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徐胜治部五千人悄无声息地过了桥在探子的带领下一路潜行来到了漳水西岸的交河城外。
天色大亮的时候交河城的城门像往常一样打开了趁此机会埋伏在城外的徐胜治部的一千精骑立刻从一处小树林中窜出朝两里地的交河城冲去。
城楼上地守军第一时间瞧见了这股骑兵。顿时城楼上锣鼓声四起守军在城楼上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个个惊慌失措。
“敌袭!”
“快拉吊桥!关起城门!”
士卒们惊惶大叫他们都知道一旦被那支敌军冲进城来的后果!
然而这个时候。一个正要出城的商队却停下了出城的举动起先还朝守城的士卒低声下气的商人们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们从马车下行装内抽出了横刀一脸狰狞地朝守军们扑去。使得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关上城门放下吊桥。
待守军们反应过来集结起来朝城门赶来之际城外的高畅军已经冲进了交河城沿着大街冲杀过来。
刚一交锋杨昊文地守军立刻抱头鼠窜他们扔下武器脱下铠甲离开大道。朝小巷里躲去。
战马的蹄声在青石板的大道上阵阵响起不多时。就传来了阵阵大鼓声跟随在骑兵之后。大队的步卒进城来了。
骑兵刚一进城杨昊文就知道大事已去他命令副将拿着他的令箭去组织抵抗他自己则脱下了将军的甲冑化妆成一个小兵带着几个亲兵骑着战马从另一个城门出了城往乐寿奔去想把高畅军进攻地消息带给窦建德。
不过。他的这个行动失败了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徐胜治事先已经安排了一些骑兵守在交河的另一道城门前杨昊文刚一从城门冲出来就被拦下了成为了阶下之囚。
攻下交河之后徐胜治没有停留只留下了少部分人看守俘虏留守交河等待从弓高来的援军他则率领大部人马一路急行朝乐寿赶去。
兵贵神!
徐胜治非常清楚时间对本方的重要性趁火打劫既然要趁火自然动作要快不要打劫未成反而被大火烧伤。
故而他的本部根本没有在交河停留而是迅地穿城而过据最新的消息窦建德已经决定主动出击薛世雄部了乐寿的防守极其空虚正是突袭的好时机。
另一方面高畅和几个亲兵被裹挟在窦建德两千多大军中往北疾行前方的窦建德率领地敢死队留下了不少痕迹这两千多大军只需沿着前方的痕迹往前疾奔即可。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领军统领胡天龙仍然没有下令全军歇息士卒们只是匆匆地换了一次马继续朝前疾驰。
胡天龙知道自己责任重大若是窦建德在日出之前向敌军起进攻引得敌军混乱之后大队却未赶上一旦被敌军反应过来这只是小股部队偷营窦建德自然凶多吉少这样地责任不是胡天龙可以承担的因此就算士卒又累又饿马力也有所疲乏他仍然没有下令休息。
天完全黑了下来一弯月牙儿孤零零地悬在夜空中繁星点点闪耀着万千星辉使得这样地一个月初之夜不至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零星的几支火把在疾驰的骑队中亮了起来士卒们就是趁着这点微薄的亮光在纵马疾驰。
在冀中运河旁的一个小山谷内胡天龙终于下达了休息的命令战马需要饮水需要喂食草料它们比不得士卒士卒就算又累又饿也可以咬牙忍受这些战马就不能这样对待了。
士卒们牵着战马来到河边让战马们饮水同时往战马身上浇水给它们降温这个时候在胡天龙的命令下不多的几只火把也熄灭了还好星光明亮士卒们不至于寸步难行。
高畅下马之后窦建德安排在他身边地亲卫们立刻围了上来如临大敌地盯着他。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往一旁的一个小树林走去。
“高将军你去哪里?”
几个窦建德亲卫围了上来高畅微微一笑。
“人有三急!”
“你们陪高将军去!”
为地那个亲卫朝两个亲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随高畅一起这个时候一个高畅自己的亲兵赶了上来。
“大人让我也陪你去!”
