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听了,顿时躬身行了一礼道:“果然是大人来了,在下罗宾。布兰登,乃是家父的二儿子,见过大人!”
苏明海连忙扶起,笑着问道:“马修大叔他们身子还好吧?你们三兄弟都来了吧,在此地可住的惯吗?”
至于靳晓竹,他毕竟有些脸嫩,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声来。
罗宾忙道:“都是大人的恩德啊,家父家母晋升高阶之后,如今正生龙活虎,就如换了一个人一般。我们三兄弟都一起带家人来了,都挺好的。家父在水口郡东七十里外,一个叫茅草坪的地方,买下了一家独院,地域广大。还在原来的千亩庄园之外,新开了近千亩土地,便是连耕作的野民佃户,也召集了有七十来户。”
他说这番话,固然是向苏明海报个简略的情况,但也有几分给马修夫妇买好的意思,见苏明海听得津津有味,又道:
“在下在陶岭时,就时常做些小生意,因此家父就让我掌管了这间店铺,兼营这水口郡的事物。老大是干农活的,在家中开田,家父还派了老三出去打听您的消息,算日子也马上要回来了。您这就往庄子里去吗?”苏明海点头称是,几人稍微吃了点东西,就随即上路。
……
从水口郡到茅草坪,有一条枫叶溪相通,两岸山坡之上,郁郁葱葱,都是连绵无尽的枫林,只是如今正值八月初,枫叶未红,不然又是一片绚丽的景色。枫叶溪水流较浅,只能通行竹筏,运送货物还可,坐人就不太舒服。不过如今苏明海等人坐船早坐腻味了,他们几人,个个都有些功底,就是罗宾,虽然没什么练武的天分,但这么大年纪了,也早到了三级的巅峰。肯和乔尼也是常年上山打柴的孩子,走惯了山路。一路上脚程极快,到后来,弗雷德见乔尼到底只有十四岁,走得有些喘气,索性把他背上了身子,疾步而走。竟都赶在下午到了那一片庄园所在。
这一座庄园,似乎是某个退休官僚所建,整座建筑傍山建造,坐东朝西,格局庞大,苏明海粗略一看,见占地差不多有十来亩方圆。整个建筑气势宏大,组合巧妙,结构极为严谨。入口就是一座重搪结构的门楼,装饰奢华,石质墙基上刻有花乌走兽浮雕,门面均用雕花砖砌成。不仅有柱、梳、斗拱等巨木构件,还有大量“渔樵耕读”、“琴棋书画”等装饰图案。
里面马修夫妇和靳晓竹已经得知苏明海到来,几人才走了几步,就已看到两个老人和这个艳丽的女子匆匆迎了出来。马修他们本来还有些担心苏明海把他们打发到这儿就不管了,如今见他果然到了此地,心中喜悦,不可言表。大声道:“大人!大人!你终于来了!”
苏明海也笑着握着马修的双手,将弗雷德等人一一介绍,马修在揽苍山也呆了段日子,对弗雷德的名字也是听说过的。他们老夫妇都是白银种,如今见了弗雷德等人大多都是同类,心中更是欢喜。
弗雷德见了这么两个白发苍苍的高阶战士,心中却是揣揣不安。要知道高阶战士,往往一郡之地也只有三四个,但马修夫妇隐居十五六年,以前做事,也是务求隐秘,不漏风声,弗雷德竟是从未听过有这两个高手,因此难免惶恐。不过见苏明海有如此手下,更显人家势力宏大,自然也是高兴的多。只是在马修夫妇面前,多有拘谨也就罢了。
几人入内,沿途竟然有三进两明堂五幢大型建筑,这段时间马修忙于开创基业,百废待兴,因此竟然连旧有的匾额都没换下,什么“环堵生春”、“芝兰入室”等等还挂在上面。庭院中遍植芝兰菖蒲、紫荆蔷薇,园林置石,也不乏佳构。
到了正堂,马修恭恭敬敬请苏明海坐到上位,苏明海见林十二、利波斯特、基诺和两个孩子有些乏累,就让马修叫人带了下去休息。靳晓竹一向在苏明海面前以侍女自居,见他们有话要说,道了声:“大人,你们远途而来,怕都有些饿了吧,奴婢这就下去整治些点心上来。”随即退下。
房中只剩下了马修夫妇、弗雷德、杰里和罗宾五人,不久靳晓竹就将一些吃食端上,重新退下。马修等诸人都吃了一些,这才站在苏明海下首道:
“大人,这房子是是一个致仕官员叶先生的庄园,他儿子如今在平山做了大官,因此全家都过去了,小老儿见这房子倒还整洁,就花销了一百三十金币买下了,外面山谷里还有千多亩良田,倒也省了不少烦劳。”
“这家人的佃户中,只有十七户也跟着搬迁,还留下了三十四户,只是佃户难找,小老儿不敢随意叫人,到现在还只挑了六十八户良善人家……这段日子还开了些田地,如今累计,已经超出二千之数了。”
