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比这样强……”“我说,乔,你替我去跟她睡……这样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也许我偶尔也跟她睡上一回……晚上不上班的时候。我已有四天没有拉过屎了,身上好像粘着一种东西,像葡萄一样……”“那就是你生痔疮了。”
“我的头发也在脱落……还得去看看牙医。我觉得自己正在散架。我对她说了你是怎样一个好人……你会给我帮忙的,对吗?你不那么扭捏,是吗?我们若去婆罗州我就不会再生痔疮了。也许我会生别的箔…更糟的箔…也许是发热……或是霍乱。哼,这样生一场大病死掉也比在一张报纸上浪费生命、屁眼上长疮、裤子上的扣子全脱落更好一些。我盼望发财,哪怕只是一星期也好,然后带着一种要命的病住进一家医院,病房里摆满鲜花,护士们跑来跑去,还有人打电报来。你若有钱他们便会好好照顾你,用棉球给你擦身,替你梳头。哼,这些我全懂。也许我运气好没死掉,也许我会破一辈子……也许我会瘫痪,只好坐在轮椅里,可是这样一来我也会得到照料……即使我再没有钱了。你若是个病人……真正的病人……他们就不会让你饿死,你会有一张干净的床睡……他们每天给你换毛巾。
像现在这样谁也不管你,尤其是你还有一份工作,他们认为一个人只要有份工作就该是幸福的。你情愿怎样……一辈子当个跛子,或是有一份工作……或是娶一个阔娘儿们?你情愿娶一个阔女人,我看出来了。你只想着吃的。可是想一想,你娶了她,结果那玩艺儿再也挺不起来了……有时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那你怎么办?你只好听任她摆布,只好像一只小卷毛狗那样从她手上吃食。你喜欢那样,是吗?也许你不想这些事情?我什么都想,我想要选购的西装和想去的地方,可我还想着另一件事,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你再也不能勃起了,那些花里胡哨的领带和漂亮的西装又有什么用呢?你甚至不能背叛她,她会一直跟着你。不,最好的办法是先娶她再马上生一场病,只是梅毒还不行,比如说,霍乱,或是黄热玻这样,若是真的出现奇迹,你保住了一条命,你便会终生成为一个跛子,你也就不必再为要跟她睡觉而烦恼不安了,也不必再为房租发愁了。
她或许会给你买一只带橡胶车胎的好轮椅,上面还有各种操纵,杆之类的玩艺儿。你也许还能用手……我是指还能用手写作,要不就雇一个人来写。对了……这是一个作家的最佳选择。一个人能指望他的手脚干什么呢?他不需要用手用脚来写作,他需要安全……安宁……庇护。遗憾的是,所有坐在轮椅里转来转去的英雄都不是作家。假如你能保证上战场去只会叫人炸掉你的双腿……假如你能敲定这一点,我就会说,明天就叫我们打仗吧。我对勋章根本不感兴趣……让他们留着好了,我想要的只是一部好轮椅和一天三顿饭,然后我就给这些滑头们写本书看。”
第二天一点半钟我去找了范诺登,这天他不上班,确切地说,今夜他休假。他给卡尔留下话说要我今天来帮他搬家。
我发现他情绪异常低落,他告诉我他一夜未曾合眼。他在想事儿,有一件事情困惑着他。没多久我就搞清了,他一直在迫不及待地等我来,向我打听卡尔的秘密。
“那个家伙,”他开口了,指的是卡尔。“那个家伙简直是个艺术家,他详细描述了每一个细节。他对我讲得那么细,我便知道这全是他胡编的……可我就是摆脱不了这个萦绕在心头的故事。你知道我心里在怎样折腾。”
他话题一转,问我卡尔是否将经过原原本本都告诉我了。他丝毫没有怀疑到卡尔对我是一个说法,对他是另一个说法。他似乎认为编造这个故事是专门要折磨他的。他并不理会这全是捏造的,却说这是卡尔留在他脑子里的“意像”,这意像使他烦恼。即使整个故事是假的,这些意像也是真的。再说这件事情中的确有一个阔娘儿们,卡尔也的确去拜访过她,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至于到底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次要的。他想当然地认为卡尔干脆利落地对付了这个女人,使他几乎要发疯的却是他想卡尔描述的情节或许是真的。
他说,“这个家伙告诉我他跟那个女人睡了六七次。他就是这么一个爱吹牛的家伙。我知道这里面有不少假话,所以也不大在乎,可他又告诉我那女人雇了一辆车带他去了波伊思公园,他拿那女人的丈夫的皮大衣当毯子用,这就太过分了。我估计他给你讲了司机恭恭敬敬等他们的事……对了,他有没有告诉你发动机一直在突突响?老天,他编得真像啊,只有他才想得出这样一个细节……这是使一件事情显得在心理上真实的小细节之一……听过之后你就永远忘不了。他的谎编得那么圆,那么自然……我真奇怪,他是事先想好的还是临时灵机一动现编出来的?他是一个高明的小骗子,你简直无法从他身边走开……就像他正在给你写信,像一夜间就粗制滥造出一只花盆来。我弄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写出这样的信来……我不明白他写信时的心理状态……这也是一种手淫……你说呢?”
