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恋过去,而这对于总要游走于不同身份的无面者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所以,无面者没有自己的时间,他只有属于这个角色的时间。
现在的黄虎,只能靠酒壶里的海水来思念故乡,他是生活在海上的人,远离海风中带来的咸涩湿润的空气,他会觉得有些难过。他难过的时候,眼泪就会从眼睛里流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义眼的掉落。每一次感伤的情绪,都被这马上到来的尴尬场景所冲淡,黄虎对这种荒诞的场面只能哑然失笑。
望着酒壶里已经剩下不多的海水,他叹了一口气,已经不能再喝了,黄虎失望的盖上了酒壶的盖子,重新把酒壶别在了腰间。也正是义眼的掉落,把黄虎从思想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他开始认真的思考,关于半天堡的事。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上面会授意让他对潘金莲有如此的优待,虽然据说她的小叔子手里拿到了学城流失的陨铁戒指,但是历史拿到戒指的人,无一不是铁血硬汉,戒指本身是会选择人的,而不是人去选择戒指。大部分的无面者都被告知这一点,因此,黄虎本人对于戒指是没有任何向往的。不过一个铁血硬汉,怎么会在乎自己嫂子的死活,一年也说不了几句话的千面人,这次居然专门指定要想办法控制住潘金莲,为了取得她的信任,竟然让黄虎授予潘金莲“三个名字”的特权。
要知道,“三个名字”的特权,只会授予无面者的重要战略伙伴,或者是作为奖励,授予给无面者当中的佼佼者。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逃难的女人,这种权力实在是过于奢侈了。黄虎也很想获得三个名字的权力,如果那样的话,那就可以诛杀掉几个他一直看着不顺眼的人,毕竟千面人是不会阻拦如何使用这三个名字的,即便名字点中的是千面者本人,他也不能够取消这个名字所带来的神圣权力。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能干掉千面者的人还没有出生吧。其实无面者当中都在传说,如果要当上千面者的话,首先就要成为残疾,残疾到什么程度,除了上一代千面者和本来千面者,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下一代千面者外,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可以笃定的一点是,千面者本身的躯体,已经是不能够使用武功,或者很难使用武功了。但是,精通各种计谋、暗杀策略、以及对于人心精准的把握,使得千面者像鬼魂一样,能够随时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身后,即便是易容术最强的无面者,躲在内陆最为昏暗的角落,也不会有胆子针对千面者做出什么背叛的事,因为,这种神秘的力量,是别人不能够对抗的。
所以黄虎虽然有怨气,但是千面者的命令,是不容得任何其他意见的。黄虎在等着潘金莲使用她的第三个名字,他故意早晨没有出现,而且换了一批完全不同的人去取早餐,自然,他中午也是不会出现的。
喝完海水的他,慢慢的拿起饭碗,用筷子扒拉着碗内的白饭。无面者的警觉性让他吃饭的时候仍然左顾右盼,因为危险随时会到来。人在吃饭的时候是脆弱并且不能战斗的,黄虎默念着这句话,然后加快了进餐的速度,几乎是吞食着把一大碗白饭送到了嘴里,就在他放下碗的一刹那,一丝拍打空气的声音破空而来。
黄虎对于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他走到那本就开着的窗口,把右臂袖子撸到了手肘的位置,然后手背向上,高高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臂。片刻之后,一声凄厉的鸣叫,紧接着,一个黑影瞬间几乎遮蔽了阳光,黄虎习惯性的用左手一遮眼睛,他有些害怕这黑影,如果不做这种保护动作的话,也许这东西会带走自己的眼睛,当然了,有二分之一的机会带走的是义眼,可是黄虎不愿意拿光明和黑暗来赌这二分之一的概率。
手臂吃痛,那感觉好像刀子剜掉了一大块肉一般,但是黄虎并不敢看,只是任凭那刀子在自己的伤口上来回的翻转,过了一会,仿佛那刀子自己也烦腻了,对于黄虎肉体的折磨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黄虎知道,可以了。他缓缓的把左手从眼睛上拿下来,手臂上的东西,随之出现在了实现里。这是一只硕大的黑色渡鸦。
