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什么虫子,而是一根手指。一根还在不断变长的、柔软惨白的人的手指。刚刚戴上去的那枚耳钉看上去已经变成了一个漆黑的小型洞口,那根手指就是从耳钉中伸出来的,仿佛那是一个无底的空间一般。
“啊啊啊――!!”齐岫鸳发疯一般地尖叫着,浑身不住地颤抖,两只手向着耳后乱抓,但却什么也抓不到。
镜子早就被她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无数块镜子碎片上,无数个齐岫鸳在一齐发出尖叫,面容扭曲。
突然,她感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的尖叫声更响了。
“岫鸳!岫鸳!”
一个人正在喊她的名字。那个声音听上去很焦急,但并不冰冷。
那是刘潋的声音。
周围的浓雾突然消失,齐岫鸳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岫鸳,你怎么了?刚刚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刘潋关切地问道。
“我……”看着刘潋清澈的眼神,齐岫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别怕,如果仅仅是幻觉,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抓紧时间,快点寻找线索吧。”刘潋说。
齐岫鸳没有说话。
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根不断变长的手指,她依旧是感到全身发寒。她想尽快离开这里,于是也跟随着刘潋在四周寻找线索。
这里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齐岫鸳不知道所谓的线索会隐藏在哪里,她只是机械地跟在刘潋身后。
六个人寻找了将近三个小时,时间已经接近正午,还是一无所获。
莫非是我分析错了?
师远想。
☆
张善等人赶到了海源,来到了黄启文家。他只是打算走个过场,给点儿钱意思意思。
刚一进门,张善就看到了尹兆俊、向春平等人。他约好一起去乡下散心的几个人恰好都在。
张善随意地和他们聊了几句。由于不想让别的亲戚知道他们的计划,他们没有说关于此次散心的话题,只是说了些场面话。
黄启文的妻子董璐一直在哭,无论谁来都不说一句话,低着头抹眼泪,偶尔哭几声。张善和董璐本来就不熟,简单安慰了几句就打开了二楼阳台的门,出去透气。
原本豪华气派的别墅,如今却变得乌烟瘴气。男人们几乎都在抽烟,比较近的亲戚长吁短叹,几个女人哭个不停,其中好几个张善都不认识。
站在阳台上,张善抬头看了看。这里是海源边郊,风景不错,只是人工痕迹很重。想到明天就要去暗鸦岭村了,张善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紧张。他去过暗鸦岭村,那就是个普通的小村子,没啥特别,就是自然景色保存得特别好。
他开始猜测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因为黄启文死了?因为这次是七个亲戚一起去?
想了两分钟,什么也没想出来,他放弃了。
就在这时,向春平兄弟二人走了过来。
“表姑夫,你找我们?”向春平说。
张善有点纳闷,愣了一下,说:“没有啊。”
“刚才有个女人说你找我们。”
“可能是找错人了吧。”张善说。
话音刚落,尹兆俊也来到了阳台。
“张善,你找我啊?”尹兆俊看见张善就问道。
张善更纳闷了,说:“我没找你。是谁说我要找你的?”
“一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
“浓妆艳抹的,戴着大耳环。她刚才好像哭得挺凶,妆都花了,刚开始还吓了我一跳,脸上黑的红的乱作一团,我还以为闹鬼了。”尹兆俊说。
“对,告诉我们过来的也是这样一个女人。”向春平兄弟说。
很快,黄启润夫妇也来到了阳台。
“是不是一个女人让你们来找我?”张善抢先问道。
“是啊。”黄启润夫妇点点头。
“真是纳了闷了。算了,既然大家早就约好一起去散心,那就商讨一下具体事项。你们的假都请好了吗?”张善问。
众人又点点头。
“挺奇怪的。我们老板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不过这次我说要请假,要请好几天,他竟然连原因都没问就同意了。”尹兆俊说。
“我老板也是。”黄启润说。
“我们也是。我们的工头平时很凶,这次不但很爽快就同意了,还说工资照发,真是见鬼了。”向春平说。
听着众人的话,张善隐隐觉得不对,内心的紧张不安变得更加强烈。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推门回到了室内。他要寻找那个妆花了的女人。
但是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么个人。
他又想起了最近遇到的一些怪事,心下不禁犯了嘀咕。
莫非这些都是预兆?难道暗鸦岭村不该去?
他看了黄启文的直播,他知道黄启文出事的整个过程。当然,黄启文在游乐设施上的怪异举动,他也都看到了。只是,他只能看见他的动作,却听不到他说的话。
………………………………
第18章 妆花了的女人
张善知道,黄启文肯定说了什么重要的话,说不定会关系到他们的生死。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死”字。
他想回到阳台,把自己的疑虑说出来。这次去乡下散心的建议是他提出来的,万一遇到了危险,他会感到很愧疚。
然而,当他推开阳台的门时,却发现那里并没有人。
怎么这么快就都跑了?
张善又是一愣,呆呆地站了一会儿。
他感觉自己只是站了一会儿,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何方。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嗯?”
张善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一个晃神的工夫天就黑了。此刻,站在这阳台上向下看去,天地间一片漆黑,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地上没有灯光。他的背后就是豪华别墅的内部,里面灯火通明,形成了一种背后有光前方黑暗的诡异效果。
其他人呢?都走了吗?
张善想。
身后,没有一点儿声音。不仅如此,任何地方都没有声音。
怎么会这样?即使亲戚们走了,董璐和她家的保姆应该还在吧?都去哪儿了?阳台上有个人,他们也不问一问吗?
