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逐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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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 第10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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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不能再走这个方向了?”

他的亲卫头子似乎看出他有点不妥,凑上前来,对他说道。

薛万彻扭过头,视线漫无焦点地落在那人脸上。

“一路行来,我们遇见的敌人越来越多,看来,贼子是以县方向为重点阻击,要想摆脱敌人,我们只能反其向而行,只要能逃脱性命,我们终究能回到城中去。”

薛万彻如同梦游一般点点头,他如今已经没有丝毫的主意了。

于是,一行人转移了方向,向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行去,远离厮杀声越发激烈的战团,奔向未知的前路。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五月二十日 (三)

月二十日,辰时。

顾子文驱动昨夜被俘获的幽州军前来县城下,向城内守军下达了最后期限,由于薛万彻已经将城内所有精锐带出,全部战损在昨夜的战场上,不是死,就是被俘,城内的守军大半老弱,见敌军如此气盛,个个胆颤欲裂。

薛万彻并未阵亡在昨夜的战场上,而是乘着混乱逃出了生天,不过,由于高畅军对县的封锁异常紧密,他也没能回到城中去。

顾子文见得城楼上没有薛万彻的身影,顿时心生一计,他将一个与薛万彻有五六分想象的敌军脑袋砍下,然后刺入长枪中,由一骑士举着,耀武扬威地在城下疾驰而过。

薛万彻不在城内,负责城内守卫的乃是原县令,他不过是一个文官,见状真以为薛万彻已经阵亡,不由大是惊恐。

城内的守军亦复如此,将无斗志,兵无士气,个个垂头丧气,就如那无风状态下旗杆上悬挂的旌旗。

顾子文玩了这个花招后,并没有马上下令攻击,而是将劝降的信件射上了城楼,恐吓城内的守军若不投降,城破之日当尽屠全城。

将劝降信射上城楼后,顾子文并未就此等待,而是命令投石车往城头上发射石弹,给城内的守军增添一些压力。

一刻之后,城楼上扬起了白旗,城下的投石车停止了攻击。

两刻之后,县城门大开,吊桥放下。城内守军全部列队出城来恭迎高畅军进城。经过一个多月的攻防之后,县县城终于告破。

午时时分,在县西门外数里的小山坡上。现出了薛万彻地身影,此时,仍然跟随在他身旁地亲卫只有区区两人。

薛万彻身上的铠甲已然解下,身上仍然披着昨夜的戎装,上面满是干涸之后地血迹,乌黑一片。东一团,西一团地满身皆是。

薛万彻痴痴地望着县的城楼,上面高高地飘扬着高畅军的军旗,黑底赤龙旗,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时间,气血难平。

“大人!我们走吧!”

一个亲卫向前两步。朝他躬身说道。

“是啊!大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在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只要我们回到蓟县,再从大帅那里要点兵马来。一定能雪今日之耻!”

另一个亲卫在一旁帮腔说道。

薛万彻深吸了一口气,猛然转过身,背对着县县城朝山坡下行去,三人翻身骑上拴在树林边的战马,扬鞭而去。

空留一地烟尘,渐渐消散。

同样是在午时,在数百里之外,某人的心情与薛万彻相比截然不同,他骑在高大的青葱马上,挥动着黄金为柄地马鞭,伫立在山岗上,目视着山下他的一万多儿郎像蚂蚁一般漫过原野,漫过山岗,往远方漫去。

此人乃是自号齐王的孙宣雅。

孙宣雅,隋渤海(治今山东阳信西南)人,原是渤海一豪强,大业九年(613),孙宣雅见天下大乱,遂散发家财,聚集宗族子弟,收拢流民起事反隋。

他曾在阿舅贼刘霸道麾下效力,刘霸道战死之后,他又与河间人格谦结盟,共抗隋军,格谦死在杨义臣刀下之后,他和高开道将格谦余部一分为二,一部随高开道北上,一部则被孙宣雅收于帐下。

孙宣雅最为强盛时,手下足有十来万人,他据豆子炕而立,自号齐王,平时劫掠四方,遇强敌则躲入山中,保存实力。

那时,窦建德尚在高士达帐下效力,高畅仍在隋军中任一校尉,不曾被那天外飞魂灵魂附体。

为了解决十万人的衣食,孙宣雅应王薄之邀,率领大军东进,与王薄,孝德组成联军十余万,进攻章丘,与隋将张须陀交锋。

张须陀率步骑两万迎敌,两军在水滩头交锋,王薄,孙宣雅,郝孝德联军大败,由于水被张须陀的水军封锁,联军并无退路,于是,尸横遍野,堵塞了水河,水几为之断流,整条河被鲜血所染红,直到下游数里仍不消散。

