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二急急忙忙跑来,苏明海指着三匹马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的吗喂了什么东西,怎么今天都拉稀了?”
那小二顿时叫起撞天屈来:“客官可不能乱说,我们蕉玉楼在龙首郡乃是响当当的排头,凡是住店的马儿,都用上好的草料喂的,一天还加一斗黑豆,你看别的马儿不是好好的吗?”
苏明海道:“把不定你们就给我们三匹马儿给喂了水料,我们昨天一天没有出去,全是你们店里喂的马,总不会是我们自家的缘故吧?”
蕉玉楼在龙首郡招牌响亮,这小二倒也没有说错,这边才吵了几句,前堂刘管事就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立刻把那小二给训斥了回去,对苏明海道:“公子,我们店招牌过硬,喂料是不会有错的。不过客官的马匹既然在我们店中出事,我们自然会负起这个责任来——这样好了,我立刻去找本城最好的兽医,还请三位稍待。”
见此人如此客气,苏明海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你就叫一个兽医来看,我们还要在九月初九赶到泗州郡看菊花呢。”
龙首郡在德恒行省之南,泗州郡在行省之北,两地相距六百余里,此刻确实也差不多要起身赶路了。苏明海此言一出,刘管事心中愈发笃定,立刻道:“公子放心,咱们龙首郡有名的兽医岑光就在旁边不远,我立刻让人去请。”
不久就来了个花白胡子,体态雍容的老头子,旁边围观的民众都熙熙攘攘向这老头问好,显然这个叫岑光的老兽医在龙首郡颇有名望。
第三百零一章、钮公子来也
这岑光自然是刘管事早串通好的,到场装模作样检查了一番,便叹了口气道:“这几匹马,怕是前几天吃了乌头草,从此便算是废了……唉,你们如何会这么不小心,可惜了这三匹马儿啊。”
刘管事立刻便道:“公子,这位岑先生,是咱们龙首郡顶尖的兽医,断不会说错的,你这马儿确实和我们客栈无关吧?”
苏明海装作无奈道:“也罢,这是我错怪你了,唉,算了,我们这就走了。”
这三匹马虽然不能骑乘,但牵着走路却还能行,苏明海向靳晓竹和习厉一招手,拉着马就要出门。那刘管事特意找了药,要让这三匹马拉稀二三天,好从苏明海手中贱价买下,那里肯放,立刻上前拦阻道:“这位公子,你们要去泗州郡,没马可是不行。虽说这三匹马废了和本店无关,但我们也有些责任。这样好了,本店愿意给三位去马市中买下三匹好马,供三位赶路。这几匹马如今已经废了,我们有专门的屠宰场所,就让本店留下杀了卖肉吧。”
苏明海见他果然说出这番话来,立刻冷冷道:“管事的客气了,既然不是你们店的责任,我也不会把事情牵扯到你们头上来。这几匹马我们还是带着,说不定路上溜达两天,好了也是可能的。”
刘管事一意不放,苏明海只是要走,双方就在门口僵持起来。见苏明海如此坚持,刘管事暗中向里面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一个小二暗中退下,去和钮公子报信了。苏明海只装不知,依然往外要走,刘管事要等钮公子有所准备,也只能强拉强拖,要把时间给拖延下来。路上的行人见这里有了冲突,就渐渐地聚拢过来,开始看起了热闹。
苏明海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你这人怎么如此夹七夹八,我不要你赔还不行啊,我们还要赶路,快快让开!”
刘管事却不放心,继续挡在了门口道:“这如何使得,我们已经派了人去买马,如今都已经买回来了,公子,这是本店的一点心意,还请务必收下。”
苏明海却不再管他,往外就走,刘管事一个踉跄,绊倒在地,立刻大呼起来:“你怎么打人?我一片好心,你怎么打人啦!各位帮我说说,这少年人,做事怎可如此!”
苏明海上前要扶,刘管事却是不肯,索性闹起泼天屈来。苏明海三人乃是外乡人,围观的民众一听就知道他们是金壶洲人。这海西洲的民众,就和苏明海前世的上海人一样,素来看不起外乡人,在一旁纷纷帮腔。如此纠缠了好久,才放苏明海三人离开。到了这时,连太阳都有竹竿高了。
几人好容易从人堆里挤了出来,等到走出郡城,习厉就嘿嘿地笑将起来,向苏明海竖了一竖大拇指,道:“公子大才!”
