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值得弄出这番阵仗,让老爷天还没黑就站在府门前亲自等候迎接的人物,想必也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去揣测评论的了。
仆人们只得将自己手头的工作完成得更漂亮些,一边伸着脑袋不断往门外看,一边期盼着晚宴能顺顺利利地进行,好让老爷有心情给他们打赏些碎银。
在张府比较偏僻却又风景雅致的一处别院里,一名身着华袍的少年正席地端坐在假山旁,而在他身后两丈左右之地则站着一名仿佛黑衣男子。那男子表情冷漠,佩剑。浑身散发着的淡淡血腥味为他贴上了个生人勿近的标签。
片刻过后,少年睁开了双眼,看了眼天色后才缓缓站起了身来。
“影子,你觉得这次有多少把握?”
少年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满不在意地问道。
“恕属下多言,宗里既然肯派人来说明是有机会的。但少爷您不该将摘抄功法习录的事情交给一个无名小子去做,这是张家送给星云宗的一个礼物,不管那位大人承拒与否,都该您亲力亲为,趁着老爷还没发现,您还有机会补救,如……”
“你一开口便破了身上的血气,跟个话痨似的。”
张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那位大人不会接受的。最多走走形式罢了,毕竟那功法就连我这样的外行人都看得出来实在残缺不全,否则,以我的天赋怎么会进步如此缓慢?”
“少爷说的是。”
黑衣人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张天沉默了半晌,这才淡淡开口道:“那个姓楚的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他写的诗词作的文章我偶有看过,比翠云楼里的那群酒囊饭袋好得多。也难怪即便穷成这般模样,那个叫唐嫣儿的女子也愿意跟着他。想必是指望着他能有出头的那天。”
说到这,少年那清俊的脸庞上露出了丝与年龄极不相符的阴冷笑容:“影子。你说我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出一次丑,那会怎么样?”
黑衣人老实答道:“少爷您以前命我调查过他,此人或许有几分才气,但却是真正的心高气傲之辈,若是被当众戏耍轻则意志消沉一蹶不振,而重则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糊涂事了。而且。以老爷的性格,要是让他知道是这小子摘抄的功法目录,说不定会打断他一条腿。”
影子悄悄瞥了自家少爷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是对那姓唐的小娘子有兴趣。”
张天微眯着眼睛,未曾回答道。前者大骇。急忙扇了自己一嘴巴子,告歉道:“属下多言了。”
“我知道你什么心思,我再提醒你一次,我没有下命令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擅作主张。女人……强抢来的又和那云烟楼花钱买的有什么区别?她只要亲眼看见楚歌变成落水狗时的模样,我自有千万种办法将她拿下。而你若是自作聪明坏了我的兴致……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张天脸上露出了道和煦的笑意,他轻轻拍了拍影子的肩膀,却令得后者冷汗淋漓,如同甚至冰窖一般,全身都不敢动弹半分。
富贵人家的孩子总是更早熟一些,但张天这样的却又是另类的了,十二岁便时便找云烟楼的头牌姑娘开了苞,十四岁之时不说阅人无数,却也是饱尝暖玉滋味的人了。他不做普通纨绔那种强抢民女的低级事情出来了,就如他说的,抢来的和买来的又有什么区别?而自己从来不缺钱,这种事情对于他本人来说就是种侮辱,如果在床第间没得到对方的心,还谈什么鱼水之欢?那无非就是纯粹枯燥的发泄**罢了。当然,他要让别人付出真心,自己却是从未真正心动过。
直到三月前他从绸庄里回来,看见那个路过此地,因为自己多看了她几眼,她便敢朝自己瞪眼的女子时,张天心里的某个地方便微微触动颤抖了一下。可当他准备好了合适的笑容要上前打招呼时,那个女子已经消失在了人潮人海之中。
那天过后,他便命人去查询那名女子的下落,甚至为此不惜重金从京城里请来了几个有名的画师,若不是不想惊动对方的缘故,他早就命人上街贴告示了。
但最后张天得到的消息却是令他肝火大动,自己还不容易找到了个瞧得上心的女子竟然是城南一个穷小子的童养媳?当然,张天也不可能因为心里颤动了下就要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更不可能为了一双被人穿过的破鞋,就要坏了自己的原则令影子去抢人,那样实在太掉价。