不等我开口发表意见,或是嘲笑他,范诺登又继续独白开了。
“你瞧,我估计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有没有告诉你他怎样站在洒满月光的阳台上亲吻她?这话重复一遍显得很无聊,可这家伙一描述起来……我简直可以看见这个小滑头抱着那个女人站在那里,他已经在给她写另一封信了,是从另一个法国作家那儿偷来的有关屋顶之类废话的马屁。这家伙的话没有一句不是学别人的,我早就发现了。你得找到一点线索,比如,看看他最近在读谁的作品……这不容易,因为他总是鬼鬼崇崇的。
我说,若是我不知道你跟他一同去过那儿,我根本就不相信有这么一个女人,他这样的家伙完全可以自己给自己写信。不过他挺走运……他那么小巧玲瑰,那么娇嫩,仪表又是那么浪漫,不断有女人上他的当……她们有点儿崇拜他……我猜她们是可怜他。有些女人喜欢叫人奉承……这会使她们觉得自己身价不凡……可是据卡尔说这是一个聪明女人。你应该知道这一点……你看过她的信嘛。你认为这样一个女人会看上他哪一点?我明白她上了那些信的当了……可是你认为她看到他后又会怎么想?
“不过,我告诉你,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我要讲讲他是怎么对我说的,你知道他多么擅长添油加醋……嗯,在阳台上的那一幕之后……他是把这个当作吊胃口的小菜告诉我的……在此之后,据他讲,他俩进屋去,他解开了她的睡衣。你笑什么?他骗我了?”
“没有,没有!你说的同他讲的一模一样。说下去……”“接着……”说到这儿范诺登自己也笑起来,“……接着,听仔细了,他告诉我她如何抬起腿坐在椅子上……一丝不挂……他坐在地板上抬头望着她,对她说她是多么漂亮……他对你说过她长得像马蒂斯的一个人物吗?等一等……我要回忆一下他确切说了些什么。他说了一句关于‘欧德里斯克’的俏皮话……‘欧德里斯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是用法语说的,所以不容易记住这鬼东西……不过这话倒很好听,正像他说的那种话,也许她还以为这话是他发明的……我估计她准以为他是个诗人一类的人物呢。不过,这都没有什么……我容许他发挥想象力,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情使我听了要发疯。我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闪出他描绘的那些情况,简直摆脱不掉。
我觉得那是如此真实,若是没有这回事我就要勒死这个狗杂种。
一个人没有权利编造这种事情,除非他是神经有毛箔…“我要讲到的是那一瞬间,他说他跪在地上用他那两根细瘦的手指扒开她的下体。你还记得这个?他说她坐着,双腿搭在椅子扶手上晃来晃去,忽然他来了灵感,这时他已经睡了她几回了……也发表完了关于马蒂斯的小演讲。他跪在地上……你听清了……用两个手指……听着,只有指尖……噗哧……噗哧!
