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求功心切,又轻视了图壤守军的力量,他从盖牟城率军而来,轻装简行,辎重并不多,但床弩等攻城器械还是有一些,此刻当即命人推到前面来,往城头发射了出去!
“嘭嘭嘭!”
图壤城的城墙并不高大,年久失修,更是脆弱,被对方床弩和抛石车一番轰炸之后,城垛都矮了一半!
高延寿见此情景,心头大喜,眼看着胜利在望,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徐真眉头紧皱,命抛车掉转方向,专门攻击对方的抛石车和床弩,然而城中准备的巨石已经不多,张久年急中生智,命辅兵将城中的石磨石舂全数搬运粗来,当成炮弹来用!
此举果然见效,当即轰塌了敌人三架抛石车,然而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图壤守军根本就无法阻挡,高延寿的人马借助抛石车和床弩的掩护,又开始了鱼梁道的铺设!
对方也是伤亡惨重,然而高延寿打定了主意要彻底拿下图壤城,从未间断过对城池的冲击,而徐真这边却是消耗严重,城中储备早已一空,情势危急之极!
眼看着敌人的鱼梁道不断的往城头这边拔高和延伸,城头军士的弓箭却越来越少,在对方的弓手和床弩抛石机等攻击之下,弟兄们也是死伤甚众。
正当此时,高延寿部队的后方却杀出一彪人马来,清一色的骑兵,铠甲鲜明,长槊耀眼,看着就是一支精锐之师,领军者使一柄特制的宽刃横刀,一部虬髯分外惹眼,不正是与徐真有过龃龉的营州府司马韩复齐么!
此君出身辽西绿林,也是骁勇善战之辈,收到情报之后,抛弃了前嫌,听从张俭之命,将都督府的二百护军都调了出来,一路驰骋至此,果见徐真率部苦苦支撑,图壤却是岌岌可危!
这二百护军虽然人数上没有丝毫的优势,但全身武装却异常的精良,韩复齐一马当先,二百骑兵如滚滚钢铁洪流一般扑杀过来,撕开了敌人的阵型,如犁开平湖的钢铁船头一般,当即冲杀出一条血路来,直奔对图壤威胁最大的床弩和抛石机而去!
韩复齐一刀挥出,对面一名迎战的渠帅被打飞了兵刃,马匹与韩复齐擦肩而过,后者回头再一刀,将敌人斩落马下,一路冲杀,无人能挡,弓箭手怕误伤了同袍,也不敢轻易漫射,一些精准射手想要冒险放冷箭,却被随之而来的骑兵队冲乱了阵型!
那些个床弩和抛石机就在阵列的核心之中,韩复齐的骑兵队虽然锋锐难当,可到了军阵之中,却不断受到阻碍,如陷入泥沼一般,冲势很快就被减缓了下来。
好在床弩和抛石机周围的护军并不多,韩复齐一番冲杀之下,这些军械终于停止了运作。
徐真在城头看得清楚,见韩复齐只领二百护军都敢冒死冲锋,心中对他的厌恶顿时烟消云散!
如今敌军大乱,正是主动冲锋的好时机,若迟疑片刻,韩复齐这二百骑兵可就要被对方吞没掉了!
韩复齐主动冒死来救,徐真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军阵之中,当即挥刀发令道:“开城!冲锋!”
高仁武难免皱了眉头,韩复齐视死如归来救,确实让人感铭肺腑,徐真知恩图报,不愿看着韩复齐和二百骑兵白白牺牲,也是情有可原,可徐真却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草率冲杀出去,若不能成功打退敌军,图壤城可就完了!
城池被攻破之后,城中这许多军民必定要遭遇荼毒,为了救二百骑兵而视全城军民的性命于不顾,徐真何其愚蠢也!
然而徐真也有着自己的顾虑,若坐视韩复齐的队伍惨死,军心士气必定大大受挫,高延寿的队伍再次冲击,没有了远程打击力量的图壤城,又怎么可能再守得住?
既是如此,还不如借助这股士气,主动出击,趁乱搏杀一番!
徐真一马当先,周沧紧随其后,五千唐兵纷纷上马,从城内撞了出来,朝高延寿的部队发动了自杀式的冲锋!
敌军本就被猝然而来的韩复齐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徐真居然会放弃防御,采取了主动攻击!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虽然有些剑走偏锋,然而事实证明,徐真的果决是非常正确的!
五千大唐骑兵轰隆隆敲击着大地的脉搏,单凭这股气势,就已经将绝大多数敌军吓得屁滚尿流!
