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一细节的,是和麦轲一直在一起的王全洲等四人。
居高临下,亲眼目睹天军各路部队齐聚一地,像一张大网,把逃跑的清军、增援的水师陆战队,紧紧地包围起来,然后如同层层剥茧,把精良的水师陆战队员、卫队构成的特种队队员,一个一个地打倒在地,彻底地断绝了他们突围的企图。
包括那些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他们虽然都是各位大员的贴身护卫,也在最后关头全数出动,结果他们虽然突破了天军的层层包围,几乎就要把这些大员带了出去,却被大牛轻而易举地打断了。
大牛也没有多费心思,只是把他的三组卫士各派出十个人,上去就把这些黑衣的攻势给挡住了。
挡住的内容,就是他们每人活捉了一个黑衣人,打倒了更多黑衣人,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为了避免全军覆没,自己撤回去了。
这三十名卫士打退了黑衣人以后,也撤了回来。
包围的天军趁此机会,把包围圈又缩紧了一圈。
如果按这种趋势发展,十分钟以后,就会尘埃落定。
王全洲等四人都在以复杂的心情关注局势的发展,看到昔日的袍泽,马上就烟消云散,自己如果不是早一点脱离那个缠绕,也是其中一员。
正在这时,麦轲叫来大牛,吩咐他去见张远――整个战役的总指挥,命令他让开南面,放这些清军向清军水师方向逃跑。
大牛立刻去办了,留下了王全洲等人大惑不解,每人都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麦轲。
麦轲微微一笑,说,这个答案说来话长,继续观察自然得知。
他不说,四人也不好强迫,只是看他的样子,觉得有点恍惚,一种“山人自有妙计”的得意溢于言表。
麦轲的指令给了张远,张远立刻动身来到包围圈的南方位置,这里是胡以晃负责,直接命令他放开大路,让清军过去。
胡以晃正打得顺畅,眼看残余清军尽入囊中,打算给他们最后一击,骤然听到放人的命令,大出意料之外,但是执行起来,一分钟都没有耽搁,马上指挥部队把南方的通道让开。
这些走投无路的清兵和大员,如同在漆黑的洞穴里见到一线光明,不及想的很多,立刻就逃了出来,然后就使出全力,跑到了桂港,三十里路程,只用了一个小时,效率高得出奇。
接应到到了李鸿章等人,彭玉麟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松的非常压抑!
他怎么也想不到,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最后仅仅百人逃脱,还不算自己的水师陆战队!
十万大军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可是他的水师陆战队,可是他心血的结晶!他为了打造这支队伍,耗尽了钱粮,费尽了心血,结果还没有真正派上用场,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一想到这些,他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谁他娘的造成这个结局,老子一定轻饶不了他!
不过,他怒是怒,可没忘了自己的责任,现在的驻扎之地,可不安全!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可不能再蹈了覆辙。
按照计划,他要赶紧回航,返回光东。
彭玉麟安排回航,李鸿章却通知所有大员开会,会议地点就在指挥舰的会议室。
虽然他也对这次能逃回来觉得疑窦重重,同时也觉得现在依然处在险地,但是这些事情他也无能为力,水师有彭玉麟负责,他自己不懂,也操不上心。
他要确定的是一个重大问题,谁对这次反清剿失败负责!他觉得反正不是自己。
参加会议的有左宗棠、罗泽南、塔齐布、徐广缙、张青云、劳崇光、向荣,当然还有他自己。
彭玉麟也是参与者,但是现在缺席,因为他忙着赶紧开航。
李鸿章坐在主席位置上,面沉似水。
他首先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心中生出一个感叹――人还挺齐的!如果不是这次失败逃命,能把这些中枢和地方的大员聚起来,还真不容易!
两光方面,除了一个巡抚叶名琛以外,总督、巡抚、提督全部到齐;而代表朝廷中枢的则有四位钦差襄使,包括彭玉麟就是五位,总共八位襄使的多一半都在这里了。
就这样的一个豪华阵容,竟然损兵十万,折将百员,是我们无能呢,还是敌人太狡猾?