那一仗之后,孙宣雅和少量亲信逃得了性命,从此一听到张须陀的名字,就为之胆寒色变,张须陀在一日,他丝毫不敢东进,只是龟缩在豆子炕中。

后张须陀被瓦岗军击败,死在战阵之中,孙宣雅这才恢复了生气,不多久,高畅占据了平原郡,为了躲避高畅,他再次率领大军东进,进入了北海郡。

瓦岗李密自称魏公之后,曾派信使

孙宣雅,孙宣雅欣然同意。

在孙宣雅看来,张须陀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李密既然能将张须陀击败,必定是天命所归的雄主,要想谋求大富贵,最紧要是跟对主子,他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抱紧李密地粗腿,一旦李密登上皇位,他也逃不了公侯之位。

此次,他率领麾下一万大军从北海郡西进平原,越过永济渠,往攻弓高,朝乐寿进发,表面上是应王薄的邀请,与他重新组成联军,实际上,他听从的是李密的号令。

如非李密地命令,孙宣雅是不会趟这浑水的,这一万人几乎是他全部地家当,若是消耗殆尽,不再像以往那般容易补充了,现河北诸郡大半在高畅治下,各种民生措施的实施,使得流民越来越少,那些从贼的流民也大多归乡种田,要不是他身处在北海郡,也召集不到这一万多人。

这一万人乃是他的根基所在,若是全部消耗在战场上,他的功名富贵恐怕也会就此烟消云散了。

当然,要不是高畅率领大军北征幽州,后方兵力空虚,就算是李密的命令,他也不敢去摸老虎的下巴,在孙宣雅心中,高畅比老虎要可怕了许多。

若是袭得乐寿,再向南横扫信都,清河,平原等郡,当魏公李密攻下东都之后,与其北上的大军会师,那时,自己恐怕脱不了大将军之位吧?

孙宣雅面带微笑,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

一骑从山岗下冲将上来,那是前锋派来的传令兵。

“大王!”



远远地,那人就跳下马来,朝孙宣雅大声喊道。

孙宣雅收住笑容,重新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仿佛不如此,就显现不出他大王的威严来。

凡是草莽之辈,就越是重视这些表面上的东西,真正的世家子弟,却并不如此,说起来,这也是一种奇妙的反讽啊!

“什么事?”

一个亲卫挡在孙宣雅和那人的身前,大声喝道。

孙宣雅挥手示意那亲卫让开,那传令兵来到孙宣雅身前,倒头就拜。

“禀大王,高将军命下属前来报讯,前方有一条河水挡路,高将军让小的来找大王讨个主意,是不是停止前进,先多派一些斥候过河去侦察!”

孙宣雅的眉头微微皱起。

“是哪条河流?有多宽?多深?”

那人依然跪在地上,高声答道。

“禀大王,那河无名,乃漳水的一条支流,河面有些宽广,不过河水不深,将军曾派人下河打探,有一段河面的最深处也不过及胸而已!可以徒步涉过。”

“是吗?”

孙宣雅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最初,他率领大军渡过永济渠的时候,害怕高畅军会乘他们过河之际突然发起攻击,因而,他让大军停在了永济渠东岸,派遣了大量斥候度过运河往西岸打探,一直延伸到数十里之外,侦知到高畅军不曾在运河对岸设伏之后,才率领大军战战兢兢地渡过运河。

如此,自然耽搁了不少时间。

之后,由于害怕高畅军伏击自己,大军的行进也显得非常慎重,前军,中军,后军之间的距离保持得非常紧密,这样虽然不怕敌军突袭,却拖慢了行军的步伐。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办法,等他赶到乐寿城下时,敌人恐怕早就准备妥当了,最主要的是王薄恐怕已经占据了平原郡,那时,他在王薄面前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当初,在水战败时,他可是狠狠地讥讽了王薄一次,难道这次风水轮流转,自己也要被那家伙好好讥讽一次。

后来,一直没有找到高畅军的踪影,孙宣雅慢慢放下心来,认为高畅军内部空虚,那些兵力应该都已调动到平原郡去了,毕竟,王薄比他要先发动,现在,恐怕高畅军还不知道自己这一路奇兵吧?

