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堡是一个中型寨子,但三位堡主乃是结义兄弟,虽然都是中阶战士,但一套三星套月的合击功夫极为有名,有战败高阶武士的经历。
刘鸣桐眉头一皱,有些愠怒,道:
“解武梁呢?你怎么不带进来?莫非他受了重伤不成?”
解武梁是三星堡的二堡主,他身份不同,蒂姆斯应该知道可以报告后直接带他进来的。这等大事,自然要亲身经历的人来叙话才好。饶刘鸣桐心思深沉,但如今见这个手下如此恃宠而骄,先行进来卖好,也不由得带上了三分怒意。
蒂姆斯立刻侧身匍匐于地,禀告道:
“大人!解大人并未受伤。只是昨日凌晨遇上属下后,自言无颜面对大人,说两个兄弟在地下等着他,趁属下不备,横剑自刎了。属下无能,不能阻止解大人,还请大人责罚。。。”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讲,解武梁昨天凌晨碰上了蒂姆斯和猎鹰众等八人。将二十五个手下交给蒂姆斯后,直言自己和两个兄弟杀人太多,罪该万死,才说得要去陪伴两个兄弟的话。还再三交托,让蒂姆斯不要让二十五个手下再作强盗,让他们回家,过份安稳日子。只是这些话说出来,就是动摇军心。蒂姆斯虽然对刘鸣桐一片忠诚,却也还没傻到在伯爵大人面前实话实说的地步。
“唉……解武梁兄弟情深,有这等举动,也不为怪。你若是执意阻止,反为不义。”又低声问道:
“解武梁的尸身,你可运回来了?”
八十四、晁庆杰的回忆
蒂姆斯见刘鸣桐相问,知道他最喜欢讲个兄弟义气,立时大声答道:
“禀大人,解大人尸身,我已命猎鹰众抬回来了!因怕路上急赶有所损伤,叫了四个人在后面慢慢赶路,现在还没到前苍堡。其余二十五人,除中箭一人,小腿摔断的一人外,其余二十三人,属下皆已带到。只是其中三人上身有伤,骑马颠簸了一日,伤势有些加重,不过并无性命之忧。”
“唔…你处理得很好,你出去让人准备一下,等解大人到后,须得好好安葬!嗯,再叫几个知道事情经过的进来问话罢。”
蒂姆斯大声言诺,退了出去。刘鸣桐仰头看重屋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不一刻,进来三个三星堡的喽啰,身上都没受什么伤,但神情疲惫,眼光散乱。衣服上沾满了泥土,手肘膝盖,有几处甚至磨破,虽然已经清理清洁过了,但依然能看出当时在泥地草丛中滚爬的狼狈痕迹。
这三个人看上去极为拘谨,进了堂中,畏畏缩缩的,纷纷向刘鸣桐行礼:
“晁庆杰(牛二、宋八九)见过大人!”。
这晁庆杰看上去倒也有五级的底子,脸色白净,才三十左右年纪,应该原先乃是平民,其后才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才入的寨子;牛二、宋八九两人四十出头,也进了中阶的范畴,这几个人应该就是跑出来这群人中比较有地位的头目了。三星堡不过是个中等势力,寨中喽啰,便算是头领身份,怕也是从没和刘鸣桐说过话,表现如此不堪倒也难怪。
刘鸣桐待三人行过了礼,立刻起身上前,言语十分关切,伸出双手,亲自将三人一一扶起:
“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能从苏十六手中血战得脱,又赶了一天的路,想必十分乏累。到了这里,就是回了自己的家门,不必如此多礼。”
这几人前日夜间,受苏明海夜袭,已经三天两夜没睡。其间又是担惊受怕,稍有风吹草动,便忍不住爬起来狼奔豕突,精神紧绷到了极点。便是昨天凌晨碰上蒂姆斯后,也不敢稍有松懈。一直到了今天早上进入前苍堡的势力范围,才有些放松。如今得了平时可望而不可及的刘大伯爵关怀,不由得眼中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大人……”
“小人何德何能,敢受大人如此抬爱……”
“呵呵,你们乃是我刘鸣桐的下属,如今又血战而归,更是我揽苍山的功臣!如何受不得我刘鸣桐的爱护?来来来,不要再站着了,快来这边坐下……”
刘鸣桐呵呵笑着,拉了这三人的手,到一边几案后坐下,见下面只一块坐垫,又对外面道:
“再拿几块软垫来,这地上冷硬,别让我们的英雄坐的脚痛。”
旁边的侍卫立刻取了软垫,来给三人靠上。刘鸣桐回到中间主位,又让人拿了些吃食过来。这三人这几日没怎么进过饮食,一开始还不敢下口,等刘鸣桐再三相劝,这才开始狼吞虎咽。
刘鸣桐极有耐心,等三人稍稍饱了肚子,神色稍懈。这才喝了口茶,开口问道:
“你们虽然疲乏,但如今苏十六在暗,我们在明,因此还是有些问题要问你们。”
晁庆杰明显在三人中地位较高,看上去也有些学问,俯身答道:
“这是我们的本份,大人请讲。”
“你先说说经过罢…嗯……这苏十六来前,可有什么风声?”
