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神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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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神偷王-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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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虽然“珍宝岛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中苏边境从表面上观察十分平静然而在附近屯村中仍然在抓民兵建设。而小u在这里不但是集体户的户长而且还是大队的民兵连副连长。这个立志要在东北边缰生根芽的上海知青与他在江苏小茅山农场里劳改的弟弟走的恰好是截然相反的两条路。

黑龙江农村在那个冬天里十分寒冷。王同山到了爱珲的上海知青集体户在报户口的时候遇上了麻烦依当时的政冶形势外地来客都必须要有边防证。因为爱珲是临近中苏边境地区可是由于有小u在当地集体户的关系同时他又是爱珲县活学活用毛著的积极分子所以当地公社“革委会”根据小u的证实材料特别批淮王同山住在集体户里。他的身份是小u的亲戚。这样一来王同山便在黑龙江畔这个小屯子住了下来。多年的监禁生活让王同山学会了适合任何恶劣的环境那一年正是东北雪最大的一年。几乎每隔两三天天穹上便会飘荡起纷纷的落雪小屯子内外到处都是皑皑的白雪封山封路。而集体户里的男女学生们在冬闲时间里虽然没有活干可是集体户里学习却抓得非常紧。王同山恰好就在这临近黑龙江的屯子里读起书来。他现这些上海知青的书很多特别是有一个女青年带来的文艺书籍吸引了王同山萧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中译本从前王同山在小茅山的时候只是听说过却从没有读过这次他在小屯里竟然有幸读到这本当时的他为此感到十分荣幸。许多寂寞的时光大多是在读书中打过去的。

那个有书的上海知青还借给他巴金的《春》、《秋》、《家》。四川一个大家族的生活画卷在黑龙江边境大雪弥漫的小屯里就这样展开在王同山的面前不能不说是一种紧张生活中的乐趣。那年冬天他在黑龙江畔还读了许多他从前根本没有机会读到的优秀中外文学作品如《红与黑》、《简爱》和《牛虻》等要知道在当时极左思潮肆虐之时能读到这种是多么不容易尤其是对像王同山这样从监狱中逃出来的人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集体户里点着松子以此为灯成了边境地区照明的一个特色。吃的是大包米馇子粥点的是松明火籽有的时候他还和集体户里的男学生们拿着双筒猎枪走进深山老林里去打狍子。到了夜晚集体户的大草房里飘出炖狍子肉的香味附近的农民社员都会闻讯赶来。王同山很快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开始和附近屯子里的社员们成了朋友。在那段日子里他几乎和集体户里的知青们一样都变成了正常人中的一员。把从前那些惊梦般的往事都忘记了。王同山好象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黑水冰山作桃园

枪打狍子冰里鱼

苦中作乐天地宽

野鸡飞到饭锅里。

松子作灯雪作墙

茅草棚里有情趣。

立志从此革新面

人生三十从头起。

这是王同山当年在冰天雪地黑龙江边陲写的一打油诗。从这小诗里不难看出他当年从南方逃到东北的心境。虽然他两年来始终在警方的追捕获名单中可是他仍然有一段远离偷盗的岁月。可惜的是这样安定的时日十分有限。

到了第二年春天冰封的路开始在和煦的阳光映射下开始融化。封了几个月的路又开始奔跑起大马车和雪爬犁了。有一天小u从公社开会回到屯子他神色紧张地把王同山悄悄叫到一旁找他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小u说:“同山你已经在山里住了几个月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当初这里来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刑期可是我还是把你收留了下来现在我必须要告诉你如果你是从小茅山逃出来的最好还是尽快地回到那里投案自。”

“投案自?”王同山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从前在上海对他的身世遭遇寄予同情的小u。现在竟然也以这种眼光来看他了想到自己在黑龙江林区难得的正常人生活的即将结束他心里忽然一沉。因为他已经习惯于正常人的生活了甚至从心里对上海知青的集体户生活产生了本能的羡慕。

小u正色地对他说:“是的你劝你尽快回去而且还要主动的回去。就是希望你争取从宽处理。”

王同山想到他即将离开这里心里顿时升起无限的留恋便纳纳地苦求说:“小u看在你弟弟小m的面上就再让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因为我如果回到小茅山肯定还要给我扎上大脚镣子。看到你们的生活看到你们知青在这里有饭吃有书读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走那样可怕的路?尽管我早就厌恶了从前走过的路可是我仍然不敢自如果你真想救我真想让我从此走和你们一样的光明之路最好就让我继续留在这里我什么苦都能吃的只求你让我留下。”