苏明海刚才沿途走来,就已发现田亩不多,外面山坡上反而种花莳竹,风景极好,见马修说田地在什么山谷里,就问道:“哦?田地都不在这儿的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平芜广阔显良田
马修道:“是,离此也是不远。”用手虚指了一指道:“往那边一里多地,有一山谷,他们叫枫叶谷。里面地方广大,又有溪水,三十多户佃农也都住在里面。老朽想着这地方易守难攻,以后未始不能做个后路,因此连新招的佃户,都让他们落脚到那儿去了……”
“只是现在里面房子还没盖好,因此还有三十来户先让他们住在这宅院的后厢里。”
“如今钱财还有许多剩余,这庄园化了一百三十金,新来的六十八户每家发了二金的安家费……”
苏明海笑道:“马修大叔,你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些不用说了,你自己安排就是。”
苏明海见这庄园内冷清,索性让弗雷德等人也在这儿住下,也好给马修一家做个伴儿。而且他们这些人都惯经厮杀,打斗经验丰富,留着庄园内,也有个保护作用。毕竟这些地旷人稀的地方,什么时候来了盗匪可说不清,单单靠马修夫妇,终归有些照顾不过来。
入夜之后,苏明海这边自然有靳晓竹过来服侍。苏明海双眼火热,笑眯眯地盯着这个女人,竟发现她这几个月来,已经到了五级的地步。人也因为开始打熬身体,在柔弱中增添了一份矫健,只是皮肤有些晒得黑了,露出了一种极为健康的小麦色。他原先也有些担心靳晓竹恃宠生娇,但刚才见她对马修极为尊重,平常行事,也是以侍女自居,因此随便叮嘱几句,也就放下心来。
两人久别重逢,又值旺壮的年纪,这一夜的缱绻缠绵,自是不用再提。
次日,苏明海早早起来,刚刚将几路拳脚练完,马修就来到了正院门口。他在这儿几个月了,这主人住的正院是每日打扫,自己却一天都没住过,专门给苏明海留着。
“大人,那一处山谷,可是要去看看?”
苏明海昨天听他说那儿易守难攻,也是极有兴趣,点头道:“好,弗雷德他们起来了吗?叫上他们一起吃了早饭,再过去吧。”
马修昨天也知道了弗雷德等人的家眷都要过来,这儿冰清水冷的,现在马修虽然干的欢,但将来总难免寂寞。因此知道弗雷德等人要来,心中极为高兴,笑道:“他们早就起了,都在外面等着大人呢。”
两人会合了弗雷德等人,出了庄园侧门,行走不久,果然就看见两边山坡凹陷,出现了一个谷口。这入口极为平常,并不起眼,中间一条小溪,两边也有一些水田。沮桦一带,大多可以两熟,因此夏割之后,水田中又已种上了稻子,禾苗青青,随风摇摆,煞是好看。
又走了半里多路,两边山势骤然一紧,悬崖壁立,相距竟只有百米不到,外面已经围起了一圈木栅栏。栅栏里面,也打上了一层石墙的地基。马修指着两边的山势道:
“这一处山谷,说也奇怪,里面地形广大,可以开田,但周围山坡上去,团团围了一圈岩壁,几乎就是天然的城墙,连糟蹋粮食的野兽,也是极少。只有这条溪水的尽头,虽然地形险峻,有许多跌瀑悬崖,大军也不能行走,但高手进来,还是可能的。所幸的是那儿有一个小湖,地形没什么遮掩,因此若有万一,只要有几个岗哨看守,就能发现入侵之人。”
苏明海听得好奇,脚下也渐渐加快了脚步,其实两边山势逼窄的区域,也就是木栅栏和石墙的这一块,里面地形马上开阔,极利人马汇集。马修看来将这儿是当一个作战场所布置的,石墙后留出了空地,再里面才是民居,许多还在建造之中。穿过这一片居民区,后面地势顿时宽广,田地一层层布开,单单这一片已经种上水稻的平原,怕就有千亩以上。
两边山坡平缓,没什么灌木,都是些草地。再其上还有些枫树林,高处果然有一圈岩壁,蜿蜒曲折,如同长城一般。
穿过这一片田野,地形又开始见窄。转过一个山湾,又是一片空旷,里面有许多农夫,正在修筑渠道,开垦田亩。
其实一户人家,有个二三十亩土地,日子就可过得蛮好。但沮桦地旷人稀,大多数平民都开上七八十亩,三年轮作,也就省了施肥伺候的功夫。至于野民,因为没什么政治权力的保障,所以大多居住山林,或者在野兽出没的人烟稀少处才可开上几亩田地。一年下来的产出,倒有大半要被野兽糟蹋,所以往往愿意依附平民,做个佃户。将来如有机会,也还可弄个领民、平民的身份,也就有了出人头地的可能。
里面劳作的众人见马修到来,都一个个抬头问好,又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过来,对马修喊了声:“爹,您来了?”看了看苏明海等人,又问:“今儿来了客人啊?”