这个他还真不敢下定论,但是有一样,他非常肯定,遭受了这样大的失败,总要有人负责!
李鸿章看到这些人的第二个感叹就是,这些人中某些人的纱帽恐怕不保,甚至戴纱帽的那个家伙都可能丢掉!
他晃了晃脑袋,暂时驱散那些思绪,沉声宣布:“现在开会,确定谁是导致这场失败的罪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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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卸责各显其能
李鸿章话一出口,室内的气温马上下降了五度,每人都感到一股森然的凉气。
损兵折将,谁敢说自己没有责任?
罗泽南、塔齐布本来就坐的笔直的身姿更加庄重;连文职官员的左宗棠就收腹挺胸,正襟危坐起来。
劳崇光、向荣本来疲惫不堪东倒西歪的身姿,也一下子挺直,在位置上端坐,注视李鸿章。
唯有徐广缙和张青云,依然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好像犯了大烟瘾,无精打采,无动于衷。
李鸿章心知肚明,这二位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李鸿章本来是很感谢总督徐广缙的,上次清剿失败,他根据恩师的指示,找到叶名琛求助,然后共同求见徐广缙,致使这第二次清剿敲定。
就这一点上说,李鸿章感谢徐广缙,因为第二次围剿,解除了他承担第一次围剿失败责任的危机,因为朝廷用人,恩师力保,所以他还是继续作为钦差襄理,督导所有与清剿有关的事宜。
这样,起初由徐广缙倡导的清剿,就成了朝廷的旨意;既然朝廷的旨意包括了让李鸿章钦差督办,他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清剿的一把手。
虽然这第一把手可以把权力下放,让其他人具体负责军事和其它事宜,但是他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把这些权力收回来,自己亲自指挥。
作为一把手,办事可以办不好,但是追究下属的责任,那事必须精通的,否则什么事情都第一把手当责任,那还不得一天一换?所以诿过他人,卸磨宰驴这些招数,必须娴熟。
但是,这次失败,大错还真把在李鸿章身上,所以他就理直气壮,中气十足。
看到有人不服气,李鸿章当即横眉立目,威严地喝道:“请尚方宝剑!”
只见一名形影不离的黑衣卫士应声上前,解下身上的一个包裹,放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打开包裹外皮,一把黄色带鞘的三尺剑呈现在大家面前!
然后那位卫士拿起一卷绢书,当场念到:“‘宝剑赐良臣,睹剑如面朕!持此剑者,正一品者,可以夺官削爵,从一品以下者,可先斩后奏;三品以下者,可自行裁处!钦此。’谢恩!”
当那卫士开念的时候,所有人都慌忙离座跪倒在地,原来老神在在者最是惶恐,一边听一边冷汗就遍体横流了。
卫士读完,大家三叩首,同声回应:“谢主隆恩!”
然后回归本座,再也没有那种轻忽神态,心里更是失去了镇静,不知道这位李钦差肚子里卖什么药。
李鸿章再次坐回主席位置,心里感谢恩师的提携和信任,竟然把皇上赐给恩师的尚方宝剑,交给他押阵,然他在关键的时候,把这些不服气的大员镇压住。
李鸿章再次扫视了会场一眼,见到每一个都正襟危坐,谨慎有加,再也没有原来的散漫,就是徐广缙、张青云也是谨小慎微的模样。
“此次清剿,倾两省军力、财力,自平藩战役以来从所未见,可见朝廷和皇上何等重视!但是令人遗憾的是,败亡的速度、损失的程度也是从所未见,因之我等必须承担责任,同时找出罪魁祸首,给以国法处置;否则何以对皇上,何以对朝廷,何以对天下!”
看着每个人都在那里摒住呼吸,李鸿章满意地暗暗点头,接着说:“下面大家都说说,自己什么错,然后其他人补充;请大家畅所欲言,我决不以言语入罪!”
