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打出水了吗?”
“打出水来就不叫奇怪了。”老猎户接着说,“这回主事儿的干脆就在河当中开打,挖了十多米吧,井底越来越臭,臭到什么程度,打井的人直接熏死俩。”
“啥?那得有多臭啊!”
“主事儿的刚决定再换个地方,打井的出来了,背着一根大骨头棒子出来了。”
“大骨头棒子?”
“你见过最大的骨头棒子是啥动物的?”
“骨头……牛的吧!我在展览馆还看见过恐龙的,那个更大一点儿。”
“我没见过啥恐龙,但那骨头棒子比牛的大好几倍。谁也不知道那是啥骨头,再下井挖也没有了,就那一根儿。”
“你们可能是挖着化石了。骨头现在在哪,我可以帮你们鉴定一下。”
“早就没了。你说奇怪不,自从那骨头被挖出来以后,天突然就阴了,完了就开始下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河涨水,直接把庄稼都冲了。那年老百姓啥也没得着,全靠上山打猎找着点儿吃的。”
“后来呢?”
“后来这骨头被主事儿的贡在庙里。那也不行,每年该下雨的时候不下,不该下雨的时候瞎下,五年能有一年收着庄稼就不错了,那时候受不了的人又搬走了,剩下的全都带着家伙上山打猎。那时候猎物多的是,也养活了不少人。”
第一卷 极乐诡域 第758章 和尚老道
“其实谁心里都明白。”老猎户继续说,“这骨头就是那白龙的骨头,咱给人家挖出来,就坏了这的风水,那还能有好么?”
“当时人没想点招儿?”
“这事儿只能靠风水先生给破。所以主事儿的就派人到外面请风水先生,先头儿来的都是唬弄事儿的,老百姓又修庙又修桥的,也没管用,花了不少银子。后来来一个有本事的,在村里钉了几根柱子,算好了那么几年。”
“就好几年吗?之后又咋地了?”
“那些柱子都是石头的,上面刻着风水先生画的符,可也就十几年的功夫,那些柱子开始裂口子,先是倒了一根儿,当年涝一场,第二年断两根,涝两场,后来都断了,连旱再涝的又给老百姓折腾够呛。那时候的人口跟最多时候已经减少一半了。”
“后来老百姓是因为这个都搬走的吗?”
“不是,”老猎户摇头,点起烟袋,“就那么凑合活到了清朝灭亡,那时候老百姓都习惯不种庄稼,专门打猎了,凑合活着呗!可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和尚和一个老道。主事儿的向来尊重这些人,把他们家里,俩人开门见山直接告诉主事儿的说村里有血光之灾。”
“这组合应该有点本事。”
“因为这年代就比较近了,那前儿我爷是村里主事儿的,也都经历着了,过后给我爸讲,我爸给我讲,我也记得比较清楚。和尚法号叫惠本儿,说是白马寺来的,老道叫道玄。他们跟主事儿的说村里三种征兆预示着灭村之灾。”
“哪三种征兆?”
“金蟾搬家,夜猫子叫阵,石马滴泪。”
“有意思了。你们怎么处理的?”
“我爷是那前儿村里最厉害的猎户,脾气倔,不信这个,也没当个事儿。惠本和道玄好一顿劝,我爷愣是给他们撵走了。临走的时候道玄说,二十一天以后他们再来,到时候要是有一个征兆没灵,他们再走,永远不踏入白马村。”
“灵了吗?”
“灵了!”老猎户煞有其事地说,“头七天,村子里无缘无故来了很多癞蛤蟆,全是大个儿的,最大的有人脑袋那么大,背后的毒疙瘩都是金色儿的,像上了铁锈。村里到处都是,有时候一开饭锅,菜汤里都是。村里人啥招儿都想了,就是管不了。可七天一过,癞蛤蟆又全都没了。”
“邪乎!”
“癞蛤蟆走的那天晚上,村里老百姓高兴,大家伙儿聚一起庆祝,大家伙儿喝到半夜,西北天空忽然飘来一团黑云彩,呜啦啦地响,好像是千军万马往这边奔似的,等到近前大伙儿才看着,那是成千上万只夜猫子。它们往村里树上、房上一落,一声声地瞎叫唤,搞得人都不敢出屋了。”
“你们都是猎户,怕那个?”