张善转身想进去看看,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动作猛地僵住,整个人如同被雷劈到一般。
他缓缓地将身体又转了回去,看向前方的地面。
那里,别墅里的灯光投下了一片光明,阳台上的栏杆和盆栽的影子在地上显现出清晰的轮廓。
但却没有他的影子。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踉跄着跑进了室内。
里面的灯几乎都开着,但却看不到人。
“董璐!”张善大喊了一声。
一阵阵回声传了回来,就像这里只是一个空房子,什么都没有一样。
“有人吗?”张善又喊。
还是没人回应。
张善慌了。
就算别人都不管他,他妻子总该问问吧?可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哪里。
“张善?”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张善浑身一哆嗦,转头看去,又被吓了一跳。
那个女人戴着很大的耳环,妆都哭花了,脸上黑色和红色混在一起,两只眼睛都看不出大小,一张嘴却是依旧像血一样红。
张善突然想到,这应该就是那个告诉向春平他们去阳台找他的女人。
他本想好好地质问她几句,但喉咙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惊慌之下,他撒腿就跑,从大门跑了出去。
门口,他的妻子正在等他。
“庆雪?你怎么在这儿?”张善停住脚步,诧异地问。
“你说啥呢?不在这儿在哪儿啊?要不是你说要进去上厕所,这会儿咱们都到长途客车站了。”
张善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现在都几点了?这时候还有长途客车吗?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拉起妻子就快速走远。
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直到坐上了客车,他还是惊魂未定。
客车缓缓地发动了,窗外的景物不断后退。
一个问题突然在他的脑中蹦了出来。
这车的牌号是啥?
他又开始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不过,他还是趁着中途停车的机会,跑到车后,把车牌号记了下来。
牌号很容易记,是源A14144。
他把车牌号小心地用手机拍了下来,感觉还不放心,于是又写在了一个小本子上。
☆
暗鸦岭村,师远等人聚集在客厅中。
“如果‘亡者之地’指的不是墓地,还能是哪里呢?”刘潋说。
“我们会不会受了思维定势的影响?说到亡者,我们很容易就想到了死者聚集之地,也就是墓地。会不会,‘亡者’只有一个或两个呢?”罗亚森说。
“倒是也有可能。如果只是一个人,那指的应该是谁呢?郝玖吗?”师远一边说着,一边又摇了摇头,“不大可能是郝玖。我们已经在他身上找到了扑克牌,没有理由还在同样的地点找到其它的线索。这个‘亡者之地’,或许还有别的含义。”
“会不会是……”罗亚森突然说道,“这个‘亡者’,现在还不是‘亡者’?”
“什么意思?”弥啸粼问。
“就是说,现在这个人还活着,等到任务开始,他才会死。”罗亚森继续说道。
“时间只剩一个白天了,我们现在几乎是毫无进展。任务地点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师远说。
看着“皇宫”那两个字,师远觉得大脑有些不够用。
皇宫……暗鸦岭村哪有什么皇宫?最好的建筑就是罗亚森的家了,总不会是这里吧?等下,莫非是……
师远突然坐直了一些。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
张善等人到达暗鸦岭村时已经接近十三号中午,众人看着秀丽的山林,心头的压抑减轻了不少。
“这里挺不错的,真是来对了。”向喜平说。
七人拿着各自的物品,从东村口走进了这个村子。
刚刚进入村子不久,几个人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个年轻女子。她的体态略显丰盈,扎着两条麻花辫,身上穿着碎花的衣裤,看起来颇有乡村姑娘的风格。
“姑娘,打听一下,你们村有旅店吗?”张善走过去问道。
“旅店?有啊!就在山上。那可不是一般的旅店,是豪华宾馆,能住,还给饭吃。对了,别叫我姑娘了,叫我吴美秀吧。”
“豪华宾馆?”几个穷亲戚听了,互相看了看,都没注意吴美秀介绍自己的名字,“大概多少钱啊?”
“嗯……挺贵的,好像一晚上要二十块呢。”吴美秀说。
“二十?”听到这个价格,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便宜了吧?
吴美秀见众人目瞪口呆,说:“哎呀,是挺贵的,不过你们也别急着打退堂鼓。先去体验体验,说不定会觉得很值呢。”
“那好,我们去试试,试试。谢谢你啊,姑娘。”张善面露喜色,几人也都是大踏步前进。刚才吴美秀说了,那豪华宾馆管吃管住,他们正好饿了,所以打算尽快赶到宾馆,好好吃一顿。
路上张善又询问了两个村民,几人这才来到了山上的建筑区。
到了山上,向春平回头看了看,凑近张善耳边,低声说道:“表姑夫,我咋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
第19章 酒店
“啥不对劲?”
“刚才我们看见的那几个村民,怎么好像是二十年前的打扮?”
“什么二十年前的打扮?这里是个小村庄,比较落后,村民穿得朴实,也很正常嘛。”
“那也太朴实了吧,总有一种时间错乱的感觉。我说表姑夫,他们该不会是二十年前的人吧?”
“别胡说,怎么可能呢?”
“还有啊,我看那个姑娘,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向春平说。
“眼熟?”
张善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刚才的那个吴美秀,但并没有想起什么,于是他摆了摆手,说:“哎呀,咱们还是赶快走吧,别疑神疑鬼的了。”
说是这么说,不过张善也觉得内心有些不安。在来暗鸦岭之前,他的身边就发生了一些诡异事件,现在进了暗鸦岭村,这种不安更加强烈了。只是,他不想让其他几个亲戚看出他的异常,所以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不过,如果其他人观察他的表情就会发现,他其实内心十分沉重。
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就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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