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畅吩咐酒楼的老板,将刚才的损失算在自己帐上,然后带着苏定方等人上了二楼雅间,他把苏定方和蒙勇带到一间屋子里,其他那些人则在自己亲兵的带领下,进了隔壁的一间房。
“苏烈,苏定方!”
坐下之后,高畅面带微笑地喊着苏定方的名字。
“大将军,卑职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苏定方不知道这个右卫大将军将自己带到楼上来做什么?看着这张越来越熟悉,却在记忆中无法搜寻的脸,他忍不住问道。
在他身边的蒙勇仍然沉浸在酒意之中,他斜着眼睛盯着高畅身边半跪的雄阔海,将手中的酒碗递给了他。
“喝酒!”
蒙勇呐呐说道,他非常佩服雄阔海,所谓万夫不当之勇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这样的猛将,为什么会对这个所谓的大将军俯首帖耳呢?
高畅点点头,雄阔海裂嘴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接过蒙勇的酒碗,一饮而尽。
“好汉子!”
蒙勇摇晃着身子,竖起了大拇指。
高畅冷冷地望了蒙勇一眼,嘴边还带着一丝微笑,然而,蒙勇只觉一道寒意从头顶浇了下来,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顿时荡然无存,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样了,全身寒如坠冰窟。
他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不敢再做出一副狂乱的醉态。
苏定方感觉到身边同伴的变化,他诧异地瞄了蒙勇一眼,这时,高畅说话了。
“我是高畅,我们曾经在一个小村子见过面,那个时候,你在追捕自己的杀父仇人!”
高畅这样一说,苏定方立刻想起来了,面前这个人是帮自己报了杀父之仇的那个官兵将领。
“高将军,你不是杨大人麾下的将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为了窦建德,哦,长乐王的大将军?”
因为事情太过怪异了,苏定方几乎从座位上跳了下来,一通话说罢之后,他想起了自己的遭遇,脸色变得黯淡下来,对方也许和自己一样,被窦建德军俘获,不得已才投降了窦建德吧?只不过,对方比自己混得好,居然身为大将军,自己的义父高雅贤,还有范愿,窦建德的义子阮君明,刘雅等人都只是将军而已,大将军似乎只有王伏宝一人。
窦建德任命高畅为右卫大将军,只是最近的事情,还没有在全军中通报,只有少部分高级将领和他们的亲信知道而已,苏定方不知道这件事非常正常。
“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说过。报了父仇之后就解甲归田,再不出来打仗。”
“一言难尽啊!”
苏定方叹了声长气,然后将自己地遭遇简单地说了一遍,他只是叙述某种事实而已,关于自己的心情则一字不提。
其中,当然不乏一些对长乐王窦建德的一些歌之词,当他赞扬窦建德虚怀若谷,仁德过人的时候。闷坐在一旁的蒙勇虽然没有说什么,眼中的神色却颇为忿忿不平,对此,高畅一一看在了眼里。
“我说过,高兄,嗯。大将军对卑职有大恩,若是有什么需要卑职帮忙的,但说无妨,不过,大将军位高权重,也许没有什么需要卑职帮忙吧?”
高畅微微一笑,笑容略微有些苦涩。
“我这个大将军名头虽然响亮,不过,却管不了什么事,长乐王身边谋臣如云。猛将如雨,用不着鄙人管事!”
也许大堂里发生的事情是一出戏。苏定方是窦建德派来试探自己地人,他早就知道自己和苏定方认识。并且有所谓的恩德,因此,通过上演的这场戏将苏定方安排在自己身边,获取自己的信任。
因为有这样的疑虑,高畅当然不会对苏定方推心置腹,实话实说,若他真要这样做,他那数十次的转生也就白活了。
因为被窦建德闲置。故而有些怨言,这并不过分吧!
高畅拿捏着自己说话地语气。用上适当的表情,与苏定方交谈起来,时不时试探一下苏定方。
他确信,苏定方若真是在演戏,那么在后世拿一个奥斯卡的小金人绝对不成问题,在他身边,那个叫蒙勇的家伙得一个最佳男配角也不成问题,他虽然没有说一句窦建德的坏话,却把自己对窦建德的不满通过眼神表露无遗。
是想通过这样让自己拉拢他们,得到自己的信任之后,从而在关键的时刻戳自己一刀吗?
