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逐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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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 第10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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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懒洋洋地从天穹上照射下来,白云在低空飘荡,这深秋难得的好天气使得人们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只是,这好心情究竟能保持多久,则未可知!

“咚!咚!咚!”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三声鼓响,与此同时,一群人从四周的营帐内突然钻了出来,所有的人都全副武装,他们身披重甲,手里拿着强弩,乌黑发亮的弩箭箭头对准了空地中那些歇息的亲卫们。

“什么人?”

亲卫们慌了手脚,有的惊叫出声,有的伸手将身旁的武器抓在手中,有的忙着披上甲冑,机灵一点的家伙则伏下身,趴伏在地上。

“嗖!嗖!嗖!”

箭矢划空的声音响起,随后,一连串午夜雨打芭蕉般的声音响起,包围圈中的亲卫们就像被斧头砍伐的树木一般纷纷倒下。

箭矢是从三面射来,其中一些箭矢穿过人群,落在了蒙在营帐上的生牛皮上面,箭矢插在上面,箭尾犹自摆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哭喊声,呻吟声在午后的天空飘荡。

有一部分人躲过了第一轮箭雨的打击,在这些人中间,大多数士卒都拿起武器向那些射箭的敌人冲去,只有一少部分人像没头苍蝇般四处逃窜,聪明的家伙们仍然趴伏在地上。

那些勇敢的人还没有冲到那群全副武装的士卒身前,就被第二轮箭雨射倒了,有几个武艺高强的亲卫躲过了箭雨,冲到了那群人身前,很快也陷入了众多钢铁卫士的包围中,横刀划空的寒光在空气中持续闪现,武器相撞的叮当声急促地响起,其中,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呼喝之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惨嚎声。

很快,大多数声音都消失了,除了伤兵们时断时续的呻吟声。

那群事先埋伏在这里的悍卒相互间并没有说话,他们沉默地迈着脚步,排成战斗队形向中间的营帐内逼近。

让时间倒退到范愿等人进入大帐的那一刻。

大帐的陈设极其简单,一目了然。

“看来,这个高贼真是不懂享受,身为大王,却依旧如此简朴,听说他是高颖公的孙子,这消息是不是那贼子乱传的啊!作为渤海高氏一族,就算是旁系子弟,也不该这般落魄啊!如此看来,这贼子倒和那个土豪窦建德的品味相同,都节俭得要命!”

说话之人也是世家出身,他叫黄谷,字明德,乃是河间郡守王琮的幕僚,深得王琮信任,因为事关重大,所以被派到了范愿这里来。

“呵呵,明德兄说得不错,伪王高畅一向都是如此小家子气,就算他如今在乐寿的那个金城宫,也是窦建德建立的,在金城宫内,不仅没有寺人,就连奴仆也没有多少,也没有多少宫女,一点也没有大王该有的气象,连堂堂大王都是如此,下面的那些人自然不敢讲什么排场,大家都过得压抑的很,毕竟,大部分人都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才打仗的,结果,却不

旗鼓地享受,因此,暗地里对他不满的人极多,只是大的实力才不敢妄动而已,只要这次我们重创了伪王的嫡系部队,就算杀不了他,那些旁观的其他将领也会纷纷起兵反对他,毕竟,伪王的王位来得也不正!”

“是啊!”

范思辙接过范愿的话。

“我和明德兄一样也怀疑伪王高畅的出身,不相信他会是高颖公之孙,不相信他是渤海高氏的后人,如果他真是一个世家子弟,上台之后,颁布的那些政令就不会这般针对世家大族,按道理他应该更加依仗我们这些关东门阀才是,要想治理天下,就离不开士子的帮助,难不成还能依靠那些贱民,高畅的政令却对那些贱民有利,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本来就是贱民出身。”

说话之间,大家纷纷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过,我们应该感谢伪王高畅那厮!”

坐下之后,宇文家的那个使者说道。

“要不是那厮出台那么多抑制世家大族的政令,也不会引得治下四处都是叛乱,同样,他也不该建立那个灵宝神庙,那些沙门善信至今都还记得北周抑佛之举,要想那样的佛难不再出现,他们就不会让狂妄到以自己为神的高畅改朝换代,这次伪王后方不稳,也多亏了那些沙门子弟帮忙啊,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行了!”

