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动!”
虽然跑了一个人,不过,还是留下了一个活口,也许从他的嘴里能追出来是什么人要杀自己吧?
高畅很快发现他的这个如意算盘打错了,就在他出声的一瞬间,那个人的身子突然向前扑去,自己撞在了剑尖上,头往旁边一歪,耷拉下来,眼看就不活了。
高畅面色苍白,收回自己的长剑,心情有些沉重,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手笔,动用这样的死士来对付自己呢?
小巷内,高怀义仍然在疯狂地舞动着腰刀。
小巷的尽头,宅院的门终于咿呀地打开了,一群士卒手持火把和刀枪向这边跑了过来。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疑窦丛生
一共四具黑衣人的尸体挨个平放在大堂上,高畅手掩着左胸的伤口,在那些尸体前面来回走动。
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上好了药,用白布紧紧包裹,盔甲已然脱了下来,换上了一身白色锦袍,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分外苍白,头上没有戴冠,也没有挽上发髻,而是任它披散下来,宛若一条乌黑的瀑布悬了下来,几缕发丝挂在眼角前,他的目光凌厉如电,落在那些尸体之上,隐隐带着思量。
到底是什么人要杀自己呢?
这是一伙职业的刺客,行事干净利落,来如雷霆,去如闪电,一旦被俘,悍然就死,不给别人一点机会查寻踪迹。
谁有那么大的手笔来对付自己呢?
窦建德?
这是他第一个排除的人,窦建德要对付他,不会选择愚蠢的暗杀,也许暗地里,他掌握着类似的力量,但是,不可能在此时,此地用来对付自己。
是军中的其他将领吗?
上一次在饶阳城外,他和阿岚突然遭到一伙人袭击,后来,通过一系列事情,他知道那件事情的背后指使者是高挡脱,事情的起因是仇恨,自己在平原一战中杀死了他的亲人,如今,高氏一族在与窦建德的争权争斗中已经被铲除了,是高氏的漏网之鱼吗?
除此之外,自己虽然和别的将领没有仇恨,不过,在那些人中间嫉恨自己的也不在少数,自己得罪的人也不少,例如曹灿,他的一个亲戚在长河营整军中被自己砍了脑袋,还有阮君明,一开始他就和自己不对路!
人人皆有可能?
人人也都不像?
“伤者怎么样了?”
内室里,走出身背药箱的郎中,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是半夜里被士兵从被窝里揪出来的,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还是害怕?他全身哆嗦着面对着向他发问的高畅。
“将军大人,那位将军失血过多,不过,没有大碍,小的已经把伤口包扎好了,他睡上一觉,很快就会复原!”
郎中的目光在地上的死尸一掠而过,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一样,慌忙收了回来。
“大牛,把诊费给这位先生,送先生回去,因为事情紧急,请先生的方式有些粗鲁了,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哪里?哪里?使不得!使不得!”
郎中不断向高畅拱手作揖。
高畅继续笑了笑,虽然是在笑,他的目光却显得非常冰冷。
“只是,我希望日后不会在别人那里听到今晚的事情,先生,你能明白我说什么吗?”
“明白,明白!”
那个郎中像个点头虫一样不断点头,在大牛的带领下,走出大堂。
知道高怀义没有性命危险后,高畅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手下既能干,又忠心的下属并不多,要是高怀义今晚交待在了这里,他会很失望的!
“怎么样?”
高畅在尸体前的马扎上坐下,崔安澜抬起了头,他脸上留起了胡子,看上去和高畅不再相像,不过,高畅一旦需要,他会马上剃掉胡子,做回高畅的影子武士。
他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但是,在崔家,从小和崔家的少爷一起接受教育,故此,和一个一流世家的子弟并没有多少区别,无论是在品味,还是学识方面都是如此。
“这些黑衣人的黑衣用的都是普通的麻布,这类麻布在北地很常见,信都,清河,平原,甚至远到涿郡都有类似的麻布,不过,这些人的内衣非常奇怪,它采用的布料不是北地所有,而是江都一带特产的绢,这样的绢在北地来说,卖得非常昂贵,如果用来做内衣,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用!在南方,到还普遍,稍有一点资产的人都可以这样穿戴。”
“是吗?你肯定!”