在这之后,他在调查了楚歌的身事履历后,随意讥讽了几句便没在意过此事。直到半月前,父亲得到消息说宗里有人要来,而他又打算将自己修习的功法摘抄成录作为礼物送给那个使者,张天这才想起了那个替人抄书的穷酸小子。
“走吧,那位大人应该快要到了……”……30+12551099……》
第三百一十七章认错人
夜幕悄悄降临,整个渝州城正值华灯初上时,这座小城虽位于齐国边境,但如今天下少有战事,也算得上昌盛繁荣了。。。酒楼妓院、吹灯唱戏、华庭聊斋应有尽有,街上小贩的叫卖声,路人的讨价还价声,才子佳人饮酒对诗,舞女艺妓琴瑟交鸣,宛如形成了一个个音符奏响了小城的繁华。
当然,今晚整个渝州城的人都知道,要说最热闹的地方肯定非张府莫属了,张老爷要为他的独子张天办宴席,以庆祝他完成淬体踏上修道之路。修道二字对于小老百姓们来说意义可是非比寻常,在他们眼里只要与这两个字沾上边的就是仙人了。那星云府不是每年都会举行宗试吗?就是为了挑选有资质根骨的人进入仙门里修行,但历年来,渝州城里还真是没有诞生过几个达到要求的人,而有幸获得仙门垂帘的孩子,他的长辈家族都会因此水涨船高成为城里的豪门大户,这便是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如今,张家少爷竟在未进入任何宗门的情况下,便自学成材引星光淬了体,这给习惯了仰望修炼者的平民百姓,其震撼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了。据说,就连宗里都有人关注了此事。这不,张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那条百丈之长的赤红裘绒地龙从府门口一直铺展到街尾,街道更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天还没黑时便张灯结彩,而那张老爷更是早早就领着全家老小正襟危坐地等候在门口相迎。这等阵仗恐怕就算皇帝老子驾临也不过如此了。
当然,张家要迎来的贵客肯定不是那位国君大人。早前据说张天的事迹传到了星云宗去,所以人们都在猜测值得张家如此重视的客人一定是宗里的某位前辈了。
猜想归猜想。此时也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去给张家添乱,就连那些等候了一天想要送礼却连茶水都没喝到一杯的人,更是早就自觉退了去,在附近的酒楼中订好了位置,遥遥观望着这边。世人总不缺少爱看热闹的人,甚至因为那个传言的缘故,更是连平日那些清高孤傲的才子都等候在街道外。不停地往这边打量着,凡夫俗子们没有太复杂的想法。无非就是想一睹仙人风采,能距离近些便是算沾了仙气。
甚至就因为那个贵客的缘故,距离张家府邸近些的酒楼,连茶水钱都比平时贵了数倍。而且还座无虚席,视野好些的位置,随便点的几盏小酒吃食更是都能抵得上一般人家几年的开销。
不管来的人真的是仙人与否,酒楼里的掌柜们都是喜笑颜开地赚了个金盆满钵。
夜幕已经降临,在众人翘首以盼了两三个时辰后,一个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地龙之上。
没有人看见那个黑衣人是怎么出现的,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出现的人肯定是正角了。没有哪个人会傻到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这个时候去捣乱。围观的群众陡然精神一振,借着两道灯笼的微弱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来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就更不要说喧哗了。
但没过多久,围观的人都不免有些失望。这传说中的仙人没有白发飘飘,青衣拂尘,他只是穿着一件很质地很普通甚至做工都算不上精细的黑色布衣,背上背着一柄黑色大剑,微弱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并未烘托出多少神秘潇洒的气质。那张脸甚至比他身上穿的黑衣还要普通。黑眉如柳,却并不尖细。眼瞳干净清亮,看不见任何杂质,加上略厚的双唇,除去长相还算俊朗以外,光从气质上来讲,这位仙人都与那些只知道死读书的酸腐儒生没有什么两样。
而更令人失望的却是他的年纪,怎么看也就只有十六七岁,这一发现便让群众们觉得,这来的人不过就是宗门里的一个普通弟子,根本就不是得到的高人,这张家的反应未免也太夸张了些。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人敢真的指指点点,就算是普通弟子也是仙道上的人,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胡乱评论的,只是现实与心理期盼的落差太大,令得那些花了大价钱想要近距离一睹仙人风采的富人们有些不忿罢了。
