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逐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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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 第8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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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德!这不能怪我,这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与此同时,在县衙的后院,也有两人在秉烛夜谈。

“凌先生,刚才畅将军前来拜访,你可看出他有什么不妥之处?”

窦建德站在窗前,双手抱胸,视线投在无边的黑夜之中,就像在找寻什么一般,在他身后,凌敬头戴高冠,长袍宽袖,高坐在长榻之上。

“大帅,恕凌某眼拙,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畅将军虽然不多话,看上去不容易和人接近,那是他的本性,这并不能说是不妥!”

凌敬对高畅抱有非常强烈的好奇之心,在高畅身上出现的那种奇特的面相,究竟代表着什么?他苦思了许久,仍然找不到答案。

是自己的望气之术出了差错?

这样的疑问不时出现在他心头,让他非常苦恼,也正因如此,关于高畅这个人,他一直抱着非常谨慎的态度在小心地观察,只是,暂时还得不到一个清晰的看法。

“让他率领长河营作为疑兵进攻平原,明眼人都知道,长河营是一颗弃子,以他的智力,他不可能不清楚,然而,他却没有多说什么,一点犹疑都没有就接下了这个命令,这样,反倒让人想不通,事出反常必为妖啊!”

对凌敬,窦建德是可以推心置腹,凌敬作为一个儒生,在自己军中没有一点根基,同时也不能掌握军队的指挥权,他的权力全部来自于自己,所以,不会对自己有威胁,他用不着提防他。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儒生不是信奉这个吗?所以,窦建德就以知己来对待凌敬,让他感恩戴德,更好地为自己出谋划策。

“大帅不用担心,今日见面,你可是明白无误地把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告诉了畅将军,并且,允许畅将军在适当的时候决定全军的进退,所以,畅将军不可能认为大帅把他当作了弃子!”

凌敬知道窦建德的不安在于何处,还不是因为高畅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让他心中隐隐有了顾忌。

能够战胜雄阔海,虽然令人意外,这还不足以让窦建德不安,能够收服雄阔海,这才让他感到了心神不定,这表示高畅不仅仅是一个武艺了得的勇士,而且还颇有统领的风范,以及上位者的尊严。

为了消除窦建德不安,也为了试探高畅,凌敬心思一动,想出了一条计策,于是,他继续说道。

“现在说畅将军有何不妥,还为时过早,不过,大帅如果觉得不放心的话,凌某倒有一计,能让大帅放心!”

“哦!先生,请快快道来!”

凌敬微笑不语,伏在案上,拿出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窦建德,窦建德接过来之后,飞快地扫了一眼。

“这样能行吗?”

“也许吧?试一下总不会有坏处!”

凌敬从窦建德手中拿回那张纸,放在火烛之上,让它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窗外,夜色更浓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整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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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窦建德率领一百多名骑兵夺了饶阳城,在城东,开设了一个征兵站,收集平原一战之后溃逃的士兵。

短短的一个月,他就收拢了好几千人的溃兵。

如果前来投奔的是大队人马,并且仍拥有统领,如同东海营这样的部队,他仍然会让他们保持原有的编制。

如果,来到这里的是小股人马,或者是失去了主将的队伍,他就会把他们打散开来,分入新设的两个营里面,这两个营的统领分别是他手下的心腹大将,原亲兵队队长王伏宝,以及自己的大舅子曹旦。

稍微精壮一点,有些本事的士兵都会被选入东营,也就是现在号称虎威营的王伏宝军中;次一等的,或者难以管束的士卒则编入原本由曹旦,现在由高畅统领的长河营之中;再次一等的老弱病残这才打发到别的将领的营中而去。

