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疑问,这回到了北京,你正好顺便向李部长解释一下。”说到这儿,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也干过外派,知道大伙在外面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托马斯立刻说道:“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就写,回来就写。”
倪小峰从椅子上站起身,亲热的拍了拍托马斯的肩膀:“也不用太着急,晚上到了西安,还可以进城看一眼元宵社火,时间来得及还能让艾琳和安妮塔陪你去吃碗元宵,再吃碗羊肉泡馍,回来后再接着写。今天是正月十五,咱们这飞艇刚好要在西安停留3个小时。再说按照规定,还得安排你和安妮塔在那家俄罗斯人面前演把戏呢!”
看着托马斯怏怏的从舷梯上下去,站在舷梯口的倪小峰脸上竟然露出惋惜的表情……
托马斯在洗手间顺便洗了把脸。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拼命跳动,跳得都快让他喘不上气来。在墙上的镜子里面,他看到有个胖胖的中年混血男子站在那儿,脸上写满了沮丧和失意,这一瞬间他都恨不得给这个没出息的杂种一个耳光!
安妮塔已经神态无聊的等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上,看到他出来,安妮塔笑笑,迎上前来。不等安妮塔说话,从一旁的女洗手间内出来一名女士,托马斯认出她就是姚莺然的那位跟班。这位女士走得很匆忙,不小心撞了托马斯一下,说了声抱歉就匆匆离去了。
托马斯感觉到自己的衣兜里多了点什么,于是就告诉安妮塔自己还需要去房间拿点东西。在他的房间内,托马斯迅速从口袋里掏出1枚5元钱的银币。这种银币是1897年为了纪念建国30周年发行的,因为币值太大,很少真正在流通环节内使用。银币正面上是国父杨沪生的侧面头像,托马斯知道中国民间多半都叫这种银币为“国父头”。他从自己的小箱子里翻出伦敦大学的纪念校徽,用校徽背后的别针针头刺了刺杨国父的眼睛,银币打开了,里面躺着一卷盘得很紧的半透明纸条。
莫写文,莫赴京,来沪见我,姚可领路。――张
看完纸条,托马斯发现一件滑稽的事情:这种纸条质地坚韧防水,通常得用火销毁,可自己此刻却在飞艇上!
整个下午,在飞艇上甲板前观察室,托马斯都在小桌前陷入沉思,面前摊开着一叠白纸,手里还拿着艾琳重新拿来的那份厚厚的绝密报告。艾琳和安妮塔没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观察台上,一边欣赏着外面的风景,一边低低谈笑着。
托马斯慢慢翻看着报告,终于他做了一个决定,开始拿起笔缓慢而认真的乱画起各种线条起来。画了大概2页纸后,天色便已经开始转暗。艾琳走过去打开了电灯。突然打开的灯好象把托马斯从文思中惊醒,他愣愣神,抬起脸对艾琳说:
“我得去吸根烟。”
艾琳和安妮塔用惊愕的表情看着他。
托马斯很不好意思的从怀中掏出大半盒“大中华”香烟,羞怯的说:“我是戒烟了,可每次写重要的东西时,还总是要偷偷的吸上几根……”
艾琳不屑的扫视了那半盒香烟一眼,转脸对安妮塔说道:“你陪着博士去吸烟室,我在这里。”
安妮塔跟在托马斯身后走到吸烟室门口,却发现1名飞艇工作人员正在锁吸烟室的门。他向客人们解释:因为顺风,飞艇将提前到达西安机场,开始准备降落期间吸烟室按规定得关闭。大伙都只好回舱房等待降落。托马斯心中感叹运气真好!
