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棺材在半空中猛地一顿,迅速的向下坠。
我们全都落在水里。周围一片扑腾水花的声音。
老麻头大喊:“快点离开这,这下面有蜈蚣。”
八婶等人还在七嘴八舌得问,但是谁也没有时间回答她了。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却稍微知道一点。据我推测,这里和荒山很有些类似的地方。荒山用万蛇之祖困住了蛊鼠。这里,没准就是用蜈蚣困住了杨家人,以及杨家人的起源:火羽鸟。
我猜,墙壁里的那只大蜈蚣,应该是铺天盖地,把这里全都包围起来了,如今水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很有可能都是这只蜈蚣在作怪。
事实,很快印证了我的想法。
我觉得身子周围的水流越来越快。甚至不用向前划,也能飞速的前进。
我们几个在水流中漂浮不定的人,和周围那些岿然不动的棺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气氛诡异无比。
老麻头忽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加快了速度。与此同时,我也听到身后有连绵不绝的异响。
经验告诉我,最好不要理会身后是什么。因为即使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只会延缓逃跑的速度。但是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又不得不回头。
我看见身后几丈高的浪头翻腾起来,紧接着从水里钻出来一个庞然大物。这里太暗,而它又太大了,以至于我无法看清楚它的全貌。
看它的姿势,应该很有一飞冲天的意思,只不过,只冲到一半,就重重的跌落下去,溅起高高的水花。
我们几个人像是大海里的虫子,随着这东西舞出来的巨浪,乘势向前飞速得逃走。
身后的东西折腾了一会。我忽然听见一声巨响。下意识得,我觉得它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一样。
然后,我看见把狗刨运用的出神入化的青龙猛地钻到了水下。我之所以断定那人是青龙,因为别人游泳不会激起这么多的水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撩水玩。
现在我看见青龙潜下水去,不由得嘀咕了一声:“还学会潜水了?”
我刚想到这里,脚脖子就让一只手给攥住了,然后整个人被向下拉去。
我想起流传甚广的,关于水鬼的故事。但是一秒钟之后,我的理智又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水下不可能有别人,一定是青龙。
我已经被他拽到水下了。嘴里憋着一口气,暂时还不至于有什么事。但是他仍然在拉我,没有任何要放我一马的迹象。
我心说,难不成你真是蜈蚣的奸细?我向回抽了抽手,没有成功。后来我艰难的调转身子,去摸脚腕上那只手。
那只手抓得死死地,怎么掰也掰不开。
过了几秒种,我忽然恍然大悟,抓着青龙的身子,一直摸到一根铁链,缠在他的脚上。
这铁链挂住了青龙的腿,难怪他突然开始潜水了。
我费了老大的劲,帮他从铁链中挣脱出来。青龙得救,居然没有管我,反而自己手忙脚乱得浮到上面去了。
我也不含糊,紧随其后,总算从脏污不堪的水底爬上来。
我张开嘴,开始大口喘气。猛地,眼前一黑,好像是有个大阴影朝我冲过来了。
我手忙脚乱,连忙向旁边一让。但是时间紧迫,右腿被撞了一下。当时疼得我差点沉下去。
我顾不得腿疼,跟着前面的那些人影一刻不停得向前游。
刚才的那个阴影我已经看清楚是什么了。是一艘铁船。实心的铁船。这种船根本浮不起来。存在于这里的意义。只能是固定住某些东西。
我看着这只被巨大的拉力拽的漂到水面上的铁船,和那个在水中折腾的怪物,心里不由得想:阿房宫下,为什么困着这么一只怪物?建这座宫殿的人,怎么想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人言
我们漂在水里。一直游出去了很远。
期间,我曾经问过青龙,有没有见到阿花。但是青龙摇了摇头。对我说:“大力,你发现没有。你那条蛇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很不正常。总是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而且时不时干些奇怪的事,事后想起来,这些事又好像都非做不可。”
青龙不说我也知道。阿花绝对不是老婆婆的座驾那么简单。但是,现在不是研究阿花品种的时候。
身后那巨大的影子已经不见了。浮棺也变得很少,零散的漂在周围。
