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与秦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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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与秦王朝-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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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辛苦苦挣扎成蟜一时之间也不能得手。成蟜恼怒一把推开宓辛道: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于是侍从虎狼而上拳脚交加将樊於期打得奄奄一息却也无住手的意思。桂楼的宾客们闻知动静皆忍不住前来一探究竟虽然这些人个个有头有脸可慑于成蟜盛怒之威谁也不敢上前劝阻。

宓辛见夫君即将性命不保心如刀割她扑地跪在成蟜脚下大哭道:惟樊将军能活贱妾愿顺君侯之意。

成蟜仰狂笑状极疯魔。他指了指宓辛带回府去再作理论。说完瘫倒在地。成蟜已是烂醉如泥沉沉睡去。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二章 白衣少年

且说宓辛被拘于成蟜府中过了有生以来最为漫长的一夜。她被独自留在富丽的寝宫之内一边担忧着樊於期和四个孩子一边又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成蟜突然出现要来玷污她的清白。直熬到东方即白也不见成蟜的人影宓辛这才松了一口气浓重的睡意随之袭来。她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惊醒过来现自己衣衫齐整再向四周张望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宓辛心中也不禁疑惑。她感到自己被遗弃了被放逐在死寂的荒原。她绝望地抽泣起来。

门开宓辛心中一紧待见到进来的不过是两个十三四岁的使女这才放松下来悄悄抹去眼泪。使女道:“请夫人梳妆君侯有请。”宓辛拒绝打扮。打扮漂亮只能使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两使女也不强求前面领路。

宓辛被带到一间幽深的宫殿使女退去。宫殿几乎是无边无际的宽广人处其中孤独莫可名状。宓辛心情忐忑她将面对怎样的考验和折磨?未来虽不可预知但她已作了最坏的打算。为了保护自己的贞洁她不惜一死。宓辛心思已定便勇敢地昂起头来。然后她就看见一个白衣少年正遥远地端坐着。少年俊美无匹身上闪烁着眩目的光芒似乎是坐在天堂的入口又似乎是坐在时光的尽头。

宓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天神般的少年就是成蟜吗?就是昨日在桂楼里狂饮烂醉的成蟜?就是昨日那个举止下流的成蟜?一夜之间他怎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对成蟜的容貌请允许我在此特加致意。成蟜是那时天下著名的美男子。男子的美女人最有言权。史载:妇人莫不愿得以为夫处女莫不愿得以为士弃其亲家而欲奔之者比肩并起。可以说成蟜满足了灰姑娘对王子的所有幻想。

成蟜抬起眼来冷漠地望着宓辛。宓辛和成蟜的目光一接触心中没来由地一颤。这世上竟有如此英俊的男人!成蟜示意宓辛坐下道:“昨日之事乃吾酒后失德深感愧惭还望夫人海涵。幸好夫人犹为完璧之身不然成蟜罪大也。”

成蟜那无可挑剔的真诚态度再加上他那孩童般纯洁的面容让宓辛的气一下全消了。宓辛道:“那樊将军呢?”

成蟜道:“樊将军调养数日应无大碍。”他的口气平淡之极。在他眼中樊於期和普通贱民并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揍了白揍用不着怜悯更不需要道歉。

成蟜如此轻蔑自己的丈夫宓辛心里也不痛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只能暂且把这份恼怒收藏起来。看样子成蟜也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宓辛于是说道:“蒙君侯款留妾于心不安容妾告退。”

成蟜悠悠地道:“只怕还要委屈夫人再住上些日子。”

宓辛大惊道:“多久?”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宓辛的心顿时凉了。如此说来她成了成蟜的囚犯了。她再也不相信成蟜的并无恶意。成蟜强要把她留在将军府中而且一留至少半年所为何来?宓辛认为自己是知道答案的。她对自己的美貌有着自信她知道自己是祸水级别的那种女人。昨天成蟜就已经表现出了对她美色的觊觎。现在的成蟜看上去那么优雅纯净。但是可以相信一个人的仁慈于一时却万万不能相信一个人的仁慈于长远。半年乃至一年的时间什么可怕的事情不会生?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三章 止乎美,进乎魔

且说宓辛闻言惶然不知所措。在遇到成蟜之前她的自我感觉一直都相当良好。丈夫仕途顺利前途光明;孩子也都健康活泼肥胖多肉。日子过得富贵浮华招人妒忌。在她这个年纪的女人过得比她好的实在不多过得比她好又比她美丽的更是绝无仅有。然而她遇到了成蟜她所有的一切在这个少年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不值一提。是的她根本无法反抗只能逆来顺受任他宰割。宓辛于是慌乱地问道:“君侯留妾未知意欲何为?”