崔安澜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像崔安澜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件事情就更加复杂了,牵扯得更远了,查探起来也就更加困难了。
“大人,这些刺客在平原一定有个藏身之所,不过,他们不可能是平原的常住人口,可能是近期赶到平原来的,我们不如发动士卒,挨家挨户地搜查,一定能把这些刺客找出来,我不信他们一点痕迹都不留。”
崔安澜站起身来,向高畅请命说道。
高畅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任由别人咬了自己一口,却不还击,他只是觉得,崔安澜这样做并不妥当,能不能找出那些刺客是一回事,如此大规模的扰民之举得不偿失,自家军队在平原一直保持的良好形象会因此毁于一旦。
刺杀这样的手段可一不可二,日后,只要自己小心一点,他相信,今晚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出现。
风从大堂外面吹了进来,夹杂着雨点,大堂的一角虽然燃烧着炉火,不过却顶不了什么事情,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气温非常低。
雄阔海被他留在了军营里,他特地选了一批臂力强健的力士交由雄阔海来训练,人人手持厉斧,这一队人并不多,但是,一旦训练出来,在即将来临的连场大战中,会成为他冲锋陷阵的秘密武器。
这便是一向和他形影不离的雄阔海没有跟在他身边的原因,敌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在自家门前伏击自己,多半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这样看来,这些人在平原的力量不小啊!
他瞧了瞧一旁的黄杨手弩,他可以肯定一点,这群刺客不是穷光蛋,要知道,这些黄杨手弩价值不菲啊!在隋军中,也只有校尉级别以上的将领才能佩戴!这些刺客要不和隋军的上层有关系,要不,他们就一定很有钱。
“安澜,你下去休息吧,一会叫几个人来把这些尸体处理,告诉手下的弟兄们,叫他们封锁这个消息,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
崔安澜向高畅点点头,就要走出去,高畅叫住了他。
他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
“安澜,明天派一些精明的弟兄乔装成百姓,到坊市去走走,在那些店铺和酒肆多转转,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带着南方口音的人身上,有着东都口音的人也不要放过!如果,发现了可疑之人,你负责监视他们!”
“是!”
崔安澜看高畅没有再说什么后,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堂中的炉火在风中摇曳,高畅的影子被拉得摇摆不定,他站起身,冷冷地笑了笑,视线落在风雨中的黑夜里。
敌人越来越多了!以后,只会更加多,更加强大,以后的事情也会更有乐趣吧!他想起了一句不知在哪一世听过的说话,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点吧!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交易
翌日上午,醉仙居。
夜里的雨在凌晨时停下了,醉仙居门前,青石板铺就的大街湿漉漉的,间隔不远,就有一两处水洼,积水反射着白昼之光,倒映浅蓝色的天穹。
除此之外,醉仙居门前的街面倒还干净,昨夜的落叶早被下人扫到了后巷,门上的牌匾也由人搭着梯子上去擦得极为光亮。
“嗒嗒!”
马蹄声从街的转角传来,一个守候在街角的下人慌忙跑了过来,跑进醉仙居的大门,不一会,衣着光鲜的宇文全和管平一起走出了大门,他们的视线中,一群衣甲亮丽的骑士骑着战马转过了街角,朝着醉仙居的方向缓缓行来。
“曹老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待那群人走近,管平抢先一步迎了上去,他笑颜相对的人正是窦建德的大舅子曹灿。
“管老弟,这些酸话,少来!”
曹灿哈哈笑道,翻身下马。
“这位是东都来的宇文全先生。”
瞧见曹灿疑惑地望着宇文全,管平忙向他做介绍。
曹家本就是平原一地的豪强,年轻的时候,曹灿也算得上是平原一带名声远扬的纨绔子弟,他和管平年龄相差不大,有一段时间,两人还颇为要好,纠集在一起,做了不少祸事,因此,接到管平的请贴,曹灿没有丝毫犹疑,只带了几个亲兵就前来赴宴了。
他原以为管平邀请他前来是叙旧,来了之后,瞧见了不相识的宇文全,他知道,事情不是叙旧那般简单。
他虽然不会带兵打仗,这并不表示他就是一个蠢货,他知道什么是情势逼人强,如今,管平相当于在自己刀下找饭吃,他邀请自己,并且有旁人在座,多半是有事情相求。
脑子里飞快转动着各种念头,曹灿面带微笑,一路寒暄着随着管平和宇文全进入了醉仙居的雅间。
“你们就在外面守候,管老兄是我的老熟人了,我们叙旧,你们这些家伙就不要在一旁碍事了!”