虽然谁也没有说,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巨大的影子是一只蜈蚣。而且,它身体的某一部分,很可能仍然在水里,在我们身下。
青龙小声说:“这么游得把咱们累死。我看那些棺材不错。把那些死人扔出来,咱们趴到上面漂出去吧。”
老麻头说:“你是不是疯了。刚才的事你是没看见还是怎么回事?那只蜈蚣和这些棺材是长在一块的。不然怎么可能把咱们扔到半空中。”
青龙干笑了一声:“这个我当然知道。你们谁有刀?我下去把它砍断。”
我们的刀早就丢了。除了八婶还死死得抱着风干的蜈蚣头。其余的人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身无长物了。
其实,就算是有,也没人给他。下去砍蜈蚣,除非是疯子,没有人会干这件事。即便是青龙头脑发昏做了这事,他能再游上来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我们在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心里一直不踏实。虽然那只蜈蚣一直没有再搭理我们。但是很有可能就像是如来佛祖的手心,我们在里面使劲的卖弄,最后还是翻不出去。
更何况,曾经钻到青龙体内的那些虫子一直没有再出现,天知道水里面还有没有。
我们必须得想办法,我觉得水里比岸上要危险得多。
我正在向前游着。老麻头忽然在前面转了一个身。然后挥着手,示意我们停下来。
我看到身后像是烧开了水一样,水面上哗啦啦的。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翻动。
我瞪着眼睛看了很久,越看越激动,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阿花。”
里面昂起一个蛇头来,不是阿花是谁。
我心中激动不已,就想游过去。但是阿花兜了一个圈子,像是要远远避开我们。
青龙拦住我:“水里还有东西。”
这时候我才发现,阿花不是在躲着我。而是在躲着那团咕嘟咕嘟冒泡翻滚的水。
那团水像是活了一样。一直跟在阿花身后,阿花左右躲闪,那团谁也左右追逐。
老麻头在我们身后赞叹道:“这条蛇绝对不是凡物,忠心护主,不错不错。”
我难得听见老麻头这么半文半白的大发感慨,不由得问:“你什么意思?”
老麻头说:“我觉得这水里的东西,八成是冲咱们来的。你的阿花把它们引走了。”
一时间我们个个对阿花感恩戴德,交口称赞几乎把阿花捧上了天。
过了一会,我对老麻头说:“不对劲呀。咱们赶快逃吧。在这看什么热闹?”
青龙拽拽我,指了指周围。
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浮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得把我们围起来了。那些骷髅头里星星点点的火光,照得这里阴森森的。
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测,每一具浮棺都被水中的蜈蚣所控制。那么,我们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我问最年长的老麻头:“咱们怎么办?”
老麻头摇摇头:“等着。”
我问:“等什么?一会有人来救咱们?”
老麻头声音平静中带着无奈:“现在,怎么折腾都没有好结果,倒不如等着。万一……万一过一会有什么转机呢。”
我点了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等死两个字都被你解释的这么花哨。”
我们几个在这嘴里说的轻松,实际上个个紧张的要死。
我们盯着水里的阿花,希望我们眼中的神兽能大发神威,把周围这些牛鬼蛇神统统打败。然后拜倒在地,对我们说一声:“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我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周围的人忽然哗然一声。这一声充满了绝望与惊恐。
追逐着阿花的那团水,一分为二,一部分仍然围着阿花团团转,但是另一部分,已经朝我们过来了。
杨念魂首先沉不住气,大呼小叫,在我们周围团团乱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炫耀游泳技术。
我比杨念魂要沉着点,我抓着老麻头的肩膀:“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乱纷纷得桃花一声尖叫:“是那种虫子!”
这里也没有别的虫子了。我们一听就知道,说的是之前大众脸脑子里钻出来的那些东西。
我觉得很奇怪,这里水面宽的像是大海一样,大众脸脑子里的虫子再多,也已经被稀释掉了。怎么我感觉处处都是?难道它们在这里迅速的繁殖了?我看了看浮棺上那些人脸,不由得有点胆战心惊。会不会,这些人生前,脑袋里都长满了虫子?