长河营原本有两千多人,当高畅入主长河营之后,它一分为二,其中一千人调入新成立的锐士营,由军司马曹旦统领,高畅只能统领剩下的那一千人。

管小楼就是剩下的那一千人中的一个。

管小楼祖籍赵县,今年二十三岁,管家是朝廷的马户,负责帮朝廷养马,管小楼年幼的时候,曾经向一个北地胡人学过骑射,因此弓马纯熟,武艺颇为精湛,在赵县一地很有点名声。

杨广第三次征伐高丽时,管小楼被征入军中,做了一个百人长。然而,他才入军中,自己所属的那一营就爆发了军变,从赵县征收来的几千人一哄而散,管小楼裹挟在乱军之中回到家乡。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官府的公文中却变成了军变的头领,家乡的亲人因此被当地的官府斩杀干净,管小楼在手底下那一百多个人簇拥下,杀了当地的县令,然后,上山落草为寇。

后来,他率领几百号拒绝参加征伐高丽的家乡子弟加入了东海公高士达的队伍,才一到高士达营中,就率部参加了平原会战,独领本部人马的他平原一战时位于高士达军的右翼,并不在隋军攻击的重要路线上,战事不利之后,军中盛传东海公已经战死,他见事不对,第一个率队撤离了,右翼空出了一个口子,顿时由不支变成了溃散。

他先一步逃到饶阳,第二天,高挡脱也率领东海营的残部撤退到饶阳,高挡脱把平原一战失利的责任压在了他头上,率领本部人马想要攻打他,杀死他。后来,在窦建德的干预之下,这事不了了之,然而,他也因为这件事付出了代价。

他失去了独自领军的权利,部队被一分为二,分为直属窦建德的东西两营之中,自己也由一营统领变成了一个只能统率百人的队长。

管小楼对这样的处理方法没有什么异议,职位的高低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并不是一个有着多么强烈的人。兵变也好,造反也好,都不是他自己的主意,可以这样说,从那时一直到现在,基本上,他从未按照自己的想法决定过任何事情,只是随波逐流地,在跟随着他的那些人的建议下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般田地。如果说,他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就是希望随着自己背井离乡的这些弟兄能在乱世结束后好好地活着,日后能够回到家乡,不要埋骨他乡。

这就是他在平原一战中率先撤离的原因。

失去赵县的那个家后,他已经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动力,之所以活着,只是因为习惯而已!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风从山坡上吹拂下来,带这星星点点的雨滴,将他的脸颊打得生疼,他眯着眼睛,像标枪一样沉默地直立在高台之下,他的目光投射到高台上那个比他站得更加笔直的身影上。

在管小楼的身后,是属于他那一队的一百人,那一百个赵县的子弟排成了五个纵队,全副武装地站在飘着寒冷冬雨的原野上。

此刻,是大业十二年(公元6年)十一月十四日,辰时。

长河营一千三百四十二人一起排成了一个方阵站在昨天高畅和雄阔海比武的那个地方,从高空上俯览下来,这个身着各式衣甲的士卒方阵就像是一片方形的田野。

全身披挂的高畅孤零零地站在高台上,他手放在刀柄上,视线冷冷地在台下的人群中来回。

队伍召集起来后,足足花了半个时辰那般长的时间,才列好方阵,这期间,高畅一直站在高台上,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不发一言。

队伍站好之后,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仍然不发一言,笔直地站在高台上,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在他的目光之下,最初噪杂得好像菜市场的队列终于安静下来,变得如现在一般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放低了自己的呼吸声。

这些人根本就从未站过什么队列,打仗的要诀是什么,不过是不怕死而已,这是他们对战争唯一的认识。

至于,队伍应该有多少个兵种?兵种之间又该怎样配合?对于怎样识别旗语,一通鼓声代表什么?两通鼓声又代表什么?统统一无所知,对他们来说,唯一知道只有擂鼓进攻,鸣金则收兵

所以,他们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在自己上官的拳打脚踢下,摆下了一个四不像的方阵来,站立的姿势也是多种多样,吊儿郎当的,甚至,相熟的弟兄们还不自觉地走到一起来,窃窃私语。

然而,当高台上那个站立如松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帘时,当那冰冷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不知不觉地,所有的人都被他所影响了。