黑色的翅膀,黑色的消息。这是海岛上的人,和每一个跟无面者接触过的人,都知道的一句话。据说大漠里的学城传递消息的时候用的是一种火鸟,而且个头比这个东西要小的很多,另外接受消息的时候,也不用使用自己的躯体把它引下来,只要简简单单的抓住就可以了。抓住以后,切开火鸟的腹部,从内脏中就可以掏出学城的信笺。
关于这个事,黄虎曾经跟相熟的无面者讨论过。大家都认为,学城设计的这种单程送信的模式,就是为了防止有已经离开学城的学士,顺着火鸟的飞行轨迹再次返回那。而且学城每次散发出消息,都不是针对某一个学士,而是谁捡到算谁的,这就让火鸟的训练非常容易,只要它们能够飞出那片沙漠,就功德圆满。
无面者对此嗤之以鼻。学城就是这样,永远也不重视自己的成员,认为离开学城的人,就跟学城不再有什么关系,所以,无面者必将战胜学城。
无面者珍惜自己的成员,因为每一个无面者,都需要经过非人的艰苦的训练才能够达成这种百变易容的功力。每一个无面者对于这个组织来说都是非常的重要的。而远在海外的脸谱岛,与大陆之间非常遥远,一般的小飞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越过这茫茫的大海,然后再找到收信的无面者。这种鸟对于脸谱岛来说,甚至比无面者本身还要珍贵,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只有无面者让这些鸟啄食自己的身体,才能够引它们下来。
正因为如此,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情,脸谱岛是不会轻易的放出渡鸦。而值得放出渡鸦的大事,基本上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黑色的翅膀,黑色的消息。黄虎看到胳膊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刚才那碗几乎是吞下去的米饭居然有些要往上反,这可不可以,渡鸦是千面人的使者,在它面前呕吐,也是一种大忌讳。况且黄虎自命自己从血雨腥风中走过无数的来回,这仅仅是胳膊上的伤口而已,要不了那么严重。他破事自己背过头,不去看那翻着的肌肉。
渡鸦扑扇了一下翅膀,从黄虎的胳膊上飞了下来,落到了桌子上。凄厉的鸣叫。黄虎知道,这鸟是对仅仅着实了自己的胳膊不满,但他也明白,对于畜生不能妥协。何况黄虎在脸谱岛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喂食渡鸦自己的胳膊,已经够意思了。
渡鸦鸣叫了一会,便停止不动,呆愣的看着黄虎。
到时候了,黄虎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海上的天气不错,让渡鸦的旅途颇为欢愉,因此这么快就合作了。
黄虎走到桌子旁,用手拉起渡鸦的左翅膀,在翅膀内侧轻轻的摸索。东西很不好寻找,黄虎的右臂又因为重伤而活动不便,只能靠自己并不管用的左手反复摸索,而这种别扭的动作,也给了渡鸦偷袭自己的机会。那渡鸦用嘴不断的在黄虎的后背上来回啄,不过黄虎并不感觉疼痛,因为他上身穿着一件无袖的锁甲。渡鸦的嘴喙,与锁甲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宛如脸谱岛上,女孩出生的时候,父母所挂起的风铃一般。
终于,黄虎笨拙的左手摸索到了期待已久的蜡丸,他把蜡丸仔细的从渡鸦的翅膀上摘下来,这蜡丸用细线捆在渡鸦左翅膀的一根长翎上,如果碰坏了这根翎毛,渡鸦也许就不能返回脸谱岛,随之而来的结果非常严重。所以尽管疼痛无比,黄虎仍然迫使自己的动作无比的小心。在这一瞬间,黄虎仿佛记起自己第一次解开女孩内衣的时候,手也是这么小心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而现在是因为左手不便利,以及对结果的细微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蜡丸摘下来之后,黄虎放在手里掂量了掂量。较之记忆中蜡丸重量重了一些,看来其中所含的文字不少。
正文 第一百一十节 伪装的故事
更新时间:2012…2…17 11:23:49 本章字数:5348
需要说明的是,这真是伪装的故事,临近年关,事情确实比较多,用自己写的一篇短篇小说,来充一下今天已经完成不了的字数。这篇小说名为《医院的秘密》,总共是一万字多一点,今天放出一半,过年期间哪天确实没时间码字的时候,再放出另一半。望海涵。
几年以前,当我还是一个一顿饭能吃一斤半米饭的充满活力的青年的时候,我经常接一些杂活,我要说的就跟这些杂活有关。
