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摇摇头,说道:“我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等我一出家门,就请你带着我娘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他不再多话,重重地跪在地上,磕下头去。他要做一件必须要做的事,任何人都不可以改变他做这件事的决心。唯一让他放不下的就是母亲!
阴阳脸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就是。”
小三起身,从床底下找出那把磨得亮晃晃的马刀,提在手里出门去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有人帮他做了,还多想什么呢?不知为什么,他非常相信那个长着阴阳脸的男人,他想那人必定不会辜负他所托!
走到集市门口,他找了把椅子远远地坐下,马刀重重地插在身旁的泥土里。
“阿敏,小三哥拿了马刀坐在集市门口,你要不要去看看?”阿敏的叔叔见了小三,赶紧跑回去问阿敏。
“他肯定是想和鬼帮的人拼命。他为我们拼命,我们难道在这里等着他死?”阿敏急了,立即招呼所有不想摆摊营业的同伴,每人都拿着家伙,急匆匆地来到了集市口。
小三见了,笑道:“你们都去工作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阿敏急道:“不,我们和你一起。”
“我说了不用。如果你们不做生意了,我这个假保安还混个屁?去!”他唰地抽出马刀,吼道:“他们那帮混蛋有谁敢动我?”
阿敏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要保重。”说着带领众人都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开始一天的工作。大家都说好了,只要小三动手,他们都一齐冲上去!山里人虽然少了些见识,但一样流淌着热血,他们不能眼看着小三为了他们独自去送死!
上午10点,鬼帮的人终于来了。他们远远地看着小三一个人坐在集市门口,身旁插着把马刀,不由大笑起来。一个光头皮走上前来,笑道:“小三,你还敢坐在这里啊,我们老大正在找你呢。”
“滚!”小三冷冷地拔刀而起。浓烈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周围的人们无不退后了好几步远。
光头皮退到自己的同伴之中,狞笑道:“好!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兄弟们,我们先走!”他们虽然有十来个人,但无一不被小三吓破胆,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先是几声稀落的掌声响起,然后大家都鼓起掌来,接着便是热烈的呼喊喝彩声。小三向最先鼓掌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阴阳脸扶着自己的母亲站在那里。他大怒,直奔过去喝道:“我不是让你带她走么?”
“她不想走,也不需要走。你看,这里有多少人在支持你?她又何必要走?”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哪里活得下去?”老人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儿子的死活,还在微笑着,一丝担忧的情感都没有。她对儿子新交的朋友非常有信心,所以一点都不担心儿子的安危。
小三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在这里看着吧。”他觉得母亲说得很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如果他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又怎能活得下去?
金长庚听到手下回来一说,肺都气炸了,怒骂道:“你们这般饭桶!这么多人都不敢砍一个小三?”
光头皮低头答道:“那小三一人自然不足惧。但他们那里的街坊邻居不少,集市里的摊主也有几十个,到时哪里会袖手旁观的?”
金长庚想了一想,冷冷地说道:“叫上所有的人马,操家伙,我亲自带队砍过去。注意,只伤人,不致命,否则我也罩不住!”如果连一个小小的集市也搞不定,他金长庚以后还有得混?他心里下定了决心,就在今日废了小三!反正派出所里关系好,只要不出人命就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摆不平的。
小三还是照样坐在那里。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个阴阳脸。金长庚一愣,就两个人?他不再多想,挥手示意手下手持砍刀齐上。
只听得一阵惨叫声,砍刀落了一地。第一批冲上去的人立即退了下来,每个人都抱着自己持刀的手,疼得哇哇大叫。只在这眨眼间,他们的持刀的手全都被阴阳脸折断!
金长庚大吃一惊,他想不到那个瘦长的阴阳脸的擒拿功夫如此厉害,但此刻哪里还容得他退缩?他心里大骂不止,好一帮饭桶,竟然连这样一个高手在小三身边也看不出!
“兄弟们齐上,只要有谁废了那个阴阳脸,我就封他做副帮主,赏五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片刻之间就在几十个人蜂涌而上。但他们的命运全然没有半点分别,所有的人都落得了一个同样的结局。阴阳人好象动了,又好象没动,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得清楚!