现在找原因已经来不及了。眼看那些虫子在水中翻翻滚滚,冲我们过来了。
青龙的狗刨很差劲,必须一刻不停得在水里扑腾,不然就会沉下去。所以他比我们要累很多倍。
这时候,青龙越来越不耐烦。忽然大叫一声:“让我死?你也别好过。”然后向一个方向扑腾过去。
过了一会,青龙在另一个方向稀里哗啦得。我看了一眼,他正在拆一具棺材。
过了一会,耳边传来他的大笑。他把棺材里的骨头全都扔出来了。
人死不能复生,如果柴教授在这,看见青龙这么不尊重死者,肯定会大摇其头,说他真有点丧心病狂了。
幸好,现在我们这些人全都是不拘小节的务实派。倒没觉得青龙的做法有多伤风败德,只是觉得死到临头了还要拆这些死人骨头有点吃饱了撑的的意思。
杨念魂突然拍了拍脑门说:“对呀咱们躲到棺材上去不就行了吗?”然后她也扑腾着游上去了。
我们一群人都觉得棺材下面就是蜈蚣,上不上去都是个死。不由得有点灰心。
这时候,杨念魂和青龙忽然骂起来了。
杨念魂指着青龙的鼻子破口大骂:“麻痹的你拆这些棺材干什么。老娘要掉到水里去了。”
青龙不答,任由杨念魂大骂。
过了一会,我听见青龙一声欢呼:“棺材下面有夹层。有兵器哈哈,这是乌铁吗?这……”
话还没说完,忽然青龙整个人腾空而起,又重重的落到水里。
杨念魂姿势笨拙的跳到水里,拼命地逃走,嘴里还在破口大骂:“乌铁个麻痹。那是蜈蚣的脚。”
论眼尖,果然还要数杨念魂。
青龙的举动像是激怒了大蜈蚣一样。周围的浮棺变成了悬棺,之后又变成了飞棺。
身后排山倒海一样的水流涌起来。叠成几丈墙那么高。
然后,里面露出来一个硕大无朋的头颅。上面挂着数十根铁链子。这颗头上生着虬髯胡须,黑不溜秋的,不像是蜈蚣,倒有些像是传说中的龙。
然后,它张开嘴,怒吼了一声。
我们看见它一嘴白花花的牙,七扭八歪,不要说是整齐了,简直连队列都没有。
我吓得几乎尿在水里,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强忍着发颤的声音说:“这东西,小时候肯定不刷牙吧,你看那一口牙长得。”
八婶等人没有搭理我。他们已经被吓呆了。
大蜈蚣激起的水柱冲散了原本嚣张跋扈步步紧逼的虫子。但是我们现在基本上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面对这颗蜈蚣头,生还的几率更小了。
这时候,我忽然在哗哗的水声之外听到一声喝骂:“你们都吓呆了吗?块他妈帮忙啊。”
这一句骂得很不客气。我扭头看了看。不知道是谁骂的,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桃花躲在我身后,轻轻的说:“怎么像是蜈蚣在说话?”
我心里想,要是蜈蚣能说话就好了。咱们武斗肯定不行,没准能舌战群儒把它骂退了。但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有可能发生吗?
这时候,那一声声的大骂又出现了。我侧着耳朵听了听,果然是来自蜈蚣的方向。只不过,这声音虽然不小。但是相对于他硕大的身子,还是有些不搭配。
我清了清嗓子:“这位蜈蚣兄弟。听说你叫青龙。我们这里有个浑人也叫青龙。你们没准是一家人。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只蜈蚣又骂上了:“等我腾出手来,肯定大耳瓜子抽你。好好的身手有了,怎么还这么木愣愣的?”
这句骂的确把我骂愣住了。我想象了一下大蜈蚣打我耳光的样子。一定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这时候,老麻头说话了。声音沙哑,但是传出去老远:“是铁蛋吗?”
蜈蚣回道:“老子不叫铁蛋。不过总算来了个明白人。我在蜈蚣嘴里呢。你们里应外合,把它做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刚才一直骂人的不是蜈蚣,而是在蜈蚣嘴里的铁蛋。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