把亲兵留在门口后,三人进入雅间,入席坐下。
稍顷,美酒佳肴纷纷端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几个年轻貌美的歌姬,她们在三人旁边坐下,其中,有两个身着粉红色衫裙的女子分坐在曹灿左右,为他斟酒夹菜。
一时之间,莺歌燕语,香气袭人,在席间婉转缭绕。
曹灿咽了咽口水,自从从军之后,这样的胭脂阵已然久违不见了,没从军前,他和管平一样都是城南平安坊的常客,那里妓寨和酒肆林立,实在是男人的天堂,可惜,由于战乱,平安坊已然没落了,好几次攻打平原的战斗都发生在城南,如今,那里已是一片废墟。
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了迷离,不知道是因为美酒,还是美色?
瞧着曹灿对身旁的女子上下其手后,管平冷冷地笑了笑,自己这个老朋友还是老样子,聪明是聪明,缺点却依然明显,那就是太过耽于享受了,现在,就算是做了将军,对美色还是不能免疫。
他与坐在对面的宇文全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轻轻拍了拍手掌。
几个下人从屏风后端着几个箱子走了出来,放在堂上,然后退了下去。
“管老兄,你这是?”
瞧着几大箱蜀锦,曹灿的眼睛亮了一亮,将右手边的女子紧紧搂在怀里,另一边的女子咯咯笑着,将酒盏举在他嘴边,他笑着一饮而尽。
“这是宇文兄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曹老弟务必收下!”
管平笑着说道。
“是吗?”
曹灿将身边的女子轻轻推了开去,那两个女子知道他们要说正事,非常乖巧地坐在一旁,没有缠上去。
“无功不受禄啊!我姓曹的当不得如此大礼!”
“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大礼?只是一些小东西罢了,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望曹将军务必收下!”
宇文全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说吧,老管,你们这样做,想我帮忙做什么?”
曹灿扭过头,偏着脸瞧着管平。
“看你说的,宇文老板不过是想交你这个朋友罢了!”
“妈的!废话少说,老子还不晓得你姓管的是什么角色,少给我玩这些虚的,说正事,想我帮什么忙?先说好,能帮的事情老子才帮忙,要是不能帮忙,我可不会管!”
“呵呵!”
宇文全笑着说道。
“曹将军贵为军中司马,独领一军,而且是窦大帅的亲戚,在下所托的不过是区区小事,曹将军一定能帮上忙!”
“嗯!”
曹灿笑了笑,没有说话。
管平挥挥手,陪酒的几个女子向他们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事情是这样的,宇文兄有一个亲戚在军中当差,最近,不自量力,在与大帅所率的军队交战之中,一败涂地,随后,战败被俘,宇文兄希望曹灿大人能行个方便,用交付赎金的形式,把那个人放了!”
管平娓娓道来,曹灿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如果不重要的话,这件事情,我可以做主!”
“他叫胡来!”
宇文全慌忙把话题接了过去。
“胡来,这名字取得还真是胡来!”
曹灿哈哈大笑,皱了皱眉头,说:
“这名字我是否在哪里听过,他是在哪里被俘的?”
“他是固镇的守将,被贵军的高畅部俘获了!”
“对!对!”
曹灿连连点头。
“这个人我知道,被高畅那家伙打了伏击,然后,借他的名头,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平原,白拣了个大功劳,这家伙,真是个窝囊废!我呸!”
“是!曹将军说得是!”
宇文全尴尬地不停点头,从内心里来说,他对曹灿这番话也深表赞同,可惜,那个家伙是自家主子的亲戚,虽然,只是主人小妾的哥哥,地位也比他要高得多,如果,被后院的那位夫人知道了他今天见死不救,他在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