范愿摆摆手,说道。

“我们没有必要再说这些,现在,还是该好好商量接下来该做什么?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还是做点什么改变,决定好了之后,再由明德兄去向王琮大人禀告,务必让伪王不能活着回到运河以南。”

这个时候,大帐外突然响起了喊杀声。

大帐的帷幕非常厚重,隔音效果不错,不过,即使这样,外面的声音仍然很清晰地在帐内响起,帐内的众人面面相觑,内心大是不安。

一个亲卫从帐外突然闯了进来,他踉踉跄跄地向前奔了几步,他张大嘴,想说什么,然而,从嘴中冒出来的只是大量的血沫,他吐出大量的鲜血之后,倒在了地上,在他背后插着一根箭矢,箭羽几乎没入了体内,后背血迹斑斑。

“,这是怎么回事!”

范愿猛地抽出腰间的横刀,离座而起。

“或许,本王能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声音在帐内的空间响起,声音不大,语速不快不慢,不温不火,然而,那声音就像霹雳一般在范愿耳边响起,他手一松,手中的横刀掉落在地。

“范大人,本王在这里等你许久了!”

大帐后面的帐篷早就被破开了一个口,一个人躬着身子从那个口子走了进来,他的身形巨大,满脸虬髯,正是高畅手下的头号猛将雄阔海。

雄阔海狠狠地瞪了场内众人一眼,双手将那个口子撕得更开了,一身银白盔甲的高畅从那里施施然走了进来,刚才那些声音正是出自他的口。

“你!你不是离开了吗?”

范愿指着高畅,不自觉地往后退去,直到背靠着大帐才停下,他的神情就像见到鬼一般,充满了惊惧。

“大军是离开了,不过,本王没有走,本王在此恭候范大将军已经许久了!”

范愿自以为自己的行动诡秘,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察司探子的监视之下,当他的军队发生异动之时,那些消息早就通过秘密渠道传到了高畅这里,于是,高畅并没有随主力大军后撤,而是留在了七里井大营内,给范愿设了个圈套,等他来上钩。

在周围那几个空的营帐内,高畅事先已经命人挖了地道,将手底下的人掩藏起来,那些范愿的亲卫检查时只是匆匆瞧了一眼,自然无法察觉。

知晓高畅的大军已经离开了,范愿的心中升腾起了类似希望的东西,只要杀掉面前的这个人,自己也许就能扭转乾坤。

“杀!”

他大吼一声,弯下腰,捡起地上掉落的横刀,向大帐那侧的高畅冲去,在他的眼角余光中,他的兄弟范思辙以及其余的那几个人同时拿着横刀随他一起向高畅奔去。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虽然渺茫,不过也值得一试,不是吗?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战河间(六)

,七里井。

碧蓝的天空上,白云随风飘拂,从高空往下俯览,一支前后望不到边的大军正在七里井起伏不平的原野上疾行。

“大隋河间郡守王!”

一面上书这七个金色大字的旌旗立在一个小土坡上,随风飘扬,王琮站在大旗之下,眯着眼睛望着南方。

在前面的原野上,一骑正逆着队伍行军的方向朝大旗处驰来,那是前锋部队派来的传令兵。

“禀大人,何亮大人已经率军进入敌方大营,大营内已经空无一人,敌方范愿部在半个时辰前已经拔营而去,何亮大人禀告大人,说是一切正常!”

何亮是王琮手下的一员武将,他是王琮的亲信,也知道王琮和范愿的计划,故而,这次,王琮命令何亮统帅前军三千人,他则率领一万大军位居其后。

虽然,他和范愿制定的计划表面上看去天衣无缝,没有纰漏,不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十全十美的计划,意外这种东西始终存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降临在倒霉人的身上,王琮不想做那样的倒霉人,因此,分外小心。

何亮的前军只是他派出去的试探性的棋子,若是事情不顺,遇见高畅早也准备,那么他就会当机立断选择撤军,也不过损失区区三千人而已,若是事情顺利,并没有碰见什么陷阱,他再挥师攻击,给高畅重重一击。

“命令何亮保持原来是速度,紧跟在范愿部之后,若是事情正常,就按照原定计划进行,我会率领大部尾随而至!”

“是!”