于是,他加快了全军的行军速度,不再如当初那般慢悠悠地像散步一般行军了。

孙宣雅稍微思索片刻,大声说道。

“可以派一些斥候先过河去打探,不过,部队不用停止行军,既然可以徒步过河,就过河吧!”

说罢,他用力地挥了挥手,很有点指点江山的意味,天高云淡之下,阳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他的身姿显得颇为雄伟,全身上下,就像笼罩着一层金光一般。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五月二十日 (四)

太阳高挂在空中,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

高耀太将左手搭在额前,做了个凉棚,挡住炽热的阳光,目光炯炯有神地落在正在渡河的人群之中,他眉头紧锁,表明对目前的状况分外不满。

在宽约十来丈的这段河面,士兵们簇拥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朝对岸涌去,马嘶声,呐喊声,部队与部队之间为了争道而发出争吵声,在河面上空远远地传了开去,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远方。

在如今这种情况之下,若是高畅军潜伏在对岸突然向本方发起进攻,一场大溃败在所难免,作为知兵之人,高耀太自然对此心存忧虑。

高耀太在孙宣雅这个齐王的麾下担任行军总管一职,他出身贫寒,十六岁入伍,在仁寿四年(604)曾参加过征讨汉王杨谅的战争,在这场平叛的战役中,他作战勇猛,屡立奇功,因攻升至校尉一职,从那以后,他又参加了征讨突厥的战争,随御驾征过高句丽,功劳立下无数,然而,却始终停留在校尉一职上,不曾升迁。

这能怪谁呢?

只能怪他没有一个好家世,既非将门世家出身,也不是门阀豪族的子弟,就连普通的寒门也算不上,在参军之前,他只是一个铁匠而已!

能够担任校尉一职已经是老天开眼,还想更进一步,只是奢望,他立下的那些功劳全都被那些出身高贵的门阀世家子弟所瓜分,他能得到的只是一些财帛金银地赏赐而已!

这类地事情在官兵中屡见不鲜,高耀太的遭遇还算不错。有的人同样立下战功。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像高耀太这样地普通底层将领,很难对这个朝廷怀有什么忠心,他现在之所以从贼也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了!

在一次讨伐孙宣雅的战役中。他的主官畏战怕死,在交战之前率领主力部队脱离了战场,高耀太和他的一百手下因此陷入了贼军的包围之中。

就这一百人,固守在一个小营寨中,依仗简陋地防御工事,抵挡了孙宣雅一万人的攻击足有两天。最后,因为粮尽才不得不投降了孙宣雅。

得到了高耀太,孙宣雅如获至宝,那时,他才从章丘战事中恢复不久,手中的精锐不多,高耀太作为隋将,擅于练兵。因此被孙宣雅委以重任,让他担任行军总管,负责练兵一事。

但是,由于害怕高耀太掌握军权。转而将他架空,孙宣雅只是让他负责练兵。却很少让他统兵作战,若迫不得已需要高耀太,就会像现在这样让他担任前锋,负责最危险的事情。

当兵也好,做贼也好,对高耀太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都是打仗而已!要想活下去,要想活得更好,就要多打胜仗,少打败仗,做贼虽然也会受到顶头上司的疑忌,终究比当兵痛快,那时,在他上面尸位素餐的家伙以车载斗量而计。

先一步过河去的斥候尚未回还,看来,对岸应该没有伏兵?

希望如此!

高耀太在后面加了一个感叹,他纵马跃下河滩,涉水而过。

刚才,他派传令兵向孙宣雅汇报,希望大军能在河这边停留一会,一是想探明对岸的情况,看有没有伏兵,另外,他想派一些人到上游去打探,看是不是有人在上游筑坝拦水,若是敌人真有这一招,当大军过河时,他们破开堤坝,将水放将下来,将死无葬身之地也!

后来,他询问了一个出身在当地地士兵,知道这段河面之所以比较浅,乃是因为前段时间很少下雨,尚在枯水期的原因,故而,这段河面的河滩才如此平坦和宽广,一旦进入降雨期,这条河就会变成汹涌的巨龙。

所以,当孙宣雅命令高耀太不得停留,继续率军前进时,他才会听令行事,如若不然,他多半会抗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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