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藏- 第7部分

　　草鱼，鲫鱼，还有几条红鲤鱼……

　　呵，这池塘里的鱼还蛮多的。

　　咦，那是什么？

　　唐毅看到池塘深处的一角，有一支黑色缓缓而动的水草状植物。那黑色的植物随水而动，竟然有元气散发而出。

　　水垢草？

　　水垢草在炼水经中有记载，水垢草性暖，内含水元气，可以滋阴润体，催发生机。

　　唐毅欣喜万分，直接将这水垢草给拿走，这玩意还真是十分难见。

　　“毅哥，你怎么下水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

　　李玩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来的，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水下的潜游的唐毅。这也就是李玩知道唐毅十分会水，并不十分吃惊。这要是换做旁人，猛然一见这水底躺着一个人，还指不定将人吓出病来呢。

　　唐毅伸出水面，朝着李玩喊道：“去，找个小鱼缸来。对了，再拿个水桶来。”

　　抓鱼？李玩也不多问，自顾着出去找鱼缸和木桶。

　　片刻后，李玩再看到唐毅的时候，唐毅已经穿着整齐地站在了面前。唐毅的周围躺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

　　唐毅将小鱼缸里盛好水，将水垢草养好。然后将身边的几条鱼往水桶一丢。

　　“走，中午尝尝我烧的鱼汤，保管你喝了那感觉赛过活神仙。”唐毅笑着说道。

　　“毅哥，你还会煲汤？”李玩有诧异地问。

　　“当然会，等会你喝了汤就是知道你毅哥的手艺。对了，叫上强哥他们一起。”

　　唐毅这做的鱼汤可不是一般的鱼汤，这可是炼水经中提到的一种养生汤，名为真宝七鲜汤。就是唐毅自己平时也很少吃到。原因很简单，没钱啊。

　　江边古镇江水的江鱼虽然便宜，但这真宝七鲜汤里需要七种配料却是十分珍贵。光不说其他六种，光是这人参一种便是唐毅买不起的东西。总不能倾尽所有，就烧几顿鱼汤来吃吃吧？

　　后来，唐毅试验出了一些替代品。比如人参用萝卜替代，虽然鱼汤也做出来了，可功效相差了近乎百倍。当然，即便是这种鱼汤，对于唐毅来说也十分难得。自己总不能天天吃鱼汤吧？哪有这么多的钱去天天买鱼。难不成自己天天跑几里地去江里抓鱼？

　　唐毅忙活了小半天，终于在午饭时刻，将鱼汤给煲好了。

　　到了中午，庄伯强面色有些难看地回到了宅子。

　　“强哥，来。我煲了一锅鱼汤，你来尝尝。”唐毅一边说道，一边帮庄伯强盛汤。

　　“快尝尝强哥，毅哥这汤还真是绝了。我认识他这么久，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手。”李玩笑着说道。

　　庄伯强干笑了一下，喝了一口汤，嘴里说道：“不错。”

　　庄伯强笑得很勉强，唐毅当然能看出来。不过，人家有事没说出来。自己这个做客的当然也不好多问。

　　没过多久，庄伯强的一个小弟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在庄伯强的耳朵边嘀咕了两句。庄伯强听了顿时脸上一变。

　　那低头说话的小弟说完后，刚一抬头，一下子正好看清楚了唐毅的脸。那小弟顿时吓了一大跳，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嘴角打颤地说道：“强哥，就是这家伙。就是他废了我的手艺。”

　　这个说话的小弟正是当时唐毅在县城抓获的小偷溜子。今天他刚刚从县城回来，还不知道他的强哥救了人。

　　“好了，溜子。这位是唐毅兄弟，以后是自家兄弟。”庄伯强皱着眉头说道。

　　“啊？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也做我们这一行。”溜子诧异地说道。

　　“好了，闭嘴。没你的事了。”庄伯强已然上位很久，动怒起来威势顿时展露了出来。

　　等到那溜子离开后，庄伯强有些讪讪地说道：“唐兄弟是不是十分瞧不上我们？”

　　“我叫您一声强哥，哪里会瞧不起你。不过，如今这个世道江湖已经日渐式微。大环境如此，你说你这下九流的勾当以后能有出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完蛋。强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下九流：一忘八（开妓院），二龟，三优伶（唱戏），四吹（吹鼓手），五大财（耍大把戏），六小财（耍小把戏），七生（理发匠），八盗，九吹灰（卖鸦片）。