老天,我一夜都听到这种声音!后来他又说……好像我还没有听够……这时,老天爷作证,她把双腿架在他脖子上,把他夹住了。这真是要我的命!想想看!想想她这样一个漂亮、多愁善感的女人竟会把腿架在他脖子上!这简直叫人无法忍受。这么荒诞,听起来又像是真的。如果他只告诉我香槟酒的事、坐车在波伊思公园里游荡,甚至还有阳台上那一幕,我可能不会信他,可是这件事大难以置信,反而不像是在说谎了。我也不相信他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这种事情,除非这件事有几分是真的,我也弄不明白他怎么会冒出这个念头来。你知道,在这样一个小滑头那里,什么事情都不稀奇,也许他根本不曾睡过她,可她会允许他玩玩她的……跟这些阔女人在一起你永远也弄不明白她们指望你干什么……”当他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刮胡子时下午已经快过去了,我最终才成功地把他的思路吸引到其他事情上,主要是吸引到搬家上。侍女进来看他收拾好没有……原先叫他中午就得腾出房子……这时他正在穿裤子。他既不请求原谅也不转过身去,这使我略有几分惊奇。看着他满不在乎地站着系裤扣,一边还吩咐她做这做那,我不禁吃吃笑了。“别管她,”说着,他极其轻蔑地瞪了她一眼。“她不过是一头肥母猪。你想拧就在她屁股上拧一把,她不会说什么的。”接着范诺登又用英语对她说,“过来,你这婊子,把手放在这上面!”听到这话我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这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也感染了那个侍女,尽管她不明白我在笑什么。侍女开始把钉在墙上的一排绘画和照片取下来,这些画儿和照片上大多是范诺登本人,“你,”他用大拇指戳戳,“到这儿来!这儿有件可以纪念我的东西。”……说着他从墙上撕下一张照片……“等我走了你就用它擦屁股好了。”说完他又转向我,“她是一个傻婊子,就算我用法语说她也不会显得聪明些。”侍女大张着嘴站在那儿,显然是认为范诺登疯了。“喂!”他朝她大喝一声,好像她耳朵不好似的。“喂,你!对了,说你呢!像这样……”他边说边拿起照片,他自己的照片,用它擦了擦屁股。“像这样!懂了吗?看来你得给她画张图才行。”说着他嗝起下唇,表示极度厌恶。
他无可奈何地监视着她把东西扔进几只大箱子里。“这儿,把这些也放进去,”说着他递给她一只牙刷和装灌洗器的袋子。
他的东西有一半仍摊在地板上,箱子都已塞满,没有地方可装绘画、书和半空的瓶子了。他说,“坐一会儿,咱们有的是时间,咱们得好好想一想。你若是不来我永远也搬不出去,你看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别忘了提醒我带走灯泡……那都是我的,还有废纸篓也是属于我的。这些王八蛋,他们要你像猪一样生活。”
这时侍女下楼拿麻绳去了……“你等着瞧……她会间我要麻绳钱的,哪怕只有三个苏呢。在这儿,他们给你裤子缀一个扣子也得要钱。这伙讨厌的、肮脏的小偷!”他从壁炉台上取了一瓶苹果烧酒,并且点头示意我抓起另一瓶。“把它带到新地方去没有用,现在把它喝光拉倒。不过别给她喝!这王八蛋,我连一张手纸也不留给她。我真想在走之前把这个地方弄个一塌糊涂。
对了……想撤尿就撒在地板上,我还想在五斗橱抽屉里大便呢。”他对自己、对一切都十分厌恶,因而不知该做什么才能发泄发泄怨气。于是他提着酒瓶走到床前,掀起床罩把烧酒洒在床垫上。这还嫌不过痛,他又用脚拼命在床垫上踩,可遗憾的是鞋底井没有泥。他又取下床单擦鞋,嘴里愤愤不平地喃喃道,“这样他们就有点儿事情干了。”最后,他含了一口酒,脑袋向后昂着漱喉咙,待漱得心满意足了才一口全啐在镜子上。“瞧着,你们这些下贱的王八蛋!等我走了好好擦去吧!”他在屋里踱来踱去,嘴里一边还咕噜着什么。看到自己的烂袜子扔在地上他便拣起来撕个粉碎,画儿也惹他大动肝火,他拾起一张一脚把它湍透了……这是他认识的一个女同性恋者给他画的肖像。“那个婊子!你知道她居然有胆量要我干什么?她要我把玩过的娘儿们介绍给她。我写文章吹捧她,她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苏,还以为我真心崇拜她的画呢。若不是我答应安排她同那个明尼苏达州来的女人见面,她才不会白给我画这张像呢。她简直快为那女人发狂了……像条发情的狗一样到处跟着我们……我们没法甩掉这婊子!她差点儿没把我缠死。我烦得要死,几乎不敢再领女人到这儿来,唯恐她会破门冲进来揍我一顿。我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