但不管如何,别人不知道这青年人的来历,张富贵可早就通过一些关系打听清楚了的。此子乃是星云宗里执法长老的亲传弟子,未来可能执掌一阁的大人物之一,他张富贵就算再怎么心高气傲也绝对不敢在这样的人物面前摆谱,他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可凡俗与修炼界根本没什么可比性,你就算再有钱,人家要灭了你一个宗族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甚至只要执法阁的人有想法,只要随便捏造一些事情出来,齐国随时都可以改名换姓。他不过是一方乡绅,知道这样的人物要来,自然不敢半分怠慢,几乎是拿出了自己能想到的最高礼仪规格来迎接这位贵客。
为了这事,他早前甚至还将家里那些娇生惯养,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娘们一个个地骂了个遍,就连家丁下人他都是亲自千叮万嘱,就连递茶添菜的环节也反复演习了好多遍,每一个细节他都是做到完美。
来的人的确不是皇帝,却是比皇帝身份更加尊贵的人物。
虽然这位执法长老亲传弟子的年纪比他想象中的要小了许多,但李富贵那精通商道左右逢源的脑袋,很快便补出了个自古英雄出少年的想法,这才好随时清楚地提醒他自己,绝对不能怠慢了这位看上去几乎与自己儿子同龄的青年人。
于是,李富贵便领着全家老小,声势浩荡地走到了黑衣青年身前,当着全渝州父老乡亲的面向着他郑重恭敬地鞠了一躬。
“恭迎前辈!”
“恭迎前辈!”
李富贵的妻妾,子女包括唯一的儿子张天在内,一行十几余人朝着青年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黑衣青年见到此番阵仗明显是被吓了一跳,李富贵等人见他没有说话,自然是不敢随便起身的,疑惑之余以为是自己不够诚心,于是将身子放得更低了一些。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良久,就连那围观的百姓们都为张家人暗自捏了一把汗,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才真正使得今日之事被所有渝州城的百姓们铭记,也使得那些花了大价钱才找打个好位置的富商们顿时豁然开朗,觉得果真不虚此行。
只见那青年稍许镇定过后,清了清清嗓子,这才略带委屈地慢悠悠地说道:“啥?我不是什么前辈,只是路过的,你们认错人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笑话
死寂,场间气氛宛如被坚冰冻住了一般,仿佛陷入了某种绝对的静止。黑衣青年挠了挠后脑勺,脸上露出了道微羞略带歉意的笑容,而张家人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带头的张富贵都还未直起身。
这画面已经很难再用诡异二字来形容,不说张富贵一家老小,就连围观的群众都微张着嘴巴呆若木鸡,一个个地就如同被雷击傻的鹌鹑般,偏生那造成这一系列现象的青年人,如今还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片刻过后人群中不知道哪家小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于是这笑声便如同瘟疫般迅速且不可控制地传染开来,即便他们都知道这时候不能笑,谁敢笑就是在扫张家的脸面,可即便不远处酒楼上阅历深厚的富商们,在一次次换着手紧捂着嘴巴,一双早就眯成了细线的眼睛看着窘迫茫然的青年人和张富贵那死胖子满脸不知所措的模样后,他们便彻底忍不住,大笑声就如冲垮了闸门的洪水一般,冲进了街巷,在整个渝州城的上空蔓延了开来。
笑破了肚皮倒还不至于,可翠云楼上的酒桌却没少遭殃,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人们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抹着眼泪,一时间内是很难停得下来了。
“哈哈……不行了,唔……桌子拍坏了我陪就是,哈哈,小二再上两壶好酒,我要看看那张胖子怎么收场。”
“这边也快些添酒,哈哈……这厮今日将我等拒于门外,却不想精心策划准备了的事情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搅乱了。恭迎前辈?哈哈,这丢脸都快丢到屁股上去了。”
“黄兄?”
“王兄……哈哈,不曾想我等今日吃了闭门羹,却一同目睹了这等妙事。这几百两银子花得不亏,来来来……我等今日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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