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发黄的纸呢?”
“在这儿。”
说着,罗亚森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递给了师远。
师远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地上那个由碎块组成的图案,将那张纸展开,又很不满意地叹了口气,回头搬过椅子,站了上去。
那张纸在罗亚森的多次不同的尝试下已经变了些颜色,有的地方略微变淡,而有的地方黄色似乎更浓。但如果不加任何其它手段,只看这张纸本身的话,可以说仍然是一片空白。但此时,当对照着地上的碎块后,师远终于发现了其中隐藏的信息。
“这是……地图吗?也就是说,是地点信息?”师远说。
罗亚森也仔细地观察着地上的图案和那张纸,拿出一台老式相机将地上的图案拍了下来。
“你这是……”师远有些不解地看着罗亚森的举动。
“很多人都喜欢用手机拍照,觉得很方便。但是,有些东西,用手机是展现不出来的。我想,我们现在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东西。走,去暗房。”
暗房就在他们所在的空房间的对面。走进去的一瞬,师远突然觉得有些压抑。
“之所以让你也一起过来,是因为我们需要的东西,不仅仅是最后的照片,而是在影像形成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东西。我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也能在这里,我们两个人一起观察,遗漏细节的概率会更低一些。”
罗亚森开始了他的冲印操作。为了便于观察,他打开了安全灯,否则这里将是彻底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对于冲洗照片这种事情,师远是毫无经验的,但他知道他需要关注的重点并不在于冲印的技术上。他努力适应着这里的光,看着罗亚森的动作,小心地观察着他应该观察的东西。
终于,影像在相纸上一点一点地显示了出来。
………………………………
第28章 新的指示
那个碎块拼成的诡异图案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师远心念一动,将那张发黄的纸扔进了显影液。
对于他的这一举动,罗亚森没有任何意外。事实上即使师远不这么做,他也会把那张纸扔进去。
罗亚森用镊子调整着那张纸和相纸的位置,将两者重合起来。那张纸在显影液里逐渐变得透明,而后又慢慢显示出一些纹路和标志。
“这是……”师远看着重合后的影像,那些碎块摆成的图案与纸上纹路重合后,竟好似一片树林的样子。树林并没有覆盖整张纸,而是留出了一定的空间。纸上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看起来有些像字母π,只是下面的竖线没有弯曲,是两条直线。
“这是林间空地一角。”罗亚森说。
“这个符号,应该就是关键了。”
“嗯,应该是这样。”
得到初步的信息后,师远便离开了暗房,打算回中厅去进一步思考,待照片完全冲洗出来后再详细分析。可当他刚刚踏出暗房,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回归了他的脑海。
那些碎块要如何处理?趁着夜色埋掉吗?可是这样一来,总觉得自己似乎也卷入了某种犯罪行为一样。不去处理,就这样放着,报警?这好像合理一些。
师远有些烦躁,他坐在沙发上,却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脑子里,似乎填充了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好像塞了一大团棉花一样,很胀,却又没有什么真正特别的东西。他不知道照片要多久才能冲好,想先睡一觉,却根本睡不着。他想继续思考纸上显示的线索,却觉得脑子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乱糟糟一团,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远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师远有些茫然地坐在沙发上,他感觉自己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但就是静不下心来,而且烦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突然有一种放声大喊的冲动。
罗亚森走进中厅时,师远已经呆坐了很久。他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脑子一片混乱,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你……有什么事吗?”罗亚森有些惊讶地说。
“哦,没有。照片冲好了?”师远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终于是坐直了身子,回答了罗亚森的问题。
“嗯。你看一下吧。”
罗亚森将照片递了过来,上面还覆盖着那张已经变得透明的纸,两者的图案重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一幅完整的画面。
那是血与肉的森林。
照片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些极小的字,刚才师远是没有看到这些字的。
师远仔细辨认,终于看清了那些字。
“查明死者的身份后,于接下来的凌晨三点前赶往指定地点,在一小时内用老式相机拍摄含有特定物品的照片,共需拍摄三张,每张照片上有且只有一个人。总时限,五十小时。”
师远看了看时间,两点。
五十小时,看起来似乎很长,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两天再加上两个小时罢了。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两天的时间用来查明死者的身份,之后剩下的两个小时,恰好用来完成拍摄任务。
首先要思考的是,怎么查死者身份?验血?验DNA?这里是个落后的村子,根本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即使具备,要怎么说?
那么,换一个角度去考虑,这个死者是不是村子里的人?如果是,查一下最近失踪人口,或许会有帮助。但是这也只能作为参考,几乎很难将身份定位在某一个人身上,因为现在的暗鸦岭村,实在是有些不正常。最近失踪的人,说不定会有好几个。
想到这儿,师远又叹了口气,他想到了杨陆和邱小星。
还是需要更多的信息啊。
师远拿着照片,再次仔细地进行查看。他突然发现,那些字的作用并不仅仅在于文字本身,还有明确照片方向的作用,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些字,师远才发现自己刚才在暗房里观察时将照片看反了。那个符号,并不是字母π,而是倒过来的样子,像一个翻倒的板凳。
板凳?难道那个“特定物品”是指板凳吗?
师远突然站了起来,更加仔细地看着那个符号。
不对,不是板凳。如果是板凳的话,这两条竖线看上去就有些不自然了。如果这是一个字的话,写字的人不像是从上向下写出那两条竖线的,而是从下向上写,这就形成了一种越到上面线就越细的感觉。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符号,但那两条竖线看起来似乎有些软,好像两根绳子。绳子?难道这是秋千?