苏明海也是诡异地一笑,故作正经道:“小心,人家怕还有人盯着呢。”
靳晓竹顾忌着自己的奴婢身份,死死抿着嘴巴,牵马跟在后面。
德恒行省已在神眼山系之内,龙首郡便是建立在一座山顶的台地上,那泗州郡虽然在龙首郡北偏西,但要往哪儿走,却要沿一系列山脊平地往东北行一百六十余里,到宗儒郡才可转向西而行。苏明海三人马匹无力,走路极慢,等到中午,才走出三十来里。那钮公子也极有耐心,一直等到他们三人吃完了中饭,才带了八十来人兜了过来。
“嘿嘿,我说你们三个人怎么胡乱找地方歇马?此地乃是我钮家的楸木林子,树根是要做药的,踩坏了可是要你们赔的!”
这位钮公子人长得白白净净,明明要来强抢三匹马,过后还要杀人灭口,这一番话却照样说得斯斯文文。
苏明海见这少年身后带了那么一帮子人马,人人携了刀剑,知道预料中的人们来了。转视习厉叹道:“习兄,这海西洲确实和我们金壶洲不同啊,哈哈,连杀人劫财也要讲一番道理出来……”
习厉想到这几天连番被人敲诈,有说踩了人家菜秧子的,有说扔在路上的瓦片是他家存的,确实各人有各人的道理,不禁莞尔,笑道:“这里的人精明,我是万万比不过的,就不知道动起手来如何?”
海西洲无垠海一望无际,边上的无垠平原更比无垠海还要大上数倍,民众往来方便,开发远比金壶洲要早。各个家族修行的武功也要高明一些,一郡之地,在金壶洲八级以上高手不过二三人,这还要武功兴盛、人口繁多的郡城才行。但到了海西洲,随便哪个郡都有三四个,当然人口也更为稠密。象这龙首郡,人口七万四千,就比金壶洲一般的郡要多出一倍以上,八级以上高手更有七人之多。钮家平时之所以会横行霸道,就是因为家中有一位九级、两位八级的骑士。
那钮公子平时凡是人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此刻见苏明海浑不来理他,顿时大怒道:“兀那小子,快快与我出来!”
苏明海前世乃是当官的,对于如何为难人极是得心应手,笑眯眯地道:“这位公子,你说这楸木林是你家的?不知可有地契?”
这位钮公子人长得再白净,也不如苏明海的皮肤丝滑如水,话说得再有道理,也不如苏明海温文尔雅。他此来不过是为了人家的三匹好马,即便这片林地真是他家的,也不会没事随身带了地契出门,顿时愣在了那里。反而是他后面一个六级战士,上前开口道:“你们这三匹马走不动路,我家公子怜你行路困难,要帮你换了,你还不赶快来谢过我家公子!”
苏明海一笑站起道:“多谢公子……”
那汉子闻言一喜,刚要上前牵马,又听得苏明海接下去道:“不过我与公子素不相识,这几匹马走不走得动路,却是不敢烦劳公子照顾。”
第三百零二章、宋新楠求救钮夫人
苏明海一句话又将那汉子顶在了那儿,回头对习厉道:“习兄,我们歇脚也够了,这便上路吧。”
习厉笑道:“好!”也是站起身来,返身要去牵马,那钮公子终于撕开了脸面,怒道:“这小子好生无礼,二哥,四哥,将他两条腿打断了再与他说话!”
这位钮公子的名字叫做钮民友,虽然和苏明海前世号称“公仆”的那些人还有些距离,但与他整日盘算龙首郡民众家产的行径,倒是极为贴切。他此番出门,倒也极为谨慎,不但带了一位七级高手,身边还有两位六级的族兄,刚才说话的排行第四,名叫钮民会、另一个接着走出来的叫做钮民兴。
这两人掣剑在手,龙行虎步,威逼上前,却不料苏明海这边还有一个日日见惯剥皮剜心的女强盗靳晓竹。呛啷一响,就拔出了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绿衣一闪,疾迎而上。
“你竟敢拔剑!”
钮民兴、钮民会勃然大怒,赫然开声,挥剑直击。不过这两个人倒还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心,这一剑击出,瞄准的却是眼前这娇娇怯怯女子手中的剑身,没想着伤人。
空气中剑光闪烁,飕飕有声,随即“哎哟”两声传出,钮民兴、钮民会两人捧腕退回,手中鲜血涔涔滴下,却已在霎那之间,被靳晓竹切开了半个手腕。
钮民友带来的七级高手名叫宋新楠,也有钮家的一个骑士身份,此时见两个六级高手一招而败,双目一凛,就在钮民友身后说了一句:“一齐上!”
