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灿的劝说下,窦建德同意了宇文全用金钱赎人的条件,在此之前,由管平出面,向窦建德奉献了百两黄金,十匹蜀锦,然后,领取了窦建德的手令,前来高畅处领人,一直以来,胡来都由高畅的长河营监管。
宇文全没有出面,他还是不敢和高畅直接接触,他曾经在暗处见过高畅,但是,他不能担保高畅绝对不知道他的身份。
为了保险起见,最后,仍然由管平出面来领人。
管平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如此热心,不但帮宇文全穿针引线,介绍他与曹灿认识,让他们达成交易,甚至亲自出马,不避嫌疑地介入到这件事情里来,有他说不出的苦衷。
管平身处的管家不过是个二流世家而已,走出平原,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在他祖父辈,还有人在北齐做官,到了他这一代,在官场的根基已然荡然无存,管家又不像同样是平原世家的赵家一样,守着千亩良田以读书取乐,按照世家风范要求自身,管家的精力主要放在了做生意上面。
在这个时代,做生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比起那些诗礼传家的高门世家来说,做生意的名声一向都很糟糕,并且,要把生意做大,就免不了要结交权贵,偶尔,还要帮那些权贵世家做一些他们不方便做的事情。
管平的生意做得很大,不仅仅是在平原一带,就是远至江都都有他的产业,而宇文家就是他的靠山,若非宇文世家在后面支持,他的生意也不可能铺得如此之大。
在这样的情况下,管平为宇文全这件事情鞍前马后地奔波也就说得过去了。
路上,高畅也曾询问过管平,胡来与他有什么关系,对此,他早就准备了说词。作为生意人,总会有一些朋友,胡来是他一个生意上的伙伴的亲戚,朋友不方便来平原,把这件事情拜托到他身上来了,没有办法,他推不开情面,只好出面了。
当时,高畅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他不清楚高畅是否相信自己的话,可能不相信的居多吧?不过,他坚信一点,自己只要谨小慎微,就不会出什么差错,这件事情办好后,他会立刻离开平原,到城外的庄园去暂避,他相信,窦建德也好,高畅也好,在平原都待不长久。
“管老板?”
胡来有些疑惑地望着管平,这个胖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胡兄,我受贵妹夫的拜托,特地来接你回家。”
管平满脸带笑地说道。
胡来的视线转移到高畅身上,管平的话让他大为欣喜,然而,真正决定一切的还是他所注目的这个人。
“嗯,你可以离开了!”
高畅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什么起伏,不过,对胡来来说,这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真的?”
他忍不住想确认一次,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生怕得到否认的回答。
“要是你觉得我们招待还可以,还想待在这里,我也不会赶你走。”
高畅眯起了眼睛,出乎意料地开了个玩笑。
“嘿嘿!”
胡来只知道笑,不晓得该说什么,管平在一旁说道。
“胡兄,马车就在外面等着,你要收拾东西吗?”
“不需要,我马上就可以走!”
说罢,胡来望着高畅,在这一刻,他仍然担心高畅会出尔反尔。
“跟我来吧!”
高畅抢先一步走出院门,在他的带领下,门口的卫兵没有拦阻胡来。
在小院的门口,胡来上了早就等候在一旁的马车,管平则站在马车下和高畅拱手话别,这个时候,薛仁贵从街那边跑了过来。
高畅从孤儿群中挑了十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出来,作为自己随身的童仆,薛仁贵就是其中的一个。
薛仁贵瞧见高畅在和别人说话,于是,在距离高畅十来步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在和高畅交谈的管平脸上一扫而过,不一会,马上移了回来,定定地落在管平的脸上。
“什么事情?”
送走坐上马车的管平和胡来后,高畅向薛仁贵问道。
薛仁贵黝黑的脸上带着一丝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走到高畅跟前,对高畅说道。
“大人,那个和你说话的人,我见过。”
高畅瞧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被那群人绑架的时候,那个人曾经来过我们所在的那个宅院,他和领头的人说了一会话,两个人好像很熟悉,看上去,领头的那个人对他很尊敬。”
“是吗?”
