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接着一个的鬼敲门进来,把房子都快挤爆了。
“第二步,把拜年的礼物送给我。”
一个接着一个的鬼送上了形形色色的礼物。
“第三步,请坐。”
可是房间里没有这么多的凳子,所以很多鬼都坐在了地上。
“第四步,请喝茶。”
杯子也不够用,所以很多鬼就自己跑回家拿了杯子和热水瓶。
“第五步,吃鸡蛋面条。”
当然鸡蛋也不够,面条也不够,所以又有很多鬼跑回家里拿,大家一起煮,唏哩呼噜一块儿吃,好不开心。
“第六步,聊聊天。”
“第七步,告辞。”
“再见!新年好!”“再见!”
“第八步,等一等,我还要给你们包红包呢。”
晚啼差不多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包成了红包……
所有的鬼都说,啊,拜年真的很好玩!更重要的是,晚啼的病好了,又能够风度翩翩走在鬼堡的大街小巷里了。那么,拜年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呢,是鬼王自己啦。
第二天,《鬼堡日报》头版头条登了一则启示:
关于鬼堡从2008年开始过年的重要告示
3月17日,在鬼王的带领下,鬼堡里100多个鬼,提着礼物给晚啼拜年。拜年后,晚啼迅速恢复健康。
众鬼一致认为,拜年是件好玩的事情,是甜滋滋的,是暖融融的,是香喷喷的。所以短短两日内,有101个鬼到议事大厅面见鬼王,提出鬼堡也要过年的建议。英明的鬼王也深有同感,他不负众望,当即作出决定,从2008年开始,鬼堡里每年都要欢欢喜喜过大年。
鬼王还表示,晚啼和风落是勇敢而浪漫的鬼,浪漫看起来并不是一件坏事情。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学着他们改改自己的名字。鬼王的名字已重新改过,现在叫做美须帅王。
。。
镯子,娉娉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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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镯子是妖精。
一个会背一首唐诗,一首宋词,一首元曲的妖精。
一个爱极了蓝印花布的妖精。
记得是个冬日暖暖的午后,镯子扭着腰肢,步步莲花,娉娉婷婷,路过一座青砖黑瓦的屋子前,那屋前数口大缸,支着数根竹竿,匹匹蓝印花布高高垂在风里,只是蓝白两色,却绚丽多姿得让人忘记呼吸。人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布呢?镯子完全被迷住了。
是妖精就有妖术。轻轻吹一口气,镯子就能得到那细竹竿上晾着的所有蓝印花布。很多妖精都是这么干的,镯子以前也这么干过。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这么做。
多日以后,她敲了那屋子木门上的铁环,铁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门“吱呀”开了,是一个顶着一头浓密乌发的年轻男子。
“我想要一块蓝印花布,做头巾。”镯子直截了当地说,其实在心里,她悄悄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为什么?”男子眼神柔和。
“因为我喜欢。”镯子说得干脆。
“噢,你稍等片刻。”没有犹豫,也没有唐突的感觉,男子从里屋柜子里拿了一块小小的蓝印花布。
倒是镯子觉得惊奇:“为什么你会答应得这么快呢?”
“因为你喜欢。”
“可是你不问我要点其它的东西作为报酬吗?你叫什么名字?”镯子问。
“我不觉得自己缺少什么,又为什么向你要呢。”男子反问,“我姓葛,单名一个巾字。”
“葛巾,我叫镯子。”镯子嫣然一笑,“我想我不应该白拿你的花布,作为回报,我给你背一首唐诗吧。为了背会它,我曾经花了三天三夜。”
“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摘菊花。”
葛巾垂手认真听完,念道:“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镯子的脸热了热,抿嘴笑道:“错了一字么?”