　　其中庄伯强从事的小偷就是属于盗。唐毅就这么一说，这庄伯强像是十分明白一样。这就是说这庄伯强还真是实打实的江湖中人。而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特色和规矩。他们可不像是在古镇上遇到的那些亡命之徒。混江湖的首要任务便是生存，或者说就是吃饱饭。然后便是师孝义财，到了最后才是拼命。所以，江湖是一个有自己秩序的江湖。

　　庄伯强想了想默然地点点头，他有些无奈地说：“哎，我师父要是知道唐兄弟将我们全部归到了下九流还指不定气得从坟墓里跑出来。其实唐兄弟你说的对，我们就是下九流。不过师傅他老人家不愿意这么叫，还是喜欢以外八门称呼。八门中金点、乞丐、响马、贼偷、倒斗、走山、领火、采水，这五行三家，其实细论起来，我们该叫贼偷吧。不过，我想请教请教唐兄弟你是哪一门的？”

　　这还真把唐毅给问住了，好像自己什么都不是。

　　“强哥你师父是哪位高人？”唐毅不想正面回答，其实他对江湖了解的并不多，毕竟这水生子传承中的炼水门根本就不是什么世俗江湖门派。仅知道的一点点，都是水生子在提到什么海沙派等几个帮派随便提了一下。

　　“说来惭愧，我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姓名，我只是在师傅身边待了两年多而已。”庄伯强似乎不愿意多说，唐毅也不勉强。

　　“强哥？你的人在江边堤坝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你难道不着急去看看？”唐毅笑着问道。

　　庄伯强闻言，心中暗自吃惊，这家伙的听力也也太敏锐了吧？

　　一旁的李玩见唐毅和庄伯强聊天就像是打禅机似得，说了半天，他愣是没搞明白是什么意思。

　　毅哥什么时候又成了江湖人了？李玩忽然发现自己从前整日自以为荣的古惑仔行径，现在看来，在毅哥和强哥两位江湖人面前就是个笑话。

　　“吃了强哥你这么些天的白食，也该我们出出力了。走，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唐毅微笑地说道。

　　庄伯强一直对唐毅的实力看不清，之前对唐毅的评估完全来自他小弟的讲述。说是十几个人一起上都没有斗得过眼前这个年轻人。本来他庄伯强以为对方是条捞过界的过江龙，可是刚刚救醒唐毅那会儿，这满眼看上去人家根本就是一个良民。可是后来想想又不对。良民？真是可笑。良民能中枪？良民会怕见警察？

　　

第9章　江水背尸

　　庄伯强的小弟大概有三十多人。这些人大都是和庄伯强一样，都是乌江边上的纤夫出生，许多还是出自同一个村子。

　　庄伯强将人分成了两部分，一大部分主要是在县城里干活，还有一小部分用来走穴。这贼偷走穴还有些讲究，分踩、定、掩、行。有人踩点掌握信息，然后有人核查补缺定下手法和应该之策，还有人负责掩护策应。最后，还有坐地销赃的。而真正实施偷窃的人只有一个人。这里面讲究的就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成功。也就是说，要是被抓住了，也就一个人被抓了。能逃则逃，逃不了自认倒霉，还不至于被人一锅给端了。

　　今早上庄伯强分出了六个人来，都一股脑地去了西南边的江堤。江堤那边能有什么活计？

　　唐毅跟着庄伯强去了才知道，那江堤那边居然站着不少人。这堤岸上有不少车停着，江面还有四五条竖着两米多高起重设备的铁壳船。

　　庄伯强的行当需要的就是人多，哪里人多，他的人就往哪里钻。不图每天能赚多少，大伙都能混个饱暖就行了。就像庄伯强所说，现在的生活不容易。

　　到了现场后，李玩瞅到个机会悄悄地拉着唐毅低声说道：“毅哥，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是偷儿。”

　　李玩还真是瞧不上小偷，这种职业除了有门吃饭的手艺外，其他还真的一无是处。这偷儿出去不但没有拉风拽酷的身份地位，还特容易招人恨招人骂，简直就是一过街老鼠。这年头因为小偷偷东西失手被打死的还真不在少数。李玩想想，还真不如做个古惑仔，好歹别人见着了还怕些。

　　唐毅拍了拍李玩的肩膀说了声：“看，千万别说话。”