成蟜道:“吾自有深意非夫人所当知。”

宓辛恨极反笑这是哪里来的强盗逻辑明明是你要软禁我而我却连被软禁的理由也不配知道。宓辛见事已至此索性把话挑明大声说道:“妾为有夫之妇君侯若欲强污妾身妾必咬舌自尽陈尸于君前宁死而不敢从。妾虽卑贱然也不容轻辱。”

成蟜诧异地望着宓辛道:“夫人何以作如是之思?夫人以成蟜为何人也?夫人又自以为何人也?”

成蟜一脸的冷漠和无辜反而让宓辛不好意思起来。难道是她自作多情错怪了成蟜?宓辛道:“君侯乃当世伟丈夫妾年老气衰容貌粗陋自然不在君侯眼里。妾无益于君望君怜而放归家。”

“家?”成蟜大笑道:“家为何物?相夫教子好一个贤妻良母。”他的笑里分明有着说不出的嘲讽。

宓辛不解地道:“妾非男儿无意功名相夫教子于愿足也。”

成蟜却再也不说话。他在面前的玉案上焚起一段香香烟飘起成蟜俯吸香烟入腹中。他苍白的面色渐渐泛起一片潮红。宓辛远远闻着已觉香不可言似有飘幻之感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却又悲上心来悄声哭泣。

成蟜笑道:“妇人何其愚也。人生如寄多忧何为?”这一笑说不出的疲惫和厌倦。女人的敏感和细腻让宓辛感到眼前的成蟜一定有着奇怪而深远的心事。她猜不出也不敢问。

宓辛哀求道:“妾有四子皆尚年幼不能一日少离。君侯虽贵毕竟也有幼时母子连心君侯想必也能体察。”

成蟜忽然激动起来道:“夫人自认卑贱成蟜也以夫人为卑贱。以我看来你只是一只愚蠢的母猴为牢笼中的富足而沾沾自喜、得意扬扬。如果你有尾巴的话一定早翘上天了。忘却汝之夫君!夫之于妻又有何亲?聚如萍水散如落花。生也不相识死已终无知。忘却汝之四子!子之于母亦复何亲?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妇人何其愚也。世人何其愚也。”

宓辛越来越困惑。她简直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成蟜。如此无情无义、灭绝天性的话他怎么能够说得出口?他定然是疯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成蟜向宓辛走来宓辛已不能逃。这少年身上有着她无法抗拒的神奇魔力。不是魅力是魔力。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宓辛的面庞已能感受到成蟜那热烈的呼吸。宓辛下意识地别过脸去不敢与成蟜对望。成蟜却捧起她的脸痛苦地注视着她道:“这般的容颜在少时常为吾梦见。这般的容颜或嗔或怨终于尽在吾之眼前。请告诉我如斯美人为何要毁灭自身?”

宓辛生平头一遭被一个男人如此轻薄又羞又愧。而让她吃惊的是她内心深处对这样的亲近并不反感反而有些喜欢如果要说她害怕的话她害怕的也是自己的美貌是否能够承受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她心乱得厉害根本无法理解成蟜到底在说些什么。

成蟜又道:“夫人可知生死之辩?”宓辛茫然地摇摇头。成蟜接着说道:“吾闻诸杨朱曰:生万物之所异也;死万物之所同也。生则有贤愚、贵贱是所异也;死则有臭腐消灭是所同也。贤愚贵贱非所能也臭腐消灭亦非所能也。故生非所生死非所死贤非所贤愚非所愚贵非所贵贱非所贱。然而万物齐生齐死齐贤齐愚齐贵齐贱。十年亦死百年亦死仁圣亦死凶愚亦死。生则尧舜死则腐骨;生则桀纣死则腐骨。腐骨一矣孰知其异?”说完成蟜闭目叹息又道:“由是言之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宓辛心中一痛一个花儿般的少年为何会如此的忧伤和悲观?他本该一头扎进生活的洪流之中享受着无穷尽的荣华富贵却为何要浮出水面思考这些荒诞无稽的问题?宓辛虽然年纪比成蟜大上一轮有余面对这样形而上的追问却也是无法应答。

成蟜忽笑道:“夫人无须回答。夫人便是答案。生而何欢?有美可观。死而何惧?无美为伴。绝世之容颜自有神秘之永恒非可为血肉之凡耳宣讲。樊於期何许人也竟能据夫人而有之!窃为夫人悲也。极致之美得之非人必受其不祥。樊於期倘为夫人而死也属咎由自取不足为憾。”宓辛听来似有所悟而成蟜又继续说道:“吾与夫人虽男女有别实则同类。所以异于人者非关财富非关地位惟美貌也。而美貌岂可长有?有而不得其用其恶更大于本无。”