晁庆杰神情一阵恍惚,周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方始道:
“没有,那小贼来时,一概如常,我们寨中全没事先听得半点风声。这苏十六先是以弓箭暗袭了堡前的岗哨,当时恰好三堡主巡视经过,连忙带人上城察看……谁知这小贼装作寻常高手,弓箭袭来,尽皆被大伙儿挡下。我们在上面问话,那小贼却只是闷声不响。”
晁庆杰说到这里,仿佛有些愤怒:
“三堡主性子暴烈,见这小贼弓箭也不甚厉害,就命手下多备盾牌,聚拢了三十人,以牌枪之阵,开了堡门进逼。这时大堡主、二堡主也赶到,因此由二堡主带了二十精兵并堡中善射者六十余人,在城头掩护。又以一个十人队为预备,大堡主和三堡主则带其余五十二人出击。”
三星堡的三堡主郭茂盛人称刚毛野猪,平时不言不语,吭哧吭哧说不出话来。但若有事情逆了他的意,却是一点就着,火喳喳往上便冲的人物,有这等表现还真是正常。刘鸣桐想到这个郭茂盛,也是摇了摇头,“嗯”了一声,又道:
“这般布置到也合理,就算那苏十六也讨不得什么好吧?不过在黑夜里到了外面,权郁振和郭茂盛怕是就此被他缠住,退不回来了吧?”
晁庆杰眼中突然露出惊恐之色道:
“不……不是的,我们没迈出城门……”
“有这等事?你继续说。”刘鸣桐大为奇怪。
“那苏十六前面射箭,装的平常之极,谁知全是假的!我…我……从未见过这等箭法,我们八十多人射箭,竟然被他一人压制!”
“那小贼……那小贼先是左手持弓,右手搭箭,我们射一箭,他能射上十来箭!我们在城头,本以为稳占上风,结果,这小贼从右而左跑了二十丈,我们就倒了五个人。又换手发箭,从左而右跑三十余丈,这次更惨,竟然是百发百中,足足有二十四人死在他的箭下,而我们才刚刚射出第二轮。”
这些喽啰多处山林,常年打猎,箭法大多纯熟,好手几乎七八秒钟就能发出一箭。刘鸣桐仔细推测,这苏十六十多箭抵一箭是没有的,但他来回两趟,前面还要减去躲避城头箭矢的时间,怎么也能在人家发一箭的时间内射出八箭!这等箭法,不要说看见,就是听都没听过!
莫非这苏十六小小年纪,还是专修弓箭的魔师不成?刘鸣桐怎么想怎么不像,弓箭再怎么专业,毕竟还有着间隔。二十丈外,不要说魔师,就是一个初入高阶的人物,也不怕这样的箭射。而二十丈内,不过五秒,一个高阶战士就能冲到眼前,这样的弓箭又能济得甚事?
八十五、慷慨赴死!
刘鸣桐心中虽然已在细细推测,脸上却容色不动。“唔”了一声,温言道:
“后来呢?”
“此时大堡主他们已出城十五丈,我们就不再发箭,躲在箭垛后面察看。”
说到这里,晁庆杰脸色有些尴尬——刘鸣桐却知道,任谁在这样的弓箭攻击下,也不敢再抬起头来,更不要说城头大半还是没受过严格训练的男丁了。
“大堡主一直到了二十余丈开外,才知道我们城头的情况。但依然带人迎上接战,谁知那小贼有妖法,挥手之间,就有四五个人死去,竟然冲进阵去,我们的兄弟都是触手即倒,郭堡主在一个照面之间,就已受伤。”
刘鸣桐心中却是一宽,又气又妒——这就是魔师技了吧,郭茂盛既然被技能击中犹能再战,看来这种技能只适合于群战。而且三星堡的人马,缺乏配合训练,只能用于咋咋呼呼打劫杀人,等自家前苍堡人马上前时,也不怎么怕他。但妖法之称,有损士气,刘鸣桐立刻更正道:
“这是魔师技,按你所说,威力也不见如何了得。苏十六毕竟年幼,武技上也没什么突出啊。你呆会出去可不许乱说!”