小u不得不据实相告:“你在这里已经住了几个月了户里的同学对你已经有了许多猜测。今天到公社去开会军代表和公社的领导再次向我问到你来黑龙江的原因据说现在斗批改正在向纵深展东北各地也正在进行清理阶级队伍。如果你继续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遭到逮捕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回去走自归案的路这样你可以得到从宽处理。我理解你想作正常人的心态可是你如果真想做正常人就必须勇敢地走新的路才行。”

王同山已经清醒地意识到继续留在这黑龙江边境的无名小屯肯定是不行了。与其继续留下来可能生遭到逮捕的结局不如听信小u对他的忠言相告早一天返回小茅山劳改农场去。



卷一 第七次出狱·少年噩梦 第43节 哈尔滨遇上东北同行(1)

王同山在桃花水下来之前就离开了他留恋的爱珲。

虽然他在与集体户同学分手的时候在心里已经暗暗下定从此作正常人的决心虽然他对小u已经郑重地表示说:“请放心小u我一定要听你的话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过苟且的生活了。”可是当他出了茫茫雪原来到哈尔滨以后忽然又改变了主意。1971年的春天对于王同山这样在外流窜惯了的人来说如果真让他回到小茅山农场去老老实实继续接受劳改显然只有小u一个人的忠告还是不够的。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如果让一个已经有十几年扒窃和劳改经历的人马上就幡然悔悟显然不是一朝一夕或友人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他立地成佛的。在王同山的心灵深处既有人性中善良的一面也有他多年养成的恶劣习性。而后者则是他多年一直在自觉或不自觉中坚持如一的人生之路。尽管他随着年龄的增长与客观环境的嬗变恶习劣行已经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然而如果让他在一个早晨就变成一个新人同样也是做不到的。

哈尔滨对于思想斗争最激烈的王同山来说是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地方。他从爱珲经黑河来到黑龙江省会时已是早春的四月天东北虽然仍是一派积雪未融的料峭春寒可是他当然也向往美丽的江南。究竟是不是返回江苏回到他那已经离开了两个年头的小茅山劳改农场呢?王同山左思右想始终拿不定主意。他从爱珲到哈尔滨一路上头脑中一会是回去自一会又推翻了这个念头。他只要想起小茅山农场那些冷漠的脸孔还有那让他望而生畏的大铁镣子浑身就会立刻起了鸡皮疙瘩。他认为经过两年多的流窜作案如果回到小茅山即便是自也肯定会给他处以重罚。与其回去遭到打击不如继续在外边这样混下去好在如今东北的冰雪严寒天气已经过去了春天到来以后万木复苏。他如果在东北隐名埋姓地打短工也不失为一种权宜之计。

有了这个新的念头后王同山决定继续向北方走去。当然这次他不想再去黑河和爱珲而是选择了前往佳木斯和双鸭山、七台河。这条路线多为黑龙江林区要经过薇岭和绥化。他在向北走去的时候在哈尔滨车站上又遇上了几个小扒手他知道这几个扒手就是有名的“东北虎”不的扒手绰号“座山雕”他对王同山煸惑地说:“如果你想财最好去偷老毛子!”

“老毛子是谁呀?”王同山在向北开去的火车上对新结识的几个东北扒手感到处处困惑两眼茫然。他仿佛又步入一个更加陌生的天地。随着火车向北方继续疾驶王同山尽收眼底的是一片又一片望不断的起伏丘陵和黑森森林海。这个方向与他已经熟悉的黑河一带不尽相同在过去的冬季里他看到的是一望无垠的积雪与冰河而今天他看到的黑龙江则是由松树、桦树和白扬树组成的涛涛林海。松涛在风中出骇人的吼声让王同山忽然又想起曲波那本读过几遍仍然难以淡忘的《林海雪原》。莫非他从此将再次走进那恐怖的林海雪原吗?莫非他的人生始终都要充满恐怖、震惊和离奇吗?莫非一个江南的“神偷王”真会沦为北国深山老林里的“扒手神偷”吗?他望着一片片在列车前迅闪过的林海就好象远远望见了一个挑着担子的小炉匠。真有些鬼使神差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步又踏进了积雪和茫茫林海莫非从此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吗?