这些唐兵都是经过冬季训练的府兵,作战素养自不用说,如今破釜沉舟退无可退,一个个视死如归,身上装备有精良之极,远胜敌军数十倍,此消彼长之下,冲锋的成效异常显著,密密麻麻的敌人阵营顿时被践踏出让人心惊的血路来!
韩复齐见徐真亲身涉险,率队来救,心头顿时一暖,想着也不枉自己拼死援助,手下护军更是一个个如狼似虎,在敌阵之中四处冲杀,简直如同砍瓜切菜!
高延寿心头大骇,连连发出数道指令,然而部队混乱不堪,连督战队都被韩复齐的骑兵给绞杀了一通,哪里还能组织起战斗的秩序!
“都给我顶住!顶住啊!”高延寿一挺长槊,拍马上来,杀向了徐真,后者毫无畏惧,挥舞着长刀就跟高延寿缠斗在了一处!
这高延寿也是高句丽的老将,经验老道,心狠手辣,又依仗长柄兵器的优势,居然跟徐真斗了个不分上下!
周沧见自家主公要吃亏,门板一般的陌刀四处挥舞,鲜血当空喷洒,也不知斩落多少人头,他的大腿和后背都插着箭杆,显然被暗箭伤了不止一次,然而凭借周沧骁勇拼死的个性,这些箭伤又算个甚!
高延寿占据了上风,心头正欢喜,只要将徐真斩落马下,图壤城下必定群龙无首,这一场战斗也就要提前落下帷幕了!
然而正当此时,一名高大的唐军骑着一匹罕见的吐谷浑龙种良驹,如黑色旋风一边冲杀过来,沿途军士纷纷倒地,居然无人能撄其锋芒,正是前来护主的周沧!
“铛!”
周沧的陌刀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势斩落,高延寿只觉虎口一痛,长槊已经被打飞出去,周沧刀头再次劈过来,高延寿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低头躲避,周沧座下龙种良驹习惯了作战,希律律嘶鸣,人立而起,将高延寿踢落马下!
高延寿的护军拼死了十余条人命,才将自家主将给拖了出去,又重重保护起来,往后方撤退!
主将失利,敌人如狼似虎,盖牟城的官军肝胆俱裂,哪里还有再战的勇气,纷纷往后逃亡!
可就在这个时候,后方又是涌出大队人马来,为首一降年少勇武,乘骑着一匹栗色纯种大马,让人吃惊的是,他的身边却跟着一头半个马头这么高大的银色巨狼!
这少年猛将的身边乃是一名异常高壮的异族将领,拖着一柄沉重的铁蒺藜骨朵儿,满身杀气四处弥散,让人毫不畏惧。
此二人不正是胤宗和高贺术么!
而他们的身后,乃是接近两万之数的契丹、奚、靺鞨等部族的骑兵!
第一百六十五章全城欢庆敌人夜袭
且说胤宗本是萨勒族的少年英豪,而高贺术又是柔然猛士,投了徐真之后更是如鱼得水,于吐谷浑之战中屡建奇功,到了营州之后本还受了重用,然而张俭贪功又自大,自从得了长孙无忌的嘱托之后,就开始打压徐真的本部兄弟。
胤宗和高贺术被派往契丹等部落联络战力,虽同样是异族,契丹人却又看不起吐谷浑出身的胤宗,高贺术这等柔然残余更是不入法眼,二人四方周转不灵,求归无期。
好在二人到底是彪悍的儿郎,同为部落人士,也不需动用大唐国威,更懒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二人摆下了擂台来,在契丹族中接受挑战,足足六十余天立于不败,连胜一百余人!
虽然最后还是败给了契丹一位勇士,然二人早已得了契丹人的敬意,这契丹本就臣服于大唐,奈何人口并不多,生活不易,也不想弟兄们到战场上去送命,故而才拖延了一番。
他们的士兵贵在精悍而不在数量,又联合了奚、靺鞨等部落,凑足了一万多兵马,跟着胤宗和高贺术返回营州。
张俭也是大吃一惊,他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胤宗和高贺术果是不负众望,居然带回了一万余的兵马,而且都是精兵强将!
此时他刚将韩复齐派遣出去,深知韩复齐这二百人做不得什么大事,心里正忧虑,见得胤宗等人带了军马回来,慌忙让他们二人去救援。
胤宗和高贺术早就收到过徐真的密信,知晓徐真在图壤坐镇,没想到高句丽方面如此快就展开了军事进攻,当即马不停蹄就带兵来救。
二人见得主公身陷敌阵,左右冲突,疯狂屠杀,一腔热血顿时被点燃,一声令下,一万余部落骑兵震撼大地,如怒潮一般席卷而来,几乎瞬间就将高延寿的人马冲溃,马匹践踏,长槊上下翻飞,骑兵所过之处,大地都被鲜血浸润,肥沃的黑土浸饱了鲜血,就好像踩上一脚,都能冒出血沫来!
