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性,小点儿声!”许尉皱皱眉,语气虽然不善但却并没有十足的责怪意味。
黑眸一瞥,看着已经变成大开状态的病房窗户,许尉微微敛眉:“有门不走改跳窗了?属蛤蟆的是吧?”
“没文化了吧您?!”狂风瘪瘪嘴:“就我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小身板,怎么到您嘴里就给形容成蛤蟆了?就算是两栖动物,我也应该是那漂亮的小青蛙……啊!!!哪个龟儿子压老子!!!”
狂风后面的话在自己的一声惨叫中没了影儿,许尉抬眼,丝毫没有意外地看到了从窗口跳进来的一个两个三四个。
齐整整排排站,转眼的工夫病房里就立了十来号身着常服的熟面孔。
许尉扬起嘴角看着房中的部下们,挑挑眉毛来了句:“排话剧呢这是?一个蛤蟆不够,还来一群?!”
“都说是青蛙了……”狂风郁闷地摸摸鼻子。
“头儿”宋岩痞痞的调子悠悠响起:“听说这里‘有情况’?”
许尉抬眼,正对上一屋子带着滚烫热度的八卦眼神。
谁说军人不八卦?老爷们要是八卦起来那可是更彪悍的!
“哪个嘴欠的宣扬出去的……”许尉状似不经意地瞟了眼一旁的狂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擒拿就将狂风撂躺在地。
“疼!疼、疼疼疼疼……老大轻点儿哎唷……”狂风的右臂被许尉反折在背后,分筋错骨一样的疼痛顿时让他不住鬼叫:“我又没有谎报军情,事实!老大我说的是事实啊……哎唷您老人家轻点儿嘿!”
“你小子就欠练”许尉轻哼一声放开狂风的胳膊:“加餐加得狠了,撑着了?吃那么多也堵不住你那张嘴!”
狂风呲牙咧嘴地起身,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哀怨地开口道:“就冲您‘含情卖卖’那眼神儿,说你跟内大美女医生没有事儿,谁信啊!”
“‘卖’你妹啊!”宋岩一巴掌拍上狂风的后脑勺:“那念‘mo’,含情脉脉!就你这样还特种兵?!”
“老子知道那是‘mo’!老子就是爱‘卖’,咋地!”狂风老腰板子一挺,一副 不屈不挠的模样。
“哟,没瞅出来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敢情你还有那爱好?”宋岩故作惊奇,故意曲解了狂风话语里的意思:“就冲你内葱花大饼脸,行情能好吗?有人买吗?!”
狂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套儿,“嗷——”一嗓子就扑上去和宋岩掐了起来,病房里的一群特种兵顿时集体拍手起哄,全然没有了平日里训练时那副严肃认真的劲儿。
许尉挑眉扬唇看着自家弟兄们闹作一团,心里却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充满了淡淡的暖意。
“唱戏呢?”听到许尉病房传来的叫嚷声,安禾皱眉走进房中,一进门便看到了一码儿的“绿色大盖儿帽”。
“干嘛呢这是?”看到这阵仗,安禾已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哟!嫂子!”眼尖的狂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全体起立,敬礼!”
刚刚还处于群殴乱斗状态的一干人等闻言立马起身,一个个肃容敛笑站得倍儿直,那架势比迎接首长也不差。
“嫂、子、好!”穿破云霄的音量,安禾被那雄浑响亮的声音震得一哆嗦。
看着眼前这群年轻挺拔的特种兵,安禾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随便说两句就行。”许尉的声音带着点儿笑意从旁作响。
“你们……”
“嫂子请下令!”整齐划一的大嗓门。
“你们、你们给我小点儿声!!!”安禾涨红了脸,一口气没提住终于喊了出来。
“是……”这群同志真的很配合的降低了音量,就连病床上的许尉也是竖着耳朵才听到了这个仿佛在说悄悄话一样的‘是’字。
安禾有点儿头痛地看着眼前的状况,一时半会儿间却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房中许尉的部下们已经恢复了先前那轻松愉悦的神情,此刻,他们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盯着病房中央的安禾,火辣辣滚烫烫的眼神儿从四面八方射过来,那热度简直能将安禾烧死。
“兔崽子!”病床上的许尉见此情景不可抑制地炸毛:“眼睛儿往哪搁呢都?一个个的,看一眼不行还盯着不放了?看嫂子有这么看得吗?!再控制不住眼珠子,信不信老子现在下床把你们成团儿一起撂了!”
