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鸿逵帝竟丝毫不顾我此番恩德出兵强索、越米粮之外又侵我藩属卫国甚至一路推进犯我车池边境!朕本是同情受灾之民但东炎行事竟如此——可恼可恨朕绝不宽宥!”
胤轩二十四年秋东炎旱灾持续草原苦楚民不聊生。其中以叠川草原为中心贝布托、郁木扎兹、博沃柯克三个部族旱情最为严重。持续的天灾致使贝布托、郁木扎兹的百姓大量向西南班都尔方向逃荒流民汇聚成潮涌集在雁砀草原北洛玉乾关外。而与位在国土西南边界与东炎属国av之时由部族领卡斯特率一队骑军直袭越国边城掳掠早熟的麦粮——此事顿时震惊大6:草原游牧民族性惯劫掠以度饥荒人所共知。越国小国因与东炎接壤为自保早已向御华皇族伏拜称臣。然而虽为藩属终究保留了国号。掌国王族亦是西斯大神一脉。博沃柯克不过东炎部族肆意出兵劫掠大6他国纵是草原饥荒势同燃眉也不能为如此侵略自辩。而更重要的是博沃柯克此举之后鸿逵帝仅以国书告知越王提前征收今年秋贡甚至都不曾对族长卡斯特做半点责罚勃勃野心不掩侵吞之意昭然天下。此例一开东炎其他部族顾忌全消。就连位于南方并未受多少旱灾影响地温斯彻部。其领也率了骑军数次劫掠东南属国爻国。爻王意稍反抗。竟被鸿逵帝在爻都的监督大臣直接废位圈禁另立新君——由此东炎属国无不栗草原部族则越没了忌惮。尤其博沃柯克集一族之军全力侵入越国半月后入av月后已经到了臣服于北洛的卫国边境。
卫国地处内6。背靠断云雪山国中三面山野环绕只有都城新卫在粱河的冲击平原上。卫自宓洛时代便一直为洛之属国背靠群山天险面对的av国开阳、北洛车池接壤都城即是边城的新卫从来就不曾有过兵临城下的经历。便是一年前因为太子客死之事与av意旨在教训警诫的风司冥也只将军队控制在它国境线上而未深入。不料此次卡斯特竟率万人之军。跨越两道国境线直逼城下卫人惊慌之下不到两日便将新卫东北地三座护城丢了两座。卡斯特一个半月以来连战连胜。轻易劫得大量粮食金银心中狂妄已极;见卫人惊恐抵御软弱无力兵锋突然一转竟然指向了北洛车池!
车池虽为边城但非与东炎接壤以商贸往来为主军力却是相对薄弱。卡斯特地一路杀伐劫掠战场便在眼前百里车池县令、守将固然心有忧虑但谁也没有想到他当真敢与北洛动手。卡斯特猝然转向难守城将士惊愕中奋起迎敌边城所在地军区一边急调军队支援一边飞报朝廷。边关奏报和卫、两国求援的国书在九月三十到京承安已是群情激奋。文臣纷纷上表胤轩帝绝不能姑息东炎此番侵略行径武将则个个请缨宁国公铮、大将军孟铭天更是当庭痛陈厉害恳请胤轩帝立刻出兵。胤轩帝当时决断调国中兵马四十万讨伐东炎援助属国;命靖宁亲王风司冥为大军统帅十日内筹措好一切军用率师出征。
十天时间对于早已有所准备的靖宁亲王和北洛朝廷并不算严苛。加上胤轩二十年后军制改革此刻的北洛便是百万人的大军也可在数日时间调集齐备。对此刻静静平躺在胤轩帝御案上的出兵奏折风胥然和风司冥同样不觉有什么特别或是意外。只是听胤轩帝语气森森地再次复述出兵理由风司冥内心却是一阵胜似一阵的缩紧。听他话音落下随即低头前额在御阶上轻触一下:“皇上圣明决断。”
瞥一瞥数日来皆换着了软甲入朝见驾地年轻亲王胤轩帝嘴角微扬略略颔“这几日预备出征钱粮兵马调集你与传谟阁还有六部都受累了。朕听说你又是连续五日直接宿在了兵部司衙。三日后就是正式出兵的大典空下的这两天时间么……拜过了皇后就好好陪陪佩兰吧。”
“……是父皇。”风司冥再次跪行一个大礼“儿臣此行必不令父皇、令北洛军民失望。”
微笑一下风胥然随即两步绕过御案亲手将他扶起。“司冥你少年经历战场朕原没什么担心。何况此次又有大司正做监军同去更没有什么需要特意嘱咐。只是……死生之地千万小心。”
听胤轩帝温和言语风司冥心中微震但眉目一垂年轻清俊的面庞神情益肃然。“父皇爱护司冥时刻铭记在心!”
