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报警的锣声响起时屯里的人按部就班地行动了起来按照演习时所做的那样并没有显得很慌乱。
只是由于一直没有遇见过外敌入侵在屯外并没有安排人负责望村里的人听到骑兵的马蹄声时那些来意不明的骑兵已经离村子很近了。
村里的人还有许多并没有撤离到藏身之所汉子们也没来得及集结起来那支骑兵就冲进村里来了。
郭朴的直觉并没有欺骗他那些骑兵果然是不怀好意而来他们身着黑衣披着黑色的皮甲脸上蒙着黑布骑在战马之上高举马槊横刀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涌进村子凡是挡在他们面前的不管是人或是动物一概杀之。
奔跑声马蹄声呼喝声惨叫声在村子的上空相继响起此起彼伏。
雨丝仍然若无其事地从天空中降下来只是隐隐带着血腥味地上的积水也逐渐变成了血红色慢慢流淌起来。
郭朴的斗笠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他和张大带着十来个拿起武器的汉子在巷道中疾奔脚下水花四溅。
来的时候郭朴手中没有带着武器于是将张大家中顶门用的木棒拿了起来面对敌人的时候总比没有武器好点。
“啊!”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跑进巷子中随后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一个蒙面的黑衣骑士骑着战马出现在巷子口他手持一把长刀血红的刀刃被雨水冲刷重新变得雪亮一片。
“啊!”
张大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死在黑衣骑士手中的孩子正是他的儿子也是他唯一活下来的儿子没想到那孩子没有像他的几个兄弟一样死在流浪的途中反倒在安定下来之后死在了这里。
张大悲痛欲绝。
他手里的长枪脱手奔出朝战马上的那个骑士掷去。
张大和那个骑士相隔有三十来步若是往日没有经过投枪训练的张大是不可能掷到那人身上去的或许是由于仇恨的帮助吧那杆长枪犹如天外飞虹正中那个骑士的胸膛从前胸扎进从后背钻出然后借助枪势将那人从马上刺倒仰面倒下。
他身下的战马长嘶一声扬蹄而去将已经身死的主人留在了地上鲜血从那人的身下流了出来和他砍死的孩子的鲜血混杂在了一起。
张大奔到自己儿子身边蹲下身颤抖着手伸想儿子的面庞他的儿子伏在地上脸偏向一旁卧在地面上眼睛微睁黑色的瞳孔已经凝滞微微带着惊惧。
张大将儿子的眼皮合上没有做过多的儿女态他站起身雨水打在他身上他像感觉到非常寒冷一般微微颤抖。
郭朴揭开了那个死去的骑士的面巾那是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一张陌生的脸。
“有谁认识这个人吗?”
这些人为什么要蒙着面巾呢?
难道是害怕有人认出他们?
若真是如此这次劫掠就不是单纯的马贼打劫了其中肯定蕴藏着某种阴谋某种对新生的高畅政权不利的阴谋。
郭朴瞬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既然这些人蒙上面巾那么其中肯定有武城当地的人可能是害怕事后被漏网之鱼认出他们的脸又或者根本这些人中间就有聚居点的流民所认识的人。
所以郭朴揭开那人的面巾之后就让本方的人来观看。
有两个看了那人面孔的汉子摇了摇头不待其他人上前几个骑兵驱马从街那边疾驰过来雨中那些黑色的身影在村里的人眼中就像魔鬼一般。
“神官大人请你回城里去报信弟兄们跟我来为我们的家人报仇!”