　　“哥们问一下，这哪这么多人的？”唐毅看着一旁一个面相娇嫩的二五仔随便问道。

　　“嘿，敢情你也是跑过来看热闹的吧？告诉你哥们，刚才有一个小偷被抓了。他们正押着小偷上船呢。”那二五仔乐呵呵地说道。

　　“上船？难道是沉江？”唐毅听了吃了一惊。靠，这郊区的人还太生猛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将沉江这么秘密的杀人勾当居然也能干得这么理所当然。他娘的还真没有王法了。

　　“估计跟沉江差不多，他们这是逼这小子下江背尸。你说是不是和沉江差不多？”

　　“下江背尸？”唐毅和李玩听了都张大嘴巴诧异地问道。

　　“是呀。你们不知道？”那二五仔估摸着唐毅和李玩是新出来玩的雏儿，便装着老大般地将这什么叫下江背尸的门道讲了个门清。

　　原来此处的江堤处，江道形势奇特，这江水更是神奇百变。许多上游溺死在江中的人的尸体会顺流而下，最后大都搁在这江堤一带。当然，除了沉在江水之中的尸体外，还有一些翻船沉江的货物也到了这儿。

　　那些尸体的亲属们为了寻找各自家人的尸体，往往会寻找人来帮着打捞自己家人的尸体。这时候就需要人下江去寻找尸体，然后将尸体用这停靠在江面的打捞船上的绳子，将尸体给捞上来。这一过程便是江水背尸。

　　当然这种江水背尸可不是免费的。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下江去捞人，你当然得付报酬，而且这报酬一点也不菲。少则一千，多则上万，就看你怎么跟人家谈。因为这江水背尸的费用太贵，也有许多付不起钱的便放弃了寻找亲人尸体，自顾着回家弄个衣冠棺。

　　再说这个下江背尸的也有个郁闷的地方，比如你辛辛苦苦地下江底溜达一圈，看到江中有一具尸体。这尸体经过江水早就泡的不成样子了，谁还能直接在水底辨认清楚，这还得捞上来给人家亲人辨认。这辨认出还好，要是辨认出不是人家要打捞的人，那可就白忙活了。

　　运气好的话，有哪家出不起背尸钱的自个认领了回去，好歹还可以付你个百儿八十的。运气不好，没人认领，而是被当地派出所给领回去了。你还得去派出所里录一下笔录，那甭提多晦气。

　　不过你可别光顾着看钱多就认为这下江背尸是个好行当。这要真是个好行当，大家这都眼巴巴地在这里看热闹干嘛？还不都一用而上地去下江去背尸算了。

　　江水背尸，不但危险万分，一不小心自己也会成为这江水中的一具尸体。除了这闭气潜水需要很高的水性外，还要防止在水中腿脚抽筋，防止在水中被江中怪鱼给吞了。最主要的是，还要防止自己在潜水的时候中魔怔。

　　据说人在水中时间呆长了，脑子中会出现幻觉，而这种幻觉很容易要了人的命。有句话说，善泳者溺！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不是说你会游泳，就能在水中常活。万一当你在水底遇到了魔怔，看到了幻觉，肯定就会被溺死，所以你再会游泳水性再好也没用。

　　对于这种魔怔的解释一般有两种。科学点就是，因为你水中闭气闭长了，没及时浮上来换气。以至于脑部暂时缺氧，导致自己的脑子出现幻觉。那不科学点就是，你撞邪了。要是不水中有冤魂水鬼，要不是就是你下水的时候没有算过命，看过风水，拜过大神。反正这事情十分邪乎。

　　要是问问唐毅，他肯定一点也不惧怕。水中自有水元气，水元气中也分阴阳。阳气对人有益，而阴气却是十分有害。往轻点说，它可以导致人产生不实的幻觉。往重点说，它可以侵蚀人的身体，导致人体生病。根据这种理论解释，这魔怔的产生就是水元气中的阴气侵入潜水者体内而产生的。

　　“这么说来，这么些人除了像我们这样看热闹的，就是些尸体的亲人家属。不过说了半天，正主在哪？”李玩不禁问道。

　　“瞧瞧，那些船上的才是正主。那些人都是长年做打捞生意的。你没看那江面的一艘艘打捞船？光是那船就值个十几万。”二五子嘴角一咧正儿八经地说道。

　　“你说他们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唐毅若无其事地问道。

　　“这江面上常常有人翻船死人，如果你本事大，少说一个月能挣万把块吧。”

　　那二五仔说完，唐毅彻底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