“这样便好——你先回传谟阁传了谢誉琳进来然后就往凤仪宫你母后那里午膳朕同你们一起用。”
“是的父皇。”
行过礼退出澹宁宫风司冥一转身便看见殿外恭恭敬敬候着的副相谢誉琳。见他看到自己立即上前行礼风司冥只略略勾一下嘴角:“十八道军事的调动皇上已经准了。谢相去约是还要再问些细处地关节。”
谢誉琳在宰相台专司军政之务。是北洛朝廷直接负责武事地最高文臣也是主掌军事地靖王风司冥第一得力的臣属。他在景文年间便已入朝为官三十余载;虽是文官出身但也曾参加过大比武试兵法的比试外放时任过地方郡县地参军参议熟悉军务的各种关节。胤轩十八年风司冥得胜还京朝中人事因势大动谢誉琳由兵部侍郎升任副相。辅佐上朝廷宰相林间非处治一应军政要务。后靖王风司冥主持宁平轩执掌国中军事。作为朝中少数直接参与军务的文臣。谢誉琳联系宁平轩、宰相台与整个朝廷地周转运作恪尽职责才具为风司冥所重。因他久治军务性情又极精密仔细国中凡大规模军事动作必有其朝中统筹协调宰相林间非以下诸臣与前方统帅将领地各种衔接工作。此刻东方烽火燃起朝廷决意兵。传谟阁、兵部、户部人人忙得脚不沾地。风司冥所奏对战策、大军启动地一切
务中间无数细致繁琐关节胤轩帝动问自然是谢誉禀明。此刻听风司冥一句他心中已然有数躬身敛衣行过一礼这才挺起身稳步走向澹宁宫。
看年近六旬的老臣腰板笔直步履异常从容风司冥不由微微笑一笑。但目光一转。直向自己而来。年轻亲王顿时正容。和苏略一欠身:“靖王殿下陛下旨意让殿下代圣驾将此奉到祈年殿。”
“臣遵旨。”低头接过托盘。但见托盘上覆盖的明黄织锦上鹰翼狮身庄严神武的圣兽图像风司冥心中不觉微震。抬头看向和苏却见沉静年长的宫人面带微笑素来恭敬谨慎的目光透露出淡淡亲切的鼓励。年轻亲王低垂下眼托着托盘稍稍后退一步向着面前澹宁宫方向躬身施礼随后转身朝祈年殿方向走去。
祈年殿、凤仪宫、宁平轩随后赶到承安京西郊奚山校场几处走过一遍风司冥回到自己靖宁王府门前已是星月满天。
待王府小厮拉住了缰绳后翻身下马风司冥随手将马鞭丢给赶上来伺候地马夫一边已经向恭候在府门前的总管连胜说道:“今晚到明日整天叫苏清挡了所有来客。宗亲一概推到明日午时以后。”
“是王爷!”连胜欠个身口中答得干脆响亮。他是靖宁王府建府以来第三名总管也是唯一一名不从内廷侍奉选择而是直接自胤轩帝二十八名御前侍卫总管里面挑出的总管。见他听命之后立刻便向下人吩咐并派人传讯长史苏清风司冥点一点头随即快步向内府走去。
风司冥走到分隔内外府的垂花门风司冥的贴身侍卫水涵已经在门下侍立多时。见风司冥甫一踏入内府便解开了外袍露出内里一重铁甲水涵立刻道:“热水已经备下。王妃让收拾了一些点心小时殿下是先点一点饥还是马上沐浴?”风司冥十六受封亲王大婚之后朝中多已习惯当面称呼“王爷”只有冥王军中一批相随日久的将领和水涵这几个自幼在秋肃殿贴身服侍的宫人才没有特意改口。听到不出意外的“沐浴”两个字水涵一边接过风司冥外袍一边伸手为他打起门帘“是这就命人将热水送来。不过殿下先喝些养胃地汤?下午王爷传令回来说今晚要与内眷们一同用膳肚里是温着一些地好。”
风司冥略略颔解了甲冑后坐到座椅上接过水涵递来的瓷碗喝了一口这才抬起眼微笑道:“今日让刘复传话的时候没想到还去奚山校场一趟倒是累王妃还有几位夫人久等了。”
指点小仆将战甲和外袍在架上仔细挂好水涵方才转过来向风司冥微微欠身“其他几位夫人倒没什么但王妃和钟夫人都亲手为王爷做了菜肴很花费了一番工夫。”
“是么?一会儿沐浴地时候说与我……不不用了王妃她两个做的大约一眼也能认得出。”
见水涵闻言轻笑点头风司冥不由也扬起嘴角。随即有侍从抬了浴桶进来风司冥快地洗了。等水涵为自己细细密密换上一身簇新的浅蓝色长袍这才又向贴身侍卫笑道:“不过是一场家常地小宴收拾得这么严肃整齐倒也不怕吓着了几位夫人。”
水涵闻言笑了一笑随即敛了眉眼退后一步立着才开口轻声道:“冥王声威赫赫殿下的夫人若连这点阵仗都经受不起也不配继续在这靖宁王府里了。”
“不配在我府里?离、郑、、惠。哪一个出去了都必然开启一场麻烦。水涵你是嫌你家殿下在这靖宁王府里面的时间还不够短么?”风司冥轻笑摇头。对水涵偶然的“放肆”言语倒是毫无介意“再说她们也多是被父兄当了亲善北洛的工具小小年纪便被迫离家;身处异国他乡做人婢妾看人脸色小心翼翼也是情理之中的么。我虽在府里的时间不长也知道王妃平日为了安抚她们用了多少心思。她们这一年能见着我的也就这么几面。若再被水涵你这么一说不是让王妃地心血都白费了?”