“你闭嘴!”安禾面红耳赤地瞪了许尉一眼。
在她不知该怎么解释的当儿,这群人仿佛已经把她的“嫂子”身份坐稳落实了,这群老兵油子一个比一个滑头,这下子她更不知怎么办好了。一肚子气儿正没处发,少校同志却点儿背的当了这个炮灰。
“噢噢噢噢……”年轻的特种兵们见景集体闹妖起哄:“嫂子霸气!头儿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
“一群没规矩的!”许尉笑骂:“等我回去非把你们练趴下不可!让你们悠闲!”
“头儿你舍得回去吗?”宋岩冲许尉挤眉弄眼:“如花美眷,嫂子在陪,你老人家巴不得在这医院住个三年五载的吧?!”
“噢噢噢噢……”新一波的起哄。
“臭小子,皮紧了是不?”许尉咬牙:“等我回去收拾你,到时候哭都没人看!”
“哈哈……”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安医生,请您过来一下。”一个小护士趴在门口把安禾喊了过去。
趁着安禾转身离开的空隙,房中的一群人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漂亮,真漂亮!头儿,我可要挑你理了啊,这么漂亮的嫂子一直藏着掖着不引荐给我们,您安的什么心呐您!”
“头儿怕你们这群这群狼崽子盯上嫂子不放!”宋岩笑着打哈哈。
“屁!”狂风一撇嘴道:“丫的刚才属你小子盯得最瓷实!这家伙老大要是不在,你眼珠子都飞出去了!”
“老大,嫂子挺‘辣’啊!”一个进特种部队不久的年轻士兵开口道:“我先前还以为您喜欢小鸟依人类型的,没想到您喜欢的是这种美艳‘霸王花’啊!”
“霸王花咋了,霸王花多好!”狂风接茬道:“这年头,霸王花不少,但这么养眼的霸王花上哪儿找啊!你没看嫂子刚刚训老大时内样子,多娇嗔啊……”
这句话直接飘进了刚走到病房门口的安禾的耳朵里。
娇嗔……安禾暗咬牙床抖了抖腮帮子。
丫的我还娇喘呢!!!
☆、Chapter 3。
“咳……”安禾轻咳一声,提醒众人她的“回归”。
一群大老爷们赶忙收了声,生怕自己在漂亮“嫂子”面前说错话跌了份儿。
“众位特种兵同志,敢问……你们打哪儿来的?”安禾冲众人一扬秀眉。
“部队啊嫂子!”狂风咧着嘴搔了搔后脑勺:“这帮兔崽子一听说老大在医院藏了个漂亮的女朋友,一个个轻腚啷当的说什么也坐不住了,一赶上空当儿就都蹽过来了!”
“是啊嫂子!”一旁的一个圆脸兄搭腔道:“头儿不厚道,太不厚道了……特种兵找个女朋友本来就是件稀有的乐呵事儿,他倒好,这家整得跟军事机密似的,那口风密实的跟钢板有一拼!”
一群人一口一个“嫂子”,一句一个“嫂子”,安禾着实有点儿恼,但又因着跟许尉的旧交情不好当面儿拆他的台,只好趁着他们七嘴八舌的空儿狠狠地剜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正笑得一脸欠揍的某人。
“我想说得是……你们不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吧?”安禾的声音蓦地严肃起来。
“报告嫂子!”狂风动作利落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们……”声音小了几分:“我们是从后方迂回进来的……嘿嘿。”
“跳窗就跳窗,还说什么迂回!”一个雄浑威严的声音自安禾身后传来,安禾随病房里的众人一起转头,看到一个身姿笔挺中年模样的上校走了进来。
“敬礼——首长好!!!”在看见大队长进屋后,房内的众人顿时纷纷化作挺拔笔直的小白杨。
“兔崽子……”X军区中国陆军特种大队大队长李炎刚啐了一声,一巴掌把离他最近的狂风拍了个呲牙咧嘴:“一个个王八羔子不好好训练跑到医院来做什么?!真他娘的给我长脸,不让探视还学会爬窗了?!训练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们这么卖力?!”
“您看这不是前门不放我们进来吗……”宋岩在旁边帮腔道:“弟兄们放心不下许队,集体过来看看……”
“胡闹!”李炎刚吹胡子瞪眼:“把人家医院当演习场了是吧?!我瞅你们爬得比自家墙头还顺溜呢!让别人看见了,非得说我李炎刚带的兵无组织无纪律不可!就你们能耐!就你们会爬!成,现在,怎么上来的你们给我怎么下去!爱爬不是吗?爬去!!!”