高畅问了一声,没待薛仁贵回答,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回过身,把身后的亲兵叫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那个亲兵飞快跑开了。
“对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薛仁贵忙说道。
“大帅派人来了,叫你马上去郡守府议事!”
“嗯!”
高畅点点头,高声叫道。
“备马!”
随后,一群人骑着马,直奔郡守府而去。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出城风波
“快!快点!”
管平从车厢内探出头来,神情焦急地催促着前座的马车夫,顾不得马车的速度此时早就超过平常很多了。
“驾!”
车夫大喝一声,甩了个响鞭,拉车的两匹健马的速度明显有所增加了。
胡来脸上的神情和管平一样,显得很焦灼,他担心夜长梦多,高畅反悔,派人来把他追回去,故而,对管平尽快出城的建议一百个同意。
隋朝时,北方的城市规划得非常整齐,四四方方,如同棋盘一般,南北和东西相向的两条大道呈十字将整座城市分成四个部分,平原也是按照这样的原则建的城。
马车在城中心的十字路口拐了个弯,向着南门而行。
一路上,人们纷纷闪避,幸好,这条大街颇为宽广,可以容得下三四辆马车并驾齐驱,马车虽然奔行急速,倒还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在快到城门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架装满草料的手推车从旁边的一条巷子钻了出来,不知怎地,手推车失去了控制,翻在了大街中央,正好挡去了马车的行进之路。
“吁!”
车夫大叫一声,勒住了马缰,随着两声马嘶,马车停下了下来。
“怎么回事?”
车厢内的管平和胡来险些跌倒,管平探出头来,没待车夫回答,瞧见面前的这一幕,他暗暗叫了一声,坏了!
“前面那个贼厮鸟,快快收拾,莫挡了大爷们的路。”
车夫声色俱厉地指着对方骂道。
“是!是!”
推车那人不停点头道歉,还专门跑到马车前来,朝管平行礼陪罪。
“快点把车子挪开!”
管平皱着眉头说道,顺便叫自己的车夫也下车去帮忙。
然而,车子翻转容易,把它翻回去却不简单,何况,还有一地的干草,两个人忙活了一阵,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管平恨不得自己亲自下车去帮忙,然而,他自持身份,怕别人笑话,故而没有采取行动。
“管老板,怎么办?”
城门酉时三刻就要关闭,现在,离那个时间已经不远了,今天要是不能出城去,胡来悬着的那颗心就始终放不下来。
管平有许多种身份,其中有一些身份他不想让外人知晓,关于胡来这件事情,他牵涉得比较深,有些身份有暴露的危险,为了避风头,他也想很快出城去,内心的焦灼不在胡来之下。
他的眼睛眨了眨,瞧了瞧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突然心生一计。
“各位街坊,各位朋友!”
他站在车头上大声喝道,手里拿着一串铜钱。
“谁要是能帮忙将这辆车挪开,我手里的钱就全部给他。”
他的喊叫有了效果,当然,准确地说,是他手里的那串铜钱产生了效果,在旁观的人中间,有人心动了,走了上来帮忙,有人采取行动之后,就有人跟风而上了。
果然,人多力量大,不一会,那辆翻转的干草车就被挪到了一旁,让开了道路。
“多谢各位!”
管平向帮忙的那些人拱手作揖,把手里的铜钱向人群中抛去,随后,不理那群哄抢铜钱的人,命令车夫快驱车离开。
“管兄,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人,一个字,高!”
胡来向管平竖立起了大拇指,称呼也由管老板变成了管兄,管平不置可否地笑笑,对这个草包将军,他和宇文全一样,打心眼里瞧不起。
“哪里?哪里?胡将军,谬赞了!”
不过,和宇文全一样,他也只能把这种感觉放在心中,表面上,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的。
在车夫的快马加鞭下,很快,南城门就出现在眼前了。
然而,在他们的视线中,城门正在缓缓关闭,当马车赶到城门口时,城门刚刚闭上,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
“军爷,行行好,我有急事需要出城去,帮忙开开城门!”