小三自始至终也只砍出三刀,因为他没有机会!
金长庚一见不对,连忙挥手制止了手下,上前问道:“这位先生什么码头?为什么挡我财路?只要你说得过去,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他说着拿出了一把手枪,慢慢地瞄准了阴阳脸。他此刻再也没有顾忌,只想先杀了阴阳脸的威风,要不他这个老大还有得混?
阴阳脸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但周围的空气顿时凝重起来。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远远地退开,他们不是怕金长庚的手枪,而是怕了那阴阳脸身上散发了的杀气!
阴阳脸慢慢地向金长庚走了过去,对方的手枪在他眼里犹如玩物!
“站住!否则我就开枪了!”金长庚脸色发白,颤声喝道。此时他心头紧张之极,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动弹半分!莫非是遇到鬼了?
阴阳脸没有停下来,慢慢地向金长庚伸出了手,冷冷说道:“你为害乡邻多年,其罪当诛。”说着上举掌就要击出!
“不要伤了他,都举起手来!”突然间有十几个民警冲了进来,大声喝道。
阴阳脸的手掌停在空中,问道:“为什么?”
“他聚众闹事,自有警察和法庭来处理仲栽。法律是公正的,是不是?”一个满面油光的大肚干警大声说道。他是乌兰镇派出所所长,平时得金长庚油水不少,此刻哪里会舍得这棵摇钱树倒下?
阴阳脸沉默片刻,微微笑道:“对,法律是公正的,但这里就是法律仲栽的终点。”
众人只听得一声闷响,金长庚一头栽倒在地。阴阳脸再也不看胖所长一眼,转身走到了小三的身旁,拍拍他的肩笑道:“好兄弟,我要走了。”
“我送你。”
“不。”阴阳脸慢慢地从民警身旁走过,低喝道:“你们永远不要忘记,你们代表了天地间的正义!不要辜负了乌兰镇所有的百姓!”
没有民警敢拦阻,甚至没有人敢说话,每个人都觉得胸口沉闷,有几个干脆坐倒在地,再也不敢多看阴阳脸一眼。
良久之后,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金长庚为害乡邻十余年,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实在是死有余辜!
阴阳脸已经去远了,再也看不到踪影。
第二部 痴心破天 第二十九节 旅途艳遇
修罗圣王在火车站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踏上了往北京的火车。虽然法力未复,但身体已无大碍,稍许车旅之累还是消受得起。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黑衣女子,长相倒也不差,文静而又秀气,脸上还长着浅浅的雀斑。只是奇怪得很,他并没有觉得这些雀斑有多难看,反而觉得少了就不协调了一般,所以不禁多看了几眼。那女子狠狠地瞪着他,竟全然不惧他那恐怖的阴阳脸,让他不由感到一丝暖意。这世间,不怕他长相的女子实在太少了。
车过了两站,天也渐渐黑了起来,他只觉得昏然欲睡,不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被一阵危险的气息惊醒了过来!
抬头看去,对面的女子正神情紧张地来回审视着周围的人们,满脸都是细密的汗珠。在她苍白的额角,有一根黑色的细线在急剧跳动,显得可怖之极。他突然间想起了一事,心中大是惶恐。莫非是传说中的蛊虫反噬之刑?
黑衣女子见他眼神很是异样,迟疑着问道:“你看出来了?”
修罗圣王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已经三年没有下蛊,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如果还不放出的话,我自己就要死;被反噬而死。”黑衣女子低声说道,额角的黑丝跳动更加剧烈。
修罗圣王心中涌起一丝同情,问道:“三年之前呢?”
“我找了一个身患绝症的人施法,然后渡过反噬之苦。而现在到哪里找去?莫非我那幻镜中所显示的竟然全错了?”女子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接着说道:“我的通灵幻镜告诉我,今天在这车上可以解我燃眉之急,所以我就上车了。”
“你宁死也不伤人性命,为何要练这蛊术?”修罗圣王不解地问道。蛊术在很久以前在湘西风行,几乎每个村落里都有人在养蛊。养蛊之人如果三年内没有放蛊伤人,必定会被蛊虫反噬而死,害人害己,实在是狠辣之极,所以现在养蛊人几乎都绝迹了。
黑衣女子怒道:“你懂什么?”说着不再理他,喃喃低语道:“6号车箱,原本不错的,为什么就没有呢?难道真错了么?”