“别啊首长……不好吧……”狂风哭丧着一张脸,原本就紧密团结的五官顿时更像紧急集合了。
“刚刚一群人跳窗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觉着不好?”李炎刚冷哼一声:“少他娘的扯淡,赶紧给老子滚下去!”
见景脑子飞快的宋岩赶忙向一旁的安禾求救:“我们这一帮人为了探视病号遭到了首长批评,您看您是不是帮我们求个情啊嫂子?!”
最后两个字咬得那么重,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安禾头痛地看着注意力明显被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李炎刚。
“怎么回事儿?”李炎刚扫了眼安禾胸前的名牌,随即转头死死地盯着病床上的许尉。
“现在不时兴打恋爱报告了。”许尉冲李炎刚一呲牙。
“别他妈绕弯子,有屁快放!”暴脾气李炎刚平地一声吼。
“怎么着领导,我追媳妇还要事先请示您啊?我还以为到时候直接打结婚报告就成了呢!”许尉一脸的淡定自如。
首长就是首长,跟那群只知道起哄的兵蛋子不一样,李炎刚精准地抓住了许尉话语中的小字眼儿:“追媳妇?呵呵,瞅刚刚进来那架势,我还以为明儿你就办酒席呢!敢情宋岩那声‘嫂子’是他自己个儿在那没脸没皮那么叫着的,人姑娘还没同意呢是不?!”
许尉无视自己老大的冷笑,扯了扯嘴角,他坚定而嚣张地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儿一字一句道:“现在没同意不代表以后不同意。我许尉今儿个把话撂这儿,谁都甭想打安禾的主意,甭惦记,她早晚是我的人!”
字字珠玑,句句铮然。
爷们,太他妈爷们了!许尉的一帮部下仰慕地望着自家老大。
“得亏老子不是女人,不然遇到老大这么尿性一小伙儿,哭着喊着死气白咧也高低嫁了!”狂风对着身旁的宋岩小声说道。
“哟,那您可真高估自己了”宋岩鄙视地看了狂风一眼道:“就您那‘油渍麻花’的长相,我怕头儿消化不了!”
“嘿你个瘪三一天不跟我抬杠就难受是不?!”狂风眯缝起双眼换了副“千娇百媚”的神态道:“老子要是女人,那绝对是威武雄壮的软妹子一枚啊!”
“恶……”离得近的几个士兵闻言不约而同地对狂风发出一声类似于干呕的声音。
“唉哟……就您内一腿的汗毛还‘软妹子’呢……”宋岩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今晚怕是要少吃二两饭不止。
“少当着老子的面儿在那儿嘁嘁嚓嚓。”李炎刚一个眼刀飞过去,狂风和宋岩立时噤声。
“站在这儿的都麻溜给我滚回部队去,回去后一人五公里越野,两小时的伏地挺身,我会派人跟着你们,谁敢趁机摸鱼,回头老子抽死他!”李炎刚瞪着眼睛下达命令。
“是!!!”
呼刷刷哗啦啦,一屋子特种兵瞬时撤退完全。
一时间,病房中除了许尉和安禾就只剩下了大队长李炎刚和副大队长张申。
“安医生。”李炎刚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一旁的安禾道:“那群混小子不懂事儿,给你添麻烦了。”
“您言重了。”安禾恭敬地一颔首:“您跟许队聊着,我就不多打扰了。有事的话可以随时喊我。”说罢安禾就要转身。
“兔崽子们听风就是雨,嘴下没个分寸,回头我论斤儿拾掇他们,安医生不必太过烦恼。”李炎刚补了一句。
“劳您费心了。”安禾的嘴角微微弯了个笑,脸上的尴尬也不自觉地消褪了几分。
她迈开步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走出好远后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右手不自觉地轻抚上胸口,微微有些紊乱的心跳自胸腔里一下一下强有力地跃动着。
她这是怎么了……
方才对着那一屋子热情友好的年轻特种兵们,解释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她却迟迟说不出口。
是他们没有给她解释的空隙?还是说她根本就是怕坐在病床上的那人脸上会露出不豫的神情来?
她安禾不一向都是神勇无敌的霹雳娇娃吗?
她安禾不向来都是干脆果决的总院一姐吗?
怎么一遇到跟许尉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