那个时候省内一所著名的医院雇佣我去帮忙写一篇报告文学,内容主要是赞颂一个医生医术高明、医德高尚,而这篇报告文学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在医疗圈内的期刊上发表,以起到对医院种种的宣传所用。方便起见,我称这所医院为A院,这个医生姓王,就叫他王医生。
当时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即稿子凭空编我编不出来,要写这个必须要到医院去体验一段时间的生活,这样写出来会比较真实。因为是帮助医院宣传自身,A院院长欣然同意,并且自上而下的把我安排到了王医生所在的分院,与各个科室的负责人打好招呼。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里,医院肃杀的氛围令我精神压抑,但是没有人跟钱过不去,为了讨生活,职业素养还是要有的。
王医生是一名军医,但说不上为什么就到地方医院来工作了,据说在某种意义上仍然保留着军籍,分院内的人对此讳莫如深,我觉得这个也是完全不必要深究的事,因此也就没有多问。但总体来说,王医生待人热情,对待患者确实温暖,我私下问过很多病人家属,他们都说,王医生没有收过红包,递到手上也坚决推掉。相反其他主治医生就不怎么样了,个别医生还存在不给红包就跟患者摔脸子的情况。
其实医院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这种神秘很大层面上来自于人体。医学发展到今天,仍然有很多人体的反应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在医院的阶段曾经亲眼看到一个病人在接受手术之后变疯了,智商倒退到了5岁孩子的水平,所有的医生对此一筹莫展。但是邪门就邪门在5天之后这病人自己又好了。当时A院为了避免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召集了东北范围内所有的专家前来会诊,但遗憾的是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哦,我好像对故事的发生地点有点说多了,不过,既然写下来了,我就不准备改了。以下我叙述的将是我在医院里碰到的一件事,在多年之后仍像噩梦一样侵扰着我,以至于我不说出来,就会感觉到痛苦以及恐惧。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一定的敏感问题,所以我对其中的一些关键性细节会做一些隐匿,如果您在阅读当中感觉其中有某种不自然的东西,那么恭喜你,你离真相很近了。
在我来到这个医院的第二周,王医生的妻子突然住院了。王太太早晨起床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腿不能动了,换句话说,也就是瘫痪了。
医院的急救车辆迅速的把王太太送到了医院,并且在王医生的分院住院。因为王太太是突发性的截瘫,所以住进了神经内科。院方的医生希望能够通过一些办法,让王太太再“突发性”的康复。
因为我所要写的东西,就是关于王医生的,所以对他的观察会细致些。王医生是给非常有职业操守的人,即便自己的妻子生了如此大的病,在工作的时候仍然一丝不苟,但是在闲暇的时候,就会愁容满面。
可能因为同是年轻人的原因,我跟相对年轻一点的护士都比较聊的来。
有一次一个护士跟我说:王医生对他妻子真好啊。
我说:怎么呢?
那个护士说:你都不知道,自从他妻子住院以来,王医生就不怎么回家了,只要下班就到妻子的床前陪护,然后跟她一起吃饭。晚上就在他妻子床边睡。以后能有人对我这样,让我截瘫我也满足了。
我说:王医生医德高尚,对于陌生患者都是这样,何况对于自己的妻子呢?
这次谈话之后,我开始尤为注意王医生跟他妻子的关系。因为我觉得,也许在冰冷的医疗病例所组成的报告文学里,添加一定的温暖的爱情,也许会是非常成功的。
我自己的感情在那个时候也陷入了危局,我在看王医生和他太太的时候,心里也充满着异样的感动和对真正爱情的向往。
王医生的生活很规律,当然,因为白班晚班作息时间不同的原因被分成了两种规律。但大体上都是工作和照顾太太两件事,他的身上只体现出了这种简单的重复,虽然很让人感动,但是如何能够写出来也让人感动,确实是一件让人抓狂的事。文字的传递性,总是递减的。
神经内科的会诊,王医生也参加了。因为他是本院人员,又是病人家属。其实很多人认为医生都差不多,在来到医院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只待了一小段时间就知道其实不是这样。比如他们内部常说的:脑外科是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