“太多了,我们前前后后杀了一百多只,一点不管用。那时候我也就慌了,这金蟾搬家,夜猫子叫阵都灵验了。他有点后悔当时为啥没把俩高人留下。但是没办法,又找不着人家,只能一边杀一边忍着。”
“有时候还真就啥都得信一点儿。”
“那可不!但是第二个七天一过,夜猫子也都走了,村里又太平了。等到第三个七天,我爷天天搁村头儿那蹲着,等着看石马淌眼泪不。”
“肯定淌了吧?”
“淌了,但头几天都没淌,我爷以为没事儿了呢!等到第七天早晨,一个小孩儿跑到我家,喊我爷去村头看。我爷跑过去一看,挖出来那石马两只眼睛正往下淌眼泪,还都是红色儿的。我爷当时就慌了,告诉各家各户收拾东西,等他信儿。”
“不等老道和和尚了?”
“当时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回来啊!第八天早晨,和尚敲着木鱼,老道甩着拂尘,俩人并肩就进村了。我爷一见,当时就跪下了,求他们救救全村人。和尚和老道告诉我爷救人水火是他们的本职,不用言谢。”
“对了,当时他们没说是什么血光之灾吗?”
“说了,说是天火降临,能把全村人都烧死。”
“怎么解的?”
“他们先说的来龙去脉。说我们在河里挖井的时候抠出来的是一截龙骨,打扰了龙王才饱受旱涝之灾。后面那个风水先生用钉龙桩镇龙,消停那么几年,但老龙法力强大,十几年后打碎龙桩再作恶。这次老龙生气准备降火雨杀人。所以,要把老龙的气儿弄顺了,才能保太平。”
“怎么弄顺?”
“盖龙王庙,供龙骨,杀童男童女祭龙。”
“啊?真杀了啊!”
“我慢慢跟你说。惠本和道玄在村里走一遭,说当初那个八旗头头的家是建庙的最好位置,于是村民们就帮着翻盖了一座庙,老道把龙骨请出来,贡在庙里,又挑了一对童男童女杀了,进庙。”
“这也太残忍了,和尚和老道杀人?”
“没办法啊!当时都把那对孩子的父母逼疯了,可是村民都不想遭灾,强迫着他们把孩子献出来。”
“妈的!”我感觉牙根痒痒,“之后呢?”
“之后和尚和老道说要在庙里闭关做法七七四十九天,让村民给他们备足干粮和水,四十九天之内不能有人打扰。村民照做,他们俩就把自己关在庙里了。村民以为没啥事了都,各忙各的,可就在他们闭关的这过程中,村里无缘无故着了好几场大火。”
“天上掉下来的吗?”
“谁也不知道怎么着的。到二十多天的时候村里已经烧死十几个人了,我爷坐不住了寻思把和尚和老道叫出来问问,可村里人一打开庙门,发现和尚和老道压根儿不在里边。”
“去哪了?”
“天知道!搁那以后,村里三天两头着火,我爷就准备带着大家伙儿逃走,临走前一天晚上,俺家房子着火,我爷把我爸救出来,自己烧死了。主事儿的没了,村民撒丫子就逃走了,自那以后,村里就没啥人了。”
“你家为什么没走?”
“我爸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决定留下,他有十几个好哥们儿陪着他。当时留下的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
“最后弄明白了吗?”
“没有,等到村里老人都死绝了,也没弄明白。但火倒是不着了。他们就继续留着,后来他们出去抢了几个姑娘,就生下我们这波人。有三十几个吧,现在死了一半,还剩我们十几个老轱辘棒子。”
第一卷 极乐诡域 第759章 夜半惊变
讲到这,老人长舒了一口气,好像终于从一场不堪回首的记忆中挣脱出来似的。他喝下杯中酒,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后退靠墙,点起烟袋。
他也有点头晕了,刚才注意力全集中在故事上支撑着他的思路,现在靠着墙,尽显疲态。
我把酒杯里的酒干掉,把桌子连同酒菜一起端到地上,回到炕边也点起一支烟。其实刚才他讲到一半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会儿讲完也没听到答案。这个问题是既然冯家村里的封式族人是这个炎帝墓的守墓人,怎么可能准许这里的村里在这里随便挖呢?
