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微服去民间私访,因为这小像,他前往江南的时候隐瞒身份,设法和我的舅舅攀上了关系。”
“后来,父皇顺理成章地成为外祖府中常客,由此终于见到了母妃,并对她一见倾心。母妃那时刚刚及笄,很少与外男接触,面对风丨流倜傥、才华横溢的父皇,哪里有半点抵御的能力?很快,他们相爱了。”
“父皇这才向我外祖和舅舅表明了身份,没想到原本非常欣赏他的外祖竟坚决反对这门亲事。外祖一生只娶了一个女人,只有一双儿女,他舍不得母妃进宫,更不愿她和其他女人一起共侍一夫。”
“可我父皇不顾外祖的反对,竟趁某一日带母妃外出游玩的时候,哄着将她变成了自己的女人。眼见生米煮成了熟饭,母妃又那么迷恋父皇,外祖只好将女儿送进了宫。”
“父皇给舅舅封官,但舅舅拒绝了,父皇并未勉强,赏赐了舅舅一块令牌,可自由出入月国的每一座城池。那时月国和南荣尚属友邦,舅舅和外祖也来过平州几次,很自然地,在平州培植了一批心腹。”
“父皇对母妃的确是宠爱有加,母妃进宫不到半年,便已升为贵妃,仅仅位居皇后之下。但父皇虽然爱惨了她,却也和其他君王一样左拥右抱。母妃进宫才三个月,他就又立了礼部卢尚书的嫡长女为妃。这卢妃幼时寄养在江南外祖家,和我母妃不但是手帕交,还由同一个老师教书习字。”
“卢妃就是三公主的母妃?”萧玖璃听到这里,插了话。
“正是!”白逸羽苦笑了一下,“当时在宫里,卢妃和我母妃便最为要好,她们两人的性子都比较温婉,都很受父皇宠爱,由此便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母妃入宫的第一年,皇后和左妃同时有了身孕,按御医的说法,他们生产的日子相差无疑。皇后为了抢先一步诞下龙嗣,暗中使用了药物,如愿以偿地诞下了大皇子,却也导致大皇兄先天不足,打小就身体羸弱。半月之后,左妃产下了二皇兄。”
“第二年,卢妃产下三皇姐。又过了一年,皇后再次有孕,刘妃和我母妃也相继有孕,随后,四皇兄、六皇兄和我先后出生。在众多子嗣中,父皇最疼爱的便是我。”
白逸羽说到这里,话中蕴着淡淡的苦涩,“小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父皇和母妃那么恩爱,我则是父皇宠到心尖上的皇子,要什么,父皇都会给我,就连皇后所生的两个皇兄都没有我受宠。”
“可谁也没想到,灾难来得如此突然,一切都在一夕之间改变。”白逸羽停顿良久,似乎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异常难以说出口。
萧玖璃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尽力让自己的身子与他靠得更近些。
“我七岁那年,有一日,卢妃身子抱恙,母妃独自前去给皇后请安,正好遇到大皇兄摔倒在未央宫的小花园里。当时大皇兄晕了过去,身边却只有一个吓坏了的小宫女,母妃心地善良,连忙将大皇兄抱进了寝殿。御医赶来,发现大皇兄摔得很严重,就在当晚,他夭折了。”
“皇后一口咬定大皇兄是被我母妃给害死的,那个小宫女竟然也在父皇面前指证,诬陷母妃,母妃百口莫辩。父皇虽然相信母妃的人品,相信她绝不会对一个孩童下此毒手,可是,看着皇后哭得呼天抢地,念及皇甫一族当年助他登基,为安抚皇后,他不得不宣称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将我母妃禁足。”
“母妃从和父皇相识开始,便被他宠上了天,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郁郁寡欢之下,竟病倒了。父皇得知后,当即命太医院派御医前往为母妃诊治,而被派去的恰好便是卢妃的表兄。”
“母妃的身子其实并不太好,当年外祖母难产,生下她便撒手人寰,外祖将她养大十分不易,常年用人参和灵芝调养。而母妃生我的时候也是血崩,差点就没了命。那些年,因为父皇盛宠,她承欢过多,也导致气虚阴衰。这一倒下,竟来势汹汹,缠绵病榻数月。”
说到这里,白逸羽有些哽咽,萧玖璃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心里却也隐隐作疼。
“母妃的病情一直不见好,父皇便命卢妃的表兄好生为她诊治和调养。大约又过了一个月,母妃终于有了点起色,父皇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总算同意我出宫去玩。”
“那日一早,我出了宫,在京城逛了半日,买了不少小玩意和好吃的,准备带回去逗母妃开心,没想到等我回到宫中,却发现变天了!”
