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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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凶恶-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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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弘之正迷迷糊糊间,突被这一声震天巨响惊醒,猛地跳了起来。他见识过苏明海手段,曾将武冠伦家中库房铁门踹得一飞而起。知道怕是苏明海又在故伎重施,耀武扬威,打破了牢门出来了,连忙疾步往监狱方向跑去。
才跑到监狱门口,就见墙角一口接天落水的大七石缸边,苏明海正趴着哗哗洗脸。听到脚步声传入,才立起身来。
此时苏明海已换过一套粗布衣衫,只是不太合身,穿在身上袖口脚杆,都是短了一截。头发蓬乱,眼角颈后、手指脚腕还有许多污垢。赵弘之也是两眼通红,头发披散得乱七八糟,衣服在椅子上坐了一夜,也是皱皱巴巴,一副邋遢模样。
两人这般素面相对,还真个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愣了半晌,突然异口同声开口道:
“唔,你可真有些脏了,我看先去泡个澡罢……”
言罢又是一愣,哈哈大笑,牵了手一同泡澡去也。
赵弘之两个随从受过苏明海好处,得知此事也甚为愤怒,守在门外,也不让谢朋策的下人帮手,亲自为两人烧汤备衣。
这一顿热汤泡将下来,两人俱是神清气爽,疲乏尽去。相顾一笑,一同向前堂行去。
堂中谢朋策侧身而立,在这春寒料峭的季节里,脸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珠子。
冰冷的地面上,谢广被反背绑了,正跪着等候发落,背上血痕根根,衣衫破裂,也不知被打了多少荆条。
谢朋策这人久守边疆,行事谨慎干练,虽然武艺不高,却也有着英士身份。镇守石柱关十余年,大战三四场,小战无数,从未出过纰漏,乃是永平有名的儒将,公爵赵袛特意为他求取了沮桦南中郎将的职位,可见对他也是十分器重。
苏明海还是第一次得见这位名人,见他身材削瘦,面色黝黑,脸上皱纹甚多,鼻梁极为长大,眼睛却小。但即使在这等情况下,眼光却依然犀利,精芒闪动,刚毅果决,气度极大。苏明海见得这般人物,心中也不免感叹了一声。
谢朋策身形岿然不动,直等到赵弘之和苏明海在上首坐了,才侧身谢道:
“三公子、苏先生,石柱关昨日兰斯敌寇潜入报复,当日苏先生遇刺时一百兵士、及这几日重狱三班衙役,连同其老少家口共七百四十二人,皆被杀死。此事关系我石柱关数万百姓安危,老夫也不敢怠慢,忙于肃奸清匪,没有前往探视二位起居,还请恕罪则各。”
他知道苏明海堂堂一个魔师,这几天被人当一条死狗一般,拖来拖去,要打便打,要骂就骂,这等糗事,那是万万不能传将出去的。
如今自家的儿子得罪了苏明海,也等若自己这个一关郡守得罪了这位魔师大人。本来这么一个魔师被锁在牢里,也不是就杀灭不了,但人家还有背后的靠山,十七岁晋升魔师,埃希大陆数万年来,还从未这等妖孽人物。他背后的家族又岂能罢休?到时报复起来,自己满门固是不保,便是谢家长房,也要受到牵连。
这个世界,家族为上,族人在外,若是因私人恩怨被杀,除了他的亲故会出面报仇外,家族并不会因此而与人为敌;但若是在外面被无辜冤死,家族就必需为他的家人讨得一个满意的公道——这也是许多官员到了地方,反而要讨好当地宗族的原因。这些兵士、狱卒及其家眷,如今能落个为国捐躯的名头,又能得一笔不菲的抚恤,足以对他们的家族作出交代了。
即便除开这个原因不谈,人家还有赵弘之这么一个朋友。他谢朋策只要还在永平行省做这个官儿,就得把这段纠结解开。
所以,事情一定要做的让苏明海满意,也要让赵弘之有面子!
至于撮儿小民,便是死上一千一万,又哪有公爵家三公子的面子重要?又哪有苏明海的喜恶值钱?
这七百四十二条人命,若是能这位魔师大人心中略略宽松,就已是不亏,如果因此还能得人家一点情分,那就是做生意的赚头!
因此谢朋策昨日一日一夜之间,将经历此事的人员尽数灭口。
这些人虽然事先或事后被下过封口令,但他还担心其中难免有说给家人得知的情况,故此日以继夜地密密排查,将凡是有可能得知此事的诸人家口,一并杀绝!