于是我问:“哎?老爷子,我听梁子说冯家村也挺早就有了,你们发生这么多事儿的时候他们没过来帮忙吗?毕竟都是邻居。”
老猎户沉默不语,半晌,方才抬头,“那时候冯家村住的人跟现在不一样,来过那么几次,但啥也没说就走了。”
他说话时眼中的目光又恢复到之前怀疑我的状态,我突然明白自己说走了嘴。
第一,石马村发生过这么多离奇的事儿,就算村民们都是傻子也能察觉地底下埋着东西,何况他们还有当年八旗子弟的血统,那可全都是受过教育的满清贵族。
第二,他看见摸金符的时候能一眼就认出来,这证明他之前跟盗墓贼打过交道,至少最近几辈跟盗墓贼打过交道,所以,他大概知道这地底下是一个古墓,自然也知道当年封式家族的人是看守这片土地的,我刚才那么一问,试探的痕迹太明显。
第三,人都这样,喝酒的时候拉开话匣子关不住,等到喝完了,方才明白自己有所失言,他现在也处于这种状态。
现在我已得到基本信息,有了基本计划,加上我兜里这张观墓图,进入古墓应该不成问题,为了避免老猎户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先且安抚住他,明天想点办法,如果不成,大不了跟他出去,之后再回来。凭我的能力,老人带我走一遍,我就能知道出黑瞎子林的正确方法了。
我丢掉烟头儿,道:“想不到这小山村居然有这么丰富的历史,我算是大开眼界了。但既然村子里烧了那么多火,估计也剩不下什么东西,明儿一早我跟您出山。”
老人点点头,眼神僵直,没再说话。
我看了看俩人情况,知道今晚什么也干不了,自作主张把毡子和皮毛铺上,又把他俩摆好,和衣而卧。
酒劲儿冲头,我思考着守墓人为什么不阻止石马村的行为这个问题渐渐进入梦乡。
睡了不知道多久,一阵冷风把我吹醒。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到老猎户起来关窗户。
冷风消失了,他没有躺下,悄悄下地,走到屋地的一角停在那,悉悉索索地鼓捣着什么,我本以为他是想抽袋烟,直到我听见铁器的响动。
糟了!他在饭我和柱子的兜子,那兜子里柱子带的都是挖掘工具,一看就知道我俩是奔着古墓来的!
正想着,老人站起,快步来到我头顶。我猛然睁眼,看见我那把寒光闪闪的大砍刀。
我本能地一滚,刀落在毡子上发出闷响。我一跃而起,大声质问道:“你干什么,老爷子!”
老人道:“我要杀死你们这些盗墓贼,就是你们破坏了这地方的风水,害得村里人死走逃亡!”
“谁跟你说我是盗墓贼了?”我退到窗户根上,想找个趁手的武器,可屋子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别想骗我,这些年我杀的盗墓贼不比杀的狼少!这是块风水宝地,老祖宗的尸骨你们也敢动,缺了八辈大德了你们!”说完,他跳上炕,朝我逼近。
这家伙身手灵活,在黑暗里眼睛又特别好使,我自知敌不过,迅速思考对策。我慢慢退到墙角,故意看着他身后,道:“柱子!”
老人猛然转身,见柱子还睡得像是死猪一样,猛然举起刀:“我就先结果了你!”
趁着这会儿,我一个箭步上前抱住老人的腰,翻向炕沿下,凌空把他甩出去。落地之后,我迅速爬起,瞅准他的位置把他骑住,夺下他手里的刀丢向一旁。
“柱子!”我大喊。
“你杀死我,杀死我你们都困死在这儿!老祖宗的地方不能动!”他拼命挣扎,瘦弱的胳膊腿硬得像是铁棍子。
“柱子!”我大喊,我不想杀人,但要想制服他,必须得俩人。
柱子终于有了反应,大喊一声,跳下地来,见此情况,照着老人的脑袋猛地踩上去。
老人当时就不动了,浑身瘫软。
“你他么下这么重的手干啥?快把灯点着,看看人死没?”
“这是那老头?”柱子也吓一跳。
“你以为呢!赶紧着!”
柱子点着马灯,拿到近前。
柔光下,一股鲜血顺着老人的额头上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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