为了你我去当码头工人也无所谓。〃

良子捐了一下阿开的大腿说道。阿开穿着紧身裤,有些松弛的腹部被皮带勒出了一道印。

〃你胡说什么哪。多丢脸呀。你看,阿龙在笑我哪。你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吧。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你给我住嘴!真是的,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

阿开把烟扔进洗碗池,一边穿衣服,一边对良子说。

〃这是我妈的遗传。我妈常把自己的事讲给我听,你不是知道吗?你到我家来过吧,看到一个在火炉旁和猫一起啃煎饼的女人了吧,她就是我妈。她总给我讲她的经历,你听见了吗?〃

良子低着头说:〃阿龙,给我支烟。〃

我扔给他一支,掉在了地上,他赶紧捡起来,早已被啤酒沾湿了,他叼在嘴上,点着火轻轻地对阿开说:

〃我不想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我一边给丽丽擦嘴,一边问良子:

〃明天你参加吗?〃

〃算了吧,阿龙,我还得干活,少我良子一个人也没多大影响吧。你也早点儿回去吧。不早点儿睡,明天起不来的。明天是去横滨吧,得早起。〃

〃喂,良子,你真不打算来吗?〃

良子没有回答,朝角落走去,想换张唱片。阿开从柜台上下来,对良子耳语道:〃我想听斯通兹。〃

〃别理我,阿开。别和我说话。〃

良子叼着烟看着阿开。

〃傻样,钢琴曲有什么好听的,没劲。阿龙,你也说话呀,这是滚石乐队的最新唱片,你没听过吧?〃

良子一声不吭,拿了一张奥尔德龙的放进去。

〃阿开,今天太晚了,丽丽不让声音放得太大,斯通兹的声音不好听。〃

阿开扣好扣子,照照镜子,梳了梳头,问:

〃明天怎么着?〃

〃在高圆寺的检票口,一点。〃

阿开边涂日红,边点了点头。

〃良子,我今天不回公寓了,我要去个朋友那儿,你想着给猫喂牛奶,不是冰箱里的,是架子上的,别弄错了。〃

良子没吭声。

阿开打开门,一股潮湿的冷气吹了进来。

〃啊,阿开,就开着门吧。〃

良子一边听音乐,一边往杯里倒酒。我捡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把它们堆放在丽丽吐的脏物上。

〃真不好意思,最近她总是这样。〃

良子望着天花板说道。

〃她去秋田之前也是这样,最近我们夜里没在一起睡,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我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良子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葡萄酒。

〃她说想去夏威夷。老早以前有人跟她说,她爸爸可能在夏威夷,我想出钱让她去一趟。其实那个家伙,天知道是不是她爸爸。

本想去工作挣钱,结果总是成天混日子,我根本不知道她成天在想什么。反正每天都是这么鬼混。〃

良子说完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跑到外面去,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铃子真睡着了,张着嘴呼吸着。我找了一条毛毯给她盖上。

良子捂着肚子回屋里来了,他用袖口抹着嘴,拖鞋尖上沾着黄色的污物,身上散发出酸味。

铃子均匀地呼吸着。

〃良子,明天还是来吧。是热闹的晚会呀。〃

〃阿开倒是早盼着要去呢。她老说想和黑人玩玩,我无所谓。〃

今天铃子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我在良子对面坐下,喝了一口酒。

〃昨天在我那儿,她和冲绳吵了一架,铃子打针时总是不顺,她太胖,血管不好找,冲绳就烦了,全都给我打进去了,结果铃子没份了。〃

〃这两个人真够白痴的。你就傻呆呆地看着他们吵架?〃

〃不是,我先打的针,瘫在床上,象死人一样。我以为我会死掉,太可怕了,打得太多了。〃

 。。



第三章


良子把两片迷幻药放进酒里喝了下去。

我觉得肚子饿,却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喝口大酱汤,看看锅里,长了一层灰色的霉,豆腐已经腐烂成糊糊了。

良子说他想喝加牛奶的咖啡,我忍着鼻子底下的大酱汤的馊味,把咖啡壶放到了火上。

良子将牛奶倒进了杯里,双手小心地捧着喝了一口,叫了一声〃烫死了〃,便把肚子里的污七八糟的东西像滋水枪似地全嗅到柜台上了。

〃妈的,我才喝了那么点酒,怎么搞的。〃说着把剩下的一点酒都喝光了,引起了,阵咳嗽。我为他拍拍背,他回头歪斜着嘴对我说:〃你真是好心肠啊。〃他的背上冰凉潮湿,发出一股酸味。

〃我曾回了趟富田。你听铃子说了吧。我母亲死了,你听说了吧。〃

我点点头。良子又倒了满满一杯酒。过甜的咖啡使我的舌头发涩。

〃家里死了人,心里真不是滋味。我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你家里人身体都好吗?〃

〃都好。大家都为我担心,老给我写信。〃

歌曲放完了,唱盘还在转,嘶嘶啦啦的响着。

〃阿开叫我带她一起回富山去,说她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在公寓里。她的心情也可以理解,可是,我们住的旅馆特别贵,光住宿就要两千元哪。〃