为那个亲卫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高畅他们虽然是去一个小树林不过他们位于大军之中四周全是自己人何况还有两个亲卫跟着不怕高畅借这个机会逃跑。
高畅一行四人往小树林走去很快消失在了树后。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还没有回来为那个亲卫皱起了眉头他正要叫几个人进去看看高畅他们从小树林后走了出来那人的眉头松了下来。
高畅走了回来窦建德为他安排的亲卫们立刻将他围了起来那个跟随他一起到小树林去的亲兵则低着头回到了原来的队列中。
高畅随身的只有几个亲兵然而就是这几个亲兵在行军的时候还是被那些窦建德亲卫将他们和高畅隔离了开来若不是停下来休息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触的机会。
半个时辰之后全军上马离开了运河边的这个小山谷
高畅仍然被窦建德的亲卫们包围着他的那几个亲兵却落在了后头与大队人马混合在了一起。
第二集 第六十七章 突然大雾起
四凌晨。
河间郡七里井。
虽然太阳仍未从东边的天际升起虽然并没有绚烂的朝霞在东边的天际燃烧天色却也亮了起来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好几里外的景色一览无遗眼力好的人甚至可以看得到更远的地方。
“嘀嗒!嘀嗒!”
树叶上聚集的露珠沿着叶尖滑落落在下方的另一枚叶子上出清脆的声响那枚叶子微微下沉露珠在叶面上滚动眼看又要从这枚叶子上滚下去。
“刷!”
一道白光闪过那枚叶子齐根而断随后从小树的枝头悠然飘落在空中折转几圈之后安静地躺在树下湿滑的青苔上。
一只沾满污泥的战靴踩在叶面上用力地捻了一下战靴离开后那枚叶子深陷在泥地中与泥土合为一体。
顺着战靴往上乃是金色的战甲火红色的披风以及一张愤怒夹杂绝望的脸一双略显茫然的眼睛正漫无焦点地游移在远方。
终于还是没赶上啊!
窦建德长吁了一口气将横刀收回刀鞘嵌上了护心镜的胸甲在不停地上下起伏他努力控制着呼吸想将急促的心跳重新变得和缓。
愤怒也好惧怕也好解决不了问题纵然将整个树林的树木用横刀砍伐干净。又能怎么样呢?
窦建德皱着眉头视线透过树木地枝叶缝隙掠过山坡落在两里地外的薛世雄军的大营上。
薛世雄的大营显得异常安静士卒们还在沉睡在大营四周并没有修建必要的防护工事不仅没有挖壕沟。甚至连拒马鹿等阻挡骑兵冲击的障碍物都没有更为夸张的是在大营四周窦建德并没有现敌人的斥候这也是他能率队摸到离对方营地仅两里地地原因。
大营的寨墙内。间隔一百多步就有一个简易的哨楼窦建德仔细观察了一下哨楼上的嘹望哨大多已经沉浸在梦乡之中有的哨楼上甚至空无一人。
薛世雄大军抵达七里井后不久就得到了从乐寿方面传来的情报窦建德知道大军压境之后陷入了慌乱之中正在将大量地钱财以及家人从乐寿转移出去回到他们原来的大本营高鸡泊。准备重新做盗贼。
窦建德的反应在薛世雄的意料之中换做他。身旁只有三千多人面对三万久经战阵的精锐士卒。除了逃跑外还有什么选择呢?除非领军大将是一个不要命不怕死的傻瓜。
薛世雄根本没有想到窦建德会率军前来主动出击更不会想到他只率领三百不到的士卒作为前锋再加上七里井就在河间郡郡城南面二三十里在附近并没有大的豪强势力故而他的这个大营并没有完全按照行军纪要上所要求的那样修筑。
反正是临时地反正很快就要拆掉。反正这个地方安全!