葛巾说:“不要紧。”
镯子背了唐诗,就不觉得自己欠他什么,于是扭着腰肢,步步莲花,娉娉婷婷地离开,回家做了一方头巾,戴在乌发上,妖精们都说好看。
过了几日,镯子热切地想要一件蓝印花布的小袄。
于是,他又来到葛巾屋前。那时,葛巾正忙碌在几口大缸前。
“我给你背一首宋词好不好?是我花了四天四夜才记住的。”镯子说。
葛巾抽出手做个“请”的姿势。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做尘……,最后一句,是什么呢,怎么记不住了,真可恨。”
“唯有香如故。”葛巾自自然然地接过。
镯子说:“唯有香如故。我背完了,请给我一块蓝印花布,我要做件小袄。”
“请稍等,我这就拿去。”
镯子边接过花布边深看葛巾一眼,走几步回头再看一眼,眼底好似盈盈的深潭。
次日,镯子穿上蓝印花布的小袄,妖精们没有说不好看的,又过几日,她开始企盼一条长长的裙子。当她第三次步步莲花,娉娉婷婷站定在大染缸前,葛巾便问道:“是不是想要一块蓝印花布做裙子?”
镯子咧嘴乐了:“是啊,你怎么知道呢。”
“请稍等,我拿来便是。”
“我先给你背一首元曲吧。”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一回没有背错。”葛巾笑道。
“我背了六天六夜,哪里会背错?”
两日后,镯子穿着蓝印花布的裙子,妖精们无不拍手称道。只是过了几日,她又渴望一块蓝印花布做门帘子。可是她会背的唐诗、宋词、元曲都背完了。
“我想要一块蓝印花布做门帘子,但我不会背第二首唐诗、宋词或者元曲了。所以你也可以不给我。”镯子狡黠地眨眨眼睛。
“请稍等,我去拿。”葛巾依旧温和地微笑,脸颊上若隐若现着一对酒窝。
“啊。真的吗?可是怎么谢你?”霎时间镯子眼波流转。
“若真心想谢我,可否帮我采些做染料的蓼蓝花草呢?”
“这个嘛,我不太感兴趣。要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一个妖精。”说完以后,她便等待着葛巾大惊失色或者仓皇逃去。
“其实我早知道你是妖精,你第一天来,我就知道了。”
“怎么可能?”
“我大学里曾选修《妖精学》这门课程,知道凡是妖精,左耳垂上都会有一枚尖尖牙齿的图案。”
“上过大学的人,怎么会在这冷清之地,染些布来卖?”
“为什么上过大学的人,就不能在这冷清之地,染些布卖呢?凡事只要喜欢即可。”
“你明知我是妖精,为什么不怕我?”
“因为你是一个可爱的妖精。”
“为什么?”
“《妖精学》上有写着,如果你遇到一个妖精,她的鞋子是穿反的,那么她就是一个可爱的妖精,可爱的妖精从不伤人。”
镯子拥有了蓝印花布的门帘后,过了几日,她又迫切地想要一只蓝印花布的手提包。只是现在,她既没有会背的唐诗、宋词、元曲,也没有秘密可说了。所以她决定要用自己的银镯子去交换,这是她最珍爱的宝贝。
葛巾却不在家,门没上锁,镯子进屋坐下,看到一本书,正是《妖精学》,于是随手一翻,翻到一篇文章《假如你遇到一个可爱的妖精》,便兴致勃勃一路看下去。
“假如你遇到的是一个可爱的妖精,就是耳垂上有牙齿图案,鞋子是穿反的,那么你完全不用害怕,因为这对于你来说也许是一件大喜事。她向你要什么东西,你一定要给她。因为她会给你更多更多的好东西。历史上有明确地记载,一个妖精向一位穷老汉要了一口碗,后来还给他100口金碗。所以,请千万记住,她如果向你要东西,你一定要给她,给得越多越好,因为她带给你的将是巨大的回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镯子手中的书“啪”掉在地上,嘴里反反复复念叨这几个字,一颗心好像硬生生被按到水里浸得冰凉。这好长一段日子,她差不多已经把葛巾看做妖精界和人世间最好的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葛巾恰在此时走进来,他刚从外面采了好几筐蓼蓝花草。
“镯子,你在啊!”
镯子瞬间被一阵浓浓的忧伤冲得要落泪,于是她连忙蹲下身,然后脱下鞋子,慢慢穿正了。等情绪平静后,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葛巾,一字一字说得冷冰冰的:“我不是一个可爱的妖精。所以你别期盼从我身上得到更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得再清楚一点,我是一个很穷的妖精,一无所有的妖精。我很抱歉。”
葛巾依旧温和地笑笑,从地上捡起书,往后翻了一页:“你为什么没有接着往下看呢?”