那个传令兵爬上战马,扬鞭而去。

不一会,王琮在几十名铁甲亲卫的簇拥下,骑着战马向前驰去,那面王字大旗尾随在他马后高高飘扬。

十月,正是北方河流的枯水期,运河之水也不像夏季那般奔流汹涌,河水也恢复了澄明,它像一条温柔的碧玉带子缓缓向南流去。

河面并不宽阔,在运河的两岸,多是泥泞的沼泽地,生长着水草,灌木等乌七八糟的东西,它们原本生长在水里,运河退水之后方才露了出来,这些泥地非常松软,人若是走在上面,就会很自然地往下陷落,一般都会没到膝盖,所以,根本无法行走。

沿着运河从河间城往下几十里,只有一个渡口,那就是白石渡头。

白石渡头,由青石板一块一块地修葺而成,就算是退水,对它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在渡口周边,约一里左右,全是坚硬的泥地,高畅军若想南渡,返回乐寿,白石渡头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申时三刻,白石渡头。

运河上已经搭起了长长的浮桥,浮桥宽约一丈,可以同时容纳好几名士卒通过,如今,浮桥上,正有一队队的士卒列队向运河北岸鱼贯而去。

吴炯是高雅贤部的一个小兵,他现在正席地坐在运河南岸的土坡上,等待着渡河,在土坡下的河岸上,有许多士卒和他一样都在等待。

在运河这一侧,起码有好几千人簇拥在一起,人声鼎沸,旌旗飘扬,战马嘶鸣,好一番热闹景象。

吴炯扭转头,望着身侧的队正张忠志,张忠志正仰面朝天在草地上,嘴里咬着一根草叶,双眼紧闭,似乎在熟睡。

张忠志和吴炯都是河间郡枣城人,两人是同乡,前几年,家乡闹旱灾,然而,官府不仅没有派发粮食来救灾,反而变本加厉地增收赋税,逼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好拖儿带女地离开家乡,希望迁移来到富庶之地,能够活下去。

在这样一个乱世中,活着这样的想法对穷苦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最后,吴炯和张忠志都被裹挟进入了变民军中,他们两家人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全部都死光了,他们之所以能够活着,是因为他们手中有着武器,能够杀掉别人,将别人的赖以生存的东西抢过来,仅此而已。

他们在不同的队伍中厮混过,本方要是被打败了,他们就投降,变成原本属于敌人的那一方,幸好,他们没有遇见喜欢杀俘的敌军,也就生存到了现在,变成了高畅军中的一员,隶属于高雅贤部。

对他们来说,部队的长官是谁其实并不重要,反正都是那回事,拿着刀,向所谓的敌人砍下去,然后,自己活下去,直到有一天被所谓的敌人杀死,变为对方活下去所需要的祭品,如此而已。

不过,现在他们跟随的这个头子似乎并不一样,在随军神官的鼓吹之下,在他们麻木的心中,升腾起了某种类似希望的东西。

他们不仅想要活下去,甚至想要活得更好。

跟随着神君大人,或许能够达成他们的这个愿望。

吴炯碰了碰张忠志的胳膊,张忠志睁开眼睛,瞄了他一眼。

“张。了

为什么昨天晚上要偷偷回到北岸,然后,今天白天又到南边去啊,这不是白折腾吗?”

高雅贤部是高畅军的前锋,他们在昨天就架好了浮桥,然后通过浮桥到达了运河南边,建立了临时营寨,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今日本该继续向南,朝乐寿方向行进,然而,高雅贤并没有这样做。

昨天晚上,在他的命令下,高雅贤所部的大部分士卒偷偷摸摸地通过了浮桥,重新回到了运河北岸,然后,在今日白天,再大张旗鼓地通过浮桥回到运河南岸。

吴炯这样的下层士卒,自然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当然会有疑问,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不是白费功夫吗?

作为队正,张忠志同样不知晓这个疑问的答案,不过,毕竟是队正,面对小兵吴炯,他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说辞。

“你小子担心这些做什么?我们这些当兵的,只要听随长官的命令,奋勇杀敌就行了,反正跟着神君大人,是不会打败仗的,神君大人连天上的太阳都可以换,那些官府的狗腿子,那些只晓得欺压良民的家伙,怎么也不会是神君大人的对手,所以,我们不要管这么多,反正上面叫怎么做就怎么做,总不会出错!”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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