就是这三个反正让薛世雄犯下了不可弥补的大错为了照顾一路疾行地士卒们的情绪。他并没有强求士卒们必须按照正常地标准修筑营寨只是让他们草草了事能够让人休息就行了。
若是窦建德能在天未亮之前赶到这里趁夜向薛世雄军的大营起突袭自然可以很轻易地冲进根本就没有防护的薛世雄大营之中薛世雄军虽然有三万之众但在睡梦中突然遇见敌袭黑夜中又不知道敌军的人数慌乱之下极有可能形成炸营一溃千里。
然而老天爷似乎不站在窦建德这一边纵是一人双马纵是人困马乏也不曾在途中歇息片刻他们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在视线如此良好的情况下朝敌军大营起冲锋以这区区几百人无疑是送死从窦建德容身的这个小树林到敌军的大营有两里多地的开阔带纵然打马狂奔通过这两里地地距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那个时候就算敌军地嘹望哨睡得再死听到这急促的马蹄声也会从睡梦中醒来何况在敌营的嘹望哨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清醒的。
只要让敌人知道本方突袭的人不多就算最初有些慌乱时间一长也会从慌乱中恢复过来那个时候这几百人就像投入大海的一滴水珠一点涟漪都无法荡起就会消失无踪。
窦建德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薛世雄大营上空飘扬的旌旗他的眼角一片通红一方面是疲累所致另一方面也和他心底愤怒绝望的情绪有关。
他回过身在他身后二百八十四名悍卒全身披戴或坐或立他们的战马站立在他们身后战马的嘴上蒙着了布匹令它们无法嘶鸣它们不安地踱着步子似乎能感受到他们主人的心情。
士卒们的身影虽然依旧挺拔只是脸上疲态尽显比起疲惫的神色在他们眼中更多的则是惶恐与无助。
在这些士卒之中大多数人都相信荷花仙子那个女巫的预言只有在日出之前起进攻才能够得胜如今太阳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是天色已经大亮了这和日出又有什么区别呢?在这种情况下起攻击凶多吉少。
怎么办?
他们的目光齐聚在窦建德的脸上就像窦建德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他们转危为安一样然而窦建德并不是神仙他们只能落得失望。
“儿郎们事到如今该是你们选择的时候了!”
窦建德压低声音缓缓说道他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肩膀上似乎有什么无形的重物压在上面他的背微微有些向前弯曲就像不堪重负一样。
还能怎么办呢?
好像无论怎么选择都是死路向敌营起自杀性的攻击除了杀几个人之外又能怎么样呢?
撤军?身后还有两千多同袍他们不知道计划改变若是不能联系上就相当于将这两千多弟兄出卖给了敌人何况就算撤军也只能躲过一时若是被敌军斥候现只要命令一支千余人的精骑追杀过来在人困马乏的情况下又能跑多远呢?
投降?事到如今只能投降长乐王大人或许保不住性命他们这些普通士卒却极有可能活下去不过在两百八十多人的悍卒里面除了极少数的异类之外大部分士卒都是对窦建德死忠的要他们为了自己的性命脱离窦建德嗯!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大家沉默着有的低下头将小草扯下来拿在手里玩耍有的抚摸着身旁的战马有的则茫然地抬头望天有的仍神色坚定地望着窦建德。
“撤退投降进攻这三条路摆在了我们面前任由我们
每一种选择都非常困难然而我们必须在这三种选种出来!”
窦建德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穷途末路的感觉深深地压在了他的心头他清咳了两声继续说道。
“无论大家怎么选择我窦建德都认同既然老天爷不站在我窦建德这边我就不能强求大家非要跟随我窦某人明知道是死路也要走下去!”
“大王!就算是死我们也愿意跟着你!”
一个坐在草地上的士卒突然站起身来他扬起手臂打在头上小树的枝叶上树叶沙沙作响大量的露珠滴落下来撒了他一身。
那个人是跟随窦建德许久的亲卫窦建德这个人对亲卫非常之好他自己不贪财也不爱美人每次作战有所缴获总是将金银财帛醇酒美人分给手下将士作为亲卫自然能分上一份厚重的这些士卒都是提着脑袋当性命不是一回事的草莽汉子只要当头的对他们好他们便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报答。
“大王想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不管是投降还是撤退或者进攻我们都紧跟着大王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另一个窦建德的亲卫也站了出来振臂说道。
当这两百八十多名士卒被窦建德挑选为敢死队之后每个人都分到了大量地钱财。临走之前大碗喝过酒大块吃过肉就算战死这一辈子也已经值得了!
“对!大王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士卒们纷纷站起身七嘴八舌地向窦建德表达自己的忠心。这些悍卒们的心思非常简单热血一旦冲上脑袋就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苏定方并没有像身畔的同伴们一般激动他沉默着。眼神盯着地面他能听得到身后的蒙勇紧咬牙关的声音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什么舍生忘死的激动而是刻骨的仇恨。
苏定方伸出手抓住了蒙勇地手蒙勇的手正放在腰间的横刀上苏定方背对着蒙勇摇了摇头蒙勇的手颤抖着。从刀柄上移开了。
“既然如此!”
窦建德猛地抽出横刀厉声喝道。
“大伙都是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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