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头疼不已,虽然高惠甄的滋味仍旧在脑中挥之不散,然而凯萨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今夜二女撞在一处,高惠甄的自尊心必定会被挫败,今后说不得就再难与徐真相好了。
可让他惊讶的是,凯萨与高惠甄并未发生任何的冲突,只见凯萨难得露出笑容道:“妹妹要不要进来坐坐?”
高惠甄也是报以微笑道:“姐姐相请,自不敢推辞…”
徐真顿时迷糊了,这到底是搞什么!
然而他并未察觉到二女眼中那股掩藏起来的浓烈敌意,凯萨从来不输别人,而高惠甄也自认坚硬,想要得到的东西又怎可拱手让人!
是夜,二女相争,徐真得齐人之福,妙不可言。
且说薛仁贵于入伍之初并未得到重用,而后投了徐真,这才真正有了用武之地,而同样勇武的谢安廷起初也不过是西北甘凉边府的小小县尉,如今已经成为了徐真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之一。
二人境遇相似,又同样文武双采,不免情投意合,惺惺相惜,一番对酌也是尽兴,遥望辽东大地的黑夜,二人心潮起伏,颇有指点江山之意,趁着酒兴,谢安廷遥指丸都城的方向,朝薛仁贵说道。
“薛礼兄,你我相见恨晚,不若就以这丸都城为证,结拜成异血兄弟,并肩而战,他日将唐旗插遍高句丽,封侯拜爵,岂不美哉!”
薛仁贵抚掌称善,二人由是结拜为弟兄,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相视大笑。
正热切之时,薛仁贵却眉头一皱,踏上了城头,遥望图壤城外的竹海,那片黑夜之中本该有十数点如豆的火光,乃哨站斥候的营地,可如今,火光已然不见了!
“不好!敌人果真要来夜袭!快召集弟兄!”
薛仁贵取了号角就要集结队伍,谢安廷却将他拦了下来!
“薛礼兄且勿动手!如今我军大胜,军心可用,若吹响号角,敌军必知晓我城中动静,也就不敢再来袭营,不若你我悄悄集结了队伍,等着他来,杀他个措手不及,以绝后患!”
薛仁贵一听,猛拍额头,大喜道:“还是贤弟心思活络!我等速速行动起来!”
二人眼露精芒,将城头守军全部动员起来,派人悄悄入城联络奇兵,又到城主府去通知行军总管徐真。
城南的大军听说敌人还敢来夜袭,大营之中顿时火热起来,军伍之中本禁酒,徐真为了庆祝,也就破了例,诸多士兵酒劲上头,虽然昏昏沉沉,但胆色却是大过天,纷纷请战,一时间杀气腾腾。
秦广与张久年见得士兵们如此状态,哪里敢擅自让他们上阵,好在胤宗和高贺术带来的部落兵酒量过人,可堪一用,遂命部落兵行动起来,马衔枚,人肃杀,伏于城门两侧。
徐真收到情报之后,马上起来披挂,凯萨与高惠甄还在相拥而睡,如两条脂玉的白鱼一般,听见徐真动静,悠悠醒来,慌忙分开,脸色羞红滚烫,徐真却是挎了长刀,回头嘿嘿一笑道。
“二位姐姐稍等,小弟去去就回!”
徐真这边严阵以待,高延寿却一无所知,他本不愿发动夜袭,然而却收到了一封密信,声称图壤城军民欢庆,士兵多大醉,正是夜袭的绝佳时机!
念及白日里的损失实在太惨重,若他高延寿如此这般灰溜溜逃回盖牟城,今后还有何尊严,于是他就召集了剩余的几千人马,将受伤的都遣回盖牟城,只余下二千多精兵,趁着夜色奔袭而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乙支反叛金姝身死
徐真出了房门,夜风吹袭,整个人都颤了一下,酒劲顿时醒了大半,亲兵得了徐真的允许,都各自安歇去了,徐真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安的直觉来。
这城主府原本乃习武将军所居,虽是城中最豪华的府邸,努力模仿大唐的建筑风格,却比大唐的建筑要逊色,这一路上并未出现巡夜的士兵,两边房间也都黑灯瞎火,整座府邸寂静得让人心寒。
徐真取了个灯笼,快步往马坊方向而走,到了地方却发现马厩里空空如也,一股血腥味扑鼻的甜腻,灯笼稍稍提起,见得马厩之中堆满了巡夜士兵的尸体,最靠近门口那一具,正是给他报信的那名城头守兵!
“不好!有内贼!难怪敌人会发动夜袭!”
徐真心头思绪飞速流转,一股凶险的直觉直往头顶冒,他猛然转身,就要往回跑,然而此时府邸之中陡然冲起一道火光,烟雾很快弥散开来!