宓辛虽知成蟜所言全为不经之谈甚至只是为了骗去她的贞洁而耍的一种手段却也忽然忍不住伤感起来。俗语有七年之痒之说而她和樊於期的婚姻已经维持了十多年不想不觉得一想之下还真感觉颇有些痒了起来。年华日复一日地冲刷着她用美貌构筑的堤坝目前看来这堤坝还算坚固然而天知道它能坚持多久何时会轰然倒塌?于是衰老一日千里。除却铜镜还有谁曾为她将逝的容颜叹息?是樊於期还是她的四个孩子?又或者是眼前这位俊美而疯癫的翩翩少年?

成蟜接下来说的话毋宁说是给宓辛听的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既生乱世虽美而焉得长久万事万物皆为其敌必欲污之而后快。如梦幻泡影如露也如电。吾有何辜而须负荷前行不得歇息。”成蟜说到激动之处忽然抓住宓辛的手。宓辛并没有将手抽开在那个五月的黄昏她错以为那是她自己的手。成蟜喃喃说道:“如此真实。如此可怕。夫人救我!”

宓辛惶恐答道:“妾无德无能如何救得君侯?”

成蟜突然哭了。他在哀求又似在祈祷。我好害怕我只有十八岁。我不该承受这些。你和我一样什么都没有。你只有你的美丽。你将为后人铭记不是因为你是樊於期的妻子也不是因为你能生育四个孩子而是因为你无与伦比的美丽。你的身体应该归为圣物而不是成为罪孽。拯救我吧用你的美丽。

宓辛的心一下子空荡荡的。成蟜的眼泪让她猝不及防忘了抵挡。宓辛只感觉到成蟜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他身上散出的年轻男子的美妙气息让她意乱神迷一股暖流在体内迅涌起。前一刻成蟜只是个无助的孩子现在他却是一头凶残的野兽。天家之子难道全是这般德性因为空虚而竭力挣扎?

宓辛在心中提醒自己一定要捍卫自己的贞洁。她不是不动心实在是情有不能。她已经是妻子和母亲不应该再有别的念头。她绝不能迈出这一步迈出这一步她就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悬崖。尽管心中作如是想宓辛却偏偏不能反抗。她所有的力气在此刻选择了无情地逃离。

就在宓辛准备接受成蟜之时成蟜却忽然停了下来。成蟜昏死了过去。宓辛吓坏了探其鼻息还有呼吸。她想叫人却终于没有出声。她看着昏睡中的成蟜脸上竟不觉有了微笑。就这样和成蟜安静地守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仿佛在分享一种暧昧甚至是邪恶的私密。

她是新生了还是根本就死了?宓辛并不在乎这些。在遇到成蟜之前她人生的轨道都已经铺好设定她就像一列火车连司机都不需要只需自动驾驶也可以分毫不差地到达死亡的终点。她的心灵本已如枯槁的古井无奈成蟜先是落井继而下石终于将她艰难地唤醒。在她尚且美丽之时还享有美丽赋予的特权之时她要为了自己而活哪怕就只活那么一次。她将成蟜搂在怀中轻声哼着一支古老的谣曲:“小娃娃光脚丫来到山坡采野花。野花白野花香摘回家去送给她。”随着歌声宓辛回到了遥远而尘封的过去。那时她是一个天真而快乐的小女孩唱着这支谣曲和怀里的枕头玩着过家家的游戏。

成蟜良久方醒他现自己像个婴儿般地被宓辛抱在怀里不由大是窘迫。成蟜连忙挣脱恢复了他一贯高傲而冷漠的面目。成蟜将使女唤入送宓辛回去休息。宓辛临去回望向成蟜而成蟜却已淹没在她的朦胧泪眼里总也无法看得真切。

宓辛离开。成蟜独坐而思忽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抬眼一看浮丘伯是也。成蟜冷冷地道:“你几时来的?”浮丘伯不答却开始责问成蟜:“君侯身负家国重任何以对妇人如此用心?”

成蟜摇摇头道:“先生非吾自然不知。”

浮丘伯看见案上的残香情急大叫:“逍遥香虽能使人逍遥于一时却内有巨毒用久则不寿君侯非不知也。君侯曾在先王灵前许下匡正纲常、重整乾坤之誓。任重而道远万望君侯保重贵体。”

成蟜道:“吾自有理会不劳先生操心。”言毕拂袖而去。



第二卷 第一百零四章 四方交易

且说宓辛被拘于成蟜府中除了不能外出她享有绝对的自由。成蟜之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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