我关掉了音响,铃子的脚从毛毯里伸出来,脚底脏兮兮的。

〃葬礼那天,阿开打电话来,说她很无聊,让我去陪陪她,我说现在离不开,她就威胁我要自杀。我只好回去了。她正在肮脏的六铺席的房间里听收音机,那是一台很破旧的收音机。她说,这一带收不到fen的节目。在富山怎么可能收到美军电台的节目呢。她问起我母亲,净问些无聊的事,她装出来的笑容难看死了。她问,你母亲死的时候什么表情?放进棺材时化妆了吗?我说化妆了。她又问是什么牌子的化妆品,是马古斯?还是莱普耳?加涅宝?我说我怎么知道。她就抽抽嘻嘻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太寂寞了。〃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一个人呆在旅馆里,当然寂寞了。〃

我一口喝干了咖啡,沉淀在杯底的沙糖甜得我差点吐出来。

〃我也理解她呀,可是那天是我妈死的日子呀。她嘟嘟咬咬地从壁橱里拿出被褥,脱得一丝不挂。我刚辞别了死去的妈妈,就跟光着身子的混血儿搂在一起,你想想看,太过分了吧。其实,当时抱她一下也没什么,可我实在是……。〃

〃什么也没干吧?〃

〃那当然啦。阿开哭哭啼啼的,反倒让我觉得羞愧,你看过电视剧吧,我们俩就像在演电视剧。我怕隔壁的人听见,真让人难堪,也不知阿开当时想什么哪。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就不太好了。〃

铃子打起了鼾。毛毯随着她的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偶尔有路过的醉汉从敞开的大门往里瞧。

〃从那以来,我们的关系就不正常了。当然以前也吵架,可是这次和以前不大一样,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去夏威夷的事是我们两人早就开始计划的。今天又闹成这样。

我告诉你,这种姑娘让人受不了,还真不如去土耳其浴室省心哪。〃

〃你母亲是病死的吗?〃

〃就算是病死的吧。她的身体极度衰弱,大概是积劳成疾,死的时候身体缩小了不少,真可怜。

我母亲在富山是卖药材的小贩。我小时候经常跟着母亲出去卖货。母亲肩背冰箱那么大的箱子,从早走到晚。全国各地都有她的买家。她做了好多纸汽球送给顾客的小孩子玩。我小时候常玩这种纸汽球。

现在回想起来实在不可思议,我能一整天地玩纸汽球也不厌倦,现在肯定马上就厌烦了。这些回忆常使我感动。有一次,我在旅馆等妈妈的时候,房间的电灯坏了,天黑了才发现灯不亮了。我不敢跟旅店的人说,那时我还没上学,胆子小,我蹲在角落里,望着窗外射进来的微弱光线,这件事让我难忘。当时我很害怕,那条街道很狭窄,充满了鱼腥味。我记不得是什么地方了。〃

远处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铃子发出喃喃梦呓。良子又去外面呕吐了,不一会儿,我也出去和他并排吐起来。我左手扶着墙,将右手伸进喉咙里,于是腹部肌肉一阵痉挛,便吐出一股温热的液体。随着胸部和腹部的一起一伏,喉咙和嘴里就涌出了好多酸水,一拥舌头,就哗哗地吐到了沟里。

往店里走时,良子对我说:

〃阿龙,你都吐出来后,整个身体轻飘飘的,站不稳吧?这种时候最想女人了。虽然既使女人站在面前,也硬不起来,就连她的腿都懒得叉开,可是就是想要女人。不光是下半身想要,是整个身体都躁动不安。你呢?有这种感觉吗?〃

〃是啊,真想杀了她,光睡她都不过痛了。〃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真想在银座大街上,拽一个女人来,掐住她的脖子,一下子扒光她的衣服,拿根棍子什么的插进她的身体里去。〃

进了屋,铃子正从厕所出来,迷迷糊糊地说:〃你们来啦。〃她裤子的拉链开着,内裤紧绷着臀部。

见她东倒西歪的样子,我跑上前去扶住她。

〃阿龙,谢了。现在可安静了。给我杯水,我嗓子直发干。〃铃子垂着头说。

在我敲冰块时,铃子又躺倒在沙发上,良子脱光了她的衣服。

透过镜头,我看着缩小了的阴暗天空和太阳,正想把镜头转向路人时,里面出现了正走来的阿开。

〃阿龙,你照什么哪?〃

〃是你呀。你是最晚一个到的,这可不好。〃

〃有个老头在车上吐痰,司机骂骂咧咧的,还停了车。两个人面红耳赤地吵得好凶,大热天的。哎,其他人呢?〃

阿开又冲着无精打采地坐在路边的良子说:

〃哟,良子,你不是说不去吗?〃

铃子和莫卡终于从服装店里出来了。行人都不住地回头看铃子。铃子穿着刚买的印度长裙,红色丝绸上印满圆点,裙长至脚踝。

〃你又买了件时装啊。〃和夫笑着将镜头对准了铃子。

阿开身上香水味儿刺鼻,凑到我身边说:

〃晦,阿龙,铃子真不会打扮,这么胖还穿长裙。〃

〃这有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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