或许是那回忆太不堪、太残忍,白逸羽此时全身冰凉,说话也带着些许颤音。
“小七,不要再说了!以后都不要再去想了!”萧玖璃顾不得腰上有伤,慌忙斜过身子将他的头抱在怀中,“别想了,都过去了!”
“玖儿,我母妃是冤枉的,她绝不可能和御医苟且!她那么爱我父皇,即使是被皇后设计陷害,受了委屈,她也从未抱怨过。即使是我忍不住在她面前说父皇不该将她禁足,她也都是替父皇开脱,她怎么可能会作出那么不堪的事情?”
白逸羽紧紧抱着萧玖璃,就像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嘶哑着嗓子低声诉说。这些秘密在他心中埋了六年,第一次对人提及,尽管倾述的对象是萧玖璃,也还是让他有些无法直面心底血淋淋的伤口。
“小七,我知道,我相信,你的母妃肯定是被陷害的!”萧玖璃能感觉到胸前的衣襟被一颗颗冰冷的泪水濡湿,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他抽搐疼痛。
“不,玖儿,让我说!”白逸羽缓了口气,渐渐平静下来,“母妃的事情,早晚我都会告诉你,除了你,我今生再不会想同第二个人提起这些往事。”
“我在听!”萧玖璃拍着他,心酸无比。他对自己毫无保留,可自己呢?
“原来那日父皇下朝后去看望母妃,发现母妃和那御医睡在一起,而母妃身边最为信任的一个宫女竟告诉父皇,母妃和卢妃的表兄早已勾搭成奸,暗中好了数月,卢妃平素时常为他们通风报信、传递信物。”
“父皇大怒,尽管母妃和卢妃都称自己是冤枉的,可那御医却认了,称是在卢妃有意撮合下,被我母妃所诱丨惑才犯下了这样的大错,随即他服毒自尽。而后,不少大臣纷纷上书,要求父皇废黜我母妃,更有甚者,要求父皇处死我母妃。”
“父皇的圣旨尚未传到,母妃便喝了毒酒,抱着我断了气。随后,我被父皇送出了皇宫。而卢妃也被父皇废了,和三皇姐一起被赶去了宫中的洗衣局,半年后,抑郁而终。”
萧玖璃无比震惊,“这分明是宫中女人为了争宠而设的局,皇上怎么会如此糊涂?!”
“此事或许远不止争宠那么简单!”白逸羽摇摇头,萧玖璃吃惊得瞪圆眼睛。
☆、107。107 我要去找殿下
“不是争宠?!”萧玖璃脑子一转,“难道那时皇上就已经决定将年仅七岁的你立为太子?那害你母妃的有可能并不是皇后!”
“害人的是谁,的确还需查证。但父皇心中,江山社稷比女人子嗣更重要,他怎么可能那么早就立太子?”白逸羽摇头否认。
“那还有什么原因?”萧玖璃一脸茫然。
“当年,母妃和苏妃被投入宗人府之后,连续几夜都有人刺客潜入母妃的云瑶宫,我若不是被好心的宫人藏起来,说不定早丢了小命。”白逸羽神色凝重,“那时我还小,一直以为那些刺客是潜进宫来杀我的,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外祖得知母妃被禁足,深感不妙,他和舅舅暗中处理了不少家产,将他们多年来所埋的暗桩进行了整理和记录,并告知各地暗桩不管出现任何变故,今后唯有我拿着信物才能差遣他们。如今李桓的管家,便是外祖埋在平州的暗桩之一。”
“数月后,母妃惨死,外祖又气又悲,吐血而亡。随即有人夜袭胡府,舅舅遇刺身亡,胡府一夜间被烧成废墟,府中一百余口全被杀光,舅舅襁褓中的幼子也不曾幸免。父皇随即下令查封外祖和舅舅在各地的产业,全部收缴国库。”
白逸羽这么一说,萧玖璃更糊涂了,“难道你外祖家里有什么祖传宝贝,那些人竟是为了这个才要了你母妃的命?”