“王妃待人素来极好她们倒算安分。只是钟夫人面上冷些却是有人私下十分地不敬只当着王妃统掌着府内顾不过来……想是到底来自边疆小国京城水土虽然养人气度规矩却是一时改不过来。”
难得听水涵出语尖刻风司冥顿时停住脚步。沉默片刻。轻轻冷笑一声:“边疆小国是么?水涵。”
“殿下?”
“你今晚就到内府账房。姬地月钱革去一半;若再不安稳从六品夫人降到从七品——检点后宫肃正礼仪法规。也是你这个五品尚仪份内的责职吧?”
“奴婢遵命殿下。”
风司冥点一点头负起手抬头凝视夜空星斗:“水涵。”
“是殿下。”
“我在府中时日短少内府之事份属王妃也不便更多插手。但你是我自幼跟在身边的人多一双眼睛替我看着家里就算身在万里之外也会感觉安心。毕竟王妃年轻又是女子心性柔软宫掖间许多丑恶须得你和钟夫人两个时刻支持照料。不过钟夫人名位虽是侧妃品阶却要一点点抬升紧要时刻或许力有不逮。”
见风司冥说到这里停住了口一双夜一样幽黑深沉的眸子静静凝视自己水涵喉头抖动一下随即向年轻亲王深深低下头:“水涵定全力达成殿下旨意。”
风司冥又凝视他片刻方才点头微微勾一勾嘴角:“是我完全相信……时辰不早我们步子快些莫让王妃她们再久等了。”
“王爷对方才菜肴不满?”
接过风司冥除下的外袍秋原佩兰轻声问道。
风司冥坐在床沿正摘下头顶金冠闻言顿时微笑摇头一伸手拉她在身边坐下:“王妃的手艺又精进几分一道醉虾连宫里御厨都不及这个味道怎么会不满?”
秋原佩兰脸上微红:“王爷说什么御厨不及便是从御厨那里学的。上方驸马覓到地好厨子新园子落成时宴请了父皇母后一次后被钦点了入宫。我才学了一点就……手艺生嫩着让王爷笑话呢。”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尝着感觉便是如此。”风司冥微微笑着一双黑眸凝视妻子“但是席间佩兰却用的不多为什么?”
被年轻亲王温柔目光凝视秋原佩兰不由微红着脸侧转过头“太傅医嘱说体弱气虚要格外注意平日的食补将养。每日规律少食多餐若错过了每日正常的膳
也定不能胡乱取用。今日王爷……”
“今日比往常更晚了些是我的错。”伸手扣住她纤柔双手手掌一翻抚上她并不特别细腻的指尖风司冥低垂下眉眼“佩兰我早说过这些粗糙使唤的事情你都可以不动的何况两年前……你身子好才是真正让我高兴地。菜肴点心、衣饰穿戴虽然看了我都欢喜但这些都不及你平安健康地站在我面前重要。”
“这也正是佩兰想对王爷说地。声名富贵不如王爷喜乐平安。”秋原佩兰盈盈笑着眼圈却是不由自主地红。深吸一口气“我听说了兵的日子。祈年殿和太阿神宫卜出来三天后便是出征地吉日。今日一早要无射陪我去拜了神宫从乌林贝伦主持那里向西斯大神求了一道灵符给王爷带去。”
秋原佩兰一边说着一边从贴身地绣囊里取出一枚小巧的红色符袋。见那符袋封口处较明亮丝绒深沉的颜色风司冥微微一怔随即伸手将秋原佩兰揽过。凑近她的面庞低声道“太傅不是说过这两年时间绝不可以再失血气的么?”
感觉风司冥在脖颈间深沉的呼气秋原佩兰面上晕红。一双水光润泽的眼睛出明亮光彩。语声却是细微若蚊:“不过是指尖上地一点。只有用诚心奉献地鲜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