“你怎么连老毛子都不知道呀?告诉你大傻瓜老毛子就是俄罗斯大鼻子他们腰里有的是钱足够你我几个人花上几辈子的了!”“座山雕”嘿嘿地望着他笑了。几个东北扒手根本不清楚这个头顶有些过早谢顶的青年早在十几岁时就在上海和苏州扒窃并且有了一个“神偷王”的响亮名号了。他们更不会知道就是面前被他们当成南方傻瓜的人行窃的足迹已经遍及大江南北什么样的钱包他没有扒过?有什么样的对手他没应付过?

“哦?老毛子?”王同山已经变得相当老诚了。他在东北生活了半年以后忽然变成了一个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老诚扒手了。听了几个东北人的话他忽然想起在爱珲集体户里经常和户友们结伴前往黑龙江边隔河对望的情景江对岸他遥遥可见一些俄罗斯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打算去偷他们。现在当他听说佳木斯一带有“老毛子”而且这些俄罗斯人的衣袋里有钱他当然不会不动心。因为王同山现在如果继续生活下去先要解决的还是钱。想到这里他忽然问:“俄罗斯人用的可都是卢布!这种钱我们就是弄来了也是没处去花用的。”

“你懂个什么呀?真是傻蛋”另一个东北扒手绰号“大包牙”他说起话来直来直去而且语言刻薄颇为机密地告诉王同山说:“老毛子们花的也是人民币懂吗?他们可以把俄罗斯的卢布换成咱们能用的钱只要咱们把他们的钱弄到手花还成问题吗?”

“对嘛南方蛮子从今以后你要老老实实跟着座山雕干保险让你有吃有喝还有钱花。”说话的小个子扒手人称:“小老疙瘩”是三个东北扒手中最年轻的一个。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

就这样王同山又怀着另一种冒险和好奇随着三个东北扒手从哈尔滨乘了一整夜火车天明时分来到一座名叫佳木斯的边城。他到了这里一看路上没有积雪与爱珲和黑河那边有些差别。而屋舍也比爱珲好得多还有一些日伪时期的楼房一些在哈尔滨见过的俄罗斯式楼宇在这座边城里也偶尔见到。可是如果想在这里偷窃俄罗斯人的钱包也并非像几个东北扒手说的那样轻易而举。因为王同山在大街上见到的俄罗斯人几乎凤毛麟角。即便偶尔能见到几个俄罗斯人也没有作案的机会。

王同山和三个东北扒手们在车站前找到了一家小旅社他们住下以后就开始在城区几家商店里到处闲逛。王同山也希望尽快现俄罗斯人他也想在这里弄到一些钞票不然就无法继续生活了。在爱珲农村的几个月里他一直恪守下关东前对自己暗暗下的誓言:在友人小u的集体户里坚决不能做任何有损于小u的事情。所以那时集体户的男女同学中虽然也有人身上带着钱可是王同山坚决要自己“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他衣袋里已经早就羞涩了。只是小u在他临行前给了十几块钱作为路费现在当他来到佳木斯时才现衣袋里的钱早已经花光了只剩余二角钱。这种尴尬的境地是悟上此道以后多年所不曾有过的情况。王同山在路过哈尔滨的时候在车站曾有过几次机会随手就能弄到几个钱包至少也能弄几百块钱解决燃眉之急。可是当他想起几个月来在东北边境的正常人生活特别是小u在送他走的那天晚上对自己的叮嘱:“我希望你从此洗手再也不要像从前那样继续干蠢事了。你千万要记住如果再那么干下去到头来害的还是你自己。”

想起小u对他的忠告王同山心里就有种重新作人的念头。这是因为几个月的东北生活让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做正常人和普通人的安然自若。他看见集体户里那些上海知青们虽然生活清苦可是她们无忧无虑其乐无穷。她们决不会像他这样到处四海为家居无定所。而且他虽然每次在车站码头掏包得到的钱数不少可是王同山挥霍起那些得来不费任何功夫的钱财总是心里不大安然。有时他正坐在饭店里吃着美味佳肴突然见到一个穿警服的人走进来心中马上就紧张得要命。恨不得立刻就从他眼皮底下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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