西安机场就在近郊,机场大门距离西边城墙也就3公里。从机场出来后,安妮塔陪着托马斯乘坐大型客车,和那个俄罗斯商人家庭,还有好几个中途换乘的旅客一起去西安火车站。其中就包括那位被托马斯小小得罪过的山西商人曲先生。托马斯非常怕那位曲先生问自己那半包香烟的下落,可他很快就发现曲先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已经和2位要去山西五台山上香的西域大农场主聊得火热。姚莺然和她的跟班乘坐当地早已有人安排好的专车,超过这辆大客车,很快就跑得不见了影子。
到了西安火车站后,按照事先的计划,当着众人的面,托马斯和安妮塔也办理了转乘去上海的火车票。因为安妮塔嗲声嗲气的央求,托马斯买了明天下午才发车去上海的车次。俄罗斯毡靴商选择了乘坐1个小时后发车去上海的车次,然后一家老小就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匆匆离去。那个10来岁满脸雀斑的富商儿子在出门时,还向安妮塔抛了个飞吻。
一位身穿铁路管理人员制服的男子站在售票厅的办公室门外,等托马斯和安妮塔最后出来时,他迎上前来,什么也不说的伸出手来。安妮塔看了眼他胸前佩戴的工号牌,将自己和托马斯刚刚办理好的车票交给了他。那个男子仔细查看了一下车票,将一个信封递给安妮塔。安妮塔打开信封,匆匆点了点里面的钱,然后向那个男子点点头。男子低声用带有浓重河南口音的国语说了句:“行李会替你们送回机场。”便离去了。
“他也是部里的人?”托马斯和安妮塔走过车站大厅时悄声问。
安妮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办这点财务手续,还要派人在旁边监督啊?”托马斯不满的说了一句。
安妮塔一愣:“谁监督啊?”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大厅的大门口,托马斯侧身冲大厅的某个角落摆摆头:“那不,那个穿灰色大衣的女人,坐了辆出租车从机场一直跟我们的车到火车站,刚才我们从里面出来时,她还站在那儿看。”
安妮塔转过身去,看见灯光下在大厅的某个门口,一名穿着灰色大衣的女人背影一闪便不见了。
“应该不是自己人。”安妮塔也回想起来:对那个灰色大衣的女子好象是有点印象!她疑惑的摇摇头:“按理说今天保护你的人就是我和琳姐,西安当地我们没安排人手啊!”
托马斯忍住心中的笑意,神色郑重的低声说道:“跟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安妮塔摇头:“不行,艾琳姐应该已经来接我们了……”
托马斯认真的说道:“我是上级,听我的。”说罢转身就向刚才灰色大衣女子消失的门口走去。安妮塔焦急的想制止他,紧紧跟随上去。
安妮塔走上几步低声急切的说道:“博士,我们不能这样莽撞……”
托马斯一把挽住她的胳膊,低声打断了她的话:“嘘――你带枪了吗?”
安妮塔急忙很小声的说了句:“就一把……”
托马斯猛的在大厅的一根柱子旁停住,将安妮塔娇小的身躯拉到自己和柱子之间,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她,低头用命令的口吻说:“给我。”
安妮塔这次的反应很固执,使劲摇了摇头:“不,我的佩枪不能给你。”
托马斯瞪着她,可面对那双褐色大眼中充满的固执最终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低声又说了句:“那就准备好,跟我来!”
安妮塔手伸进腰间,飞快的掏出一把国产7。61毫米 “06式”袖珍自动手枪,打开保险,插进大衣衣兜内。在她打开手枪保险的时候,托马斯很自然的替她将装有现金的信封拿在自己手上。等她准备好枪,托马斯也没有将信封还给她,而是急匆匆向那个门走着,顺手将信封装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他们从那个门口追出去,发现门外是个大候车室,那名穿灰色大衣的女子已经不见了。托马斯装模作样的找了下,然后就果断的朝候车室另一边的大门走去。
对刚才那个穿灰色大衣的女人托马斯确实是有点印象的,可他并不认为人家从机场乘坐出租车到火车站有什么古怪的。他只是需要一个幌子,一个能甩开安妮塔的幌子!