徐真心头大骇,沿途不断踢开房门,房间之中居然空空如何,少数房间之中的人,早已被莫名杀死!
“糟了!”徐真一看那大火,正是自己的住所,想来内应之人第一个要解决的便是他徐真,如今他出了门,凯萨和高惠甄却还在房中呢!
“该死!”徐真大骂一句,撒开双脚就往住处疾奔,然而刚刚跑了七八步,迎头便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为首者正是遭高仁武囚禁起来的习武将军!
这老小子一声令下,身边足有二十人朝徐真冲杀了过来,弓手已经早已拉满了长弓!
好汉不吃眼前亏,徐真猛提一口气,脚步一拧,纵身一跃,肩头撞碎门户,跳入旁边一个房间之中,身后羽箭咄咄咄咄扎在门板和房柱之上,一支更是射在了徐真的后心之上!
好在徐真披了红甲,否则这一箭就要了他的亲命了!
撞入房中之后,灯笼灭了,徐真眼前顿时一黑,习武将军带领叛军涌了进来,火把摇曳,徐真借着火光,看准了方向,又从窗户跳了出去,前脚刚刚离开,箭雨就将他刚才站立之地射满了白羽!
这些人是成心要置徐真于死地,根本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留情,徐真头皮发麻,撞出窗户之后,踏踏踏上了后院一颗大树,跃上墙头,躲在了屋脊后面,再俯瞰府邸,见得自己住处的房间已经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喊杀声震撼夜空!
再看城门方向,激战已然打响,若不是提前部署了防御和伏击,说不得一下子就让人给破了城也!
习武将军带着人追过来,见徐真身影消失在屋顶,慌忙分头追击,一时间羽箭漫天飞,徐真连连躲避,倚仗增演易经洗髓内功心法,聚气轻身,如灵猫一般在屋顶上跳跃,不断往住处靠近,时不时利用雕弓予以还击。
且说凯萨和高惠甄见徐真离了房间,二人难免尴尬,慌忙穿衣起身,正欲各自回去歇息,却见一女子匆匆跑过来,竟然是金姝!
此女本想着要来找徐真,却被高惠甄抢了先,只能看着凯萨将高惠甄领入房中,脑海里想着徐真与儿女共处一室的良宵好事,金姝又自艾出身,难免夜不能寐,正辗转之时,门外却响起急促的叩门声,却是儿子李承俊!
“娘亲,他们想要暗杀徐将军!”李承俊一脸焦急,金姝却是骇然失色!
“谁!是谁要杀徐将军!”
“是乙支纳威首领!”
“怎么会是他!”
金姝心思飞速流转,很快就想通了这一点,乙支纳威一直痴迷于高惠甄,然而自从徐真来了之后,所有人都将徐真当成了真正的首领,他作为高贵的乙支家族后裔,却为得到诸人的爱戴。
反而因为在山寨之时他对诸多流民的欺压,以至于民心尽失,威信全无,无论是流民还是图壤城民,都偏向了银珠郡王,他自是怀恨在心。
最近又见得高惠甄与徐真眉来眼去,白日大战之时,高惠甄更是紧随徐真左右,俨然成了徐真的女人,这叫他如何能够忍受!
金姝也不及多想其中曲折,慌忙带着儿子李承俊往徐真住处跑来,到了地方之后,发现只剩下凯萨和高惠甄,徐真已经出了门。
金姝顿时就惊慌失措,而凯萨深知徐真的本领,与高惠甄取了兵刃,就要出去寻找徐真,可刚刚推开院落的门,就发现一队军士汹涌而来,为首者不是乙支纳威又能是谁!
乙支纳威见得高惠甄果然在徐真的院子里,三更半夜的,铁定是跟徐真一同过夜了,心头顿时大怒,倒拖了手中长枪就扑杀过来,二三十名随从知晓首领要生擒活捉,也不敢放箭,只是将诸人团团围了起来!
凯萨一副双刃左右上下不断翻飞,身姿如魅影一般灵动,所过之处无不鲜血喷射,高惠甄心挂徐真安危,一柄古刀锋锐难当,与乙支纳威缠斗在一处,后者连连大骂质问,高惠甄却一言不发。
这座城是她和郡王高仁武复辟的原始资本,好不容易才结盟了唐军,要恢复荣留王的正统,却被乙支纳威这等小人给从中破坏,她又岂能不怒!
然而她到底比乙支纳威逊色了一筹,后者长枪翻飞,磕开了高惠甄的古刀,一枪挑破了高惠甄的肩头!
高惠甄虽贵为高句丽郡主,然一直在流民潮当中挣扎求生,带领反抗军不知经历多少战斗,心头一发狠,左手死死抓住枪头,右手古刀却疯狂地砍向乙支纳威!