过得几分钟功夫,她额角的黑线已经延伸到了眼角,只要那黑线进入眼窝,她必死无疑!身旁的几个人此时也看见了那根黑线,正在惊奇间,一个有点见识的老者突然喊道:“快逃啊!她是放蛊者,现在正在反噬!”
车厢里大多数人都是从湘西上的车,自然知道放蛊是怎么回事,登时一哄而散了,整个车厢里顿时空荡荡一片。
黑衣女子摇头惨笑了一声,闭上眼睛等死。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无辜者的性命,她也做不到这一点。
过了几分钟时间,她从剧烈的痛苦中睁开眼,发现刚和她说话的男人并没有走,眼睛里登时射出兴奋的光芒,但片刻之后她就厉声喝道:“你快走!免得我害了你!”
修罗圣王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道:“你的通灵幻境镜没有错,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黑衣女子喜道:“莫非你得了不治之症?”
“是。来吧,放给我。”修罗圣王真诚地看着她,轻声说道。
黑衣女子点点头,不再犹豫,端起自己的水杯递给了他。看着他喝了下去之后,她才长舒一口气,说道:“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我帮你做好。”
“你做不到的,我又何必说?”修罗圣王不再看她,倒头睡去。他自然不怕这蛊虫,只要能救得了这个临死也不伤人命的女子,体内多只蛊虫对他来说实在微不足道。
半夜时分,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一又乌黑发亮的眼睛正悲伤地凝视着自己,不由问道:“你怎么啦?”
“你只有一个时辰好活了,如果你有什么心愿要我帮你完成,现在就说吧,否则让我心中如何安宁?”黑衣女子万分诚恳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修罗圣王觉得很是有趣。既然如此不忍伤生,又何必养那恶毒的东西?
“我的同学都叫我小沉。沉水的沉,你知道为什么吗?”她不等修罗圣王接口就自己答道:“因为我第一次和他们去水库游泳,就差点淹死了。所以啊,人家自此以后再也不叫我原来的名字了。你呢?”
修罗圣王想了一会,终于说道:“你叫我何三吧,兄弟中我排行第三。哈哈,这名字好,我以后就用这名字!”
“何三,你快说呀。不管你有什么为难之事,我都可以帮你办好,真的。”小沉带着哭腔说道。
“好。我只要你废了这蛊,行吗?三年时间,你完全可以做到的。”
“不,我至少还要做到一件事后才能废功!”小沉的脸色阴沉起来,慢慢挽起衣袖,露出白净的胳膊,低声说道:“我每每练功松懈的时候就在这里割上一刀,为的是早点报了父仇!”
胳膊上刻着深深地六道刀痕,呈圆形排列,犹如一个奇异的八卦图形。修罗圣王,不,还是说何三吧,不由伸出手慢慢地抚摸着那几条刀痕,怜惜地问道:“现在还疼么?”
“下雨的时候疼的。”小沉低声说道。
这时他们身边已经有了不少乘客了,坐在小沉身边的人开始和她来搭讪。她答了几句,就坐到了何三的身旁,笑道:“何三,我累了,借你的肩膀一用。”
“你不怕我的脸么?”
“阴阳脸,有什么好可怕的?你人心好,我就觉得顺眼。”小沉不说了,靠着他的肩沉沉睡去。
天亮的时候她才醒过来,不由羞得满脸通红。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伏进了何三的怀里,难怪睡得那么舒适!她贪婪地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强烈男人味的气息,心里想道:“要是他不会死该多好啊!”她自明事理以来就活在仇恨之中,从来都没有心思和任何异性交往,也没有接受过任何异性的关心。只有这次在火车上,她才感觉到一个男人真切的关怀,可惜啊,这个男人很快就要死了。她下蛊从来无救的,连她自己也解救不了。
其实,就算她没有下蛊他还是会死的,命运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平?
她慢慢地抬起头,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低声说道:“我这一生都活在仇恨里,从来就没有找个男朋友,也没有和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