这个头可不好开,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一个当这个出头鸟,哪怕是最超脱的左宗棠也不敢说自己无罪。
所自己有功容易,所自己有罪就难了,压力不够的情况下,谁也不承认自己有罪。
看大家都不打这第一枪,李鸿章冷笑了一声:“大家都很谦虚啊!为了节省时间,我就点名了。徐广缙总督,既然您官职最大,为了表示对您的尊敬,就从您开始吧!”
徐广缙肚子里骂了无数声娘,心里说这小子可真是一肚子坏水,同时也太不按牌理出牌,我应该排在最后才对吧,怎么成了第一个?
无奈之下,只好说:“卑职无能,对不起皇上,虽然在清剿之前和开初作了一些事情,但是清剿开始以后,就身陷敌手,无所作为了!我给自己打分,虽然没有大功,也有一些苦劳;但是也没有大错,就是功过相抵吧;尤其在敌人的层层包围之中,我始终坚持对皇帝的忠心,从来没有动摇过。
“不过,说起我被困以后,诸位对我的营救,我不想多说,只想表达一下我当时心急如焚,度日如年的感觉!诸位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是不会有那种感觉的。
“如果诸位都是尽最大努力,我也会早一点脱险,最后也不会等到敌人从容布置,把我们一网打尽。
“这里,我想问一下张青云提督,为什么王全洲、孙刚、徐华三位总兵,都赶去救我,唯独你这位提督,还有你直接指挥的姜汉雄总部,没有到达珋州?同时,听说你立了军令状,为什么他们三个都按时间要求到了,唯独你没有到?”
徐广缙前半段话,大家听了,还有点同病相怜;因为大家都有错误;可是听到后面,大家都觉得不是味了,这件事情,就是你被包围造成的,现在你不找自己的原因也就罢了,怎么还怪别人没有尽力救你?
而实际情况也是,大家都尽力去救了,直到你是一把手,无比重要,你不感激就很过分了,怎么还想倒打一耙?
结果,他的这一番抱怨,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盒子,把大家的负面情绪整个引爆!
最先反击的就是被他提名的张青云,他实际上也是救援最卖力气的!结果听了这位总督大人的抱怨,而且显然要诿过于人,这个人就是张青云,我岂能容忍?
于是他腾的一声站立起来,大声说:“我想问问总督,您没事跑到珋州做什么?去了还不小心,被敌人包围,然后又惊慌失措,乱了方寸!我觉得这件事是整个失败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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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总督遭到批斗
张青云这直指人心的发言,博得了大家的共鸣。
向荣第一个支持他,他正在为自己的将士遭受无比惨重的损失痛心疾首!话说回来,他比张青云的痛苦更深,因为这是他的第二次全军覆没了。
“我也有同样的疑问!总督统管全局,为什么深入险地?既然深入险地为什么不做好遇到危险的准备?我老向向来有话直说,您这一趟冒失出游,可把我害苦了!原来安排的所有的稳妥计划,全部临时改变,没有任何准备,导致了这场大败!”
劳崇光看着徐广缙如同川剧变脸一样变化多端的脸色,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倒不是觉得徐广缙委屈,从责任上说,他和自己的老搭档提督向荣意见一致,都是由于这位徐总督冒失地跑去珋州,不过,这位提督话说得也太直了一些!哪怕就是那么回事,也要说得委婉一些,才让人好接受一些。
他本想保持沉默,但是作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此尴尬,出于同情,他还是说了一下,以图缓和气氛:“我认识徐总督多年,知道总督为人热诚,做事稳重,因此,我相信总督前去珋州,必定是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不如听听总督说说为什么去珋州吧。”
徐广缙正在那里骂人,看大家的意思都是把责任推给他;好不容易来一个比较中立的人替他说话,心中暗暗感激的同时,赶紧抓住机会,解释了当时的情况,说是为了协调珋州知府和当地的绿营兵缺乏配合的矛盾。
张青云闻言,心里自然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他作为提督,有事情不要他先知道?当然这件事情作为总督也不是不能管,因为总督是军政一起抓的总头,问题是真有这种事情吗?
他开始怀疑起总督的人品来了,看来这位总督开始的不智,尤其是点了他的名,让张青云和他结下了不解之仇。
“军队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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