身子尽量站得和那人一样,也不再交头接耳了,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一个人是这样,两个人是这样,越来越多的人都是这样,最后,他们如同一片寂静的树林站在冷风凄雨之中。

高畅仍然不发一言地站在高台上,用一种淡漠而充满穿透力的目光扫射着台下的那一群士兵。

风越来越急了,雨越来越大了,所有人的衣甲都已被雨淋湿了,有些身体孱弱的士卒在风雨中不自觉地发抖,然而,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也没有一个挪动脚步。

高畅的目光并没有特意放在某一个人身上,然而,在那些人的感觉中,那目光却像只凝聚在自己身上一般。

小兵崔安澜的嘴唇已经青紫一片了,身子瑟瑟发抖,视线在风雨中变得模糊起来,他有些头重脚轻,只是握紧了身边插在地上的长枪才勉强站立。

没想到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这里!

不!我不能死!没有达成心愿之前我不能死!

我要砸碎立在庄前的那面牌坊,我要践踏那狗屁一样的百年家法,我要烧毁那处连绵几里的庄园,我要斩断那群虚伪的人引以为傲的传承,在没有完成这些事情之前,我不能死!

以礼持家,以礼传世,以礼教化天下……

我呸!

胸中那团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崔安澜的神智渐渐模糊了起来。

终于,就在崔安澜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高台上的那个人动了,他向前走出两步,然后,高声说话了。

他的声音越过风雨,穿透穹苍,在平原的上方,在每个站立的士卒耳边,在他们的心中,悠然回荡。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整军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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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谁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台下的众人心头一震,几乎同时抬起头,望着高台上那个人,迷蒙的雨丝中,高畅的瞳孔闪耀着黑黑的幽光,目光在清冷之中透着一丝狂热,如同火焰一般炙烤着他们。

“在你们中间,也许有人想在这乱世中建功立业,想为自己博得一个天大的富贵,这是他们会站在这里的原因,驱使他们前来的是他们心中的和野心!”

诸葛德威背对高台站立,高畅的声音随着风雨在他耳边环绕,字字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他握紧手中的长枪,原本被雨水濡湿因而变得沉重的甲胄此刻也仿佛轻了许多,他的视线穿过黑压压的人头,投向了某个未知的远方,随之奔腾而出。

“在你们中间,绝大多数人,是因为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站在了这里。饥荒让你们肚子空空,朝廷派来的税吏那粗大的鞭子逼迫你们背井离乡,父母饿死,妻儿卖与富人为奴为婢,没有了亲人,没有了田园,你们还能盼望什么呢?你们只能拿起手中的刀枪,站在了这里!”

管小楼的眼睛湿润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一些什么?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被什么东西深深地触动了,有某种东西在心灵深处慢慢复苏。

“仇恨!是的,是仇恨让你们站在了这里,对无道的朝廷的仇恨,对为富不仁的高门世家的仇恨,对累死累活却连肚子也无法填饱,亲人也无法保全的这个不公的世道的仇恨,对那些高高在上,不劳而获的大人们的仇恨,是这些各种各样的仇恨让你们站在了这里!”

崔安澜的身子不再摇晃,某种未知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站得笔直,让他心神振奋。

曾经的冤屈,曾经的无助,曾经的不忿,曾经的绝望,在这一刻,化为了一道道细微的电流,刺激着他,令他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依然站得笔直。

“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你们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或能够活得更好,拿着武器站在了这里!”

高畅向前踏出一步,站在了高台的边缘。

“沧啷!”

他抽出了长刀,在虚空中一斩,将身前的雨丝斩成两段,雨丝停滞片刻,方才重新连接上。

“要想活下去,只是拿起武器站在这里是远远不够的,你们还要去战斗。要去对抗那个只知道压榨你们,剥削你们的无道朝廷;要去对抗那些逼得你们走投无路的豪门大户;要去对抗如狼似虎的朝廷大军;要想活下去,要想活得更好,你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一千多双眼睛眨也不眨,紧盯着高畅,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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