张大吆喝一声朝长街那头冲去那些汉子出一声怪叫跟在他身后向前冲去这其中也有郭朴的身影。
郭朴并不是不想逃离村子然后回城里去报信只是他知道对方不是一般的马贼必定怀着他们的目的而来这个村子多半已经被他们包围了所以单凭一个人的力量要想逃出村子非常困难在这种情况下不如跟着这十来个人一起行动到时再做打算。
对面的骑兵也看到了这十来个人他们没有避开而是驱马向这边冲来。
两队人在长街的中心撞在了一起。
由于是在村子的街上战马的度并不能冲起来这方面骑兵的优势并不太大但是他们毕竟是居高临下总的说来情况对郭朴这边还是不利。
两队人只是一接触就有两个本方的汉子被对方的骑士劈死不过领头的张大到是躲过了对方骑士的马槊冲了上去将使长槊的那个骑士拦腰抱了起来两人在地上滚打着扭成了一团。
郭朴瞄准一个骑士将手中的木棒朝他掷去木棒正中那人前胸将那人从马上撞了下来在他身边的人纷纷效仿将手中的武器朝马背上的骑士掷去那些骑士躲闪不及纷纷掉下马来。
郭朴这些人像野兽一般嚎叫着双眼一片血红他们像野兽一样和敌方扭打起来泥水四溅时而响起垂死之人的惨嚎声。
杀死对方才能活下去要不就只能成为别人活下去时的祭品。
这次短兵相接之后随着张大上路的人只有了八个人郭朴也在其中他仍然活着。
他们窜进了一条小巷惨叫声在村子的上空越激烈了。
“从这里出去有一片树林树林下方有一条小溪顺着小溪就可以出去不过从这里到树林有一片空旷地神官大人我们几个帮你引开敌人你抓紧机会跑出去到城里要救兵帮我们报仇!”
张大手指前方对郭朴说道。
这个时候他们一伙人已经来到了村北在他们身前有一条小巷巷子口是一片空地空地的那边是一处郁郁葱葱的树林。
郭朴没有和张大客气也没有推让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总需要有人逃出去作为神官自己对神君的作用比身边的人要重要一些要是这么多人中只能活一个的话也只能是自己。
郭朴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给自己找了一个逃命的理由彻底说服了自己。
然后他跑了起来亡命地向前跑了起来不管不顾地面迅地朝脚下向后退去他盯着前方的那片绿色紧紧地盯着只要跑到那片绿色中去他就能活下去。
在他耳边马蹄声兵器的格挡声呼喝声人临死之际的惨叫声以及自己的呼吸声像飓风中的狂潮一般响起。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某人打了一下身不由己地向前冲去冲进了那片绿色中并且收不住脚直直地向前扑去从高处滚了下去。
一片绿色在眼前旋转耳边人声渐渐远去隐隐传来了流水声。
郭朴呻吟着爬了起来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晕过去他抓着树干颤抖着站了起来在他身侧不远处一泓小溪从绿色的丛林中流了出去又钻进了另一片绿色之中。
跟着这条小溪就可以走出去张大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他抬头望着上方那里是一个斜坡上面长满了灌木和小树隐隐可见他滚动过的痕迹他的目光无法透过那片绿色瞧见上面的情景。
然而不需要亲眼目睹他就知道张大等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当他们决定以自己做饵来帮郭朴引开敌人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从上方隐隐传来了敌人的声音还有树枝沙沙作响的声音。
郭朴不敢再停在原地他沿着小溪边朝下游走去在奔入树林中的时候他的肩膀被人射了一箭在翻滚的时候那支箭已经脱离了身体连箭头也脱落了出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
神君保佑!
郭朴在心中默默念到一边淌水朝前走去一边撕下衣襟将肩上的伤口包扎起来这样做很困难不过终究还是完成了将血止住了。
血虽然止住了不过先前多少也流了不少血这让郭朴头晕眼花双脚沉重步伐越来越慢他唯有在心中不停地向神君祷告努力朝前走去。
那些孩子们恐怕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吧?
想到这郭朴的心隐隐作疼最初他还为自己能活下来而庆幸这个时候却感到了一种难言的羞耻。
一定要快点回到城里去让城里派兵来讨贼希望那个时候村子里还有不少人能活着。
郭朴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天不仅赵家屯一地武城其他的流民聚居点也上演了同样的惨案众多蒙面的黑衣贼冲进了聚居点大肆烧杀将聚居点的粮食抢走将屋子烧光至于人则是能杀多少算多少在这些聚居点中只有很少几个事先现敌踪的聚居点赶走了来敌。
不!
准确地说不仅是武城一地也不仅是清河郡一个地方在九月十五前后短短的两三天信都郡平原郡河间郡也生了大规模袭击流民聚居点的事件。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河间城下的高畅大营之中那天是九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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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三年九月二十二日河间。
高畅军的中军大营。
连绵数日的秋雨停了已有两天太阳重新驱散天穹的阴霾露出了它红彤彤的脸然而就算是阳光照在身上人们却也感受不到多少暖意。
西北风刮得过于猛烈了隐隐带来远方冬的气息。
薛仁贵掀开帘幕走进高畅的营帐九岁的他身上隐隐带着沙场的寒气跟随高畅这么久一心以高畅为他的偶像高畅的言行举止他一一在目并且不自觉地模仿着也还像一番模样因此被那些将军们笑称为小将军。
小将军薛仁贵朝帐中的高畅行了个军礼朗声说道。
“主公崔安澜崔将军求见!”