部落军的战马身躯庞大,极具力量,骑兵们又久经马战,斩马刀和长槊挥舞得风生水起,所过之处无不血肉横飞,更有敌军被长槊挑飞起来,还未落地就已经被乱刀砍成齑粉,简直杀得敌军片甲不留!
敌军闻风丧胆,只能保护着高延寿往玄菟城后撤,徐真这厢士气大振,三路人马集结在一处,又是好一番掩杀,直至暮色降临,这才鸣金收兵。
回了图壤之后,军民无不欢庆,粗粗清点一番,此役斩首二千有余,俘虏敌军近八千,那些随军的民壮和辅兵更是不可计数,加上牲口和粮草,简直就是一场大胜!
徐真作为行军总管,权柄在手,此番先犒赏三军,契丹等部落得了赏赐,全军欢庆,高仁武和反抗军也都得了大批的装备物资,这些都将成为他们复辟的原始资本,对徐真更是心悦诚服。
韩复齐这二百护军乃是扭转局面的骑兵,庆功宴上,徐真更是不计前嫌,表彰韩复齐大功,重赏下去,韩复齐也是爽朗,听闻周沧也是绿林出身,虽曾败于周沧之手,然江湖儿郎素来豪迈,三两觥酒下肚,已然开始称兄道弟了。
徐真跟胤宗等一干弟兄终是重逢,难免一番唏嘘,从吐谷浑开始就追随着徐真的这支嫡亲人马,终于又聚在了一起,而且还多了薛仁贵这样的猛将,是夜大醉!
全城欢腾了大半夜,战争所带来的阴霾与血腥被欢歌笑舞驱散,军民终于静静睡去,胜利所带来的喜悦让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美梦之中。
徐真并未酩酊大醉,头脑微醺,仍旧保持着冷静,他挎着长刀,正打算与凯萨巡视全程,却见得薛仁贵一身白衣白甲,立于城头之上,如守卫家园的猎鹰一般警惕着城下的黑夜。
无论是胤宗亦或是高贺术,谢安廷还是秦广周沧,这一帮弟兄无一不是桀骜不驯的英豪,徐真也担忧薛仁贵无法与之好生相处,庆功宴上见薛仁贵草草离席,徐真还担心他无法与诸位弟兄融合。
如今见得薛仁贵尽忠职守,胜不骄纵,哪怕在大胜之后,仍旧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和谨慎,不免生出一股爱惜和敬佩来。
登上城头,徐真又好生褒奖抚慰了薛仁贵一番,后者连连谦逊,徐真觉得薛仁贵不似平日这般磊落,总觉得面色有异,但又不好相问,只好与凯萨下了城头,往城主府走。
这才走到半路,见得谢安廷提着食盒兴匆匆走过来,见了徐真,只是嘿嘿一笑,指了指城头的薛仁贵,原来二人早先就决定一同值守,但见敌军似乎没有胆色趁机夜袭,谢安廷就想着找些酒菜来对饮,难怪薛仁贵会面色尴尬。
徐真想起薛仁贵那尴尬的笑容,也是哈哈大笑,自与凯萨回了府。
金姝如今已是燧洞殿神女,她本就是富贵出身,将神殿管理得井然有序,加上信徒众多,影响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若非徐真,她如今只怕是饿死在流民潮之中了。
庆功宴之后,金姝也是心头荡漾,想接了徐真回神殿休息,可走到半路的时候,却发现敏恩郡主居然也正往徐真房间走!
金姝顿时愕然,不过想起高惠甄的身份地位,她最终咬了咬下唇,默默地退了回去。
高惠甄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虽然她与徐真有过肌肤之亲,然却是受了高履行的药物所激,今次却是发自内心的冲动。
徐真刚刚洗完冷水澡,虽然清醒了一些,然酒劲还未过,正斜靠于榻上歇息,打算跟凯萨修炼双人瑜伽,却听到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凯萨开了门,却见得高惠甄换下了军甲,穿着高句丽女子的长裙,傲岸而曼妙的身材居然不输自己半分!
高惠甄早知凯萨和徐真的关系,见得凯萨在场,虽是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心头难免失望。
她本是高傲的郡主,先前也是刁蛮骄纵的人儿,不太擅长掩饰自己的心绪和脸色,凯萨是何等玲珑的心思,从高惠甄的眼神和那羞臊通红的脸颊,就已经将她的来意看了个通透。
徐真头疼不已,虽然高惠甄的滋味仍旧在脑中挥之不散,然而凯萨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今夜二女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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