乙支纳威见得高惠甄居然宁死不从,心头大怒,偏身躲过长刀,一脚踢到高惠甄胸腹,顺势拔出枪头来,再复一枪,就要将高惠甄刺死当场!
如此生死一线之际,一直被凯萨守护在身后的金姝却爆发出勇气来,一头撞向乙支纳威,将他扑倒在地!
她虽然也是富贵人家,但到底比不上高惠甄,徐真想要征伐泉盖苏文,作为郡主的高惠甄,可比她这么一个小小神女的作用要大太多,想起高惠甄和凯萨与徐真共处一室,而自己只能在暗处私下守望伤神,金姝终于鼓起勇气来,救下了高惠甄。
然而她毕竟没有武艺在身,乙支纳威也没想到她会猝然发难,摔落在地之后,乙支纳威陡然发力,将金姝反压在身下,抽出腰间短刀来,一刀捅入了金姝的心胸!
“不!!!”
李承俊见娘亲受难,双眼血红,拔出徐真所赠的短刀,就要从后面偷袭乙支纳威,却被乙支纳威反手一枪刺来,凯萨心头一紧,双脚猛然一弹,将李承俊扑倒在地,虽然躲过了乙支纳威的刺杀,却被十数把利刃架住了。
高惠甄见金姝为自己而死,心头悲愤欲绝,对乙支纳威更是恨之入骨,然而凯萨和李承俊落入了敌手,乙支纳威以此要挟,高惠甄终究是放下了手中的古刀。
乙支纳威得意大笑着,心中抑郁顿时一扫而空,拿下这几个人,就是对徐真最大的报复,仿佛比夺取图壤城还要让他舒畅淋漓!
然而他笑声还未落地,头顶却响起破空之声,一枚飞刀猝然激射过来,乙支纳威躲闪不及,只能拖过一名士兵来挡死,飞刀正中士兵的咽喉!
徐真见得金姝被杀,凯萨等人被俘,又见乙支纳威就是叛徒,心头悲愤欲绝,如夜鹰一般从房顶扑下来,下落过程之中连发飞刀,那些士兵刚刚拉弓就被射倒在地!
凯萨和高惠甄趁着混乱暴起杀人,徐真如猛虎下山,长刀无人能挡!
乙支纳威没想到徐真如此勇武,所带领的二十几名亲兵,短短时间之内居然被杀死了大半,大骇之下战意全无,慌忙借着士兵的掩护,飞快退走。
徐真正欲追杀而去,习武将军的人手已经赶到,纷纷朝这边聚拢过来,徐真一咬牙,将金姝的尸体背起,与凯萨等人往后门冲突而去!
到了府邸后面的小花园,李承俊却将徐真给拦了下来,他虽然年幼,但比寻常少年都要早熟,又在流民潮之中见惯了生死,知晓徐真若背着自家娘亲的尸首不放,必定会被追上来,到时候谁都走不了。
徐真也是悲愤不已,气急攻心,见李承俊小小年纪却如此决绝,自叹不如又心疼不已,只好将金姝的尸体放在了草地上,此时正值五月,花园之中万紫千红,金姝曾要徐真陪着赏一次花,可徐真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到了花园,却又阴阳两隔,不过此时却不是伤感的时候,徐真将金姝的尸体放在了花丛之中,又吻了吻金姝的额头,朝她郑重的承诺道:“我会好好照顾承俊,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儿子!”
李承俊终于慢慢松开了娘亲的手,他没有哭,死死捏住手中的短刀,眼中只有无尽的仇恨!
苦难使人成长,虽然悲愤无奈,但大抵如此吧。
高惠甄双眼通红,视线模糊,偷偷抹了抹眼泪,俯下身来,将金姝的乱发整理好,而后解下她脖颈上的吊坠,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今后,就由我来帮你打理燧洞殿,你安心的走吧…”
战争残酷,根本就不会留下太多生离死别的时间,匆匆与高惠甄话别之后,徐真带着三人翻越府邸墙头,往城门方向疾奔。
而此时的城头也是一片屠戮,人喊马嘶,火光冲天,血流成河!
第一百六十七章唐军大胜金珠被俘
高延寿乃高句丽耨萨,年少时曾参加过隋朝三征辽东的战役,这场战役堪称整个高句丽民族的骄傲!高延寿彼时年少骁勇,守卫辽东城之时更是杀敌无数,建立了莫大功勋。
可经历了大半辈子的朝堂争斗,他的锐气已经慢慢被磨平,在泉盖苏文的强势摄政之下,谁不是忍气吞声碌碌无为?若表现得稍微强势一些,泉盖苏文就会以各种手段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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