石柱关内,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苏明海闻言,倒也暗暗佩服他的铁腕手段。这石柱关一共只得一万四五居民,又有驻兵一万,这人倒也狠得下心,一杀竟杀掉了差不多二十分之一的人口!
赵弘之眉头颦起,叹了一口气道:
“谢郡守一心奉公,行事以职责为先,又何罪之有。”言罢偷偷看了苏明海一眼。
他虽然老实,但久居上位,这千儿八百条人命,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数字而已。但谢朋策乃是他父亲爱将,故而此时更多担心的反而是苏明海的态度。
苏明海见赵弘之眼光看来,也索性放开肚量,哈哈笑道:
“谢大人忠于职守,在下也是佩服得紧。况且我不过一卑鄙野民,虽有些武艺,也不过出门历练未久,谢大人此前连我名字也是未识,又谈何得罪二字?”
两人这般说话,那自然是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允了他绑谢广到此的小心思。
谢朋策心中一喜,他本是打着万一赵、苏二人不肯罢休,便也只有舍去儿子一条性命的打算。如今总算大愿得遂,不由得起了诚惶诚恐之感,但他久经大事,心思稳定。见两人这般说话,立时接口道:
“犬子担任的是巡检治安之职,竟然被这许多人混了进来,惊动了两位,真是罪该万死!我今天将他带了过来,向三公子和苏先生赔罪,是打是杀,任由二位做主。”
转头对谢广厉声道:“逆子!还不快向三公子和苏先生赔罪!”
这谢广倒是个正义分子,知道了谢朋策为求得面前这两位原谅,杀了这许多领民,竟然老少俱不放过,脸上不由得露出悲愤之色。
不过人这个东西,从来不会责怪自己的错误,只会想尽办法,从其他地方、乃至其他人身上寻找原因。
谢广也不例外,苏明海被刺时领民死亡,刘鸣桐找不到,他就要怪责到苏明海头上去;如今老父为保下他的性命杀人,他也不考虑自己的原因,更不去反省谢朋策的手段如何。只想着若不是苏明海,这些领民根本就不会有事。眼中不由得露出恶毒的神色来,狠狠地盯了苏明海一眼,显然是将苏明海恨到了骨子里去!
口中嚅嚅嗫嗫,已想开口道歉,但脸上不甘之色,却是溢于言表。
苏明海倒还没什么魔师脸面不能受损的概念,对自己用尽手段,如今强势从狱中闯了出来,还颇有些自豪。因此,看见谢广眼神中许多恨意,反而没什么感觉。
谢朋策、赵弘之见了谢广神色,却俱是一惊。

赵弘之虽然心性良善,但见谢广满面刻毒,他久在上位,心中惊道:“都说谢广忠厚刚毅,爱护领民,怎么这人心性怎么如此凉薄?我们都已暗示了不会追究,他竟而还起了反逆之心?”
谢朋策惊的却是:“本以为这儿子少年天才,做事又有原则。以后可以光大门楣,想不到竟是个祸根!到了这等时候,还不识大体!罢了罢了……儿子死了可以再生,生不了可以过继,门户没了可是祖祖辈辈的功勋都化为乌有……他即不想活,我就让他死罢!”
竟不待谢广开口,立时接口道:
“三公子,谢广昨日与贼奋战,不幸身死,可怜老夫就这么个有点出息的儿子,还请三公子在公爵面前,给他求个烈士的名分。老夫……呜呜呜……感激不尽……”
说到一半,竟是痛哭出声。
哭了几声,又到苏明海面前躬身谢道:
“苏先生武艺高强,老夫恳请先生出手,让广儿走得安稳一些……”
苏明海心中奇怪,他许多观念还留在后世,老实说还真搞不懂面前这老头的许多苦心孤诣,还以为谢朋策在说反话。暗暗将神识放出,谢朋策距离得又近,感应之下,连对方的心跳呼吸、毛孔肌肉伸缩都能得知。却是发现谢朋策还真的是感激恳求的心态居多。不过他毕竟久经风浪,心性成熟,又有一笔白来的经验好拿,也就道了声:
“也好!”
随手捏了个果子,屈指一弹,打在了谢广发际之中。

那谢广听了谢朋策说话,也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脸色立时变得一片青白,宛如死人一般,嘴角嚅动了几下,终是垂下头去,不再说话。苏明海一个果子扔出,内中蕴含了几分真力,隔了头发传入,在谢广脑中转了个圈,片刻间炸糊了他的脑干中枢。
谢广只觉眼前一黑,全身再无知觉,立时一头歪倒在地,倒还真的连一丝疼痛都未觉得,死得安详之极,脸上甚至还透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来。
那谢朋策见儿子去的安稳,心中虽是悲痛,却还是向着苏明海千恩万谢,数番之后,还不肯罢休,又对苏明海道:
“苏先生忠厚仁义,老夫铭感于心。以后先生但凡有事,只要一纸书来,或教人带个只言片语,老夫必竭尽心力,甘为先生走马!”