于是镯子便看到:“……如果你遇到的是一个可爱的穷妖精,你当然不可能得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请注意,如果,妖精耳垂上的牙齿图案是橙色的,那么她就是一个富得不能再富的妖精;如果那图案是宝石蓝的,那么她就是穷得不能再穷的妖精……”
镯子耳垂上的牙齿图案,正是宝石蓝的!
镯子觉得好不害羞,一拂袖子遁形了,回了家去,可心里却若有若无地甜蜜着,这难道就是人世间所说的幸福的感觉?
没过几日,镯子步步莲花,娉娉婷婷,敲开了青砖黑瓦屋子的木门。
“你需要一个帮你采蓼蓝花草的人吗?”
“当然。”
从此,镯子乌发上系一方蓝印花布头巾,身着蓝印花布小袄长裙,手挎竹篮娉娉婷婷,日日采着美丽的蓼蓝花草。现在,她已经会背第二首唐诗,第二首宋词,第二首元曲,哦,是葛巾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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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枣子打麻花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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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汤
(1)
我背着她的包袱,跟着她走,不晓得往哪里去,只知道包袱很重。
我不认识她。之前,我正在离医院不远的小路边,专心地踢一颗浑身棱角的小石头。
她追上来说:“姑娘,能帮我拿一下包袱吗?”我看不清她的脸,因为它被头发遮住大半,但我看到了她的微笑。
没有弄清楚自己是否拒绝,我已经跟在她身后。她说:“呵,姑娘,你看起来好可爱。”
“真的吗?”我调皮地甩甩脑袋,让两根乌油油的麻花辫摆呀摆。
“不过,脸色不太好呢。”
“嗯。”我说。
她“吁”地冲着我的脚底吹一口气,吹动她的头发一起飘飞。我的身体便在空气里浮起来,然后,迅速往前冲去。
最后停在了一片枣树林里。这里,有的枣树抽着芽,有的枣树开着花,有的枣树结着果,有的枣树则在风里抖落一颗两颗红艳艳的枣子。
她说:“姑娘,到了。”眼前奇异的景色,耳边幽幽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脊背撞在一棵歪斜的树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用修长的手指把遮住脸的长发塞到耳后,显露出枯黄的脸和布满皱纹的额头。随着她手指的放下,那头发又重新覆盖在她脸上。
“难道,你是,女鬼?”
“没错,我是鬼,一个枣林的女鬼。”她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摸我的辫子,它们搭在我的胸前,娇俏又可爱。
虽然她丑了一点,但是算不上可怕。我暗自思忖。
“你的辫子真好看。”她的手抓着我的辫子不放。
我抽回辫子,再往后退,又撞在一棵枣树上,后脑勺轻微地“咚”了一下。
她并不理会,挨着枣树坐下,说:“我也要这样的辫子。”边说边歪过脑袋,双手抓起一把头发,“打辫子,打辫子……”嘴里嘟嘟囔囔的,折腾了许久,那些头发被她折腾成一捧鸟窝。
看着她那傻傻的样子,我的笑声差点从紧闭的唇间冲出去。
她“忽”地蹦起,逼近我说:“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给我打辫子。”
“如果我不来呢?”
“你不可以拒绝我,你知道拒绝我的下场吗?”她两手在我面前一抓,“嚓嚓嚓”几声,每一根手指瞬间闪出尖利的指甲,她把脑袋一甩,头发从脸上抖开,两颗长长的牙齿“哧哧哧”从嘴里冒出来。
我惊恐地捂住面孔,尖利地哭泣。
“你胆子也太小了,只是吓唬你呀。”她笑得露出所有的牙齿,笑声把许多枣子震落,一颗一颗打在我身上,落在地上就不见踪影。
我依旧哭泣。
她说:“哎呀,这多没意思,走吧,走吧。”往我脚底吹一口气,我整个身体瞬间变轻了,像一片羽毛,却有闪电一样的速度。后面有她的声音追来:“你的辫子真好看——”
她的声音还没有落定在尘埃里,我的双脚已经踏在来时的小路上。
(2)
其实从医院里偷偷溜出来,算不上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哦,医生的眼睛和妈妈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可是凭着我的小聪明,我每天都能溜出来一会儿。溜到这条小路上,踢踢小石子,亲一亲野花的小脸。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几只蚱蜢上上下下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