“是秋千!”师远脱口而出。
“秋千?那种位置怎么可能有秋千?那是林间空地的范围……”罗亚森话没说完就停下来了。
如今的暗鸦岭,没什么不可能。
“这个问题暂且先放一放吧,我们必须先找出死者身份才能继续后面的任务,否则也只不过是空谈罢了。”
“嗯。那我们还是先去那个房间查看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尸块上分析出一些身份信息。”
听了这句话,师远又皱了皱眉。他本来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根本没有接触过什么暴力或灵异的事件。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次来到暗鸦岭村,居然接连发生了骇人的事情。鬼魂也好,尸体也好,根本不是他想接触的东西。他感到大脑又乱了起来,这时候他才明白,也许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些碎块,自己才如此烦躁吧。之前见过的林建元的尸体也好,王方川的尸体也好,甚至没有皮的陈文玲的尸体,都没有像这次这样让他产生强烈的不适。说到底,还是忍受不了那种极致的血腥吧。
人总是要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
向隔壁房间走去的过程中,师远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着这句话。
同一时间,某个人突然浑身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他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看了看窗外。
夜色正浓。
那个人闭上眼睛,正要继续睡去,却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突然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
第1章 死者的身份
难道去了卫生间?
他再次躺下,心里却总觉得不安。
又过了几分钟,他终于觉得不对了。他起身下床,打开灯,在卧室里扫视了一圈。
没有人。
“老婆!老婆!”
他走出卧室,来到厨房,大声地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隔壁,十岁的女儿蓓蓓正在睡觉,却也被他的叫声吵醒。但是,生性内向的女孩却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翻了个身,尝试再次入睡。
这大半夜的,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越来越是心慌,拿出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却只听到从卧室传来的铃声。
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出去找她,但抬头望了望窗外,这个念头又被他掐灭了。
能去哪儿找呢?要不然,再等等?
他茫然了。内心虽焦急万分,身体却没有半点行动。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眼看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目前只能大致判断出,死者是个成年女子,手略微有些粗糙,应该是经常做农活导致的。但是,这一点似乎没什么用。”罗亚森说。
师远却仍然像有心事一样坐在沙发上。他也很努力地想要集中精神解决眼下的问题,却怎么也无法集中。
“喂!”罗亚森静止了片刻,突然冲着师远大喊了一声。
“对不起。”师远觉得很愧疚,但他不明白自己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在检查那些碎块的时候,他忍不住呕吐了起来,脑子也一直处于混乱的状态,原本该有的辨别力、分析力似乎都凭空消失了。
“你这个样子,我看是离死不远了。”罗亚森很是不满地提高音量说了一句。
师远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眉头皱起,却没有发怒。他知道,罗亚森的这句话并不是辱骂,也不是诅咒,而是确确实实可能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们面对的任务,是不可能什么也不想就轻轻松松地完成的。在这种时候,他正应该发挥他的头脑优势,集中分析,找出死者的身份,但是,他却在发呆。
真想就这样一直发呆下去啊……
师远的心中居然发出了这样一句感慨。但这句话刚刚冒出来,就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这种思想,危险至极。
师远抬头看了看窗外。清晨淡淡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不温暖,但足以照亮所有的一切。
“我们差不多可以出去进行调查了。”师远说着,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罗亚森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三个警察。
“你好,我们是碎石镇派出所的。前几天有一名年轻男子在碎石镇意外身亡。他的死亡有很多疑点,我们正在进行调查。目前我们已经查明他是暗鸦岭村人,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站在最前面的一名中年警察递过一张照片,让罗亚森进行辨认。
这时候师远也已经走了过来,警察点了点头,说:“这位小伙子,你也来辨认一下吧。如果是你们认识的人,希望能提供一下他的身份和行踪信息。”
“我不认识。”师远很快回答道。
“没什么印象。”罗亚森也说。
“还是希望你们能尽量回忆,帮助我们警方破案。”说完,中年警察收回了照片,打算离开。
“哎?”身后的一名年轻警察突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小陈?有什么不对吗?”中年警察问发出声音的年轻警察。
“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小陈说。
听到这句话,罗亚森的心咯噔一下,师远更是大脑嗡嗡作响,心跳陡然加速。
那些碎块,那些碎块还在房间里啊!这个警察的嗅觉,未免也太灵敏了吧?
“哦,我昨天买了些猪肉,刚刚准备切,可能是猪肉发出来的气味吧。”罗亚森尽量平静地说。
“猪肉?不对吧,”小陈满面狐疑地说,“杀猪都是要放血的,不可能有这样的血腥味。”
小陈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师远二人。
师远这时候在紧张中还有着一丝庆幸,因为他们在刚刚检查完碎块后是洗过手的,否则现在手上如果还沾有血迹的话,真的是没有办法说清楚了。
“介意让我们进去检查一下吗?”中年警察目光凌厉地看着罗亚森说。
这种时候,如果说不让他们进去,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怀疑吧?但是,如果让他们进去,发现那些碎块的可能性也很高。难道要一口咬定没有发现吗?毕竟现在只是清晨,说自己刚刚睡醒,还没有查看其它房间好像也说得过去。如果按照师远说的早点报警就好了,至少那样会把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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