管平跳下马车,满脸带笑,朝城门口的小军官径自走去,他拉住那个军官的手,一串铜钱就递了过去,那东西是过五关,斩六将的必胜法宝,他不相信对方不中招。
那个军官低下头,不动声色地瞧了瞧手中的铜钱,将它递回给管平。
“时辰一到,城门关闭,除非有大帅的令箭,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开门。”
管平以为是法宝的分量不足,忙伸手入怀,摸出了一个小金饼递给那个军官,这个时候,舍得了孩子才能套住狼啊!
“军爷,你就开开方便之门吧,我家老父病重,特地前往侍奉啊!”
“啪!”
那个军官挥手打飞了管平手中的金饼,手摸在了刀柄上,厉声喝道。
“你想要让我违抗军令不成!”
管平忙向后退了一步,一时之间,笑容僵在了脸上,这样油盐不进的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走南闯北了这么久,什么样的军队,什么样的将士他没有见过啊,没想到,无往不利的法宝在这里吃了鳖。
“军爷,有话好说,莫激动!”
这时,胡来在一旁搭腔了,他抬头瞧了瞧天色,说道。
“酉时三刻关闭城门,现在还没有到酉时三刻啊?”
“是吗?”
那军官冷笑道。
“你怎么知道现在没有到酉时三刻,莫非你是天上的司晨星,快快走开,少在这里啰嗦,城防重地,闲人免入。”
“嘿嘿!”
管平笑了笑,还是不死心,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下姓管,在平原一地还颇有点声名,军爷是哪一营的兄弟啊?说不定,你家统领与我还有一番交情。”
“长河营,我家统领姓高,你有胆就把他请来!”
那个军官梗着脖子,地从嘴里蹦了一句话出来。
管平和胡来面面相觑,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去找高畅,看这个守城的军官的架势,除了窦建德和高畅的命令外,不管是谁来都不会开门。
“怎么办?”
“先到醉仙居去住一晚吧,明天一早出城!”
两人嘀咕了一两句,随后,上了马车离开了。
那辆马车渐渐远去之时,一个人从城门口的哨所里走了出来,正是崔安澜,高怀义受伤之后,高畅把很多事情都交付给了他来做。
前面街口翻转的那辆干草车,以及城门的提前关闭,这些都是他的杰作,高畅命令他,务必把管平两人留在城里,并且,不能做得露骨,他总算不负所托,做到了。
“大牛!”
大牛从他身后站了出来,他对大牛说道。
“有没有派人跟下去?”
“有好几个兄弟在分批盯着他们,放心吧,他们跑不了!”
崔安澜点点头,不说话了,现在,高畅正在郡守府里议事,一时间,抽不出身子来,由他负责整件事情,他自然要格外小心。
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虽然,他不会直接去问高畅,但是,这不能制止他不去思索,他想,要是某一天自己能猜透高畅的想法,那时候,也许就能真正脱胎换骨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计划
天色暗了下来,屋外,相隔十来步远,就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楚了,大堂内,火把点了起来,将夜色驱赶了出去。
窦建德坐在高堂上,神色若有所思,手放在下颌,在胡须上轻轻来回。
堂前,军师祭酒凌敬拿着一把羽扇,正在指点江山,慷慨陈词。
“据探子来报,杨义臣的大军在豆子炕击败了格谦率领的阿舅贼,格谦被杨义臣生擒,斩首示众,余部大多溃散。现在,我们的问题出现了,一旦,杨义臣将豆子炕安定下来,他的注意力必定会落在平原这里,必将大举进攻我军,我军虽然经过一段修身养息,夺得平原的粮草辎重后,兵力大增,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和风头正盛的杨义臣军硬拼,山人认为不智。”
王伏宝,刘雅,曹灿,高畅坐在席子上,目视着堂中口若悬河的凌敬,他们四人目前各自领有一军,在决定大军的动向时,窦建德需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按照山人推断,在战后,杨义臣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整军,不过,因为平原是他的辎重所在,他不会任由我们掠夺,所以,一定会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整合好全军,向平原扑来,不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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