在窦建德军中,负责情报工作的是凌敬,这个计策是他想出来的吧?也只有那个外刚内巧地坏鬼书生才想得出这样的招来。
当然,也许自己是冤枉了他们,他们和自己地确是在此巧遇,不过,出于谨慎的考虑,没有确定这一点之前,高畅不会与他们有半点推心置腹地。
就在高畅和苏定方,蒙勇两人相谈甚欢之时,一队传令兵来到了酒楼里,他们带来的长乐王窦建德的命令,让高畅立刻前往郡守府,有要事相商。
高畅于是辞别苏定方,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之后,带着雄阔海和亲兵随着传令兵而去。
这段时间,窦建德对高畅恩宠有加,酒宴不断,不过,命人来让他商量要事,却还是头一遭。
可能是要对自己动手了吧?
高畅这样想也无可厚非,窦建德既然将他作为人质留在了身边,就不可能什么也不做,自己做出的那些让步对窦建德来说,未免也太少了一点。
就算是自己前来觐见了他,表示了臣服,窦建德也不会就此放过自己,毕竟,事实上,自己已经是一方诸侯了,手里掌握着平原,清河两郡,地盘比起名义上的主君窦建德控制的一点也不小。
要是窦建德不使出手段来对付自己,那才不正常。
不过,他会怎么做呢?
他任命尚智,诸葛德威去平原,清河两地担任郡守的职务,自己并没有反对啊!看来,下一步是派军队去和自己地军队换防了,那个统军的将领会是谁呢?刘雅,阮君明?还是现在留守乐寿地曹旦?
呵呵!
高畅冷冷地笑了笑,窦建德若是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把平原,清河两地从自己手中夺走,那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吧!
前往冀县觐见窦建德的时候,高畅最怕的是窦建德会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命人将自己推出辕门斩首,自己和雄阔海虽然武力惊人,要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见得能够杀出重围。
虽然,根据窦建德的性格和出事方法,这样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高畅仍然颇为担心,当窦建德真的像他预料的那样将他软禁起来之后,他才放下了心。
暗斗!阴谋!这些黑暗中的伎俩他根本不怕窦建德。
如果窦建德不是一个心怀大志的枭雄,而是一个鼠目寸光的盗匪,高畅才不会为了争取自己领地的发展时机前来觐见窦建德,正因为他知道窦建德有着争夺天下的雄心壮志,才敢于赌上这么一铺,因为只要是聪明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下手,就算明知道自己有二心。
窦建德急召高畅前来议事,只是为了一件事情。
王伏宝在漳南和所谓的杨善会军陷入了僵持,终于派人来向窦建德求援了,而窦建德叫高畅来,是要他从清河派兵去攻击漳南的杨善会部,与本方的大军形成前后夹攻之势。
正文 第五十章 突变
德向高畅发出诏令,让他前来信都觐见自己的时候,想到高畅会遵命前来,他原本只是想占有大义的名分,为大军南下清河或东征平原找个借口,另外,为大军的休整赢取一些时间而已!
在他看来,若是换了自己,脱离主君的控制,割据一方,另立门户之后,遇见从前的主君相召,无论如何也不会尊令行事。
就算自己没有反意,这个时候,那个主君也对自己多半见疑,不会拿好果子给自己吃,就算自己拱手将所有的基业奉上,原来的主君也不见得能放自己一条生路,所以,倒不如撕开脸来与对方一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故而,当高畅尊令行事前来觐见他的消息传来时,吓了窦建德一大跳,他不知道该怎样处置自动送上门来的高畅。
难道高畅真的对自己忠心不二,这个念头只在心里闪了一闪就消失不见了,让窦建德相信这一点,倒不如让他相信老虎是吃素的!那么,他为什么会自投罗网呢?难道他真的不怕自己会杀他。
为了猜测高畅这样做的动机,窦建德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对高畅的处置方法,他手下的意见不一,在阮君明来看,像高畅这样反迹尽现,反意尽露的家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一到就将他抓起来杀掉得了,然后。再派兵去攻打他地地盘,凡是负隅顽抗的原高畅手下,杀了就是了。
这个意见他很快就否定了,事情若是真能这般简单就好了,杀一个高畅容易,夺取高畅的地盘就不那么容易了,高畅并不是一个白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他绝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就前来觐见自己。
再加上乱世数百年之后,天下统一未久,又开始了动荡不安,这个时候人心思定,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夺得天下,登上至尊之位,赢取人心非常重要。
若是一个高畅他都不能容忍,这会置那些听闻他的名声纷纷投来的各路豪杰于何地?