整个大帐除了才进来的薛仁贵之外只有高畅一人。
他盘腿坐在席子上面闭着眼睛正在默默地运功练气。
虽然作为主帅亲自拿刀上阵的情况并不多了高畅仍然不敢放松自己毕竟战场上的事情没有谁能说得清楚要是真的需要他亲自提刀上阵那一天他还没有恢复因为帮苏雪宜驱毒疗伤而损失的元气那就悔之晚矣。
所以一有空闲的时间高畅就运功打坐来恢复自己的实力在这个时代一个主将个人武勇如何?对下面那些小卒子们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
高畅的运功打坐并没有走火入魔这一说也不怕有人打扰这也是薛仁贵这个随身僮仆可以随时进帐的原因。
听到薛仁贵的声音高畅慢慢收住呼吸神思从黑暗中脱离出来他睁开眼。
“叫他进来!”
“是!”
薛仁贵退出去之后一身轻便皮甲的崔安澜走了进来作为敌情司的总管他也捞了个将军的称号虽然他实际上并不带兵。
这个时候崔安澜的面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作为高畅的替身随时准备为他去送命一个有用的人高畅是不会轻易让他送命的因此如今的崔安澜已经不是高畅的影子武士了。
当他知道高畅不需要他再做替身的时候崔安澜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在左脸颊留下了一道两寸左右的刀疤并且故意蓄了一把大胡子这使得他的面貌大变乍眼看去和高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会让旁人将两人认错。
对崔安澜的行为高畅虽然没有说什么其实心中是非常满意的这是一个懂进退的人若是他一直如此高畅是不会亏待他的。
当然高畅并不会因为崔安澜这样做就将安放在他身边的棋子挪开他相信世界上有忠心这种东西但是他并不相信世界上有永恒不变没有任何杂质的忠心人是善变的所以就算是面对再是忠心不过的人必要的制衡之道还是要的这样做不仅是对自己负责同时也是为那个人负责。
崔安澜向高畅行了个军礼从手中拿出一个竹管。
“主公这是信鸽从乐寿带来的最新消息。”
“你看过没有!”
高畅离席而起示意崔安澜将营帐一角的马扎端来坐下他慢慢地另一边坐在另一张马扎上。
“属下还不曾打开来看!”
待高畅坐下之后崔安澜才坐了下来他低下头神态恭谨。
“打开念给我听!”
“属下领命!”
绣管内塞着一张帛纸是位居乐寿后方的徐胜治写给高畅的密信在信中他将境内各个流民聚居点被袭击各个神庙被烧的消息传递给了高畅。
念完之后崔安澜一脸肃然。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在攻城受阻的现在更不是一个好消息在徐胜治信中隐隐指出由于各地的秋粮并没有入库征缴的粮草并不多因此位于河间城下的大军后勤供应会变得困难若是十月份还没有能打下河间后方就再也没有粮草供应了。
崔安澜低着头以为高畅要雷霆大怒然而他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等到他不禁偷偷抬起头瞄了高畅一眼。
高畅微蹙着眉头在想着什么不过在他脸上却丝毫看不到焦急和愤怒的神情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必要的素质吧?只是面对这样的坏消息居然也像若无其事一般崔安澜对高畅的敬仰又添了一分。
“知道了!”
高畅瞧了崔安澜一眼挥了挥手。
“你下去吧多注意河间城的情报顺便叫亲兵去将各营的主官叫来中军大营议事!”
就这样?
崔安澜心中有些疑惑难道不对后方下达什么命令?就算是他也知道后方生的这些事情必定有阴谋并非单纯的流贼侵袭他相信高畅也知道这点只是为什么没有应对的措施呢?令人费解。
不过再是疑惑崔安澜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遵从高畅的命令高畅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只做分内的事情至于自己的思想那并不重要。
崔安澜走了之后高畅将薛仁贵叫了进来。
他将一个装着帛纸的竹管交给薛仁贵叫他用和乐寿方面联系的信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