晁庆杰、牛二、宋八九三人连声应诺,又接着说道:
“大堡主无奈,将阵形疏散,改成以枪阵为主。那小贼果然就有些束手束脚,但我们的人还是处在下风,只能拖延时间。”
刘鸣桐眉头稍展:“嗯,权郁振处理的不错啊,此时应该且战且退,据寨而守。”
晁庆杰点了点头道:
“大堡主确是如此,向城门慢慢退回,但不一刻,那小贼就找了个破绽,杀死了三堡主。大堡主抵挡不得,只能且战且退,一边呼喊我们带堡中老少四散逃命。权堡主……权堡主他就在城门缠住苏十六,活活战死!”
刘鸣桐将身一俯,长叹了口气:
“权郁振沉稳果毅,果然不愧揽苍铁链之称!你们应该为有这样的堡主自豪,我亦以有这样的下属高兴啊!嗯,下面的事情不必说了,你们也都乏累了,今天起就在前苍堡做事吧,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接下去,无妨是苏十六以快箭袭杀大半人马,然后追击。逃跑的人分路突围,被人家不断剿杀的经过。刘鸣桐数十年征战搏杀,既然知道了人家的底子,对这些已不需要再问。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晁庆杰咬了咬牙,突然走到堂中,匍匐于地禀道:
“大人!我们这一众人,皆已手染血腥,罪孽深重,大家也都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还请大人允诺,让我们就此归家,做个闲散农夫吧。”
这些人被苏明海一顿好杀,竟然都起了自家有罪之感,反而不怪苏明海手段酷烈。刘鸣桐也看出了这点,拿了茶杯,将杯盖在茶面上横着划了划,啜啜的喝起茶来。
牛二、宋八九也是匍匐在座上,见刘鸣桐闷声不响,神情渐渐绷紧,慢慢地控制不住肌肉,全身瑟瑟地颤抖起来。
刘鸣桐沉声不语,许久,才听得他飘忽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们能留在前苍堡,自然最好。不过,你们的这种心情,我也理解,以后在乡间过些安稳的日子,也未始不是好事。但你们对揽苍山有功,我却不好亏待你们。”
抬头对蒂姆斯道:
“蒂姆斯,你出去,更外面的侍卫和黑衣众交代一下,这些三星堡的兄弟一路辛苦,如今厌倦了厮杀,让兄弟们陪着他们喝一顿酒,算是给他们送行。”
又对晁庆杰三人道:
“如今这一个月,揽苍山的损失也是颇重,你们此次返乡,就先每人发四个金币,让你们回家也能置办些家产。你们这就去吧,和兄弟们喝上一通,在休息一晚,消消疲乏,等明日再走吧……”
晁庆杰三人本打定了主意,就算刘鸣桐生气,事后也要偷偷逃跑。如今见伯爵大人这般好说话,不由得感激万分,在地下将头碰得当当响:
“属下谢大人恩典!”
晁庆杰等三人向刘鸣桐告退,出门之后,蒂姆斯道:
“几位请跟我来,其余的二十二位兄弟都在侧院等着呢。”
一边和三人说些佩服三星堡血战的勇气之类的客套话,一边和三人沿着走廊走去。
刘鸣桐的宅院,极近奢豪之能事,走廊屋舍,都是雕花涂漆,精致非凡。反而是院中园林布置,不见多少雅致。沿途侍卫都隐在暗处,反而是许多艳丽的侍女,往来不绝。晁庆杰三人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沿路一边和蒂姆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边东张西望,赞叹不绝。看到有美貌侍女过来,更是直勾勾将眼睛盯住不放,看得这些侍女在一旁咯咯嬉笑。
三人正乐此不疲之时,转眼就到了偏院。里面嘻嘻哈哈的,刘鸣桐一干手下都已赶到,在尽着地主之谊,情形颇为融洽。蒂姆斯一把拉住晁庆杰,哈哈大笑:
“来,来,我们到里面会齐喽,去好好喝上一顿,也给你们压压惊!”
晁庆杰知道蒂姆斯是刘鸣桐手下爱将,身份超然。见他欲亲自作陪,受宠若惊,连连谦谢不敢。
里面有两个猎鹰众见牛二、松八九进来,也过来搭讪。他们昨天今天都在一起走路,早已相互熟悉,此刻见面,分外亲热,立刻搂肩搭背,打成了一片。
蒂姆斯搂着晁庆杰肩膀走到中间,大声道:
“兄弟们,三星堡的弟兄初来乍到,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受了委屈,大家都给我照顾好了,走!我们这就陪他们进去!”
猎鹰众、黑衣众俱是揽苍山精锐,最低的也有五级战士的水准。而且他们平时受的都是严酷的训练,打起仗来,更在寻常五六级战士之上。三星堡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