马修平时对旁人甚好,但几个儿子练武都没前途,看着就心烦,一脚就踢了过去,把那汉子踢了个踉跄,骂道:“什么客人不客人的,这是我家的主人!苏大人!还不上前见过。”
苏明海连忙道:“马修大叔,你可别这样说话,我们是一家人,以后征得家中族长同意,你要是愿意,也可进入家族的,再这么说,可就生分了。”
那汉子显然是给马修踢惯的,全不当回事,反而欣喜万分,跑过来向苏明海行礼。苏明海抬眼细看,发现这人倒也有四级水准,双手骨节粗大,头发凌乱,脸上皱纹也有了几条,显然是常干农活的。
“大人,这就是我家老大,没什么岀息,就会耕田。唉,我三个儿子,也就这个儿子二十一岁突破了中阶战士,但如今都四十三岁了,还是个四级。”
苏明海也不嫌那汉子手上还沾着泥土,握住了他的双手道:“原来是大哥,昨天二哥的名字我倒知道了叫罗宾,不知大哥的名讳是……”
那汉子呵呵道:“大人可别这么叫,我叫卫斯理。布兰登,你叫我卫斯理便成!”
听得这汉子竟然叫卫斯理这么一个名字,苏明海也不由得窘了一窘,嘿嘿笑了两声,又连忙找个话头,问马修道:
“不知大叔的武功心法是怎样的,卫斯理大哥按理这么多年了,应该也有些进步啊?”
其实他这话全是废话,现实中晋升四级就原地不动的大有人在,便是苏明海自己的义父苏令翰到现在五十多了,还照样是个四级水准。毕竟武功这东西,到了中阶,不是单靠苦练就行的,更多的是看一个人的悟性。
马修见苏明海相问,也不避讳弗雷德等人,答道:“大人,我是野民出身,没什么好的功法,后来在军队碰上我的队长,叫做苗以世。我曾经有一次救了他一命,他感念我这一点情分,在我回家时,就把他家的心法抄录了一分给我……”
说罢一字一句地将心法念了出来……但苏明海这一听,却还真听出了几分问题——这一段心法中,奇经八脉中少了一条带脉,十二正经中又少了一条足少阳胆经——这就奇怪了,叫马修伸手过来,用元力冲了冲,却发现马修身上的这两条经脉却已是通了。
原来那苗以世是龙安行省苗家的嫡系,但当时他也不过是个四级战士,不然也不会和马修混到一块去。这些世家的武学都是一步步教的,因此苗以世抄给马修的心法自然也有了缺陷。至于苗以世当时知不知道这个问题,苏明海也不敢妄言,但估计是知道的,毕竟泄漏家族心法乃是大罪,苗以世肯冒这个风险泄出这么一部分,也已经大为不易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邻居还得拜访
至于马修夫妇为什么会练到六级,这等事情往往偶然性极大,苏明海也想不明白。经脉这东西,通了就是通了,不通就是不通,这两条经脉平时又是不显。象带脉,无非是腰部温暖一些,容易发力,但平时丹田温养,也是暖洋洋的,没什么区别。足少阳胆经,不但运行在子时,而且主管的是人一身勇气,也看不出什么分别。怪不得马修夫妇到了现在还茫然无知。
其实各家功法,相差都是不大,无非是某一家重视的经脉不同而已。苏明海也曾得苏令南传授苏家心法,对此自然知道,而且他如今境界不同,两厢一比较,就知道了苗家这手冥想方法的特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