白逸羽又将萧玖璃抱紧了些,“我被送到天山派那日,掌门拿出舅舅生前留给我的密函。信中提到,母妃八岁那年和苏妃一起去寺庙上香,途中救了一个身染重疾的男子,这个人后来被外祖安置在别院中,成了母妃和苏妃的私塾先生。”
“先生?”萧玖璃直觉这个人或许就是一切变故的导火索。
“嗯,舅舅信上说,母妃当年被父皇接进宫之后,曾有不少人暗中打听过这位先生的消息,就连苏妃的父亲,当时的卢尚书也专程前往江南拜见我祖父,想要认识这先生,但那先生在母妃进京后便辞行了,胡府上下无人得知其下落。”
“母妃出事后,又有人探听这先生的下落,还有人趁夜潜入先生此前住过的别院,似是在寻找什么。舅舅觉得蹊跷,在信中特意提醒我,母妃的冤案或许与此有关。”白逸羽揉揉眉心,“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查出这位先生的下落。”
“你母妃没有在你面前提过他?”萧玖璃愈发觉得奇怪了。
“或许提过吧,但我依稀记得那不过就是简单的一说而已,只是说她幼时和卢妃一起跟着一位先生习字学文,说那先生很有才华。除此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
“卢妃母女被赶去洗衣局以后,母妃被放出了宗人府,回来后抱着我不哭不闹,只是叹气。她像是知道父皇终究不会给她留活路,焚香沐浴之后换上了一身最爱的素衣,临睡前喝了鸠毒,抱着我闭上了眼睛,却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随着母妃自尽,名噪一时的‘胡卢案’就这么划上了句点。父皇昭告天下,称母妃撺掇卢妃联手谋害龙嗣,以死谢罪,也算是给母妃留了一点清誉。”
白逸羽到这里,萧玖璃心中的疑惑更大了,当年到底是谁设计害了胡妃?她的死与那位神秘的先生有关么?那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手里有什么宝贝,真的能招来这般杀生之祸么?
白逸羽停顿片刻接着说到,“舅舅信上说,母妃死后,他发现父皇暗中也在查那位先生的下落,甚至调查胡府在各地的产业,所以舅舅怀疑父皇从一开始接近母妃就另有所图。”
“而唐伯是母妃当年的大太监,母妃死后他一直留在宫里独自守着母妃的寝宫。我回宫后父皇将他赏给我做了府上管家。从他那里,我也知道了不少事情,我愈加看不清父皇对母妃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也愈加猜不出那位神秘的先生到底是何许人。”
“这些年,不管多苦多累,我都咬牙坚持,我知道只有我强大了,我才能为母妃洗清冤屈。我并不喜欢那个位置,但是,我必须得到。外祖和舅舅虽然早已过世,可我一直在享受他们的庇护,我定要完成他们的遗愿,为母妃讨回公道!不管是谁害了我母妃,我都不会放过,就算是我父皇,也不能原谅!”
白逸羽说到这里,萧玖璃才算明白了当年的“胡卢案”,只是,疑点重重,要想弄清真相,显然不简单。
不过,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懂得了白逸羽的苦,她一定会尽力去帮他,帮他完成心愿。
“小七,你不是孤军作战,你有唐伯,有你外祖和舅舅留下的人,你还有我!”拥着白逸羽,萧玖璃郑重承诺,“我会帮你查清‘胡卢案’,还你母妃清誉。”
“玖儿,有你真好!”白逸羽语音中的软弱已经褪尽,就像有了一副坚不可摧的铠甲,可以直面未来所有风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方才安睡。
接下来,白逸羽一直留在府中陪萧玖璃养伤,听陈将军派来的人每日前来禀报军中情况。那些不听话的将士被遣返之后,军中将士比从前更讲规矩,每日操练再不敢有丝毫懈怠。
大头他们则每日轮流去乡间看看,带回来不少好消息。从他们口中,萧玖璃得知那些兔子都好了,母兔愈加肥壮,而田里的庄稼也长势喜人,农户们干劲十足,就连那赖三如今也成日忙碌,再不瞎逛窑丨子。
李桓也没闲着,隔三岔五就来府中一次,说的最多的不外乎就是准备贺礼一事。
“殿下英明,倒是微臣考虑不周,一切就按殿下的意思办吧。”当李桓得知白逸羽的想法之后,脸色不是很好看,但片刻之后便恢复如常,说出的话依旧滴水不漏。
“那就麻烦城主派人去寻访一下本地的绣娘,选定人后画出图案样式,便可以开始绣制毡毯了。”白逸羽老神在在,就事说事,俨然以皇子的身份主宰着平州大事。
“微臣这就去准备。”李桓拱手告退,心里恨得牙痒痒,毕竟,去外地购买礼物,既是他的生财之道,也是他牢牢笼络和把控平州城大户、商人的方法,这下被白逸羽彻底给断了。
走出大门,上了马车,卷帘放下,李桓的脸瞬间铁青,眸中风卷云涌,汇聚成强逼人的凶光。他的手紧紧抠在车壁上,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