赵弘之也全不以前面躺了一具尸体为意,笑着对苏明海道:
“谢郡守真心诚意,苏兄弟若有什么要做的,何不吩咐谢郡守做来?”
苏明海收了45点经验入手,心中也是极为舒坦,却还真的想起了一事要有求于人,问谢朋策道:
“不知谢郡守在石柱关镇守了几年了?”
谢朋策答道:
“老夫蒙公爵大人器重,在这里已经虚虚过了一十五个年头了,苏先生但有事,只管吩咐就好。”
“我还真有一件事情,只是有些麻烦碍难,要请谢郡守为我慢慢查找。”



五十二、黄衫儿会绣花否?
赵弘之、谢朋策侧耳细听。苏明海斟酌了一下词句,道:
“其实……我不是凤翔行省水口郡人!”
赵弘之一惊道:“你不是……”
“我不是!我只是个孤儿,从小在福格森林中被狼群养大。”
赵弘之、谢朋策闻言都有些不敢相信:狼孩虎子,虽然自古都有传说,但他们却是从未亲身证实过。
“我那时浑浑噩噩,也不会说话,只会跟着老狼仰天啸月,肚子饿了就扑食些猎物茹毛饮血地生吃。这般一直到了十一二岁,才被师父收养,读书练武,知道了人兽之间的区别。”
苏明海赫然一笑,对赵弘之道:“我实在是厌恶了简陋的食物,所以平时才会对饮食这般讲究,这一点,赵兄自是深知了。”
赵弘之恍然大悟,这才了解苏明海这般嗜好美食的缘故。他却不知连这一套说辞,也是苏明海随口编出来骗人的。
“后来我进入高阶,师父觉得再单独教导,也不能让我有什么提高了,这才飘然远去,放了我出门历练。”
能将一个武者不经历练,单靠师徒传授提高到高阶战士的地步,至少也是经验老到的魔师级人物。苏明海这一句说出,自然隐隐又自抬了一番身价,背景又雄厚了三分。
“我突破魔师之后,神识大开,对小时记忆才有些印象:却是记得当时正是在一片谷地中,家人似乎是行商的,路遇盗匪袭杀,我则被贼人扔在一旁,昏死了过去,才侥幸逃过了一劫,醒来就已在狼窝之中……不过当时我应该不过二三岁,却是连家人相貌如何,都已经全然记不清了。”
“这揽苍山一带,就在福格森林旁边,又是通往温迪得联邦的要地。我所生活的山林和此地从直线上来看,不过五六百里,我仔细考虑了当时的事发地点,觉得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在这一块范围。”
揽苍山区域,其西即为福格森林余脉,从西南向东北,一直延伸到石柱关才被叫做鹅山。如果从地图上看,苏明海等于从太阳城往东北,然后往东至永平,再往南到石柱关,而出了石柱关后,却又要沿着雾江向西南而去,差不多要经过太阳城东南四五百里的地方经过。无非这一段路人迹不通,只能这么远远地绕上这一千五百余里路程而已。
谢朋策已知苏明海所求之事,在一旁听得愈加专心。苏明海果然接着道:
“谢大人,你既然在此经营了十五六年,当时的过往商人,我虽然没想着有什么案卷留存,但或者还有知情的当事人在,因此想央你帮我查上一查。只是此事过了这么多年,多半已经茫无头绪,若真没什么结果也就罢了,我只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却是要大人费些心力了。”
谢朋策却道:“此事不难,沮桦兰斯虽然是敌国,但这一路关系巨大的商业利益,因此石柱关和新碧关,对于往来商人的劫案凶杀,还是互通有无。故此无论是从沮桦往兰斯,还是自兰斯来沮桦,每半年都有人员校对,况且大凡劫案,也都有着案底在的,若此事真发生在这里,肯定能够查到。”

苏明海说这些,无非是冠冕堂皇的得个正规的身份。石柱关作为边关重镇,留有过往人员的宗卷,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况且即使没有合适的案卷,他要的就是这个身份,在这等占据了主动的前提下,也不怕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相信谢朋策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自然能理解自家的意思。
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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