走出这间候车室,发现是来到了车站普通旅客买车票的大厅。虽然已经到了夜晚7点多,但依旧人声鼎沸。托马斯继续装模作样的伸着脖子看了看,然后又果断的向楼梯上跑去。楼梯上是一个很宽大的走廊,人流相对稀疏了很多。他在这里站定,假模假式的朝四周看了看,对安妮塔低声说:“你进去卫生间看看,要小心,她多半会躲在那里面。”
“然后呢?”安妮塔也被托马斯这段表演给蒙住了,认真的问。
“喊我进去抓住她,要是她敢反抗就开枪。”托马斯神色凶狠的说道。
安妮塔看了眼托马斯,被他的表情所感染,于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将右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快步向女卫生间走去。
等安妮塔一进女卫生间的门,托马斯转身就跑。
他得去和姚莺然联系,然后让她想办法安排自己去上海!姚莺然在下飞艇前曾经在他身边故意对倪小峰大声说过:西安的西京大饭店新建的别墅客房她还没有住过。
“黑色独奏”的“长笛”这次从北美到中国来,本来是做组织非主营业务的事。1917年1月29日,她从上海入境后,意外得到通知:钢琴老大让她把手头的货物交给别人,自己出马去支援“竖琴”。竖琴平时对自己怀有隐隐的敌意,长笛当然知道,但这没什么关系。半年没有接主营业务的任务了,长笛还真觉得有点技痒。再说,自己只是负责支援,要是竖琴的业务进展的顺利,这次自己可能就当旅游了一趟。
客人A改变了旅行方式的消息传回后,长笛就知道自己的旅游想法破灭了,但她对此没有什么不高兴的。2月5日她赶到了西安。2月6日,在查询了“奎星”号飞艇的到港时间后,长笛决定先去机场对客人了解一下。她装作迎接客人的样子,在机场等到了奎星号的降落。然后看到那名客人A和他的女伴上了专用的大客车。客人A要比照片上英俊很多,这是长笛的感觉。她甚至对此深感满意。另外,从客人A在机场跳上车门时的动作看,他的体能情况要比组织上给的资料好上很多。可能客人A这些年来的确象资料上说的那样,从事的都是些书面工作,但他的体态和上车时的动作都反映出:很可能他在少年时代有过比较大的运动量!再加上他的体重,长笛已经决定绝对不和对方正面搏斗。长笛不会忘记,自己最初的格斗教练之,当年组织里格斗技术最好的“巴松”,就是在执行一次主营业务时太托大,被那位体重250多磅,年轻时当过5年牛仔的美国客人临死前活活的勒断了2根肋骨!从而最终丧命……
跟着客人A和他的女友到火车站后,长笛在大厅里远远看着,准备事后去打探一下他们选择的车次。结果她看到了办公室门口那个铁路官员和他们的奇怪交流,这让长笛有点困惑,她估计可能是有点麻烦事要发生了。果然,客人A走到车站大厅门口的时候,长笛发觉对方居然发现自己了!她当即决定先撤退。
此刻,长笛在二楼走廊的女卫生间里耐心等待着。一般情况下,对方的这种反跟踪都不会长久。对方不会是识破了自己的来历和身份,否则自己面对的就是一大帮武装警察了!这是长笛做出的判断。她在耐心等待,计划在卫生间里呆上15分钟后就想办法离开。通常情况下,没有确定目标身份的反跟踪都不会持续太久,10分钟之内还找不到自己后,对方一般也就放弃了。女性在洗手间里呆着时间再长点,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无端猜疑。
又有人进了这个有2道拐弯,面积颇大的公共卫生间。是女性,这从对方的脚步和出去的2名旅客的反应上就能知道。但她不是来方便的!因为来人正挨个的查看卫生隔间!听到外面的响动,长笛做着分析。她震惊了!对方竟然如此准确的猜测到自己的藏身之处。她开始在心里咒骂那份资料的提供者,因为在那份资料上对客人A的行动能力综合评价才是B-!她判断客人A本人一定是等候在门口,进来的是他的女友。对方这么小心,说明他们已经怀疑自己是在卫生间里。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可能分开。长笛抬脸看了看狭窄的,带有金属栅栏的卫生间窗户,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大意,选择了这么一个没有其它出口的绝地来藏身。
接着,长笛又在心中开始咒骂:因为她判断到客人A的这位女友竟然可能持有手枪!因为她拉开每个隔间门时用的都是平时不常用的那只手。长笛听得出来对方拉门时的动作有问题:这种劣质卫生间隔间的门,推拉的力度角度不同,门的开启速度是不同的。偶尔1、2下的力度差异很正常,但已经听到对方在外面用几乎相同的节奏,但却缺乏力度的拉开了10来个吱吱作响的隔门后,长笛上判断出对方都是在用平时不常用的那只手。常用的手不会总空着不用,没有人会和自己的身体习惯过不去,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持有武器,多半会是手枪。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和自己一样,更喜欢使用冷兵器的!
行动能力,至少是反跟踪能力出人意料强大的客人A!使用武器,而且可能受过严格行动训练的女友!资料谬误到了如此地步,长笛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撞着了大霉头!事到如今,只有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