钮民友也知不妙,但他身边有八十多人,底气十足,口上却还要犯贱,挥手道:“大伙儿一齐上,这小娘儿如此泼剌,擒住了,哈哈,就让兄弟们轮上一遍,看她还凶不凶得起来!”
他这一句话虽是随口说出,却正正戳中了苏明海的逆鳞。伸手遥遥一抓,钮民友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只觉二十四根肋骨咯吱作响,整个肺部的空气都被人逼了出来,喉中不由得呻吟出声。凌空飞到了苏明海面前,脖子后面一紧,就被人如拎一只母鸡一般拎在了手中,随即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嘿嘿,你今日是浙江的黑社会碰上了新疆卖羊肉串的,既然说了这话,就给我留在这儿罢!”
随即又腾云驾雾飞了一回,轰隆摔在地上,钮民友身为钮觐安的继承人,也有六级实力,但被人这么一提一摔,只觉四肢百骸都散了开来一般,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只能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呜咽喘气。
苏明海用的这一手,正是他刚刚学会的心灵遥感。那边八十来条汉子哪里见过这等神仙般的手段,顿时惊愕不前。宋新楠心下一寒,他虽然对黑社会和新疆卖羊肉串的哪个更厉害不甚了解,却也知道碰上了魔师一级的人物,急忙躬身道:“大人手下留情!我家公子年幼无知,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此人能软能硬,变脸如此快法,靳晓竹和习厉二人皆是一愣,苏明海却是变脸水平天下一流,根本无所谓,反而纯纯洁洁笑道:“年幼无知?我看他手段可老练得很那!”顿了顿又道:“既然你说他年幼无知,那就回去,让他家里能做主的过来给我个交代吧。”
宋新楠松了一口气,忙道:“大人,我们钮家钮觐和大人,乃是德恒三大魔师之一,白维风大人的入室弟子,我家公子无知,冒犯了大人,必然会给大人合理的补偿。”说罢重新施了一礼,返身要带人退去。谁知苏明海眼睛一瞪道:“怎么?回去报个信还要这么多人不成?你一个人去,其余的给我留在这儿慢慢等吧!”
这八十余人见自己要留在这儿当做人质,都是惊惶不定,有几个自己觉得精明的,大呼道:“我们和他拼了!救出公子来!”纷纷挥刀而上。
这些人却是想着对方一个魔师,也不能和八十来人正面硬碰,想要鼓动人心,一拥而上,这样苏明海这个魔师固然是可以游走袭击,但自家的主子总能够救得出来。而且只要抓住他两个手下之一,就可以用来要挟交换。他们却不知苏明海这个魔师和平常只会近距离格斗的不同,离对方还有两丈余远,就猛然觉得身上一热,随即一阵昏天黑地,等到摔倒在地时,皆已被苏明海一个火焰爆震蒸得整个人都变成了酱香烤猪。
这些人,不过三四级实力,有些人甚至还没有到初阶巅峰。后面的人收脚不住,又有足足四五人跑进了热浪范围中,这几个却一时未死,但身体表面蒸得通红,宛如杀猪一般惨叫起来。表面的皮肉都已蒸熟,在地上滚来滚去,一块块香肉掉将下来,却是滴血未出,后面的众人急忙停住脚步,脸色刷白,剩下的七十来人倒有一半开始呕吐不已。更有几个神经崩溃的,大呼小叫,纷纷逃跑,被苏明海远远以心灵遥感杀却四人,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宋新楠本来还有让这些人闹一闹,趁势救出自家少爷的想法。如今见识了金壶洲人狠辣的手段,再也不敢作怪,大声道:“大人且慢动手!在下这就去报信,这些人就留在这儿,绝不敢稍有动弹!”
苏明海甜甜蜜蜜笑着,见地上四个没死的叫的实在难听,复放了一个火焰爆震把这几个人都杀了,方才缓缓开口道:“嘿嘿,那你就去报信吧,不过来的人若是还不能做主,那就别怪我找上你们钮家去了。”
宋新楠经此一唬,连转身都是不敢,诺诺而退,一直面对苏明海躬身退到他们驻马的地方,方始上马疾奔而去。苏明海笑眯眯杀了这许多人,却不以为意,皱眉对习厉和靳晓竹道:“此地被这些人吐了满地污物,着实恶心,我们且早个通风透气的地方等他们。”
习厉诺了一声,从地上提起了钮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