就算要杀高畅,也不该由他亲自下达命令。
让高畅死于战场,或意外才是最佳方案,而在此之前,本方的人员就算不能掌握他的地盘,至少也要对他的势力范围内地情况有很深的了解才行,这样。出征的大军才会势如破竹,不至举步维艰。
最后。他采取了宋正本和凌敬的意见,将高畅软禁在自己身边。然后伺机对付他。
就算他是一头蛟龙,离开了自己军队的他也不过是条没有神通的龙而已,不足为虑。
由于高畅非常重视情报工作,自然在保密工作上也有自己地一套,关于他治理下的平原郡,窦建德安排的探子们只能打探到一些简单的情况,对高畅的虚实无从了解,这让他无法决定该如何对付高畅。
因此。窦建德决定一步一步地来,利用自己主君的身份。一步一步夺取高畅的基业。
第一步,他需要高畅统治下的清河,平原两地向自己上缴赋税,这一点,高畅已经应许了,并且,第一批粮草已经在路上了。
第二步,他要向高畅的领地派遣官员,只不过,他自己统治的地盘官员就奇缺,虽然,留用了一部分隋朝地旧官吏,但是,更多的官吏却并不从贼,而是挂冠而去,因此,他并没有多余地文官派向清河与平原两地,只好任由高畅任命的官员待在他们地位置上,象征性地派遣了两个郡守及一批人到那两个地方去,窦建德不求诸葛德威和尚智能做什么大事情,至少通过他们能弄清高畅的虚实,就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尚智和高畅的侍妾阿岚是亲兄妹,对方就算知道他不怀好意而来,也不会做什么?再加上,他命令尚智从平原去清河前,假意向自己的妹妹投诚,在高畅不在的情况下,那些官员多半不敢难为尚智这个所谓的国戚。
诸葛德威赴任之前宴请高畅,事前得到了他的同意才这样做的,甚至,他们在酒席上讲地一些话窦建德都了如指掌。
第二步完成之后,就开始准备第三步了。
当王伏宝的求援信传来之后,窦建德觉得执行第三步计划地机会来了。
高畅刚刚夺得清河郡,清河的人心还不稳,窦建德就将自己的目标放在了清河郡,如今,他的大军休整已经完毕,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信都,冀县虽然有不少的钱粮,不过,要长期负担十来万人的衣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春耕已过,收割的时节却未来临,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维护底下十来万人的生存,战争是唯一解决的办法。
窦建德准备带着高畅率领几万大军亲征杨善会,另一方面以高畅的名义命令高畅在清河的驻军北上与本方大军南北夹击杨善会,一旦击溃杨善会的军队后,他再以主君的名义突然南下清河,将清河掌握在自己手中。
若是高畅的人想要阻挡自己入境,则名不正言不顺,那个时候,高畅也在自己手中,他的人不敢不从,就算抵抗,士气也多半不振,自己这几万人完全能够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摧毁。
另外,他命令一员骁将率军埋伏在信都和平原交界之地,若平原的高畅军离境增援清河,那员骁将则出奇兵攻占平原,若是平原的高畅军没有动作,自己占据清河之后,则往平原而去,两路夹击高畅军。
只要高畅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就等于占据了不败之地,他纵有三头六臂之力,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这个人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才自投罗网的呢?
窦建德坐在案几之后,盯着堂下坐在右手第一位沉默无声的高畅,现在,正在举行军议,坐在左手的是以宋正本为首的文官们,坐在右手的则是以高畅为首的武将,对于高畅坐在右手第一位,很多武将都心有不服,不过,他们都清楚高畅目前的地位,表面尊荣,实则只是等同于人质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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